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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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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秀被他提醒了一句,才想起来昨天自己约丰淳共用晚膳,却被赵丽妃有孕之事打断,又想起了赵丽妃使璎珞送鱼羹来之事,笑容便收了一些,淡淡道:“自是没忘记,你可去过立政殿吗?”
  鱼安源依旧笑容满面,只是这笑容有些小心,道:“回阿家,大家这几日甚是忙碌,一直到此刻还在批着奏章,因此无暇离开甘露殿,加上甘露传膳也方便一些,所以请阿家去甘露用膳!”
  说着,担心元秀不高兴,特意强调道:“大家只邀了阿家一人,其余妃嫔,包括韩王、魏王,都被吩咐不许打扰。”
  咦,这是有事要说?
  元秀心里转了转,没接晚膳的口,而是问:“昨晚大家在万春殿,赵丽妃可说过什么?”她担心平津长公主之事被赵丽妃得知,抢先告诉丰淳。
  鱼安源不知她之意,谨慎道:“昨晚大家体恤义父,着奴留在了甘露殿照顾,是邱公公陪着大家去万春殿的,似乎丽妃除了要了些首饰衣料外,并没有说什么。”
  邱逢祥是宪宗留下的人,精明能干,丰淳虽然最信任鱼烃,但对他倒也颇为倚重,因他领着许多差事,虽然可以让手下人分担,却也要不时盯着,只有鱼烃不方便陪伴丰淳时,他才顶替上去。
  此人对后宫没有任何明显的偏袒,丰淳继位以来,因元秀一直跟着昭贤住南内,与他照面不多,但也感觉到,邱逢祥对自己不似鱼烃那样格外亲切热情,而是与对待平津等人一样,是宫奴对公主应有的尊重,却无太多另眼看待。
  元秀倒不因此生气,只盼他一直这般只忠于丰淳才好,听了鱼安源的回答,知道就算赵丽妃说了什么,邱逢祥怕也不会多言,便挥了挥手叫他回去:“本宫略作梳洗就过去。”
  “奴告退。”
  因鱼安源来提到一会去甘露用膳的事,众人遂不再嬉笑,采蓝等人推着元秀进寝殿更衣梳妆,霍蔚则道:“奴去则人准备公主仪驾。”
  “左右服衰,还挑什么?”元秀被按在铜镜前,见一群人围上来,不由失笑,“倒是这垂练双髻挽了一天有些松褪,重新梳一下罢。”
  “阿家梳个垂髫分肖髻如何?”采绿走过来问。
  元秀原本也没有特别想梳的,便点头道:“好。”
  采蓝和采紫在旁挑选着素色玉石或银制的首饰,这些首饰并不多,仅有的一些还是先帝驾崩时,昭贤太后急忙之间叫人赶制的——元秀乃是少年女郎,又贵为公主,谁敢擅自替她打制这些守制之物?再说,昭贤太后去的也太突然了点。
  半晌采蓝才择出了一对白玉芙蓉簪,采绿梳好了发髻,对插上去,三人嘀咕了片刻,又翻了一支月白绢花,别到鬓边,端详了下,这才满意了。
  元秀因是见自己兄长,觉得整齐便好,反手摘下绢花道:“这么慎重做什么?那是我五哥,又不是外人!”
  公主仪驾已经在外面等了,宫中行止自有制度,如元秀这样的便是乘舆,凤阳阁距离甘露殿不算近,到了地方时,鱼烃已经亲自在殿外迎着,看到元秀过来,忙笑着上前欲扶:“阿家到了?”
