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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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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离忧对他从来都是温柔似水,体贴备至,会腼腆,会害羞,也会在危险降临时不顾一切挡在他身前,他说什么她都不会怀疑,全心全意去相信。
  再看言离忧对温墨情呢?
  争执,吵闹,时不时冷眼相对互相指责,在他无数次听言离忧琐碎抱怨时可以真切地感受到温墨情在她心里的形象,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
  这样的对比能说明什么?难道不是他比温墨情更值得言离忧相信吗?
  毫不掩饰的质疑目光望向君无念,君无念只是浅笑,微微倾斜茶杯慢慢晃动:“二皇子觉得比起墨情来,言姑娘更亲近您吧?可惜的是,在我们这些还算有点儿眼力的局外人看来,言姑娘分明是更靠近墨情的——二皇子先别急着反驳,听我把话说完。”放下茶杯,君无念直率目光与温墨疏相对,没有半点欺瞒之色:“言姑娘之所以对二皇子百依百顺,那是因为二皇子待她好,在她最难熬那段日子里唯有二皇子许以温柔关心,所以她的倾心与爱慕多少带着几分报恩之情,对墨情则不然。从最开始墨情与言姑娘相遇,墨情所扮演的角色是坏事做得多、好事做得少,且许多事情都是以打压追查青莲王为主,对言姑娘没少苛待。尽管如此,墨情还是和言姑娘一路坎坷走到现在,从彼此厌恨到熟稔,从各怀猜疑到摩擦争执、渐渐理解,这其中的差别二皇子可有体会?”
  “我只知道离忧想和我在一起,而不是定远王世子。”
  温墨疏的语气颇为冷硬,君无念轻叹,仍是一笑置之:“我说了,言姑娘对二皇子的感情掺杂了其他因素,想要与二皇子在一起是因为这样会令她感觉被人宠着、关怀着,这正是墨情目前为止不能给予的。同样,墨情身上也有二皇子无法给与言姑娘的东西。”
  温墨疏皱眉:“什么东西?”
  “安全感,还有平等。”
  君无念起身,忽然伸手掠过温墨疏颈侧,不等温墨疏反应,空去空回的手掌已经缩回袖中。
  重新坐回原位端起茶杯,君无念面色平静:“在这房内,我想要杀二皇子易如反掌,出去也是一样。言姑娘背负着青莲王的身份,即便皇上出面澄清仍有许多人不会相信,另外还有其他对言姑娘虎视眈眈的人,再加上二皇子本身也容易招来刺客等等,你们在一起的话,危险会少吗?我知道二皇子体弱未曾习武,外人也知道,而言姑娘曾向一位江湖女子学习却也只是些皮毛,倘若有人来犯,二皇子要如何自保?又要怎样去保护言姑娘?”
  保护与被保护,经常挂在嘴边却很少有人仔细思考的问题让温墨疏忽然想起一件事,就是在青莲山附近小镇他带言离忧逛市集遭刺杀的事。
  那件事是温墨疏最不愿记起的回忆之一,他至今无法忘记言离忧毅然决然挡在他身前的瘦削背影。简单想,言离忧会武功而他不会,她在前抵挡似乎顺理成章,可他是男人啊,是信誓旦旦说要保护她的人,在危险到来时却反要言离忧站在前面格挡吗?
  那是第一次,温墨疏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恼火自责。
  仿佛透过变幻不定的眼神读出了温墨疏此时心情,君无念声音语调都缓和许多:“这种事不能怪二皇子,但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墨情可以保护好言姑娘而二皇子你做不到。我并不是说二皇子不如墨情,只是这样一来,言姑娘在墨情面前自然而然是被保护的,不管言姑娘是否意识到,她对墨情的信任要远远胜过对其他人,包括二皇子。”
  “只是简单的接触就能看出这么多问题,君老板的眼睛未免太毒。”勉强压下胸中激荡气血,温墨疏挤出一丝苍白笑容,“世子呢?他也想到这些了吧?所以他今天才会同意我把离忧找来,让我在最被动的情况下说出父皇决定后再把离忧带走,让她明白我就是那个不值得托付的人”
  刺耳咳声阻断温墨疏的话,君无念低头,刻意不去看温墨疏咳得近乎弯曲的身影。
  待咳声稍缓,君无念默默送上一杯温茶,在温墨疏感激目光中淡淡摇头:“墨情对男女之情有些迟钝,但在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大概他也发觉自己对言姑娘的心思没那么简单了。前段时间言姑娘被人栽赃陷害,依我们的想法自是不该轻易暴露手下势力关系,可是在墨情看来,二皇子说过要保护言姑娘就该履行诺言坚持到底,而事实却是二皇子没有出手。也许就是这件事激怒了他吧,令他不甘心把言姑娘交给二皇子,不如就像儿时从楼师兄手中抢回那把剑一样,再把言姑娘夺回到他身边。”
  君无念说的只是猜测,然而温墨疏却清楚知道,这猜测已经可以证实,那天温墨情因言离忧被人下毒昏睡而迁怒于他,一反常态摆出对峙姿态,所有举动都足以表明一件事——
  言离忧之于温墨情,绝对是比前朝风云变幻、权力更迭更重要的存在。
  

    第156章 五国来使

  被绿意笼罩的渊国帝都凤落城,此时正享受着春风细雨的洗刷沐浴,高耸城墙威严默立,朱红城门焕然一新,城门内、大街上无数花花绿绿的油纸伞飘来荡去,宛如一朵朵提早盛开的艳丽芳华。
  车水马龙匆匆而过,唯独停在城门口的一辆马车静止不动,宽大马车内两个容貌相似的龙凤兄妹扒在窗口,朝帝都最高建筑方向指指点点。
  “大公子,那边就是皇宫吧?啧,真是阔气啊,连宫墙都盖得那么高,是怕天塌下来压死人吗?”
