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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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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一向来去如风,温墨疏早已习惯,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楚辞才刚离开不久,眼看着温墨疏长大的乳母陈氏便惴惴不安找来,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陈娘可是有话要说?”温墨疏和颜悦色把陈氏请进房中坐下。
“这话本不该说,可是憋在心里不吐不快”陈氏几经犹豫,终于咽了口口水轻道,“殿下没问过楚公子经常出门去做什么吗?毕竟是异族人,殿下也该提防着些。老奴不是挑拨的意思,只是殿下太过善良,老奴担心殿下太过信任楚公子会吃亏啊!”
温墨疏苦笑:“陈娘,陈娘啊,您怎么还一天到晚乱操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敢信任楚辞一定有十足理由,您就别白白担心了。您看您,这两天脸色又差了不少,是不是想太多晚上睡不好觉?您再这样,我可要把您送到乡下安养了。”
“不,不去!老奴还要照顾殿下呢!”陈氏慌张摆手,见温墨疏噗地笑出声才惊觉自己中了计,半是委屈半是欣慰。瞥了眼桌上放的空药碗,陈氏露出慈祥笑容:“从没见过殿下这么老老实实喝药,等那位姑娘回来,老奴得好好谢谢她才行。”
温墨疏脸上笑意稍稍收敛,静静看着药碗,眸中一丝眷念划过。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陈娘,我很担心她。”
低语倾诉的思念绵延飘荡,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被眷恋的人心中,无人能断。
此时的安州刚刚经历一场薄雪,人烟稀少的驿路上,疲惫瘦马鼻中喷出两团热气,转眼化作氤氲白雾,又被颠簸拍散。
“醒醒,到地方了。”温墨情动了动肩膀,靠在他背上安然浅睡的言离忧睁开迷蒙双眼,扭了扭发酸的脖子,有些愣怔地看着陌生却美丽的富庶州郡。
安州,渊国最大州郡,亦是中州枢纽要道,多少异域行商在这里汇聚买卖,繁华富庶,海纳百川,有着其他州郡无法比拟的活力与色彩。
温墨情寻了一家客栈,定下两间相邻客房,把马交给客栈马夫后便带着言离忧跑到一家面馆,选了张角落小桌坐下。
“客栈不就有饭菜么?何必特地跑到这里来吃面?你要是心疼钱就记我账上,以后还你便是。”看着桌上一大碗清汤面,几天没沾油星的言离忧颇有些小抱怨。
“吃不吃?不吃回去啃干粮。”温墨情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对付碗中面条。
言离忧暗骂了一句小气,拿起筷子在面碗里捅来捅去,一碗面快被捅成面渣时,一个穿着破旧的中年妇女忽然出现在桌边。
“公子可是回头客?这家店有名着呢,尤其是那黄雀面,细细软软,一碗吃到底也不觉得饱,总叫人急着想吃第二碗,要是来晚了吃不上啊,那可要拿着汗巾抹眼泪喽!”那女子自言自语说了一番,也不问温墨情和言离忧是否感兴趣,径自坐到邻桌要了碗面,飞快吃完后走出面馆。
“走。”不过片刻,温墨情也放下筷子起身,随手把几个铜板抛给店小二,至于去哪里只字未提。
言离忧点点头,刚才的抱怨不知所踪,沉默地跟在温墨情身后,难得一副凝重表情。
第066章 借剑打人
言离忧的沉默反倒让温墨情有些意外,走到人少的街巷时忽而放慢脚步:“不问我去哪里吗?”
“你要去哪里我都管不到,问它做什么?”言离忧漫不经心回答着,瞥了一眼巷口木牌,随口道,“走错了吧?前面才是黄雀巷。”
温墨情脚步一顿,微微转头:“听出来了?”
“你这人绝不会放过讽刺别人的机会,刚才那女人一番话说得没头没脑你都忍了,不是认识的人怎会如此?再听她话说得玄乎,怎么想都是暗语之类。其实刚才我还不太确定,看到黄雀巷的名字后才放下心——”言离忧稍作停顿,不无得意地仰头,“这回不用冷嘲热讽了吧?”
“人这一辈子总会有那么三两次福至心灵。”
温墨情恢复速度健步如飞,对言离忧小小骄傲不置可否。言离忧耸耸肩继续跟着,反正她从没期待过能从温墨情口中听到赞扬她的话,特别是在智力方面。
黄雀巷,走到最深处,有人要见温墨情一面,十万火急。
根据面馆那女人的话言离忧只推测出这些内容,不过这已经于实情相当接近,两个人走到黄雀巷最里面一座门上挂着青色汗巾的宅院时,温墨情驻足,抬手敲了五下大门,节奏是两长三短。
“公子找哪位?我家黄老爷去寺里还愿了。”朱漆斑驳的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小厮探头探脑打量一番后,压着嗓音低问。
“我不找黄老爷,我找的是王公子。”
很显然,温墨情从容不迫的回答对上了暗号,那小厮长出口气点点头,露出欣喜笑容将温墨情和言离忧请入院中:“温少侠快请进,老爷让小的在这里等了整整半个月,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少主、世子,现在又是什么少侠,温墨情到底有多少身份?言离忧怀疑地看了温墨情一眼,怎么也看不出他身上哪点像个侠客。
那小厮见言离忧有意拉开与温墨情的距离,这才多加留心瞧了两眼,继而朝温墨情眨了眨眼睛:“好漂亮的姐姐,是温少侠的姐妹,还是”
“我有那么丑么?”温墨情摸了摸脸颊,一脸不甘愿。
言离忧翻白眼,牙缝里往出挤字:“臭不要脸。”
温墨情本想说句“多谢夸奖”来回应气哼哼的言离忧,还不等他开口,正屋里一抹身影飞快跑出,径直奔向言离忧。
“王爷!”