  “你伤好了么?怎在这里等我?叫你那义子来等着也就是了。”元秀见状,却反过来虚扶了他一把。
  鱼烃为人精明,他在韩王那里吃的亏,可是指望元秀替他找回来的,如何不尽心表现,故意拖一些脚步,让元秀注意到他伤势未愈,硬赶他回去继续休憩,却还坚持送她到殿前,这才背过身,阴狠的扫了眼万春殿,微笑着下去了。
  丰淳已经在偏殿边饮茶边等待元秀了,对这个唯一的胞妹,他嘴上不多言,却一向上心,看元秀进来,便起身道:“自家兄妹,私下就不要行礼了,过来坐罢。”
  元秀也不推辞,施施然过去在下首坐了,抱怨道:“我只当搬回凤阳阁会有许多时间和五哥相处,没想到如今吃个饭也要推两天。”
  丰淳眸色微沉,梦唐惯例,公主们出生后,先跟着各自的母亲或养母,等年长些,却都要住进凤阳阁,当初丰淳继位时,元秀本也该进凤阳阁,只是昭贤坚持带她去南内,元秀也眷恋养母,丰淳才作罢,此刻提起心头略微不快,他认为元秀年少无知,都是昭贤教唆,才让兄妹分居二宫,不得时常相见,看到元秀身上衰服就更不喜了,越发迁怒中宫。
  不过元秀这么抱怨,丰淳倒有点愧疚:“前些日子忙着丧事积了许多折子未来得及看,昨天赵氏又有了身孕,所以才去看了一看。”
  提起赵氏,元秀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丰淳对她上心,自然察觉,忙问:“怎么回事?”见元秀沉着脸不答,他是自幼被当储君培养的人,一旦起了疑心,这点小事元秀不答也能猜到,当下伸指在桌上叩了叩,殿柱的阴影中走出一名内侍,丰淳淡淡道:“去问一问,昨晚给九妹送鱼羹的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丰淳亲自吩咐,宫人动作自是飞快,那内侍出去不久,便进来低声禀告,殿中空阔,内侍低声说罢,便见丰淳重重一把拍在桌上,四周阴影里顿时跪了一片宫人,皆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元秀却又心疼了:“我知五哥疼我就够了,何必发这么大火,伤了身子,也叫母后在天之灵责怪我不体恤兄长。”
  丰淳看她一眼,怒色渐渐掩起,淡淡道:“母后疼你我疼得紧,尤其遗憾不能亲眼看你长大,怎么舍得怪你?”说着当了元秀的面吩咐那内侍,“传谕立政殿,万春殿赵氏骄纵无礼,不尊公主,傲视中宫,其德其行不足以当丽妃之位,着降为芳仪,另外,从明天起,晨昏定省,不可迟缺,否则连芳仪也不要做了!那叫璎珞的贱婢,让掖庭领去直接杖毙罢!”
  他罚得这么重,元秀倒愧疚了:“赵氏到底是韩王、魏王生母”
  “你不用怕他们将来报复你!”她不提两个侄子还好,一提,丰淳立刻冷笑道,“今早朕去看鱼烃,鱼烃还替他们求情,可到现在也不见他们为擅闯甘露来请罪!”丰淳本就有些喜欢迁怒他人,原本因赵丽妃对长子三子都格外亲近,此刻也因赵氏转成满心厌恶,森然道,“朕现在就不止这两个儿子!将来还会有更多!”
  见丰淳怒到连“朕”都出来了,元秀怕越劝事情越大,赵丽妃降位她倒不关心,但心里到底对韩王、魏王有些愧疚——听丰淳的意思,竟是让长子与三子不必再惦记大位了!
  鱼安源伏在鱼烃耳畔嘀嘀咕咕复述完丰淳的处置,惊叹的道:“大家待元秀公主真好!”
  “嘿,万春殿的贱妇,只当她生了韩王魏王,连皇后也可以不放在眼里,就敢小觑阿家?”鱼烃只称元秀为阿家,对其他公主,他一向不冷不热,此刻阴阴笑道,脸色有着报复过后的快意,“得罪了阿家,别说丽妃之位,就是韩王和魏王的前程,差不多也被她断送了!咱家本还想着在阿家那里煽风点火,想不到这蠢妇,居然自己去惹了阿家!当真是自寻死路!”
