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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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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大吃一惊!正要张口呼救,来人却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嘴,拖着她按回原本的位置上!
  “乖,莫要出声,我只是过来与公主殿下说几句话,若要伤你,你这两个使女可就直接死了。”那人笑眯眯的贴着她耳畔道,元秀目光一扫,却见采蓝、采绿皆已软倒在车厢之中,但看身躯起伏如常,显然并非死去,她定了定神,不再挣扎。
  那人果然放开手,轻笑道:“脾气倔强的人果然胆子也大些。”
  “你是那回东市附近助我等脱身的燕小郎君?”元秀盯着他片刻,蓦然脱口道。
  燕九怀并不意外,见她虽然惊讶,但声音却未惊动外面赶走的于文融,便懒洋洋的笑了笑:“公主的记性果然很好,难怪那天能认出小斧子。”
  “那日多谢郎君了,只可惜之后事务缠身至今,未能及时使人寻到郎君当面致谢,不知郎君今日前来,却是为何?”元秀渐渐平静下来,面露不解的问道,“单凭郎君那日援手,郎君今日光明正大的拦车相邀,本宫也不会拒绝,郎君为何还要这般呃,隐匿行迹?”
  燕九怀眼珠转了转,一本正经道:“公主不知,如今公主的身份在长安价值千金,而在下不想别人来分这千金,更怕这千金不翼而飞了,自然要悄悄的来,一会,再悄悄的走!”
  “千金?”元秀听了,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不屑之色,“燕郎君既然知道本宫乃金枝玉叶,难道不觉得区区千金对本宫而言,并非赞誉,而是一种侮辱么?”
  “公主身边侍女随手拿给路边小童擦脸的一块帕子,都是精描慢绣,只怕放到市中去卖,几十金也未必能买到,千金如果是买公主,那自然是侮辱。”燕九怀笑道,“不过公主听差了几个字,在下说的是公主的身份也就是说,只要告诉某些人,公主到底是谁,就可得到千金——元秀公主李氏阿煌这区区八个字,一字折算下来百金还多,即使是金枝玉叶,这个价码似乎也并不算侮辱了!”他拊掌赞叹道,“说实话,在下如今都有点同情贺使君了,他老人家连娶了七八房妻妾,生了四个女儿,也不知道拜了哪路神仙才生了这么一个独苗,偏偏如此败家!若这消息传回魏州,贺使君的脸色,想必好看的紧!”
  元秀瞪着他:“是贺夷简悬赏?”
  “自然!”燕九怀说着伸出了手,很诚恳的道,“元秀公主,在下冒着得罪魏博未来使君的风险来告诉你这些事,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女都能随手丢出那么珍贵的锦帕公主手上这对镯子,似乎成色不错?”
  元秀瞠目结舌!

  第三十五章 长安探丸郎
  “燕小郎君到底是什么人?”元秀愣了片刻,见燕九怀一双眼睛直盯着自己腕上的羊脂玉镯看,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苦笑着摘了下来递过去,燕九怀立刻眉花眼笑的塞进怀里,心满意足的称赞道:“不愧是金枝玉叶,出手就是大方!这种毫无瑕疵的羊脂玉镯在西市那边至少也要卖到数百金,而且未必能够时常遇见,今日一个见面公主就拿来做见面礼,足见我梦唐皇女的气度!”
  收好了玉镯,他才正色道:“其实公主殿下这对玉镯给的可不冤枉,公主遇见贺夷简,算算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可知道为何那姓贺的到现在都还在悬赏千金么?”
  “燕小郎君都已经说本宫这对镯子给的不冤枉了,这问题的答案岂不是清楚的很?”元秀掩唇道,“所以本宫很好奇,有道是财帛动人心!小郎君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连魏博节度使爱子悬赏千金都隐瞒这么久?本宫上回和这回出行乘的皆是普通马车,外面还有侍卫车夫,小郎君身手敏捷本宫非常佩服,但能够从道上辨认出是本宫在马车内可却让本宫想不明白了!”
