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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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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打算在寺中休憩,想来这倒是巧合了,只是翌日走时邓国夫人过来请安,王子瑕恰好也跟了过来。”
“然后呢?”
“七姐,你尚未下降时,在宫中我与八姐总是打趣你与崔与七姐夫,你可知道为什么?”元秀忽然道。
昌阳公主不防她有此一问,若说当时她还疑神疑鬼了一番,这会大婚已过,与崔风物又彼此相悦,而且元秀方才对崔风物的离开毫无反应,她也知道自己当初是错想了妹妹,这会听她再提此事,便不再计较,轻笑道:“你们两个促狭的,那时候还把我气得失仪大哭,等你们的赐婚圣旨下来,仔细我找回来!”
元秀没有接她这番话,只是平静的道:“我与八姐之所以拿着七姐与姐夫打趣,是因为七姐恋慕姐夫这一点宫里人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昌阳公主虽然已经成婚,听她这样一说也是面上微微一红,随即想到自己已经下降,便镇定道:“那时候虽然未曾成婚,但他已经是先帝赐我的驸马,我念着他也是寻常之事。”
“贺夷简性情狂傲,但在我面前时忍性却是极好的,此人为自己的前途最应该娶的本该是幽州李衡之女李十七娘,我这个帝女虽然比李十七娘尊贵,却并不利于他将来掌握魏博一镇,没了魏博镇为后盾,贺夷简又算什么?这个道理他并不是不懂——此人说恋慕我,我倒也相信。”元秀盯着她,慢慢说道,“咱们都是宫闱里面长大的,身为公主,身份尊贵,从小身边待咱们好的人便不计其数,因此才记事时起,有两件事是最要紧学的——一个是御下,一个是分辨旁人对自己亲近的用意!”
“你是说”听到了这里,昌阳公主多少有些醒悟,她的话被元秀打断,沉声继续道:“那天早上我因前一晚向邓国夫人买过一套衣裙更换,听说她起早请求觐见,便许了她携侄孙女同往,而王子瑕据说因正好赶到寺中探望邓国夫人,虽然我未曾召他,却也跟了去,你知道因昭贤太后的缘故,在长安各家郎君里,王家这位二十二郎我是见的最多最熟悉的,这样的小事我自也不会计较什么,当时我急着回紫阁别院,邓国夫人倒也识趣,两边叙了几句话,我赏了串手珠与那叫幼娘的女郎她们便告辞了,这件事情我原本没有放在心上。
“昨儿回宫听到了五哥转达的皇后的推荐,晚上左思右想,恐怕邓国夫人在翠微寺遇见了我并不是什么设计,但王子瑕清晨赶到,多半是前一晚邓国夫人身边的人发现了我的行踪,连夜派人回长安,把他叫过去的!”元秀冷笑道,“要不是当日我急着回紫阁别院,在叫人去召见邓国夫人便暗示了她不要多耽搁,怕是王子瑕他跟着邓国夫人见了我,多半就要顺势留下闲谈、以坚定五哥让我下降于他的决心了吧?”
昌阳公主皱着眉,室中伺候的采蓝、采绿、修联、修纤都不敢作声。
只听元秀公主悠悠说道:“七姐你说王子瑕文才风流,人也生得端茂,又得五哥看中,的确是一位佳婿,五哥说皇后这是内举不避亲,哼!说的是没有错——可是这王家二十二郎从小就因昭贤太后之故出入宫闱,与我见面的机会也不是一回两回,他或者是个不错的郎君,可此人究竟对我有无恋慕之意——真当我看不出来?!”
她说到这里按捺不住心头怒火,狠狠将茶碗向几上拍去!
昌阳公主惊呼一声:“别伤了手!”
却听哐啷一下秘色绘山水外贴金箔的茶碗四分五裂,幸亏昌阳及时提醒,元秀怒中及时收了力,但看掌心只有一圈红痕,未被碎了的瓷碗划伤,昌阳松了口气:“你不高兴砸了我这公主府也无妨,何必为了这起子小人伤到自己?”
“我这些年待皇后不敢说掏心掏肺,总是极为尊敬她这个正经嫂子的,当初赵氏无礼、韩王、魏王不敬嫡母,那两个还是咱们亲侄儿,我何尝不是站在了她这边?若是王子瑕当真对我有意,皇后她昨日那样竭力的推荐了,我虽然并不恋慕他,总也不至于如此生气——皇后她把我当成了什么?!为着他们王家的荣华富贵,牺牲她的弟弟来娶了我么?大姐已经是个例子”元秀闭了闭眼,不再咬牙切齿,但语气却一片森寒,“可不是每一个金枝玉叶,都如太平公主那样!”
昌阳公主眯起眼,她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元秀的震怒从何而来——堂堂帝女,便是德容工行无一是处,单是冲着金枝玉叶的身份,意图尚主者也应如云而来,更何况元秀自幼受尽宠爱,在本朝公主之中俨然第一人,又美貌年少,连贺夷简都为之倾倒就像她自己所言,如果王子瑕流露过对元秀的倾慕,皇后这样推荐,元秀纵然不允,却也不会动怒,如今王子瑕竟是摆明了对元秀并无他意,皇后还要竭力推荐他尚元秀,并且说动了丰淳——这样赤。裸。裸的利用,换做了谁?会不怒?能容忍?
