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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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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他真的很在意言姑娘,所以,就算豁出这条命我们也会保护好言姑娘,绝不再让少主难过。”

    第151章 尘封之秘

  温墨情的归来让复杂情势瞬息逆转。
  原本内务府已经将会计司的审查结果递交给皇帝温敬元,纵是方田据理力争也没能找出为言离忧洗脱疏忽之罪的证据,依照内务府的提议,言离忧至少要捱上二十廷杖再送去掖庭宫服刑,少则半载,多则三年。
  掖庭宫里都是获罪的宫女及罪臣女眷,生活环境恶劣,每年都有不少人因饥饿或是伤病死在掖庭宫。得知言离忧可能面临的处罚后温墨疏心急如焚,若不是冷定的楚辞在一旁阻拦,怕是他早就不顾一切动用人脉去劝阻温敬元,而就在他与楚辞争执时又一道消息紧跟着传来。
  定远王世子明察秋毫,于御医馆中揪出给言离忧下药的周医官并顺藤摸瓜查清药方被篡改一事,从御医馆馆使唐寿忠到司药库掌药许公公,再到内务府会计司郎中陈炳、员外郎韦之镜,整整十一人牵连其中且对罪行供认不讳。有温墨情在一旁冷眼监看,再加上人证物证俱在,这十一人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温敬元下旨从重处理,革职的革职,打板子的打板子,作为主谋的唐寿忠和许公公从刑房出来时已经不成人样。
  “据言姑娘说,她每开出一副药方就会请周医官检查是否有疏漏错误,周医官也曾借教授之机为言姑娘把脉,对她的身体状况再了解不过,该下什么药得什么效果他比谁都清楚。世子正是从这两点查起,先把周医官拖走恩威并施,套出在背后指使的唐馆使和许公公之后又扩大范围,一口气把与此案有关的人全部查了个遍,这才把梳理出来的罪证丢给皇上。其实这件事背后应该还有地位更高的主使,但以世子的身份实在难以继续追查,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再查下去,恐怕皇上就没这么痛快下旨惩办了。”
  楚辞对这结果并不意外,甚至很快就推测出温墨情的手段以及更深层关系,温墨疏听了分析后虽然终于能长舒口气,心情却不是一般的差。
  言离忧重获清白他很高兴,让他不悦的人是温墨峥和楚辞。
  “你和墨峥手里握着许多别人不知道的线索,对么?最后查出真相的人也不该是定远王世子,可你们两个谁都不肯告诉我也不肯认真去追查,如果不是世子恰巧回宫,你们是不是打算眼睁睁看着言姑娘含冤受屈?”
  在春秋记忆里,温墨疏还从没像这样对楚辞说过重话。出于对主子的维护,春秋很想上前辩解,然而思来想去连他也觉得这件事楚辞有错,嚅嗫半天,最终只是摇摇头,郁闷地站在楚辞身后。
  对此,楚辞仍是老态度,漫不经心,不以为然。
  “殿下以为查案就是找证据、摆证据、亮真相、求公平这么简单?定远王世子是皇上心腹,手中有着极大权力,连一二品的朝臣见他也要低三分头,为什么他只揪出伏在表面的灰尘却没有把泥潭中的砂砾一起抖出?”见温墨疏沉默不语,楚辞好整以暇悠闲喝茶,“这案子牵扯到御医馆、司药库和内务府,真正的幕后主使定然有极高身份与人脉才能安排这么一场大戏,殿下想想,定远王世子都不敢轻易妄动的人物,殿下或者是四皇子开罪得起吗?即便殿下有勇气去刨根问底,结果只会适得其反,令言姑娘的处境更加糟糕。”
  自从有足智近妖的楚辞辅佐后,温墨疏基本上不会费心费力去拆解这些复杂的阴谋诡计,但他并不缺少发觉真相的眼与心,只需楚辞几句点拨,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件事背后的玄机。
  温墨情直接效力于皇帝温敬元,在温敬元心里,有谁的重量能比温墨情更高?这样的人只有三个。
  芸妃,连嵩,以及温敬元自己。
  看着温墨疏若有所思表情,楚辞觉得自己的苦心说明总算没有白费,挑起慵懒笑容淡笑一声:“事实上这案子查了也等于没查,唐寿忠那几个人不过是早被废弃的棋子,抓不抓、罚不罚有什么用?幕后主谋的真正意图如我先前所说,不过是想借言离忧来挑拨殿下与世子的关系,那么作为第三方的四皇子理所当然不会卖力追查,毕竟这对他而言是坐收渔人之利的好机会;我们再论真正的幕后主使,他或者他们,为什么煞费苦心布一场无人伤亡的局呢?答案很简单,因为不管是谁为言姑娘出头,损失在所难免。”
  “如果查明真相的人是墨峥,他便会失去让我与世子产生嫌隙的机会;如果查明真相的是我,就会有人在我和言姑娘的关系上大做文章,更有可能逼得我动用某些势力引来皇上警觉;如果查明真相的是世子那么,我必然有所介怀。”混乱线索在脑海里逐渐形成一条明线,温墨疏倒吸口凉气,心头一阵冰凉。
  楚辞耸耸肩:“怎么,殿下终于想到幕后主使可能是谁了?”