  
  ~

  第十七章 阿娘
  丰淳想是堆积的折子太多,晚膳后不能久留,菜上了一半,便开门见山:“今日寻你来倒是有件事要与你商议。”
  “我也有事要告诉五哥。”元秀点了点头。
  丰淳有点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先说罢。”
  元秀看了看左右,丰淳更笃定她要说的和自己想说的不是一件,挥手叫人都退到殿外,颇感兴趣道:“是什么事?”
  “那晚大姐守丧”元秀将昭贤太后梓棺出宫前一夜,平津长公主遇见的事说了一遍,道,“原本还以为是那娈。童贪慕富贵,蓄意勾引大姐,但我瞧着倒有点针对五嫂的意思。”说着切齿道,“也不知是何人如此歹毒!幸亏大姐想得开,若换了二姐,怕不要闹出大事来?”
  宜安公主的性。子沉默羞涩,即使婚后已经有了二子,依旧动不动就脸红,调笑不得,这样的事情平津虽然羞恼,转眼便就压下了,若宜安公主,只怕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丰淳默默听完,眉头略锁,语气里带出明显的不悦:“皇后是做什么用的?执凤印掌六宫,这种事情都弄了出来,居然拖到现在也不来禀告,竟要小姑来替她操这个心?”
  元秀没想到他不急着抓出幕后主使,倒先指责起王皇后,愣了一愣才道:“五哥想多了,五嫂哪是不想来与你说,怕是这几日五哥这边忙得厉害,没寻到机会吧?”
  丰淳沉吟了一下,这才问:“大姐那边怎么说?她到底是被害的那一个。”
  这就是相信平津乃是被人谋害的了。
  “大姐一向顾全大局,虽然不痛快,但五嫂劝着也就罢了,只是想等事情结束,亲手拿了那个娈。童去出气。”元秀刻意说着王皇后的好话,丰淳噫了一声:“那娈。童可查到是谁指使的么?”
  元秀趁机道:“这可要问五嫂了,我今儿去大姐那里散了散心,可还没来得及去立政殿,再者,这事我也不想多管。”
  丰淳点了点头:“回头我叫鱼烃去问问,总要给大姐个交代。”
  元秀见他不打算自己去立政殿与王皇后照面,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或许是这几日积下的朝事太多的缘故?
  便听丰淳道:“你可有别的事情要说了?”
  “就这件事,五哥要与我说什么?”元秀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生辰在七月,今年及笄。”丰淳思索着道,“虽然国丧,但你是我唯一胞妹,昭贤太后只是你我庶母,齐衰也不必服到那时,过几日便除掉罢,七月的笄礼,理应大办才是。”
  元秀沉吟:“这似乎不太好,我知道五哥疼我,但大姐乃先帝长女,当年笄礼也只是比着公主的份例来的,七姐及笄时,先帝病重,只是草草行就,八姐也是国丧,都是从简,单我大办,恐怕姐姐们不大欢喜,何况利阳虽小,云州却只比我小一岁,明年若不给她大办,怕会吃味,若也大办,姐姐们面上就更不好看了,就是几位皇姑那儿,想来也是有些意见的。”
  “笄礼我已经有打算,叫你来只是和你说一声。”丰淳摆了摆手,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元秀心道反正还有数月,倒也不必急着现在反对,便欣然道:“还有什么事?”
  丰淳却放下银箸,上下打量着她,元秀摸了摸脸,奇道:“怎么了?”
  “阿煌却也长大了。”丰淳忽然柔声道。
  这一代的公主皆是单名,从火,元秀名叫李煌,不过公主的名讳,向来用的少,丰淳乍然换了称呼,元秀倒是恍惚了下才反应过来,笑道:“若再不长大,像幼时一般懵懂无知着,五哥操劳朝政之余,还要担心我衣食住行,岂不是更拖累了你?”