她这会再也无心计较元秀之前的离宫之事,开始认真思索,王氏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二百四十章 樱桃
皇后王子节年方及笄便由宪宗皇帝赐婚,嫁给了时为东宫的丰淳为太子妃,那时候文华太后甍逝已经四年,宪宗皇帝没有另立新后,而是将后宫交给了抚养元秀公主的王惠妃——正是王子节的族姑。
可想而知,王子节这个太子妃原本做的理当不难,只可惜实际上却不是如此——翌年,宪宗皇帝为其第六子聘杜青棠之甥女陶氏景年为媳,那时候杜青棠如日中天,但有所谏,宪宗无不从之,原本东宫选妃之时,许多人都以为宪宗会为丰淳聘杜青棠膝下与丰淳年纪仿佛的次女为媳,结果最后却择了太原王家的女儿,其时前朝许多人以为宪宗此举是受了王惠妃的影响以及不欲让杜氏势力过盛。
因此原本就备受宪宗皇帝宠爱的李俨将娶陶景年为正妃的旨意正式下达后,宫中朝上,莫不是暗流汹涌,皆揣测宪宗皇帝这么做是不是有意废弃丰淳、改立李俨。
王子节身为太子妃,与丰淳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太原王家女儿的名声向来就贤惠有德,她也不例外,尽管新婚时候丰淳待她就淡淡的,可王子节却依旧表现出了令王氏声名更为佳美的德行,她谦逊低调又不失雍容气度,侍奉宪宗及王惠妃尽心仔细,对宪宗皇帝的几位宠妃固然恭敬有礼,对那些不常能够见到宪宗的妃嫔们也并不表现出骄傲与藐视,至于宪宗皇帝的兄弟姊妹们更是对她一致赞誉有加——平辈之中,王子节在代王妃与齐王妃面前虽然无失太子妃应有的尊严,但却给她们留下了谦和贤德的印象,对于诸公主更是体贴关心,细致入微。
当时便是最最支持李俨的人,对这样一位太子妃也说不出一句诋毁之语,王子节的八面玲珑可想而知!
昌阳公主比元秀长了三岁,王子节做太子妃时她已经可以清楚的记事了,而且当初丰淳与李俨的较劲,齐王因平庸未曾牵涉到其中,但杨太妃受了辖制却不得不与罗美人争锋在这种情况下,昌阳对王子节与陶景年之间的手段以及交手自然多有注意,包括了宪宗皇帝在高楼上看到两个儿媳时的反应——王子节如今也才廿三岁,正当茂盛之时,离老糊涂还差得远,元秀与她无冤无仇,相反一直以来都颇为支持她,从哪方面想,王子节都没必要得罪了元秀,她如今仗着丰淳宠爱这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
“你先别生气,我总觉得皇后这么做与她往日里的精明不大像。”昌阳公主定了定神,拿团扇亲自替元秀扑着风,轻声慢语的哄道,“若是我,她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从前我与她也不是很和睦,上回大姐和我母妃在立政殿上大闹,虽然是大姐出手摔了皇后的东西,但母妃在场,皇后要因母及女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她先不动声色的为王氏记上了一笔,复继续道,“可五哥从小就分外疼着你的,昭贤太后固然去了,可你究竟是她养大的,虽然太后是五哥封的,昭贤太后算不得咱们嫡母,到底也是皇后的族姑,照理说,就算你不是和五哥同母所出,念着昭贤太后的份上,皇后怎么也该待你不一样些”
元秀任她帮自己扑着风,冷笑着道:“她是母仪天下的人,咱们虽然金枝玉叶,到底也越不过蓬莱殿去!从前因与五哥不亲近,想来做事还有几分顾忌,这会子得偿所愿了,当然什么都不怕了!”
“你是真的生气起来了,说的全是气话,我却是与你说正经的——”昌阳公主吩咐修仪出去端樱桃羹来,道,“新鲜的樱桃,你在宫里也未必有吧?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亏我还这样的惦记着你,难得得了那么一小篮子,连大郎也才尝了一小碗,自己都不舍得吃,知道你喜欢,特特留到了现在!”
元秀素喜樱桃,樱桃号称百果第一枝,言其结果早,到了五月末的时候果期就算过了,如今已经是六月中旬,便是皇家公主也享受不到新鲜的,闻言元秀惊喜道:“这会哪来的新鲜樱桃?”
“你先吃着。”昌阳待要说,却见修仪已经回来,双手捧了一只乌漆描金绘喜鹊登梅枝的漆盘,盘上放了一只秘色缠枝莲纹盖碗,那秘色色泽清翠欲滴,犹如春雨新洗后的空山之色,樱桃羹里想是掺了冰,外壁上一层细密的冰珠,昌阳亲自替她揭开了盖子,但见碗中八分满的羹汤里沉沉浮浮着鲜艳赤红的樱桃块,散发出甘美的气息,漆盘上另放了一只银匙,元秀一望大喜道:“果然是新鲜的樱桃,不是做成了干又泡回来的,也不是冻在了冰室里的,倒像是才摘下来七姐,这到底是哪来的?”
