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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来袭-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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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头,为什么要忍?”祝缎轻轻地说道。湖白眼睛一热,原来他都知道,原来他是懂她的。
但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初她是那么不喜欢他,因为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从来毫不掩饰,之前他托鲁浣纱给自己带来胭脂盒,她也不喜欢,因为她觉得他这个人过于浮浅。再后来,在花席上他将花签递给她,在听风阁上他遇到她只是一味地笑,再到现在,他出现在这个雨天里,他懂得她的苦衷,也懂得怎么安慰她。
湖白的心微微一动,随即跳得飞快,她推开他,脸上恢复平静,“我很好,谢谢你。”
尽管她此刻的心依旧在狂跳着!

“你”祝缎退后一步,湖白已经弯腰拾起他的伞,然后递给他,祝缎还在打量着她。
湖白直接将伞搁在他怀里,“我先走了,三少爷也快点回去吧。雨下大了。”
然后她越过他,往前快步离开。祝缎撑着自己的伞,在后面小声地问,“你刚才是脸红了吗?”

回答他的是湖白匆匆离去的背影。



这场初夏的雨下得很大,可以说是瓢泼大雨。湖白走到书亭的时候,却遇到了沈落。

布衣少年站在书亭里,见湖白走过来,他连忙迎上去,望着她欲言又止。

湖白朝着他摇摇头,一脸坚定。

“你要怎么做?”沈落一脸着急,“或者你要我怎么做,你才答应放手?”

湖白站在大雨里,脸上还残留着方才的泪痕,“我永远不会放手,三条人命,她必须付出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沈落怔怔地看着站在雨水里的女孩。






第29章 来个了结
大雨哗啦哗啦地下个不停,整个鲁宅都困在大雨里。
不光这里下雨,京市城中也下着大雨,顾银绫一身白衣,坐在长廊下沉默地望着外面的雨水。屋檐上滴落下几滴水,洇湿了她的裙角。她忽然站起来,从屋里拿出一把伞,然后冲入大雨里。



鲁宅,听风阁。
花席上摆着两壶酒,两只酒杯。
湖白坐在一棵杏花树下,穿着素服,乌发上戴着一朵雪白的绢花。

有雨水被溅起的啪嗒声响,湖白慢慢抬起头,绿竹里走出一个五官明媚肤色微黑的少女,正是沈花。湖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安静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

听风阁下,长廊之上,三杯两盏淡酒,廊外雨水潺潺。

“湖白小姐怎么还有兴致在这里独自饮酒?”沈花低笑一声,然后懒散地坐在坐席一边。
湖白端起面前一杯倒满酒的杯子放到她面前,“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吗。”
沈花垂下眉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酒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怎么,你害怕?”湖白搁下酒杯,双手置于双膝之上,挺直后背,一动不动地看着沈花。

有一瞬间的寂静,只能听到没完没了的雨声。

沈花微叹一声,“这雨下了三天。看来一时半会还不能停下来。”
“这样的雨天,让你想起什么了吗。”湖白抬起手,松开原本紧握的手掌,她的手心里滑下一片羽毛,墨绿色的羽毛。沈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片羽毛,一阵风吹来,轻柔的羽毛被吹走了。
沈花的视线追随着飞舞在风雨里的羽毛,直到它被打湿,坠落泥水里。“它脏了。”
“脏了,还可以洗干净,如果死了,就算脏了,又如何”湖白饮下面前一杯酒,她似乎有些醉了。沈花面色肃穆,声音变得沉重了,“希望你把话说清楚,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等我说完了,你准备怎么做?”
“我会喝下面前这杯酒。”沈花那张美艳的脸忽然迅速惨白下去,她今天出门前还抹了胭脂,现在被雨打得有些湿,但没有完全化开,此时那些淡红的晕色融在她肌肤里,竟然有些触目惊心。

在她们的背后竹林里,正安静地站着一道身影,一动不动。

“先从那个月夜说起吧。碧纨被绞死在杏花长廊上的那个夜晚。”湖白又在面前倒了满满一杯酒却没有立马饮下。她凝视着杯子里泛着水泽的酒液,“因为我就是从这里开始怀疑你的。”
沈花轻轻动了一下,“请继续说下去。”
“碧纨的死太突然了,她一定是不小心目睹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秘密吧。半夜三更,除了更夫,还会有谁在深宅大院里走动呢,又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湖白轻轻呼出一口气,“更何况,缠在碧纨脖子上的绳子是渔夫才会用到的编织渔网的绳子。下手仓促,却又冷静狠毒,这次应该不是一个人动手。”
沈花斜眼看着湖白,“不过是一个侍女,那个人才无所谓呢。就算查出来,全部罪责还不是我一个人全部承担。”
“你又何必说这些无意义的话来,碧纨不是你一个人杀的,其他两个人却是你杀的。既然已经犯下这么多命案,再加上一条又如何。因此那晚之后的第二天,你决定把你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四少夫人身上,划船到湖心,又推翻船,打算溺死她,就算没有得逞,也没有关系,你也已经达到目的。”
沈花竟然吃吃笑起来,“是啊,把她推到水里,然后像赶牲畜一样赶着她,让她也尝尝被奴役的味道!这就是我的目的了,听说她受了惊,到现在还不敢走出房门一步,是吗,呵呵,是她活该!”

