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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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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老夫插手贵主驸马之事,只是想着贵主居然为了这等事亲自登门,老夫心里实在感动,想着不论今后如何对今上交代,总不能叫贵主失望而去才是!贵主啊”
“够了!”元秀黑着脸打断了他,咬牙道,“本宫今日来寻你,绝非为了此事!”
“当真不是?”杜青棠奇道,“那贵主还有什么私事要来寻老夫?”
见元秀又看了看四周的人,他脸色蓦然一变,警惕道:“贵主,先说好了——老夫从来都不认识燕九怀那厮!至于什么赤丸魁首、什么探丸郎!什么燕侠,那更是连听都不曾听说过!贵主如此聪慧,天性慈善,想必一定能够明鉴这一点!”
元秀默了一默,才道:“国公。”
“贵主请说!”
“国公想的太多了。”元秀幽幽一叹,很诚恳的望着他,“本宫方才在想,那燕小郎君,多半是与国公打交道时,被国公带坏得罢?”
杜青棠一脸受辱:“贵主啊——老夫确确实实不认识这个人!话说,此人是男是女?”
元秀蹙起了眉,这杜青棠似诙似谐,却怎么也不肯和自己私下交谈,多半是料到了自己的来意,委婉拒绝,她想了一想,冷不丁道:“国公上回说过想找的那个人,不知道如今可还要找他?”
杜青棠这回终于爽快的吩咐余人退了出去,包括杜拂日,只是留了杜观棋在旁伺候茶水,他和蔼的笑道:“贵主不要多心,观棋留在此处,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老夫虽然致仕,这条命想要的人还是有几个的,老夫固然不惧死,但亡于虫豸之手与亡于阵前终究两样,贵主说是不是?”
元秀淡淡道:“当初国公头一回约本宫时,本宫已经见识过这位的身手,如燕小郎君那等人对国公依旧是恨之入骨却无可奈何,说国公身边没有高手,本宫也是不信的。”
“贵主一如文华太后当年,自然是聪慧的。”杜青棠微微而笑,元秀眉心却跳了一跳,提到难产而亡的文华太后,任谁都会想到杜青棠,她自然也不例外,当初在崇义坊里头一次见到这个前朝名相,元秀虽然不至于感到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却也不怎么喜欢,如今听杜青棠主动提起,神色又冷了几分。
杜青棠观察着她的表情,不动声色道:“其实老夫很奇怪,当初约贵主在崇义坊见面,原本以为贵主收到请贴后定然会撕碎了不去,因此才额外请了燕呃,不,贵主娴雅有礼、聪慧谦让,老夫既然按着礼数相请,以贵主的气度又怎会不去呢?”他笑眯眯的问道,“只是后来才崇义坊中见了面,老夫以为贵主怎么也要为文华太后的缘故,对老夫总有几分怨怼仇恨之意吧?为何贵主”
元秀讥诮的看了他一眼:“玢国公,你在前朝号称只手遮天,乃是权倾一朝过的人物,本宫以为,你不该如此糊涂才是。”
杜青棠听了她的话,却没有生气,而是敛起戏谑之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愿闻其详!”
“你是只手遮天,正如乌云蔽日般,长久不了的。”元秀淡淡的道,“何况,你能够遮天,却不代表你是天!”
“原来如此!”杜青棠何等机敏精明?元秀话音才落,他已经清楚了话中之意,看向元秀的目光不觉有些变化,“倒是老夫小觑了贵主了。”他想了想,又摇头道,“倒也不是小觑了贵主,或者说,是小觑了昭贤太后!”
元秀面上先划过一丝疑问,但她思索片刻,也露出恍然之色,淡然道:“昭贤太后确实贤德。”
杜青棠嘴角含笑道:“如此说来,贵主并不怨怼老夫的缘故,老夫明白了,不过却不知道,贵主是否怨天与日?”
“人生世间,得天生地养,更复何言怨天恨地?日照天下,泽被苍生,而不取一分一毫,又有何可指?”元秀淡淡的道,“国公是做过宰相的人,有道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言宰相肚量之大,只是也莫要忘记,本朝同样也有‘不聋不哑,不做家翁’的皇家气度!本宫自小养在深宫,却还不至于连这些道理都不懂!”
“那么长生子既然已经寻上了贵主,却不知道贵主打算如何?”杜青棠听到这里,才悠悠问道。
元秀微微蹙了下眉,她这才感觉到,杜青棠方才那几个看似试探的问题,其实已经将谈话的节奏掌握到了手里,原本,是她用暗示自己已经知道了长生子的下落,换到了私下交谈的机会,可杜青棠一番谈话下来,如今局势主动却偏向了他元秀或者年少,经验自与杜青棠不能比,但她出身皇族,自小被身边人奉承与附和着,对于谈话之中的主从地位极为敏感,却不想到了这会才察觉到——难怪燕九怀一直对杜青棠深怀警觉!
