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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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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瞬间被丢下的任秋皱了一皱眉,似乎也想到了两边这会的打算,他立刻冷笑出了声,重新翻过身去。
  两行人并做了同行,出了大牢,门口狱卒见到了不由多打量了几眼元秀,只是元秀这会已经将帷帽上的面纱重新翻了下来,影影幢幢的看得并不清楚,只能从衣裙上分辨出来是年轻的女郎,见她来时是带了两个随从,走时却是与孟光仪的妻侄张献一道,不免心下猜测。
  张献并没有留意到这些,他当先引路,脸色有点凝重——张献的性情受张明珠影响,颇为耿直,但待人上面却不如张明珠严厉,若是张明珠在囚室里面见到元秀,定然要立刻去向丰淳问个清楚,以防皇家当真帮着任秋活命,破坏刑律。张献虽然也有维护梦唐律的想法,但他为人宽和,没有拿到元秀此行的证据,那质问的话却说不太出来。
  “却不知道十二郎打算在什么地方详谈?”张献正在思索着该如何设法提醒孟光仪,眼看一行人已经快走到京兆府大门处,耳边忽然传来元秀公主的询问,他立刻灵光一闪,站住了脚步,笑着道:“却是学生糊涂了——京兆府后正是学生姑丈姑母所居,不如请姑母借一处花厅说话?”
  他担心元秀不同意,还特别补充道:“就在后院,若是贵主想看一些文书却也方便。”虽然是拿诱饵,但张献也担心元秀得陇望蜀,特特强调了一些,若是元秀索取的文书不便给予,到那时候也好推脱。
  元秀思忖片刻,方慢慢道:“也好。”她又想了想,“只是本宫今日微服而来,本不欲惊动旁人”
  “贵主但请放心,学生这些日子与十二郎常来,今日也是先去给姑母问过安才去看任秋的,如今并不需要去姑母那里。”张献接口道。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司徒
  张献带路,重新折到了后面,历代京兆尹都居于京兆府后宅,如此延续下来,虽然远不及宫中富贵,却也收拾得雅俗共赏,但见处处碧树芳草,盛夏里面望上去也觉得精神一振。
  一进后宅,张献便叫过不远处游廊上垂手侍立的男仆问:“蘅厅这会可有人在?”
  “五娘子方才从那里离开,这会想是空着的。”那男仆待他态度虽然亲近,却并不太恭敬,显然张献与孟家关系不错,平素极为熟络的,张献听罢便回头问道:“就在蘅厅如何?”
  元秀左右是没有到过京兆府后宅,何况她也不在意这些,便淡笑着道:“张郎做主就是。”
  杜拂日自然更无意见,如此到了蘅厅前,却是一间敞亮的花厅,半开的窗下还栽了一排的修竹,在这夏日越发显得清凉,厅中自有孟家的下仆,看到张献带了人来,也不惊讶,只是笑着问用什么茶,这回元秀不等张献询问便道:“我并无所好,随意便可。”
  使女便呈了一盏神泉小团上来,张献接了,噫道:“怎么每回都是这个?”
  那使女不知元秀身份,想是张献与杜拂日都是谦和之人,因此说话也并不拘束,笑着道:“这位娘子与张郎一样没有特别所好的茶水,只有十二郎是喜饮神泉小团的,奴自然就偷懒了。”
  张献嗯了一声,吩咐道:“我们有些事情要说,你且下去。”
  听他这么说了,那使女立刻敛了谈笑之色,一言不发的退了下去,却显得十分乖巧。
  元秀等她走了出去,才淡然笑道:“方才还道孟尹将京畿治理得井井有条,原来在府里却是十分宽柔的,却原来宽柔归宽柔,倒也是自有规矩。”
  张献却道:“不敢瞒贵主,姑丈平日处理京兆府中事已经十分繁忙,这后宅却是学生姑母管着的,姑母为人宽仁,然教导仆下也须知道进退。”
  “南阳张氏的家声,素来如此。”元秀微微颔首,随即把话切入了正题,“本宫方才听任秋尝言,那日迷神阁莺娘院内,他曾见有另一男子在那莺娘房中出入,但记得朝议此案时却不曾提及此事,这是为了什么缘故?莫非孟尹查出了那男子身份,却将其包庇么?”
  她问的犀利,张献皱了下眉才道:“此事还需从头说起。”
  元秀复看了一眼杜拂日,见他神色平静的浅酌茶水,双眉一扬,似笑非笑的道:“素闻十二郎淡于接物,张郎居然能够请得他时常前来此处,想来十二郎是极精明能干的?”
  “回贵主的话,学生确实如此认为。”张献听她提到杜拂日,虽然吃不准元秀之意,但却坦然承认,杜拂日放下茶碗,淡然一笑,拱手道:“庄予兄谬赞了!”