“那么碧纨呢,你们无冤无仇”湖白握紧手,看着满脸笑意的她。
沈花打断她的话,“不是,要杀碧纨的不是我,但动手的,确实是我。”
“好吧,养鹦鹉的侍女呢?”湖白微微朝前倾身,“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沈花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湖白忽然坐正身子,“她死的时间应该是在绸儿之前吧。”
她一脸镇静,沈花浑身一震,“你怎么”
“我都知道了。”
沈花失神地瘫坐在地,“难怪,难怪你等他们都先走了再来找我,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
“毕竟,这关乎鲁家。”

竹林里的身影闻言浑身一抖,似乎不想再听下去了,但刚迈出一步,又悄悄退了回去。

“所以你要这样悄悄地解决我?”沈花瞪大眼睛看着她,“你也不是什么大小姐,难道你不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小姐少爷们有多么自私虚伪吗?我们是奴仆,难道就活该被他们这样欺负?!肮脏,虚伪,冷酷,这就是他们的真实面目!而我呢,为了一点钱,就必须出卖自己的身体,强颜欢笑,没心没肺地活着。我必须反抗”
“可是,你到底还是服从了他们,听从他们的命令,去取走一条条无辜的生命,现在你在这里肆无忌惮地责骂他们,那么当初呢,在你用你那条网鱼的渔绳绞死碧纨和养鹦鹉的侍女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真的是被逼迫的吗?”
沈花瞠目结舌地看着湖白,她的心一片凌乱。

湖白又倒了满满一杯酒,“你看,酒杯是哪一个都没关系,因为有毒的不是杯子,而是酒壶。”
她的话转得太快,沈花愣住,呆呆地看着花席上摆着的两盏酒杯和两个酒壶,良久,她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
“花席酒宴之前,你就已经守候在听风阁里。就是那时候你把准备阻拦你的养鹦鹉侍女杀死了。但这样还不够,因为站在花架上的鹦鹉看到了,或者说它听到了。你把它抓走藏起来,然后出现在酒宴上,就算没有花签,你们也有无数的机会将毒下在酒壶里然后给绸儿倒酒。有人死了,谁还会有心思再喝酒呢。而那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死者的酒杯里,没有人会去想谁都可能被倒酒的酒壶的。是的,当初我也忽略了这点。”
沈花脸色越来越难看,“为什么说‘你们’?”
“因为负责倒酒的侍女,有两个。”

“这样吧,再回想一下那次花签,你站在我们坐的这边,而丝儿站在对面,开始传酒的时候,你手里的酒壶没有下毒,因为你注意到银绫小姐了。你是不是猜测她也会下毒?毕竟这是难得的机会,于是你示意给丝儿,酒杯传到银绫小姐,酒洒了,怎么会这么巧,就算银绫小姐有心下毒,也不会做得这么明目张胆吧,而丝儿恰巧就站在她身后,那时候,是她在背后碰了一下银绫小姐的手臂才让酒洒了。她趁机上前续酒,那时候她的手里的酒壶才是有毒的。而银绫小姐在酒被洒之前就已经将原本给自己服用养神的藏红花粉末下到了酒杯里。”湖白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在酒洒的时候,她之所以会脸色大变,不是因为她洒了酒,而是因为她害怕出了事自己会被第一个怀疑到,事实上,确实如此。”
湖白盯着沈花,“你们这一步棋走得实在太高妙了。”
“我不明白,你是从哪里看到破绽的?”
湖白伸手端起另一个酒壶,然后将它放在沈花面前,“不是,我不是从这个酒宴上看到破绽的,我说过了,是从碧纨开始怀疑你的,然后再一件件往回想,养鹦鹉侍女脖子上的勒痕,网绳,鹦鹉,落水的四少夫人,然后再想想平时一向高傲的你会出现在酒宴上当侍女,一切都很可疑了。我又找了银绫小姐,她都跟我说了,她下藏红花是在酒被洒之前,而刚好有一个倒酒的侍女站在她身后。”
“如果,没有后来这些事情,那么事情就会以银绫小姐是凶手结束吧。”沈花有些懊恼地说道。
湖白冷眼看着她,“也不会,因为先死的是那个养鹦鹉的侍女。她脖子上的勒痕,谁都没有办法消除。只要找到被藏在书柜后面的尸体,事情迟早都会水落石出。”
所以身份是哪一种都没关系,因为真正有意义的不是身份地位,而是人心。

“你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吗?”
湖白点点头,“现在,你可以喝酒了。”