“当初国公曾经提到过此人,并且提到了当年一个谜团。”元秀自然不甘心这样被杜青棠牵着走,她飞快的思索了一下,决定反守为攻,反问道,“不知国公能否告诉本宫,连国公都迷惑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杜青棠沉吟,半晌后,大约是见元秀在得到答案恰没有谈下去的打算,只得无可奈何的回答道:“此事,其实与郭家大有关系!”
元秀扳回一城,却不及高兴,神情凝重道:“郭家?”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只手遮天(下)?
“宫中朝上包括坊间都有传闻——当初郭家与其时的西川节度使刘巡勾结意图叛国,其时先帝正在着力打击藩镇,谁想到后族居然做出这等事来,然而念着文华太后并郭氏祖上于国有大功劳,因此最初的朝议许多人都支持只诛郭守及其年长的诸子,其幼子并孙辈,包括老妻、已嫁诸女原是打算不追究的。”杜青棠神情有些飘渺,“然而最后是老夫力排众议,坚决请求严惩,以警效尤,这才有了汾阳郡公嫡系一脉的生生断绝!”
他看向了元秀,眼中有着隐约的狡黠之色,“贵主说不怨怼老夫,是因为老夫纵然有过被称为只手遮天的时候,却到底不是那天那日,而贵主也不怨怼天日是因为天日都曾泽被于贵主不过贵主若是知道,郭家根本就是被冤枉的,却还会不会继续不怨怼?”
然而杜青棠这次却失望了,元秀连捧着茶碗的手都不曾颤抖一下,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润喉,放下茶盏,这才神色淡然道:“本宫当初头一次听到这件事情,便知道郭家多半是有冤情的,国公这番试探却是白费了心机。”
她说的心平气和,甚至是理所当然。
杜青棠皱起眉。
元秀淡淡的道:“外祖郭氏乃是汾阳郡公嫡系血脉,早先还出过了本朝至今唯一的一位太皇太后,到了前朝先帝时,又出了本宫的母后,何况当时东宫有主,正是本宫胞兄!怎么看,长安诸家,便是国公你勾结藩镇,郭家也不会放着好好的后族荣耀不要,跑去和藩镇联手!况且郭家虽然以武兴族,然而从肃宗皇帝起,军权逐渐落入宦官之手,连皇家都不得不受此控制,又何况是郭家?再者,西川距离长安不说万里迢迢,这中间山高水长,另外西川与东川两镇,原本同属一镇,后来才分开,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郭家要与藩镇勾结意图不轨,为何放着陇右等离长安最近的藩镇不选,去选刘巡?刘巡此人,在西川的根基说深,难道还深得过河北三镇?换做了本宫,宁可投河北,一旦失败,好歹还能留条命,选西川那里地形倒是易守难攻,可那也要人能去得了吧?”
当初,郭家与西川节度使勾结,其中有一份证据,就是郭守偷偷以重病、染疾、侍疾等理由,将原本活跃在长安的长子、长孙等,悄然安排前往西川,更在西川大量购买田地布帛,还私下里对刘巡不住示好正如元秀所言,当时郭守已经是当朝国丈,他的嫡亲外孙,也方被立为东宫,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刘巡讨好郭守,岂有郭守去讨好刘巡的道理?
因此当时许多与郭守交好之人,欲为郭守辩护,在那些从钦差风尘仆仆从西川查抄来的证据面前却也无言以对。
“方才说贵主肖文华太后,如今老夫想着,倒有些想起宪宗皇帝了。”杜青棠似笑非笑,吩咐杜观棋,“去点一炉香来醒神。”他对元秀解释,“老夫年纪大了,如今又是暑时,精神难免不济,还望贵主莫要计较。”
元秀看了眼转入屏风后的杜观棋:“国公还用精只香?”
“老夫只用精只香。”杜青棠傲然道。
“本宫此问,却是想起来燕小郎君曾经询问过,为何国公独爱此香。”元秀若有所思道,杜青棠眯了眯眼,淡笑着道:“贵主不必试探了,老夫绝对不会承认认识那厮的!”
元秀没去理他,而是缓缓道:“母后去时,本宫才只三岁,是以惭愧的是,若非留下画卷,却是连母后的容貌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兄长抱着本宫哭得极是难过不过国公想必也知道,本宫的乳母薛尚仪,说是乳母,其实也是本宫的乳母,并且昭贤太后在私下无人时,也会与本宫说一说本宫的母后是个怎样的人。”
这时候杜观棋已经从屏风后点了香出来,精只香的气息凛冽,元秀有些不惯,借着喝茶的机会从袖中抖出装了惯用瑞麟香的香囊在鼻下放了放,才继续道,“只是无论薛尚仪还是昭贤太后,提起母后来总是道她宽柔待下、贤德淑良,一直到了前几日本宫因事询问身边老人,才对母后的了解更深了些。”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杜青棠,一字字道:“国公对本宫的母后,想必是本宫要了解,母后的手段为人且不去说,若郭家当真做了那等谋逆大事,岂能瞒得过母后去?母后又不是膝下无子,是稳妥的做太后,还是做一个不确定的公主——况且若是选了后者,本宫或者可以保全性命,但兄长却必死无疑!母后岂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从薛尚仪的描述来看,本宫那位未曾见过的外祖,待子女,尤其是母后与薛尚仪,都是极尽疼爱,那时候,外祖家的长孙都已娶妻,外祖含饴弄孙自得其乐,好端端的做什么要造反?”