“先吃完了散一散心火,我再告诉你。”昌阳见她转嗔为喜,抿嘴笑了一笑,旁边修绢也替她斟上了一盏梅子茶,姊妹两个慢条斯理的用过了汤水,叫人撤了下去,究竟年纪小,元秀因着一碗樱桃羹的缘故心情好了许多,再开口时也不再是气冲冲的了,仍旧惦记着樱桃问道:“七姐这会可以告诉我那樱桃”
昌阳公主拿团扇轻扑了她一下,嗔道:“方才是谁在这儿气得把我东西都砸坏了的?这会子就不气了,只会惦记着我的樱桃?合着你是怕我问罪故意装得怒气冲冲来占便宜了?”
“七姐说的!”元秀用意被她看破,心下一阵心虚,面上却丝毫不漏,抓住了她扇顶道,“方才七姐还记得我爱吃樱桃——再说,皇后殿下的事情,我不是都与七姐说了么?”
“那樱桃也没什么特别的,你可记得本朝白乐天那一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之句?这樱桃却是有人在北邙山高处发现了一株树,上面大半果实都已经熟透,只收拢了一小篮子到长安来售卖,那人也知道这会樱桃绝迹,所以出价极高,恰好被我府上的人遇见,便都买了下来,统共就那么一点儿,我分了一小半给大郎尝了尝,其他全部省了下来,就等你来——”昌阳公主想拿扇子扑元秀,却被她抓着扇顶,哼了一声,索性放手一点她额角,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没良心的!”
元秀眼珠转了一转,伸手摸着被她点的地方,嘟囔道:“原来是偶然得了这么一点儿,我还道七姐这里有办法,到现在都能吃上樱桃呢!”这么说着,她却想到了那枝被自己丢下睡莲池的桃花,不由微微出神。
昌阳却误以为她是在畅想叫樱桃长久结果,摇头笑道:“你别惦记着那些了,咱们说正经的——我虽然不喜欢皇后,但看了她当初与咱们那位六嫂对比,手段处事比陶景年当真是高明了不止一筹,就是上一回六嫂为了六姐的缘故,随六哥回长安来,至蓬莱殿上觐见皇后殿下,皇后也是和蔼可亲,半点没有端架子的意思,再者不要说她了,就是咱们这样的人,与六宫争宠并不相关的,遇见了比咱们头衔低一些的,譬如郡主、县主一类,若没有与咱们冲突,又不曾得罪过咱们,或者从前还帮着说过话的,好端端的咱们可会这样去算计旁人?”
她轻哂,“皇后也是如此,她这回这样公然的算计你,必然事出有因!”
元秀心里正恼着王氏,见昌阳公主听了之后非但没有跟着帮她声讨王氏,这会竟还提出了疑问,似有为王氏辩解之意,才缓和的脸色不觉又沉了些,不满道:“七姐才说了疼我这会又要和我过不去了,从前在宫里的时候我每回站在了皇后那边,你都是不喜欢她,如今我在她手里受了委屈你可又来帮她说话,当真是叫我伤心!”
“你又说傻话了。”昌阳公主见她嘟起了嘴,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嗔道,“咱们都是宫里长大的,还不清楚吗?在宫里,哪怕是帝女这样的尊贵,偶然吃上一两回亏不要紧,最紧要的是被算计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才要担心!如今可不是心疼你,才帮你想着皇后这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免得她还有旁的计划,把你给害了?”
元秀沉着脸道:“她还能有什么计划?无非是如今得了五哥的宠爱,又怕如赵氏、裴氏一般,转头就被五哥丢到了一边,想着王子瑕若能够尚我,到那时候为着我的缘故五哥也委屈不了他们王家,而她也可得以善始善终——这样将来若她能够诞下嫡子,那东宫之位等于是稳固了”
说到这里她又忍耐不住怒火,切齿道,“本宫金枝玉叶、何等尊贵?那王子瑕对本宫无恋慕之意,倒也罢了,却还要凑上前来献殷勤——莫非王子节并王子瑕这对姐弟以为本宫除了贺夷简外无人可下降了么?便是下降到河北去,也好过下降与这对眼里只有荣华富贵的龌龊小人!”
昌阳公主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了她手边新呈上来的冻玉缠枝牡丹碗:“你若不痛快好歹去砸蓬莱殿吧,这玉碗可是八妹上回送来的贺礼之一,叫你砸了我回头怎么和她交代?!”
第二百四十一章 悚然!
“你方才说的也不是很对。”好容易复哄得元秀冷静下来,昌阳公主认真道,“皇后若是自忖将来会失宠,更不会这样得罪了你,毕竟我说一句话你也不要生气——看咱们那位大姐就是个例子,如今郑敛人在东都你可能不知道,这一回三哥回长安来路过东都倒是见过他一回,席上听到了些传闻,说这郑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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