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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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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离忧非常担心尹钧白的病情,但她也明白,她表现出的关心体贴越多,对尹钧白的伤害就越深。除此之外言离忧还把先前尹钧白出现记忆混乱的事仔仔细细为温墨情描述一番,温墨情不太了解选择性失忆是什么东西,对言离忧的建议却十分支持——他也不希望有人去追究尹钧白失去那段记忆到底是什么,或者说,有关青莲王的事,他根本不想再提。
得知将要回云淮探望笑风月,初九开心又不舍,抱着童如初膝盖哭了大半天才红着眼圈一步三回头离开谪仙山,到了山脚下时,仍能望见山顶那道隐隐约约的送别身影。
“红莲姐,爹爹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去云淮?我好想让笑老板见见爹爹啊,这样她就不会再担心我了。”马背上,初九一脸惋惜。
“童叔叔腿脚不方便,而且他也不喜欢人多吵杂的地方。”言离忧笑着轻抚初九头顶,眸中掠过一丝羡慕,“九儿现在是不是感觉很幸福?有爹爹疼着,有笑老板挂念着,可以生活在安安静静的地方,最安逸的生活不过如此。”
初九干干脆脆点头表示同感,旁侧单独乘马的温墨情若有所思回头看了言离忧一眼,勒住缰绳放缓马速:“你脸上的嫉妒表情是怎么回事?九儿有的,你不是都有么?”
“我?我有什么?”言离忧翻了翻白眼,“我是孤家寡人一个,连自己是谁都没弄清楚呢,哪里有爹疼有人挂念?”
温墨情不以为然:“谁说没有?等我们回到定远郡你不就有了吗?”
定远王是温墨情的父亲,言离忧若是加入定远王府,自然也要管定远王叫父王,也就是爹爹。温墨情言下之意言离忧听得一清二楚,想骂他几句不要脸又觉得这词实在太老套没新意,索性等等眼睛作罢。
不过言离忧渐渐意识到一件事。
温墨情才不是什么少言寡语、沉稳冷漠的人,论起冷嘲热讽和腹黑算计,这世上大概没几个人能胜过他,而她,就是被算计得最悲惨的那个。
“咱们楼里的姑娘个个鬼精鬼灵,怎么就你没出息,出去一趟就被男人算计进家门了?”言离忧的懊悔还没过劲儿,见到笑风月后又被一顿数落,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笑风月知道温墨情是君子楼的人,说起话来仍不客气,甚至瞪着眼睛猛拍桌子直接把那句让言离忧欲哭无泪的话大声问出:“你们定远王府到底想拖多久?娶个媳妇至于这么麻烦吗?还要去找皇帝老儿商量不成?告诉你,我这儿可一长排的男人等着求亲呢,你不要自然有的是人要!”
“府上聘礼已备好,只剩楼中尚未准备齐全,笑老板有心的话可帮忙指点一二。”
温墨情回答得云淡风轻,笑风月却像是被人点了死穴一般立刻青白脸色掉头就走,也说不清是真生气了还是在闹着玩。言离忧不解询问笑风月与君子楼是否有什么恩怨,温墨情避而不答,对笑风月泼辣做派却无丝毫不敬之意。
初九离开醉风雪月楼这三个多月里,无论是跟着温墨情、言离忧还是在谪仙山,每天都是好饭好菜养着,原本枯瘦的身板和脸颊都渐渐丰润,气色也好上许多。笑风月对此十分满意,晚上特地在云淮数得上名号的酒楼安排下宴席,早早关了醉风雪月楼大门,带着一群姑娘吆喝吵嚷着坐了满席。
“红莲,你什么时候嫁人?到时候要不要回来摆上一桌,请姐妹们一起乐呵乐呵?”
“作死的,问她干什么?她敢不来请我们,我们就去姑爷家里闹哄,看谁先受不了!”
“你们就不能矜持些吗?好歹姑爷在这里坐着呢!一个个不知臊的,难怪嫁不出去,也就只能看着红莲妹子眼馋了!”
言离忧在醉风雪月楼时与楼中姑娘交情都不错,席上众人说说笑笑也没个边际,言离忧被揶揄得数度无言以对,温墨情倒是一派坦然,各种荤的素的玩笑照单全收。
笑风月坐在距离温墨情较远的位置,默默观察许久,私下里捅了捅言离忧:“你跟着他以后就得在江湖上漂泊不定,真的下定决心了?跟着皇子可是能享尽荣华富贵的。”
“我要是那种嫌贫爱富、为了荣华富贵卖掉自己的人,当初笑老板就不会关照我了吧?”言离忧不答反问,借着淡淡酒意懒散歪头,“至于以后会怎么样我没想过,我只知道,跟他在一起很安心也很自在,就算有什么小毛病也不怕被他看见,没有那么多刻意为之的亲近感。”
“和二皇子在一起不自在?”
