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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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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犯了大娘的宫人留在别院,逼着你和郭旁求我罚她们去掖庭一样留在别院其实说是受罚,郭旁却绝对不会当真委屈她们什么,毕竟曾是我身边的人!但去了掖庭,那边的手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尤其是我不开口说从轻处置!郭旁怕麻烦,而你担心不合规矩,这样罚她们去了掖庭变成了你们的主意”她睁开眼睛笑了一笑,“回头宫人议论起来,定然会认为你们直接进言所致,却不想若我不点头,你们难道还能直接把人送到掖庭宫里去吗?”
采蓝郑重屈膝道:“奴知道,阿家不是怕担了苛刻宫人的名声,只是担心宫人因此更加嫉恨薛尚仪,奴也是尚仪教导出来的,有道是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奴帮尚仪说话,总比阿家直接出面好。”
“父皇若当真要留郭家,杜青棠再怎么坚持谏议又有什么用?”元秀淡笑着摇头道,“只看六哥就知道了,若杜青棠能够做主,那时候郭家已经族没,母后去世,五哥除了一个嫡子的名份,上边二哥乃崔太妃所出,本身也学问也是极好的,三哥是平庸了些,六哥那么讨父皇欢心,他和杜青棠无怨无仇,反而极尊敬杜青棠,杜青棠岂有不期望他继位的道理?”
她此刻说的涉及前朝储君之位,采蓝顿时噤了声不敢接话,好在元秀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下去道,“这是杜青棠不想插手此事吗?无非是因为他早早看穿了父皇虽然有所摇摆,但到底没能狠下心来罢了——他之所以坚持对郭家的处置,不是他定要与郭家为难,而是因为,这是父皇的意思,父皇那样英明的人,杜青棠若不是能够处处对他的意思心领神会,又岂能在前朝那样的蒙信任?”
“郭家固然是我外祖家,但父皇何尝不是更亲近?”元秀悠悠道,“这是大娘数次在我面前提起此事我都不想继续说下去的缘故然而如今却是由不得我了!”
第二百零五章 仙奴
李十娘初为人师,兴致极高,前一天她走的时候与元秀约好了,翌日一大早就精神抖擞的过来叩门,因说好了这日先练骑术,她穿一袭赤红如火的男子袍衫,乌黑的长发以一支竹节顶簪挽住,摘了耳坠,只拿两根白玉短针穿住,面上淡施一层脂粉,又将眉刻意描做了英气勃勃的剑形,蹬着小蛮靴,拿了同样赤色的长鞭,笑眯眯的进了月洞门,与得了讯正要出去的元秀险些撞到了一起,惹得两人身后随从都是一阵惊呼。
“臣女参见贵主!”李十娘没想到元秀已经出来了,连忙脚步一顿,才免了撞上去,她因今日作男子装束,礼也是俏皮的行了个男子的礼仪,元秀定睛上下一打量,见她浑身上下朝气蓬勃,也不禁起了顽心,眼波流转,就递了一个媚眼过去,嘻嘻笑道:“这是谁家小郎君?生得这般俊俏,也不多带些侍从就敢出来,难道不怕被人路上掳了去么?”
元秀今日却未作男子装束,她梳着双螺髻,髻上分缠着拇指大小的珍珠串,面上未施脂粉,却在眉心贴了翠钿,描远山眉,唇上染丹,穿了橘色襟袖绣有瑞锦纹的胡服,虽然尚未完全长成,看着却已经亭亭玉立,眼波一飞,自有一股风流之态,李十娘在长安贵女里不只是骑射拔尖,就是口舌上也素来不输人的,听了元秀故意调笑,不假思索,顺势把自己当做了男子,拱手笑道:“若是小娘子你,何必掳人?只须笑上一笑,小生说什么也要跟着走了!”
“既然如此,那便请小郎君跟过来罢!”元秀掩嘴格格笑道,她身后于文融也跟着凑趣道:“李家娘子这身打扮,若是离远些看了,还真要当成了郎君。”
“她啊,不是打扮。”元秀背着手,笑吟吟的望着身旁略略落后的李十娘道,“十娘子眉间有英气,哪怕是做女儿妆,也比常人多出几分爽朗。”
李十娘自嘲道:“想是臣女自幼跟着兄长一起舞刀弄枪多了的缘故,兄长做梦都盼着臣女能够添几分闺阁女儿的贞静之态呢。”
“做兄长的总是多操心些。”元秀倒被她这话勾起了同感,“本宫少时临帖,喜学魏碑,一开始的时候今上见着了总要夸奖一番,到后来总算写得有些样子了,今上却又叫我得了空也临摹临摹卫夫人簪花体,说是女儿家的字纤秀绢丽总是动人些。”
“贵主说的真真是一点儿也没有错!”李十娘拍手道,“当初才学骑射时,兄长惟恐臣女学不会,教导得极为上心,待臣女如今都会了,他却后悔起来,直嚷着说早知道今日当初绝对什么都不教臣女,好让臣女死了心去学女红针线!”
元秀认真看了看她,叹道:“本宫实在想不出来,十娘子拿针线是个什么样子?”