惊讶呼声里夹杂了太多太多的欣喜若狂,以至于那人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变调,一双手更是无措地不知该放于何处,瘦削身子在言离忧面前僵直站立,头颅却是微微垂下的,以最合适的角度与言离忧面对面。
言离忧倒吸口气,惊诧多于欣喜:“尹钧白?!你怎么在这里?”
彼时言离忧推倒碧笙从青莲宫匆忙逃走,经历一番波折投入醉风雪月楼中,稍感安定时才想起还有尹钧白这么一号人物。那时她也担心过,担心尹钧白会不会因她逃走受到连累,可是后来又发生太多事情,让她直到再次见面,终于又把这个被遗忘在记忆角落的古怪男人想起。
青莲王或者温墨情,他到底是谁的部下?
“喊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藏了位王爷吗?”继尹钧白之后,又有人从正屋走出,然而那人并没有尹钧白那般高兴,语气中反而带着九分的厌恶外加一分憎恨,看向言离忧的目光亦是冰冷反感的,令得言离忧浑身不舒服。
温墨情微微皱眉,脸色比进院前冷了不少:“谁许你跟来的,碧笙?”
“我听姐姐说了,师兄手下有四个人都在安州被人刺杀,既然这里很危险,我当然要来保护姐姐。”听温墨情问话,碧笙收起片刻前呵斥尹钧白的冷厉,换上一副小女儿家的娇嗔神情,“师兄,我又不是来捣乱的,干嘛急着赶我走?姐姐能做的事,我都可以帮上忙啊!”
言离忧扭头,尽可能不去看碧笙脸庞。
或许是因为先前在青莲宫留下的印象不太好吧,总之言离忧对碧笙始终喜欢不起来,尽管碧笙与碧箫有着相同的容貌、身材、声音,她对着姐妹二人的感情却是截然相反的。
不想看见碧笙的不仅仅是言离忧,解除婚约的事还悬而未决,温墨情看碧笙只有头痛欲裂之感,索性目不斜视走进屋中,只当碧笙是团看不见的空气。
“前几日风狂雪大,我被困在浅川一处洞穴里整整两天,路上换马又耽搁一些时间。本以为这边的线索要断了,抱着侥幸心理去面馆坐了会儿,没想到竟然真的收到了你们的消息——对了,到底什么事这么急?”温墨情见屋内并没有外人,找了处座位后直奔主题。
尹钧白恭恭敬敬奉上一张纸条:“这是焦宇他们出事后,杨伯在检查尸首时从焦宇口中发现的,字迹有些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
温墨情没有立刻接过纸条,而是动动手指,轻叩桌面发出笃笃两声:“人都安葬了吗?赵俊义家中还有个妹妹,他说过死后想葬在家中祖坟里;还有章骁”
“赵俊义的尸骨已经托人送回阳皖老家,章骁依他所愿直接焚化了,其他二人都直接在安州城外下葬。”尹钧白回答得干脆利落,丝毫不见在言离忧面前时的唯唯诺诺,打眼看去,竟也是个清爽俊秀的优秀男人。
既然尹钧白是温墨情安插在青莲宫的耳目,那么青莲王知不知道自己养虎为患呢?不过在青莲宫时尹钧白的的确确是豁出一切在保护她,难道比起真正的主人温墨情,尹钧白更在乎青莲王?在言离忧看来,尹钧白是个不亚于温墨情的谜团。
言离忧把注意力放在尹钧白身上期间,温墨情已经把那张皱皱巴巴、字迹模糊的纸条仔细看过几遍,沉吟片刻,又把纸条团起丢进火盆中,眼看着四个人用性命换来的消息一点点化为灰烬。
“钧白,去查查安州有几个舞团船坊,最近常有表演的。”
“属下这就去查。”尹钧白答应得痛快,脚步却不是那么干脆,连着看了言离忧数眼,不舍之情溢于言表。经过一番思考挣扎,走到门口时尹钧白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问言离忧:“王爷会暂时住在这里吗?”