言离忧低头浅笑,眉眼间一抹怅然:“都说当局者迷,我原本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离开殿下后我真的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迷茫,为什么当初会有非他不嫁的想法?的确,他很温柔,心地善良,对我也很好,可是在他面前时我总会有意无意遮掩自己的本心,不希望让他看见自己任性不成熟的一面,以至于我现在经常怀疑,殿下喜欢的人是真实的我吗?如果把我所有缺点摊开在面前,他是不是还会那样喜欢我?就好像在了解到他的一些想法后我会突然感觉两个人的距离很远一般,也许对他来说,言离忧并不等于我,彼此相知默契,那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希望罢了。”
似是没有想到言离忧会说出这些话,笑风月愣了好半天,而后故作惊讶抚掌:“没看出来啊,才出去晃一圈就感悟良多,连老娘都快要拜服了!罢罢罢,有这么个能让你变聪明的男人,嫁他倒也不亏。”
回头砰砰拍了几下桌子,笑风月嚷道:“红莲这死丫头要嫁人了,你们也不表示表示?喏,老娘这儿准备了喜钱荷包,你们多少丢进来点儿意思意思,别让姑爷家看扁咱们姐妹!”
言离忧来到这世间无亲无友,是醉风雪月楼给了她一席容身之地,又是笑风月和一众风尘女子教会她如何生存下去,于她而言,醉风雪月楼就如娘家一般亲切,若要醉风雪月楼为她准备嫁妆却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只是言离忧素来清楚,笑风月一介女流撑起偌大生意不容易,吃穿用度恨不得一个铜钱掰成八瓣,那些努力积攒赎身钱的楼中姑娘手头也不是很宽裕,收她们的钱,实在于心不安。
笑风月看出言离忧想要拒绝的意思,不等她开口,一个眼神狠狠甩过去:“让你拿着就拿着,再怎么穷,娘家也得讨个吉利不是?来来来,一人掏几个铜板,多了咱们拿不起,意思意思就得了!”
几个铜板的话,似乎也没多大影响。言离忧长口气,眼看喜钱荷包在众人手中传来传去,不一会儿就塞了鼓囊囊一整袋。笑风月把满满的荷包丢过来时,言离忧透过被撑开的袋口瞄了一眼——果然都是铜板。
故人相见又聊得兴起,言离忧难免多喝几杯;席间温墨情几乎没怎么说话,除了笑风月敬酒外其他全部推辞,所以到宴席结束时,摇摇晃晃的言离忧只得在众人的揶揄声中靠着温墨情,在他修长手臂圈裹下,红着脸返回醉风雪月楼——至于是因为喝酒脸红还是害羞脸红,似是没有人打算细究。
温墨情的酒量差,言离忧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时高兴干脆豪饮,换来的是大半个夜晚吐得昏天黑地。一整晚温墨情都守在言离忧身边,手巾茶水不断,没有半句责备,如席间的沉默一般安静地照料着,直至言离忧昏昏沉沉睡去,他才搬过长凳凑合着短暂小憩。
烟花之地,没有人在意这一晚温墨情在言离忧房中度过是否不妥,第二日入眼的仍是送往迎来与俗气吆喝。向来洁身自好的温墨情没有如言离忧担心那般催促离开,有不喜欢的场面映入眼帘也只是皱皱眉避开,一副忠诚沉稳的随侍模样得到醉风雪月楼的姑娘们一致夸赞,在短短的五天里倍受欢迎。
第六天,便是计划返回的日子。
饶是心里挂念童如初,离开时初九仍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言离忧亦是诸多不舍,却又有种很奇怪的情绪——在醉风雪月楼这几天过得很开心,但是隐隐有种枯燥之感,她渴望离开,或者说,她在急切期盼接下来的行程。
温墨情要带她回定远郡,去见定远王。
“见过王爷之后,红莲姐和姐夫就要成亲了吗?”初九的问题很天真,却让言离忧半晌无语,索性低头胡乱翻着荷包假装没听见。
翻着翻着,倒真有足以转移话题的奇迹发生了。
“怎么这么多银票?!”言离忧本想倒出铜板用线穿好,没想到所有铜板倒空后,几张折叠整齐的银票和一张信笺自荷包最底飘飘落下,数一数,银票面值足有六千两之多。
温墨情打开那张信笺瞥了一眼,面色不改:“笑老板给你和九儿的嫁妆。这里有我之前为九儿赎身的三千两,是给九儿的;另外三千两是笑老板给你的,算是你在醉风雪月楼当大夫的工钱。”
“什么天价大夫要这么高的工钱?”言离忧目瞪口呆,心里却也明白笑风月用意,不由心头一暖,“好意能心领,可这钱也太多了,笑老板她”
“三千两对她来说不算少也不算多,至多是半年的赚头——别小瞧醉风雪月楼,只凭江湖上一些消息的买卖这项,笑老板的收益足抵无念掌下一间中等铺面。不过能让她心甘情愿拿出钱给你们两个当嫁妆,这份殊荣不是谁都有机会享受的。”
温墨情对笑风月似乎非常了解,这让言离忧心底有些小小不爽,才想质问他哪来这么多认知,冷不防温墨情一回头,唇边似笑非笑,眸色浅淡柔和。
“嫁妆和彩礼都有了,什么时候我才能提亲?”