杜青棠静静的听着,到此处插话道:“贵主还少说了一点——若郭家当真谋反,文华太后更不会轻易倒下!”他目光古怪的看着元秀,轻叹道,“只因贵主年纪还小,不会明白为人父母的心,有道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强,为着贵主与今上,文华太后无论如何都会稳住情绪,绝不至于因此大受刺激至于难产”他闭了闭眼,“所以,当初今上登基,欲以韦造取代老夫,贵主当知道,宪宗皇帝在位时,对老夫极为信任,终前一朝,老夫门生故吏可谓是遍布朝野上下,即使今上明着扶持韦造,老夫并非无一拼之力,之所以退让,很大原因上,是因为老夫曾答应过文华太后,在必要时,须得对她的孩子让一步,今上是,贵主也是。”
“那么国公是否可以告诉本宫,郭家当初被诬告为与西川节度使勾结意图谋反——其真正让国公与先帝都要将其族没的缘故?”元秀面色平静,握着团扇的手却已经用尽了全力,因着用力的缘故,她指尖一片青白,若非那扇柄是上好乌檀木,怕是早已断裂!
杜青棠深深看了她一眼,神色诡异:“贵主不是已经见过长生子了么?难道那两幅图还没看到?”
“一果一仁?!”元秀惊得手下一用力——她这几个月来勤练弓马,手劲也随之见长,原本就为了压抑情绪捏紧了扇柄,此刻一个激动,只听清脆的咔嚓一声!
扇柄顿断!
一直侍立在杜青棠身后的杜观棋在扇柄断裂的刹那出现在元秀面前,伸手夺过团扇,才让元秀免去弄伤自己的手,她哆嗦着双手,有两息的混乱后,低叫一声,举袖掩手,定定的看着杜青棠,颤声道:“国公!你你竟也信”
然而杜青棠平静而怜悯的目光,让元秀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灰飞烟灭!
“万物土中生,二九先成实!”杜青棠淡淡的笑道,“当初郭守为了文华太后并薛尚仪,向长生子透露了推。背。图的前两象,却不想,长生子一时好心,让他早作打算,反而给郭家带去了灭顶之灾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机,德祚不够,即使知道将来如何,也难以逃避吧?”
他话是这么说,从眼底到面上,却皆无表情。
元秀面色惨然,怔怔的望着室中那炉精只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百六十章 牺牲
“天机之事非凡俗之人所能解,却不知道长生子之言真伪如何辨认?”少顷,元秀拿起面前的凉茶一饮而尽,强自稳住了情绪,低声问道。
杜青棠微笑着道:“贵主,长生子透露给贵主的推。背。图可是只有第一象与第二象?”
元秀咬唇道:“不错,国公的意思是”
“昔年太宗皇帝召道家高人推算未来,其时天下闻名的有两人。”杜青棠淡淡的道,“想必贵主也知道是哪两人,李淳风、袁天罡!原本太宗皇帝只欲求得本朝国运,只是李淳风一时兴起,足足推出两千余年,共六十谶图,旁边袁天罡看不下去,以手推其背,所谓‘万万千千说不尽,不如推背去归休’!”
“这些本宫都知道。”
“贵主不知道的是,因着李、袁两人推算的这六十象谶图,每图配一谶一颂,以为解释,当时李、袁两人固然齐名,但李淳风在此事上却究竟压了袁天罡一头,太宗皇帝为此图赏赐下来,亦是使李淳风压过了袁天罡,故此太宗皇帝去后,李袁反目,使图文分离,两家后人,竟成世仇!”杜青棠拈须淡笑着道,“世人皆称李袁犹如谪仙人,可见这谪仙究竟不是真仙,并且被谪入凡尘到底也是有缘故的。”
元秀没有理会他末了的讥诮,诧异道:“这么说宫中所藏之谶图”
“原本李淳风与袁天罡在太宗皇帝面前那次推算,因天机泄露太多,非寻常人可目睹,连深宫大内也不敢收藏,因此太宗皇帝一一过目后,仍旧归了李袁藏起,这才有两家在太宗皇帝后分离图文之事,只是这两人虽然厉害,其后世传人却未必有那等气运,足以镇压此物,因此堂堂李袁,后人竟逐渐凋零,反而不如皇家好歹还有天子之气镇压。”杜青棠慢条斯理的说着,“所以后来这两家自知再将此物留在手中,反为其害,这才重新送入宫中,以皇家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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