言离忧不答,询问目光转向温墨情。
“王员外帮我们已经冒了很大风险,一旦被人发现青莲王在这里,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温墨情微扬下颌指了指言离忧,“在安州这段时间她和我在一起,你们两个也别总赖在这里不走,自己找个客栈住去。如今安州能提供落脚点的就只剩下王员外,如果没有特殊事情,尽量不要跑来麻烦人家。”
听温墨情说言离忧会在安州住上一段时间,尹钧白立刻露出高兴神情,孩子一般不加掩饰,就连离开的脚步也轻快许多。一直被三人忽略的碧笙狠狠瞪了一眼尹钧白离去背影,沉下脸坐在一边用力绞着汗巾,温墨情看出她心情不顺却也不加过问,只负着手站在窗前,微皱剑眉不知藏了多少心事。
碧笙冷冷清清地坐了半天,越想越气,忽地起身走到门口,挑衅似的指着言离忧:“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言离忧抬了抬眼皮,继续低头把玩精巧茶杯,慵懒语气显然不把碧笙放在眼里:“要问就在这里问,我懒得走动。”
“你——”碧笙气急,咬了咬嘴唇眼眸一紧,跑到前面嘭地掀了言离忧手中茶杯,“摆什么臭架子?师兄对你好点儿就找不到北了是吗?出来!你给我出来!”
两个女人较劲儿却提到自己名字已经让温墨情十分不爽,待到回头看见碧笙伸手去扯言离忧衣襟,硬生生把言离忧从座位上拖起时,憋在心底那抹烦躁厌倦愈发强烈,手中长剑比思考更快一步,未脱鞘,直接重重砸在碧笙白皙细嫩的手背上。
碧笙一声惊叫,下意识缩回手向后退,慌乱中一脚踢在椅子腿上险些将自己绊倒,虽然勉勉强强靠着桌沿稳住,狼狈难堪却无法避免。
“师兄,你又袒护她!”碧笙几乎是气急败坏怒吼。
言离忧也被温墨情出乎意料的举动弄得一愣,再转头去看碧笙,娇俏脸蛋儿上一片赤红,眼圈里依稀挂着莹莹泪水,如若纤柳的身子更是气得不停发抖。好歹也是师兄妹的关系,突然出手不说还是帮外人,换了谁都要生气,又何况碧笙一番痴心都寄托在了温墨情身上?
言离忧粗略想了一下,这种情况下她好像应该主动后退一步,劝阻温墨情的同时再大度地安慰碧笙几句,这样的话也许碧笙一感动就化敌为友了,又或者能换温墨情一声称赞。
不过
“撕撕扯扯、又哭又闹,真够难看的,这么大的人了不能懂事些让人少操心吗?没的丢了师门脸面。”说完一套明显带着嘲讽语气的话后,言离忧深吸口气,昂首挺胸从碧笙身边走过,直奔着院外而去,“看我就心烦是吧?好,我走就是。”
之后,温墨情自然要跟着她一起离开,无论是否甘愿。
言离忧明白,这可能是最过分且恶劣的回应方法,简直可以说是落井下石了,然而她没有任何负罪感,只感到痛快——事端是碧笙惹起的,出手教训的也不是她而是温墨情,她做的仅仅是说出心里想法罢了,有何不妥?至于后面跟着的温墨情高不高兴那是他的问题,打都打了,还能赖在她头上不成?
反正忍气吞声、虚伪做作这种事,她言离忧是做不出来。
第067章 经年旧事
言离忧以前一直认为自己看人挺有眼光的,也看得很透彻,不过在遇到温墨情后以上结论统统被无情推翻,什么叫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什么叫脾气古怪、难以揣测,温墨情给了言离忧最标准答案。
“我欺负你小师妹,你不但不生气,还要请我吃好菜好饭?”坐在酒楼雅间的言离忧面带怀疑之色,一双眼打量着温墨情平淡表情,怎么都难以置信。
“让你吃就吃,废话怎么那么多?”潇洒地点下酒楼各种昂贵招牌菜,温墨情又要了壶好茶,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看楼下人流熙攘,唇边弧度仿若似有似无的清淡笑意。
那模样就好像他很乐于见到碧笙吃亏。
“你是有多不待见自己的未婚妻?”言离忧叹了一声,忽然觉得碧笙有些可怜,“其实她长相不错,对你也算痴情一片,就是性格差了些。”
温墨情收回视线淡淡瞥了言离忧一眼:“我没笑她,我是在笑你。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冷嘲热讽,知不知道这叫什么?这叫狐假虎威。刚才碧笙是对你留情了,不然早拔剑在你身上戳一百个洞,这种事她不是干不出来。”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还算是老虎?充其量是只野山猫。”
抨击温墨情已经成了言离忧下意识的习惯,有些本该藏在肚子里的腹诽无意中总会溜出来,这时温墨情要么以更犀利的语言回击,要么就像现在这样,抬起头幽幽淡淡一眼,却足以教言离忧汗毛耸立、脊背冰凉,打个寒战默默低头。
有些人真的不能惹,一肚子坏水儿等着呢。
这顿饭是言离忧有生以来吃过最香的一顿,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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