第217章 被缚心愿
宁静小院,茂密竹林,幽弦冷咽,歌似天籁。
慕格塔·萨琅在小院门前站了一会儿,待歌声戛然而止许久方才想起拍手叫好,面上带着一丝惋惜:“许多年不曾听到你的歌声了,虽然特别喜欢,但是也知道你在心情不好时才会唱歌,总让我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期待。”
“堂兄喜欢说一句便是,我又不会推托。”赫连茗湮手掌轻抚琴弦,细微颤动与余音陡然消失。起身向萨琅笑笑,赫连茗湮收起一闪而逝的恍然:“堂兄不是去打探消息了吗?这么快就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紧情况?”
萨琅点点头:“嗯,渊国那边有些动静。昨天渊皇下诏册封芸妃为贵妃,暂理后宫诸事,算是彻底坐实芸妃在后宫至高无上的地位;前朝有文臣提出芸妃身份不妥,又有人旧事重提说芸妃与左丞相权势过大易成干政局面,结果全都被渊皇黑着脸臭骂一顿,根本不听劝阻,百姓之间对此颇有微词。”
“渊国的规矩是非本族女子不可册封妃以上品级,渊皇这是为芸妃首破先例,难免招来非议。不过那些大臣担心的不无道理,左丞相连嵩已经享尽特权,倘若连同样来自青岳国的芸妃也独自坐大,那么前朝后宫就等同于掌控在青岳国人手中,对渊国百姓而言绝对不能够安心旁观。”赫连茗湮低低一声叹息,相伴露出的却是清浅笑容,“不管怎么说,还得感谢渊皇这些不明智决定,如此一来那些中州小国不得不重新谨慎思量,毕竟青岳国倚仗渊国壮大,对他们而言并非好事。”
赫连茗湮认真思索时,萨琅看着她有些发愣,眸中颜色些许暗淡。
“绮罗,你现在笑起来不好看,还是以前看着漂亮。”
“可是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赫连茗湮没有太多感慨,早已习惯般从容回答道。
两个人之间突然没了声音,过了好半天萨琅才打起精神,低头重重拨了下琴弦:“渊国四皇子在重审巾帼军的案子,起因是渊皇企图拿这个为难温墨情——绮罗,你说,会不会是温墨情发现了什么在暗中追查?如果真被他查到的话,你们两个的关系是不是会更糟糕?”
“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儿去?”赫连茗湮反问,脸上苦笑若有若无,“他早就不信我了,虽不至于反目成仇却也算不上朋友,倘若日后他知道我如今所做一切,大概又要多一分厌恨吧?其实我并不在乎他如何看我,当我决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时,已然注定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唯一遗憾的是牵连了离忧。”
萨琅再度找不到话说,在院子里闷闷地走了几圈,挠挠头无奈摊手:“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懂,就不跟着参合了。总之绮罗你别太难为自己,叔父也不是非要你怎样才满意。女人嘛,就该找个好男人趁早嫁了,在家里相夫教子才是本分。”
赫连茗湮一笑置之,目光缓缓移到古琴边泛黄发脆的书卷上——那是从青莲宫带回来的,曾经她亲手交给青莲王的舞技图卷,如今,再不会有人依着那曼妙姿态舞上一曲。
一切,都再回不到过去了。
※※※
细数渊国历史,来自青岳国的长芸公主是第一位以异族血脉封贵妃的女子,当温敬元力压众议将此事敲定时,心里有种异样的痛快感。
他是帝王,是天子,是君临天下的霸主,凭什么要受前人规矩约束?册封贵妃也好,给异族心腹封官加爵也罢,他相信的人就该得到应有待遇,这样才能昭显他爱惜人才不拘一格,这才是明君该有的行为。
至于前朝后宫各种非议,温敬元已经懒得去理会,就如连嵩所说,千百年后功过自有定论,犯不着为一群蠢人作茧自缚。
接连做出两个备受争议的重要决定后,温敬元很快就病倒在榻,太医诊脉后说没什么要紧,仅仅是太过劳累导致的,多休息就好。温敬元纵是喜欢掌控一切的王者之感,却也不敢怠慢自己身子,一次上朝时咳血昏倒后再不敢操劳伤神,该推出去的担子都分得一干二净,停朝一月躲进馨香环绕的凤欢宫彻底休养。
芸妃摇身一变成芸贵妃,有了由贵人同居侍奉的资格,温敬元趁机赏了燕香贵人身份继续在凤欢宫伺候。白日里有芸贵妃香汤佳肴好生温养,夜里则有燕香和芸贵妃轮番服侍,有时甚至二人同沐恩泽,温敬元从没如此痛快自在过,即便知道凭自己虚薄身体不该纵欲过度,却还是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损则亏,如此放纵的结果便是更加虚弱,至深秋时,温敬元已经无法走动,从早到晚都在温香软榻上度过。
当皇帝的声色犬马、不理朝政,前朝文武百官自然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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