  “哼,再高也没用,南叔叔的话随便一跳就能翻过去!”
  “南叔叔能翻过去,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你能翻过去。什么时候你像南叔叔一样厉害了再来炫耀吧!”
  “你——大公子!你看水鸳,他又欺负我!”
  吵嘴超不过,气得满脸通红的少女一跺脚,回身猛扑到安坐椅中的年轻男子腿上。那男子笑笑,拉过男童到自己另一侧,一左一右揽住兄妹二人,清朗声音浑厚沉稳:“水鸳,不许欺负妹妹。水鸯,你也该收敛些,好歹我们是代表狐丘来渊国拜访的使者,你这样对人家的皇宫指指点点实在不礼貌,让人看见会觉得我们狐丘国不知礼数。”
  少女嘟起水嫩嫩的小嘴,飞快白了哥哥一眼后很快又露出清爽笑容:“大公子,等南叔叔打探消息回来我们就可以进宫了吧?好想看看渊国的皇帝长什么样啊,是不是也像大公子和南叔叔一样好看呢?”
  男子微愣,旋即苦笑,在少女头顶弹了一下:“傻丫头,告诉你多少次了,不可以用好看来形容男人,被南凛听见少不了又是一顿冷眼。你们的南叔叔很快就会回来——你们看,那不就是他么?好像给你们买了许多吃的啊。”
  透过车窗远远望见一道挺拔身影走来,孪生兄妹欢呼着跑下马车前去迎接,未及贴身便被南凛一人赏了一个大大的爆栗。
  “让你们保护大公子,胡乱跑什么?”低喝着走到马车前,面容成熟沉稳的南凛恭敬屈身,“大公子,消息都打探到了,我们是最后到的,其他几位使者前两天就都进宫了。”
  年轻男子若有所思点点头,忽而皱眉,面上多了几许惆怅:“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宫里,在的话,又不知道肯不肯见我。这次若还是不能把他带回去,许是见不到父王最后一面了。”
  “大公子尽力就是,至于他回不回是他的事,何必多管?”似乎提到的人十分令南凛讨厌,刚才还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依稀多出几分嫌恶,语气也冷上许多,“这趟来渊国的目的主要在于试探,大公子少想那忘恩负义之人,反正王已经决定传位人选,就算他良心发现回到国也不会有任何更改。”
  “南凛,你对他偏见太深,总是说些气话。我想他应该从没做过接手王位的打算吧?要不是当年父王那样待他,他本可以像我一样过着安逸生活。算了,不说这些,及早进宫才是要紧。”年轻男子关好车窗,细腻无声的毛毛细雨被隔在外面,车窗关上的刹那另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在男子余光中留下一道残影。
  年轻男子所乘马车没有动,与之错过的马车里倒是多了一番感慨。
  “狐丘国竟然也派这么年轻的人来。这五国着实有趣,究竟是没把大渊当回事,还是想麻痹皇上警惕之心呢?”白到刺眼的布衣雪发微微颤动,像是积雪崩塌般给人莫名恐慌感。
  小亭子不敢抬头看对面坐着浅笑的人,因着有些刺眼便偏过头躲开那一片白色,语气措辞无不是最极端的谨慎小心:“连大人,司药库那边来问接下来怎么办?唐馆使被革职,现在方馆使当家,有些事情不太好做了。”
  似是对这话题没什么兴趣,连嵩懒懒扬手:“不用再理他们,闹过这么一出后言离忧不可能继续留在御医馆,司药库和御医馆那几个废物已经没用;倒是内务府那边勤联系些,后宫的风吹草动他们最敏感,有什么消息也是最先从那里传出。还有,回去告诉你们娘娘,最近老实些别犯蠢,五国使者在大渊这段期间我不想分神管她,少惹我不痛快。”
  小亭子浑身一凛,急忙低声应和,几滴冷汗顺着脑门滑落。
  以为芸妃采办之名出宫走了大半天,下午小亭子回到凤欢宫不久,赵公公便传来温敬元旨意让芸妃整装准备陪赴宴席,芸妃早从连嵩处得到消息,华衣美服、珠钗玉坠一日前就准备妥当,细心梳妆后,在小亭子护送下踩着莲步往绣典园行去。
  温敬元登上皇位以来并未册封皇后,接待他国使者之类的场面按理应由皇后之下地位最高的皇贵妃陪同,但皇贵妃怀着龙子金贵更胜往日,温敬元虽没什么怜香惜玉之情却也心疼自己骨血,这种需走动、要陪酒的事情便都由芸妃代替了。事实上皇贵妃往下数也轮不到芸妃出头,毕竟还有两位贵妃在,只不过那二人自知场面上的功夫远不如芸妃,索性早早就把这种烦人的事推托下去,温敬元也乐得让芸妃出面,毕竟这是个能给他赚来极大脸面的心肝宝贝。