  丰淳微微一哂:“自己妹妹,有什么拖累不拖累?当年教你描红,饱蘸墨汁的紫毫递到你手里,你接过来对着我脸上就是几下子,害我洗了三盆清水才能出门时可没这么客气过,这几年昭贤硬要留你在南内,竟倒让你我生疏起来了!”
  “哪有这样的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定是五哥你忙着朝政记差了!”元秀听他提到描红之事,面上一红,嗔道,却觉他话中似对昭贤不满,忙又提醒:“阿娘待我们都很好的。”
  听元秀当着自己的面叫昭贤为阿娘,丰淳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忍了忍才没直接对妹妹发火,淡淡道:“你我乃元后所出,我们的阿娘,从来都只有文华太后一个。”
  “我自然记得母后。”元秀见他不快,只得暂且换了个称呼,“可这些年昭贤太后照料我甚是用心,犹如亲生”
  “够了!”丰淳低喝,语气并不激烈,但其中的怒意却清楚得很。
  元秀大怔:“五哥,那到底是庶母!”文华太后去后,宪宗没有再立新后,王惠妃便代摄六宫,那时候丰淳虽然已经住进了东宫,由宪宗亲自教导,但王惠妃照料元秀之余,针线吃食,总也不忘记丰淳一份,宪宗曾为此公开称赞过惠妃数次,更因此在挑选太子妃时,特意选了王子节,同样出身太原王氏的女子。
  那时候丰淳对王惠妃虽然远不及元秀亲近,但见了面也都客气的唤一声王母妃,逢着年节,东宫给王惠妃处的礼也比旁处要重些,更别提宪宗驾崩后,丰淳不顾王惠妃推辞,尊其为太后。
  丰淳见她面色错愕,沉默半晌,方道:“照料你是先帝之命,昭贤身为先帝之妃,能够抚养元后之女,这是她的福分!你无需感激她!”
  元秀不解道:“五哥既然不喜昭贤太后,为何当初还要尊其为太后?”
  原本王惠妃只能是王惠太妃,因她没有亲生子女,却是要住到皇家寺观里去,除非元秀大婚后接她去公主府奉养,否则余生也没什么盼头了。
  “那是为了收拾杜青棠,不得已为之!”丰淳心情坏得很彻底,不耐烦的道,“否则你当我愿意立王子节为后?”
  元秀目瞪口呆:“五嫂是先帝亲自为你挑选的太子妃,你既登基,她不是皇后,难道五哥还想立赵氏?”见丰淳不答,元秀追问道,“五哥为何不喜昭贤太后与五嫂?且不说太后,五嫂与五哥乃少年夫妻,性情宽仁,端庄秀美,赵氏那般浅薄无礼,五嫂是什么出身?忍着那样的人这些年,可有为此打扰到五哥?如此贤妇,五哥却有什么不满意?”
  “王氏若不是先帝做的主,也轮得到她住立政殿?”丰淳一脸厌恶,“王家人你以后都不必再提了!”
  “为什么?”元秀不甘心的问道。
  “没有为什么!”丰淳怒道,“我是你兄长,你究竟听我的还是听昭贤那已死的贱妇的?!”
  元秀差点没叫了起来:“昭贤太后抚育我十二年,朝夕看视、宠爱有加,在我心中,她与母后几无差别,五哥不告诉我原因,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割断这些年的情义?”
  “你不信我?”丰淳怒喝。
  元秀张了张嘴,她视昭贤如母,丰淳却是她唯一的同胞兄长,两个人都疼她爱她,如今却站到了对立的局面,即使昭贤已故,叫她就这么顺着丰淳弃绝养母十二年抚育之恩她抬起头来,盯着丰淳:“我信五哥!”
  丰淳面色略缓,谁知元秀却继续道:“我也敬爱昭贤阿娘!”
  再听“阿娘”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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