  “既然如此,何不让十二郎来为本宫解惑?”元秀扬了扬下颔,饶有兴趣的说道。
  “这”张献可不知道元秀的心思,他倒不是怕在元秀面前表现的机会被杜拂日抢走,而是担心元秀存心挑剔,杜拂日却知道元秀这是不放心,故意试探,他笑了一笑:“任秋一案我虽不敢说了如指掌,却也知晓一二,贵主既然有兴趣,敢不从命?”
  张献给他使了个眼色,在旁预先留话道:“贵主,十二郎与此事毫无关系,全因学生相请而来,若有说错之处,还请贵主莫要计较。”
  “无妨。”元秀看了他一眼,杜拂日一向深居简出,在长安声名不著,不过看张献的样子对他倒是极为重视的,张献此人,元秀虽然不熟,但从其父张明珠可知,若想得到这等人的认可与维护,没有真材实学,那是不可能的事。
  何况杜拂日还有两位早年名动长安至今的长辈——杜丹棘、杜青棠!前者固然早逝,后者却至今对长安局势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这么想着,元秀倒是好奇杜拂日会如何来说任秋之案了。
  “此案经过,想必贵主已经清楚,我也不再赘言。”杜拂日淡笑着道,“至于贵主方才所言,孟尹奏章与朝议之中都刻意隐去之人,孟尹确实已经查出此人来历,之所以没有公布,不是孟尹存心为此人隐瞒,却是因为今上下旨为之!”
  元秀一皱眉:“是谁?”
  宗室里的近支男子在元秀心里转了一遍,见杜拂日闭口不语,她不由微怒道:“十二郎既然要为本宫解说此事,却为何还要这般藏着掖着?”
  “听说贵主在终南山中避暑时曾去翠华山一游。”杜拂日似想了一想,才提醒道。
  翠华山?
  元秀几近本能的一惊,但随即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愕:“司徒?”
  长生子之事,过于重大,且也与元秀名声有碍,就算杜青棠知道了,以杜拂日的性情,也断然不会当着其他人、即使是朋友之面说出来,那么他所指的,应该就是借宿翠微寺的事了。
  那晚在翠微寺里,元秀遇见了邓国夫人李氏,李氏的理由是王展病倒,她特特上翠微寺为夫祈祷,还带了王家的侄孙女儿王幼挺给元秀见礼,当时元秀听到王展病倒,还略微有些意外,这是因为王展还未过花甲之年,素来身体安康,又是一直养尊处优的,只是李氏说他是放多了冰盆受了凉,并非什么大病,元秀便也相信了。
  这会看来,王展病倒恐怕是另有玄机,而李氏也未必全是为了替他祈福,恐怕负气的缘故更大一些——这么说的话,那天王子瑕过去,怕也有借机劝说李氏回家的意思。
  杜拂日见她已经猜到,便不再多言,虽然本朝并不禁官吏与娼家往来,并且本朝宴饮无论大小,都会寻乐工舞姬之流陪伴助兴,士族相聚更是多半直接设到了平康坊里,王展宿于迷神阁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他与任秋案有关,此事却复杂了。
  虽然整个皇室对于任秋的性命其实并不很看重,就是齐王,虽然是他亲子,可一来有李钊在,二来齐王妃剽悍,当真要叫他为这个儿子做出种种牺牲,他却也不愿意的。
  只是看重是一回事,一旦闹开来,又是一回事。
  王展乃是皇后之父,他身居三公之位,手无实权,但太原王氏,底蕴丰厚,王家子弟不敢说遍布朝野上下,也是势头强劲,否则当初宪宗皇帝也不会聘王子节为太子妃。
  齐王这边,连他在内真正为任秋担心的,便是杨太妃与昌阳公主,其中昌阳公主的驸马崔风物,出身清河崔,与王家同为五姓七家之一。
  于公,王、崔两支,如今都是丰淳要争取的,杜青棠未除,他自然不希望两家因任秋一事生出罅隙,于私,齐王一向平庸,但办事也算中规中矩,又未曾与丰淳争过位,代王高高挂起、诸事不问,琼王与丰淳有旧怨,这唯一的成年兄长,丰淳总是希望亲近些的——何况,算一算时候,任秋案判下来时,正是皇后王子节与丰淳忽然和好之时!
  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缘故?
  元秀沉吟着。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大家端午快乐哟!
  元秀正要告辞,蘅厅外却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笑意道:“献郎你请了眼生的好友过来,怎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张献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一个穿家常柳绿底儿对绣双蝶穿花越罗夏衫,系间色裙的女郎笑吟吟的走了进来,这女郎眉目之间与张献有几分相似,年纪略小一些,她口角含笑,嗔了眼张献,似与杜拂日相识,对他点了点头,目光便落到了元秀身上。
  “这位是?”元秀看了眼张献,张献忙介绍道:“这是学生的表妹孟五娘子,是姑母膝下独女。”
  那孟五娘打量着元秀,目中露出一丝惊艳之色,掩袖轻笑道:“好一个国色天香的丽人儿,献郎你是打哪里把这样出色的女郎哄到咱们家来做客的?只是你也太失礼了些,不去正房那边也就算了,怎也不叫我迎一迎?可是觉得我姿色简陋污了客人的眼么?”