  “素闻芸妃娘娘多才多艺、能歌善舞,尤其是仙音似的歌喉,往往能引来莺燕驻足,今日有幸一见,此番出使贵国可算十分的值得了。”
  芸妃才走近绣典园内毓鸣殿,里面便传来男子兴奋话语,听嗓音很是陌生。深吸口气调整笑容,芸妃紧走几步抬足迈入殿内,清脆婉转的话音格外响亮:“是哪一位大人对贱妾如此过誉盛赞?为了这两句夸奖,贱妾定要亲手敬上三大杯酒才行。”
  这时的毓鸣殿内宾客已满,听到芸妃说话不约而同将目光齐齐袭向门口,起初是一阵鸦雀无声,而后便爆出阵阵唏嘘惊叹。
  惊讶、感慨、动心、垂涎,各种各样的表情于芸妃而言全不陌生。这半年来她没少出现在温敬元宴请朝臣权贵的宴席上,每一次亮相都会收获无数赞誉,也令得笼罩在她身上的光彩愈发传奇,无论妆容还是姿态,哪一样都成为后宫嫔妃竞相效仿的对象。
  正因如此,温敬元最喜欢让她陪着出席各种场合。
  “要是能得芸妃敬酒,就算是喝死也心甘情愿啊!”阵阵赞叹中,方才说话的男子款款起身,仰头便是满杯饮尽。
  这男人颇有些滑稽,微微发福的身材偏有一张可算得上俊俏的脸,五官面皮看也就二十多岁,但若从语气神态等方面推测,竟像是个天命之年的中年人了。
  温敬元见众人因芸妃感慨惊叹,顿时觉得赚足了脸面,威严中透出几许得意,言语上却故作不满:“芸妃不可无礼,这位是南庆国太子,此次作为出使我大渊的南庆国使者而来,高贵身份怎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前敬酒的?”
  芸妃习惯了温敬元的卖弄,知道他并非真心责怪,只淡淡一笑致歉,而后款步走到温敬元身旁侍立。
  南庆太子目光一直追随芸妃身影,放肆随意引得旁座几人无声嘲笑,可他却毫无察觉一般,直到芸妃站在温敬元身旁仍一副意犹未尽模样:“渊皇陛下何必苛责芸妃娘娘呢?这酒是我自愿喝的,为了芸妃娘娘这般天仙似的人物,喝上十杯八杯又何妨?”
  作为访问他国的使者,见了人家国君的宠妃就心猿意马、言语轻荡,这种人哪来资格代表一国形象?早就列坐后排的温墨峥露出鄙夷之色,才想私下里讽刺几句,未等开口就被温墨疏看透。
  “多看,少说。”温墨疏半举酒杯低道。
  温墨疏与温墨峥之间本该隔着一位三皇子,不过九年前生性好闹的三皇子在游玩时不小心堕入湖中溺毙,之后无论起居宫殿还是宴席排位,感情本就不错的两兄弟总是并排挨在一起。也亏着离得近的福,每每温墨峥冲动之时都有温墨疏在旁边按住,这才能让耿直单纯的二皇子平平安安活到现在,不然仅在温敬元上位后就至少有三五次让温墨峥掉脑袋的可能。
  温墨峥也知道自己的毛病,虽然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总归来说还是很听温墨疏的话,被制止后老老实实坐着,一杯一杯喝闷酒。温墨疏见他喝得凶,无可奈何地把酒杯抢走:“这不是水,想豪饮回珑心殿喝去。”
  “不喝干坐着吗?看那些人实在无趣,一个个就知道奉承。二哥看那南庆太子,色眯眯盯着芸妃不放,像是成大事的人吗?那芸妃也是,身为嫔妃却在众人面前搔首弄姿,就不怕丢了我大渊脸面?”
  温墨峥气得重重一放酒壶,砰地一声引来许多道视线,温墨疏忙笑笑示意众人没事,暗地里用力捅了捅温墨峥。
  细微骚动已然惊动兴致高昂的温敬元,淡淡一瞥威压十足,不善目光盯了温墨峥和温墨疏片刻才收回,朗笑两声压住窃窃私语:“今日五国贵使来我大渊做客,朕甚是高兴,尤其是看到素无往来的霍斯都国贵使,心中更是欢喜得很。朕一直念叨几位皇子要开阔眼界多到外面走走,如今能有机会与各国精英往来交流实属不易——来来来,墨洵啊,从你开始,几位皇子都向贵使们敬上一杯,日后少不得许多事情要向人家讨教呢!”
  大皇子温墨洵之后便要轮到二皇子,逃是逃不掉的。温墨疏面色微苦,三分无奈,七分叹息,只因他太过明白,这酒不是为了敬什么两国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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