  迟滞片刻,温墨疏倦怠点头。
  “三种结果都能获利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皇上。”
  深受百姓拥戴的温墨峥,暗中结交甚广的温墨疏,以及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身为臣子却没什么尊敬可言的世子温墨情,无论哪一个都是温敬元肉中毒刺。
  过于惊人的推断结果让温墨疏许久未开口说话,咳声也一阵紧过一阵,放手间,袖口又是一片血色殷然。
  “二皇子我、我去叫高医官过来吧!”春秋看着温墨疏一阵心悸,咽了口口水想去叫人,却被温墨疏抬手拦住。
  “别告诉高医官,陈娘那里有药,帮我取来便好。”温墨疏擦去唇边血渍,看着血色深红的袖口苦笑,“这身子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只得看造化了,若是未能完成你的心愿,我也只能说声抱歉。”
  楚辞浅浅垂眼:“有澹台神医的续命之药,我定能保殿下到大业初定,不过想要娶妻生子、安享天伦,大概殿下是没那机会了——即便如此,殿下还是执意要与言姑娘在一起吗?”
  “我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能与她一起的话,便是弹指间也弥足珍贵。”
  “是吗?殿下果真是个无情之人,一边说着愿为言姑娘放弃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一边又为自己想要的片刻满足欺骗她。殿下就没想过么,当言姑娘还年轻而殿下不得不撒手人寰时,只有一个人孤影相随的冷清后宫中,她要如何捱过漫长余生?”
  楚辞的声音清淡平直,毫无起伏的音调听不出是在嘲讽还是在指责,然而正是这样仿若不经意间的话语,于温墨疏来说比最尖锐的刀子还要锋利。
  他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从没有告诉过言离忧。
  “楚辞,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温墨疏哑笑,指着心口时神色寂然,“这颗心比任何人都自私,所以才会做出许多让我后悔不已的事,而现在我想做的就是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就算是要骗她也没关系这是我从你那里换来的残生,最后一个心愿。”
  窗外春风正劲,几声春雷若有若无。
  望着渐渐有些阴沉的天色,楚辞半晌无声,一颗牛眼大的蜡封药丸在手指间转来转去,最后嗵地一声丢进残茶里,回眸一抹难明笑容:“若说自私,我和殿下都是一类人呢。”
  ※※※
  入春下雨是喜兆,意味着风调雨顺、秋日丰收,在以田为生的百姓们庆祝第一场喜雨时,渊国皇宫也多了几许喜庆味道。
  “皇贵妃有喜,诸国遣使往来,再加上征军驱敌大胜而归,今年可谓是开门三喜春同临,是皇上顺应天意荣登大统的祥瑞之兆啊!有老天庇佑,皇上的病定能早日痊愈,前朝和后宫可都等着皇上赏喜呢!”
  一连数月都被药味儿充塞的御书房终于有了几缕新鲜空气,看着第一场雨后澄静如洗的碧空,温敬元心情出奇地好,蜡黄脸色也好转许多,负手在御书房外悠闲散步,一边听着赵公公说些好听的话,一边计算这一年多来自己立下多少伟大功绩。
  一年,仅仅一年,先帝时被耽误的边陲战事在他果断决意下连连获胜,已经多年不做供奉的青岳国也老老实实恢复如初,就连一直以来都以敌对姿态存在的州外诸国也纷纷遣使入渊,一时之间,从腐败奢靡中复苏的渊国风光无限。如此情况下就只差稳定内政、册立储君,偏在他为后继无人越来越焦躁时,凰仪宫传来皇贵妃龙玥儿身怀六甲的喜讯。
  温敬元实在无法不为自己的幸运感慨,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为他安排好的,似乎他本就该坐上这皇位,本就该是万民称颂、流芳百世的英明渊皇。
  不过,仍有些事、有些人令他不悦,总认为那些人或事消失无踪才算完美。
  “丞相大人,今儿皇上心情好,您陪着走走?”赵公公含笑吆喝声让温敬元收回忽冷忽热的目光,回头看去,一身素白近乎刺目的连嵩负手走来,阴柔面庞隐隐有股纤尘不染的仙气。
  或者说,妖气。
  “昨天吏部尚书送了四箱新鲜贡蜜到我宫里,烦请赵公公带人去取一趟,那东西甜腻腻的我吃不惯,不如交给膳房留作食材。”连嵩支走赵公公,跟在温敬元身边缓缓散步,略带弯曲的纯白发梢卷在指间,与碧色扳指松垮缠绕。
  抬眼望了望外宫方向,没什么血色的唇瓣微翘,连嵩细细眯起眼眸:“定远王世子突然回宫扰乱计划,这是微臣事先就预料到的。不过微臣还是有些意外,怎么也没想到世子竟会在那种情况下与二皇子冲突,看来那位神神秘秘的言医官,比微臣预料得更有价值。”
  

    第152章 人心难测

  温敬元淡淡看眼身旁难以捉摸的心腹谋臣,不着痕迹皱了皱眉:“温墨情这么一插手,朕就没机会看到二皇子暴露他的势力了,实在可惜。”
  “可惜什么?皇上不是得到更重要的信息了吗?”连嵩笑笑,和煦春日平添几分阴冷,“四皇子不善谋算,为人处世经常草率莽撞,得罪人几乎是家常便饭,若不是有君子楼少主之一君无念辅佐,他又怎能成大气?臣早就劝过皇上不必理会四皇子,只要二皇子不倒,楚辞不倒,那么四皇子身边就算再多十个君无念也没用。眼下皇上应该在意的人除了二皇子外就剩下定远王世子温墨情,虽说他处身江湖,对朝廷的事似乎没什么兴趣,可皇上万万不可忘记,君子楼对朝廷一向抵触多、亲近少,谁能保证他温墨情不是君子楼派来捣乱的?”