  “五娘子说笑了。”元秀生长宫闱,见惯了弯弯曲曲的心思,对这孟五娘子的来意却是觑得清楚,她可不想节外生枝,微笑着道,“我与张家郎君也是头一回见面,这回到贵府来,却是沾了杜十二郎的光!”
  她这么一说,张献眼睛蓦然瞪大!立刻扭头向杜拂日看去,见杜拂日神态平静,张献复看向了元秀,却见这两人都是气定神闲,联系上次在观澜楼上柳折别曾领着元秀进他与裴灼对饮的雅间询问杜拂日下落,饶张献素来君子,不喜妄自测度他人,此刻也不免要多想一想了。
  只有孟五娘闻言心下大喜,她年纪本就比元秀才长一岁,孟光仪素来洁身自好,府中只有张氏一位夫人,别无妾侍,梦唐风气又开放,因此孟五娘虽然有些儿小心思,在元秀面前到底单纯,此刻听元秀暗示自己与张献并无什么关系,却是杜拂日带来的人,虽然竭力做出并无他意的模样,然而那松了口气又暗暗窃喜的神色却尽落众人眼底,张献有些无可奈何的轻咳了声,赶紧将话题转开:“姑丈今日身子如何?我们方才去后堂时只见到了姑母。”
  “耿太医隔几日就来一回,父亲那性。子,只要能够起来,哪里还能看着前面案卷堆积的样子?”孟五娘原本听家中仆人说张献带了一个眼生且美貌的女郎在蘅厅说话,还把蘅厅里面伺候的使女都赶了出去——张孟两家本有继续结亲之意,这也是张献往孟光仪这里经常走动的缘故,张献已经及冠有字,孟五娘也及笄年余,原本去年就该过门的,谁想张献之母去年病故,按制他需要守孝三年,孟五娘可不想这一耽搁,好好儿的未婚夫,被旁人来横插一脚。
  她性格直爽,既然想到,便立刻赶了过来,打算直面情敌,谁想元秀却自称是因杜拂日之故才出现在这里的,孟五娘既然不拿她当情敌看了,态度却是真心热情起来,元秀只说了与张献不熟,是因杜拂日之故才到蘅厅小坐,却不想孟五娘对张献身边之人一向上心,知道杜拂日生性淡于接物,就是张献、裴灼这两个至交,见面也不多,更不必说与哪家女郎相熟了,如今既然带着元秀到朋友的姑母家中拜访,显然交情非同一般。
  再看元秀虽然未曾报出自己身份,但衣物看着也非寻常人家女郎,年纪气度与杜拂日都堪匹配,孟五娘全然未觉张献将话题转开的一片苦心,上前亲亲热热的挽住了元秀的手臂,笑着道:“这位小娘子是谁家的?长安女郎我虽然不敢说都见过,可大部分总也照过一两面的,怎从未见过你?”
  元秀还没回答,孟五娘却已经自己想明白了,掩口笑道:“是了是了,杜家十二郎一向深居简出的,我也算是与献郎青梅竹马一道儿长大的了,可见到十二郎的次数也不很多,你既然与十二郎交好,想来也是不大爱出门的,这也难怪,小娘子这样的气度容貌,多出来走动两回,怕是名声不在崔家窈娘之下!”
  清河崔家这一代的崔风物与崔舒窈都以容貌风采名动长安,时倾慕之人不计其数,当初宪宗皇帝下旨令崔风物尚昌阳公主时,长安不知道多少女郎恨得咬牙切齿,听说就是宗室里面好几位郡主、县主也是私下里深深失落过一阵子的。
  因此若是寻常女郎能够与崔舒窈比,确实也算是夸奖了,元秀自矜身份,对孟五娘这番话却是不以为然,但她无意曝露身份,自也不去多言,只笑着道:“五娘子性情当真爽朗,与我往日所见的女郎大不相同。”
  孟五娘闻言道:“你既然与十二郎这样喜静不喜动的人能说到一起去,想来身边的也都是慢性。子,自然觉得我与她们不同,其实我梦唐风气开放,女郎们又何必像前朝那样拘束在闺阁里面?正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才好。”
  “我前些时候也在原上练过几回骑射,倒是没有看见过五娘子?”元秀略偏了偏头道。
  “哦?我道你与韦家女郎一个样子,整日里都是躲在房里吟诗作画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原来你也习过骑射?我梦唐女郎,正该如此,倒是我小看你了!”孟五娘点一点头,略微矜持道,“说到骑射,却不是我自夸,在长安各家的女郎里面,也就赵郡李氏十娘子那几个人,能够稳赢我,她们都是自小由兄长带着练出来的,我早年身子不大好,到了七八岁时才学这个,若是如她们一样更早些就练起来,她们能不能赢我,也未可说。”她得意洋洋的说到了这里,方道,“你在原上没有看到过我也不奇怪,我的外祖母如今在东都舅父家将养,正月里的时候我去探望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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