沈花面前摆着一杯酒,还有一只酒壶。
“你的酒量好吗?”沈花端起一杯酒,在喝之前轻轻问湖白。
湖白也端起一杯酒,“我不会醉,也永远不会醉。”
“好呀,那就好,那你陪我喝最后一杯酒吧。”沈花将手中的酒杯高高端起,然后再半空中跟湖白碰了杯子。
空气里传来清脆的碰杯声。
“我们一起喝完这杯酒。”

“好。”廊外的雨声渐渐小了。

酒杯碎了,沈花双手撑着桌子,嘴角缓缓流下一丝血,“所以,你准备永远保住那个秘密?”
湖白眼睛里有悲哀的眼神闪过,“我没有办法。”
“我明白,我明白的”沈花说完这句话就从花席上滑倒在地了。

竹林里的身影转身狂奔而去。

而湖白独自坐在长廊下,端起酒杯一杯杯喝着,她果然永远不会醉。

廊外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湖白抬眸,只见雨里站着一身布衣的沈落。
少年清俊的脸庞此刻犹如大理石般僵硬,他先看了一眼湖白,然后视线落在倒在长廊上的沈花。他慢慢走过去,弯下腰抱起自己的妹妹,他站起身,又弯下腰,给湖白行了个礼,“希望你可以来参加葬礼。”
湖白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我会的。”

她一边流泪,一边看着沈落寂寥的背影。她没有办法,她忽然觉得自己好悲哀。






第30章 魂不守舍
“你走吧,我不想见你。”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响在萦绕着药香味的房间里,她隔着那些雾气看着半躺在床榻上的弱冠少年,他的眉眼很秀气,透着斯文的气质。现在却冷凝住了所有的表情,整个人冷淡漠然。
就好像他已经不认识她了。

顾银绫揉着手心里的绣帕,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我只想问问你,你还会娶我吗?”
对方没有回答,在一片沉默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你再不娶我,我就要嫁给别人了。”原本面朝窗户的祝锦蓦地转身,双眸睁大,仿佛刚刚被震撼到了,“你说什么”
顾银绫眼眸带泪,仿佛一支海棠花,“家中刚刚给金绫姐姐说好一门亲事,对方是王族后裔。”祝锦缓缓坐起来,一边压低咳嗽声,一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顾银绫站在门帘边上,仿佛随时都可以转身离去,“他们唯一的条件是,让家中另一位小姐陪嫁过去。”
祝锦闻言苦笑,“我,还是不能娶你。”

“好,好,”顾银绫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来见你。二表哥,再见。”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走时泪流满面。

祝锦趴在床边,开始剧烈地咳嗽,直到呕吐。床沿的帘子被他攥得紧紧的。

门被轻轻推开,素色衣裙的少女款款走进来。祝锦听到脚步声,霍地抬起头,却发现进来的是祝静素。祝静素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微叹一声,“你为什么不答应她?银绫妹妹一心只想嫁给你的。”
“我等不到她了。”祝锦抬起手,用祝静素递过来的丝帕抹去嘴角的痕迹,然后重新靠在床榻靠背上,眼睛望着屋里的半空,渐渐湿润了,“我不能耽误她。”

“所以二哥哥当初之所以会流连歌楼,甚至娶了绸儿嫂嫂,就是想断了银绫妹妹的念想吗?”祝静素坐在他身边,一张平凡普通的脸被室内的药炉飘散的雾气萦绕着,“你又不想耽误别家的小姐,所以就选了一个刚好走投无路的歌女。我以前不懂,从鲁家回来后我都想明白了。可是二哥哥不说,银绫妹妹永远不会知道的。”
祝锦将脸偏向一边,“不要告诉她,永远不要让她知道。”
他的人生已经毁了,他不想让她的人生跟着他也遭受毁灭。

“可是,银绫妹妹的婚事,似乎不妙。”祝静素皱眉,“二哥哥这样做,真的好吗?”
祝锦的神情悲哀而认命,“那总比嫁给我这个快死的人好。”
“二哥哥”祝静素伸手遮住他的嘴,“不要这样说自己。”



顾银绫独自走在小巷上,雨渐渐停了。她的白色衣裙也沾染上了污泥,整个人狼狈不堪。
那桩婚事,她想起来,心里就一阵发麻。难道她真的要成为顾金绫的附属品嫁过去给人做小吗?她宁愿嫁给平民,也不愿意嫁到富贵人家伏低做小!可是,她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而唯一能救她的祝锦,刚刚一口回绝了她。
他一点都不了解她,如果他真的理解她的话,他应该明白的,疾病生死在她眼里从来不是障碍,她甚至愿意跟随他离去,如果他不愿意,她也可以活在人间为他守护一辈子。但是,她也不会开口说出来这些心里话。
她不想得到他怜惜而悲痛的眼神。那种无助与绝望,她也不想让他体会到。

就这样吧,就这样让他以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是真正对她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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