  “朕当然知道他不可靠。彼时他夜闯青莲宫大开杀戒,正是先帝垂危而未殁时,一个不把皇帝放在眼中胆敢滥杀宠臣的人,朕能倾心交付吗?”
  温敬元当了二十多年王爷才登上帝位,隐忍脾性常人难及,平日里是极少表露感情的,但在谈论起温墨情时,那双总是锐利精明的眼中难以掩饰厌恶与畏惧交杂的光泽,一丝一缕,尽收连嵩眼底。
  不急不缓把玩着扳指,连嵩仿佛对温墨情其人并不当回事:“温墨情的确是个烫手山芋,得他可事半功倍,信他却又无异于养虎为患,皇上能用他的同时加以防备,这已经是十分难得的手腕。这次温墨情回宫让臣颇有些措手不及,好在他也知道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药方一事只追查半路便自觉停步,既是给了自己后路,也是给了皇上一个可掌控他的把柄。”
  温敬元站定,表情半信半疑:“他有什么把柄?你是指言离忧?”
  连嵩点头,苍白唇角弧度森然:“没错,正是言离忧。原本臣以为温墨情只是钟意言离忧,或许会为她做些考虑;及至他与二皇子在铅华宫对峙,臣陡然发现,言离忧对温墨情而言不仅仅是个令他心动的女人,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愫,恐怕已经深到足以用来要挟温墨情的地步。”
  温墨情或许对言离忧动心一事,温敬元不是第一次听连嵩提起了,他也曾明里暗里注意过、试探过,结果始终模糊不明。反复回忆温墨情回宫以来所作所为,温敬元拧紧的眉头渐渐松开,望向远处的眼神若有所悟:“连丞相让朕务必找借口把言离忧留在宫中,又让周医官给她下毒,为的是试探温墨情并挑拨他与二皇子关系。当你把计划道来时朕还有些不解,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要破坏的是他们二人关系而不是四皇子,现在朕总算明白了,连丞相目光广远,居然早就考虑到日后皇位争夺之时温墨情的归属问题,相比之下,朕确实是目光短浅啊!”
  “皇上过奖,臣惶恐。”
  温敬元对眼下情势尤为满意,是而没有注意连嵩乏味语气,又说了些其他前朝事情后便急着离开,留下连嵩在御书房外的浅草小路间笑意莫名。
  “连大人。”温敬元走后,赵公公神不知鬼不觉出现。
  “赵公公辛苦了,最近总是劳你东奔西走,实在抱歉。”连嵩没什么诚意淡道。
  “哎呦,连大人可别跟奴才客气,要不是芸妃娘娘和连大人提拔,奴才怎会有今日?”赵公公笑容谄媚,乌木似的眼珠骨碌碌乱转,“这几天皇上盯得紧,有谁往连大人那边去过都吩咐奴才记着呢,芸妃娘娘那里也不例外。昨日皇上还特地叫来内宫当值的侍卫询问,十句里有八句都冲着连大人和娘娘,连大人可得小心着些。”
  连嵩冷笑,抬脚碾碎一株刚钻出地面的嫩草:“皇上多疑,除了自己谁都不信,何况我与娘娘又有同乡这层关系?火烧青莲宫后有许多朝臣以为皇上公正无私,大把大把的折子从未断过,其中有多少是参奏我和娘娘的,恐怕皇上早就数不过来了。”
  “那您看娘娘那边”赵公公带着询问之色。
  “有赵公公从中传话,我又何必亲自到凤欢宫?以后,还是要请赵公公多多关照呢。”
  “连大人又客气了,替娘娘办事那是奴才的荣幸,他日娘娘稳坐东宫、连大人居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别忘了给奴才一个善终就行。”卑躬屈膝熟练地说着常说的话,赵公公等到白如鬼魅的身影走远才抬起头,可弯惯了身子似乎抬不起来了。揉揉笑得发酸的两腮,赵公公一脸苦笑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别人:“谁能信得过谁?谁能倚靠谁?在宫里想活下去,不就得见风使舵吗”
  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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