“贵主这话可算不得取笑,就是臣女自己也想不出来那是什么样子!”李十娘朝她眨了眨眼,两人边走边说,居然聊得极为投契。
河南,平津公主府。
藕花水榭本就是在湖上筑起,借着近水的清凉,又另放了许多冰盆,饶是如此,平津公主还是感到一阵阵的躁热,被她瞪了一眼的两名宫女都是一惊,赶紧加大了打扇的力度,只是力气用大了,宫扇带起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平津公主听着心烦,正欲出声打发她们下去,水榭的门却被人推开,看到来人,两名宫女顿时松了口气。
平津公主不必回头也能听出来人足音,果然脸色略略和缓下来,转过头,道:“仙奴?”
仙奴着一身宽大的紫袍,以他的身份,原本是无资格穿朱紫之色的,即便要穿,也当是舞衣,但这一身紫袍虽然刻意做得宽大,却是仿了魏晋时候的古风而为,非是正三品上的官员皆可不穿。
他肌肤甚是白皙,被衬托出一种近乎皎洁的光泽来,见平津面颊微赤,鬓发蓬松,先摆手叫宫女退下,复到旁边倒了一盏凉茶递上。
平津取过喝下,问道:“蛮儿这会在做什么?”
“我方才问过了蜻蜓,她小睡还未醒来。”平津到了封邑,因未曾带卢涣过来,便将这边上上下下都交给了仙奴打理,这仙奴虽然是娈。童出身,但在长安的长公主府里看了多年,照着卢涣的行事,居然也管束得当,平津由此越发信任他,此刻听了回答便温言道:“你多有辛苦了。”
仙奴目光脉脉的望着她,眼波流转,他本就面目秀美,此刻似嗔似怒,越发风情无限:“替娘子分忧是份内之事,娘子这么说却是对我多有不满了?”
梦唐的风俗,宫禁中称公主为阿家,其余通常情况下都呼为贵主,娘子却是寻常人家呼以女主用的,平津公主的家令因为出身其母卢丽妃同族,当初平津刚开府,对他多有倚重,便让他唤自己做娘子,以示亲近,仙奴亦然。
自到封邑后,仙奴打理诸事,陪伴平津的时候却少了许多,今日他忽然前来,虽然打扰了自己小憩,平津心里到底有些惊喜,此刻见他不依,便笑着携了他手赔罪道:“这是本宫的不是了!”
仙奴这才正了正脸色,简短道:“长安出事了!”
“嗯?”平津公主握着他手,才起的一点旖旎心思顿时熄灭,微微变色,“任秋一案有变故?都有谁被卷进去了?”
“目前还不清楚,但——主审此案的孟尹遇刺!”仙奴皱起眉,“如今已是六月中,偏生元秀公主的笄礼距今只得一个月,长安忙成一团,却不知道圣人还会不会召娘子回去?”
平津公主食指点着香腮,肃然道:“你把事情说详细些,说不定”她勾起嘴角,“恰是如此,本宫才更容易返回长安呢?”
第二百零六章 太乙池
终南山秀峰丽肌、翠屏千面,虽然山间道路难与长安坦途相比,却胜在了景色上边,李十娘自恃骑术了得,但因元秀身份尊贵,到底还是选了条相对平坦的道理,这条山道却是往翠华山去的,翠华山峰奇洞异,上有清池古庙,尤其有一口太乙池,乃是本朝天宝年间地动形成,是山间天然下陷的一处湖泊,四周俱是高峰环列,池上碧波如镜,山光水影映入湖中,说不出的旖旎秀丽。
元秀听李十娘介绍得有趣,驰骋之间便问道:“十娘子对终南山倒是熟悉,本宫听说你在城中名声响亮,只当你鲜少离开长安。”
“贵主不知,臣女虽然不似薛尚仪那样夏日里恹恹到了一动不能动的地步,但素来也是怕热的,长安宅子里面固然有冰盆驱散暑气,可整日里关着门户闷也闷死了,这翠华山上除了太乙池,更有一处风洞,虽盛夏也是凉风飕飕,寒意沁人肺腑,风洞之北,更有一处冰洞,这会子里面还存有坚冰,当得起寒气逼人四字!”李十娘得意道,“从我八岁起,每到入伏都要到终南山来避暑,最爱跑的就是翠华山,便是觑中了那两处地方,只可惜翠华山上好些的地儿都建了道宫庵观,再往下却又不能避暑了。”
听她言语之中,很是遗憾不能在此山上有一座避暑别院。
元秀眯了眯眼,淡笑道:“这是你挑剔,这些地方也不是不能借宿。”元秀虽然没有到过翠华山,却也知道翠华山下有太乙、翠微二宫,其中后者还是本朝太宗皇帝时所建,本就是做避暑的行宫用,太宗皇帝大行便是在翠微宫中含风殿上,可惜元和中,翠微宫便废弃为寺,所谓践苔朝霜滑,弄波夕月圆,固然从玄奘西归后,此处成了密宗胜地,信徒如云,香火旺盛,但对比太宗皇帝时候的昌盛,究竟是一种物在人非的惆怅。
“这时候还好,若是本月初的时候,就是想借宿也有些难,须得提前与看中的观里招呼方可。”李十娘没有察觉到她心绪,扬着马鞭指着远山道,“翠华庙会连开三日,从本月初一到初三,最是热闹不过,去年臣女随七姐和兄长过去,还买了许多乡野趣物,可惜今年错过了。”
“本月初?”元秀略想了想,就知道李十娘为什么本月初会错过了——那时候她正卧病在床,不无遗憾道,“七娘也真是,若与本宫说一声,本宫也去瞧一瞧热闹呀!这会错过了,下一回难道要等到明年不成?”
李十娘嘻嘻笑道:“七姐一向不爱热闹,去年还是我硬拖了她去的,今年怕是自己也忘记了,这才没有提醒贵主,不过她就是想起来也不敢说的,贵主没有去过,不知道庙会上面人有多少——不提终南山中居住的山民并附近县中人氏,就是长安也有许多人会特特过来烧头几柱香,毕竟翠微寺的香火一向传说极为灵验,去年七姐为着她夫婿姑母的身子还特特去求了回签呢!”
元秀不免问道:“这郑家娘子身子很弱么?只是为何只得卢家姊妹陪着她来别院住,她的夫婿并其他子嗣呢?”
“这位郑家姑姑就是生卢家二十六娘时难产才坏了身子,冷不得热不得。”李十娘随意道,“卢家二十六娘还有一个同母的兄长,按着排行该是卢十八郎,只可惜丰淳元年时,卢十八郎因病逝世,郑家姑姑由此大受打击,她本是卢家六房的长媳呢,那之后什么都不想管了,就是自己院子里也都交给了卢二十六娘,二十六娘那会年纪小,多亏了堂姐卢二十五娘手把手的教导,去年的时候,六房次子的长子娶了妻,郑家姑姑便索性把事情交给了才进门的新妇,专心养病,这一回到紫阁峰,说是调养,其实啊多半还是为了叫她能够散一散心。”
“怪可怜见儿的。”元秀叹了口气,想起不久前长安传来帝后和谐的消息心里到底松了口气,“只是卢二十六娘可有其他异母兄弟吗?”
“郑家姑姑这场病也和这个有关系,原本卢十八郎在,六房长子长孙的名份也没什么可争的,郑家姑姑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会卢十八郎去了,六房长支总不可能无人继嗣,卢二十六娘另有三个异母兄长,下面还有一个异母弟弟,姊妹且不去说——按着郑家姑姑的意思,她是想要挑那个最小的郎君到自己膝下养,那三个年长的待成了婚便都打发出去,留着幼子看家,偏生卢家世伯要循古礼,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想要把最年长的卢十九郎记到郑家姑姑名下,两下里争了几句,郑家姑姑原本性。子温和,自卢十八郎去世便急噪了些,说着说着便僵了。”李十娘道,“上一回臣女陪七姐过去探望她,她还提到了这事儿呢,就是不知道卢家世伯可点了头。”
卢家的家务事,元秀并不插话,只道:“卢家二十五娘并二十六娘听着排行正好相接,看为人处事,二十五娘却比二十六娘要稳重许多,听你说着她们关系极好,不是一个房里的吗?”
“二十五娘是八房的,不过其母与郑家姑姑同族,加上年纪相仿,是一起长大的,关系倒是比亲姊妹还要好些。”李十娘指着前方看似不远处的一座山峰说道,“贵主请看,那一座就是翠华山了,咱们得把马寄在山下爬上去。”
元秀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足上的靴子,抿嘴笑道:“这个不怕,这时辰山上该有斋饭罢?”
“臣女最不爱的就是这一点。”李十娘抱怨道,“翠华山因是道家盛地,山上不见荤腥,那些素斋做的再好,说什么引得许多长安富贵子弟争相来尝,臣女吃过几回,到底鲜美不足。”说完又看了眼元秀,自嘲道,“臣女粗鄙,让贵主见笑了!”
这一点元秀也是深以为然,不过端着公主的架子,她却不能像李十娘这样说得直白,只道:“偶然一回,且忍耐下罢。”
虽然翠华山的山影近在眼前,山路曲折,到底又跑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山脚,两人分别下了马,又留了人在山下守着马匹,袁别鹤打量了下山高,皱着眉对元秀道:“贵主这会登山,若还要在山上游览片刻,恐怕回别院时天将暮,山间道路黑暗,马却是走不得的。”
他们来时的山路虽然是修葺过的,然而许多地方都是一侧靠山,一侧危崖,再者山高林密的,胡乱蹿出了一头猛兽,仓促之间误伤了元秀,禁军上下都难以交代。袁别鹤再愚笨也不敢冒这个险,此刻便流露出阻拦之意。
李十娘在旁听了,见元秀面有踌躇,便道:“其实山上也是可以借宿的,翠华山风景秀美,如今又恰好是庙会散去之时,贵主不如索性在上面住上一晚,待明日再回别院。”
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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