  燕九怀露齿笑道:“在下出身市井,一些旁门左道,还是不要污了公主的耳了。”
  元秀打量着他:“燕小郎君今日不速而来,难道就为了本宫腕上一对镯子?”不等燕九怀回答,元秀又摇了摇头,“其实本宫这对镯子还是给冤枉了,单凭燕小郎君一个人,恐怕最多也只能约束市井中人不去领这千金,长安望族如林,朱门甲第鳞次相排,可未必是郎君能够阻拦的!”
  燕九怀愣了一愣,才不情愿的道:“公主殿下果然聪慧”
  “那么小郎君今日前来难道还要代他们讨取什么吗?”元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五姓七望也好,城南韦杜也罢,都是望族名门,难道也要为此向本宫讨赏么?”
  “那些老狐狸和在下没什么关系,就算打着他们旗号拿了好处在下也不可能分给他们。”燕九怀正气凛然道,“在下今日前来,其实是方才进马车时听到公主提起一件生意,所以才一时兴起想与公主商议由在下接来做,如何?”
  “生意?”元秀愕然,她飞快的回想了一下燕九怀进来前自己和采蓝、采绿说的话,面色微变,“你你是长安探丸郎!”
  燕九怀欣然道:“公主知道探丸之事,倒是省了在下解释的功夫!”
  元秀皱眉:“不对,本宫听说探丸郎乃是专门刺杀官吏的组织,仙奴一介娈童并非官吏,郎君大才,岂会特意进来接这等小小差事?”
  “公主有所不知,探丸郎从汉时便有,流传至今,时移世变,若不加以变动,早就绝迹于史书之中了。”燕九怀轻描淡写道,“何况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长公主是正一品上,她的禁脔可比外面六七品官吏要贵重,我这么做也不算坏规矩。”
  元秀凝眉打量着他,燕九怀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因着长年混迹于市井的缘故,他的肌肤并不如元秀往日所多见的世家官宦子弟那么白皙,而是呈现出矫健的麦色,双眉若剑,目灿若星,虽然此刻坐姿散漫,却难掩眉宇之间的桀骜与恣意,身穿翻领玄色青纹胡服,蹀躞束带,越发显得窄臂蜂腰,身材匀称,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铁制的韘环,从元秀的方向望去,借着车窗外的光,隐约可见指腹上的厚茧,显然是长年修习箭法所致。
  若不是看他进马车来悄没声息就打晕了采蓝、采绿,非但马车周围的侍卫毫无察觉,连赶车的于文融都未发现什么不对,单看他神采飞扬之中略带稚气的脸庞,元秀很难相信这个比自己年长岁余的少年,居然就是长安赫赫有名的探丸郎一员。
  本朝初年的四杰之一卢照邻曾有“挟弹飞鹰杜陵北,探丸借客渭桥西”之句,其中探丸即指探丸郎,远在汉时已有,乃是长安少年中专门刺杀官吏替人报仇的组织,所谓探丸,便是指其接到任务后,先设赤、白、黑三色弹丸让众人摸取,得赤丸者刺杀武将,得黑丸者刺杀文官,而持白丸者则为同伴中丧者料理后事。
  元秀心念一转:“郎君既然听到了,本宫也不隐瞒,本宫只想要仙奴死,免得本宫的大姐继续执迷不悟,至于是谁出手本宫并不介意,不过郎君方才行径,让本宫担心,请郎君出手的价码会不会太高?”
  “公主殿下是当今圣人胞妹,还担心付不起在下的酬劳?”燕九怀一脸惊讶。
  “本宫年纪尚幼,还未出阁开府,待在宫中虽然衣食无忧,但每个月的例钱也是有限,不比离宫开府独居的诸王和公主可以按制得到内库财帛资助。”元秀淡然一笑,“当然,若是郎君信任本宫,允诺本宫暂时欠着,等本宫下降之后再付清,本宫倒是可以,现在就答应你!”
  燕九怀立刻摇头,表情真挚的解释道:“不是在下不相信公主,只不过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规矩,本行概不赊欠,还请公主见谅!”
  “唉!”元秀叹息,摊手道,“所以,燕郎君要失望了,这件生意却是谈不成的。”
  “谈不成也无妨。”燕九怀爽快的道,“公主现在没钱,以后嫁了人,单独立了公主府,总是有钱的,先与公主熟悉了,以后公主有差不多的生意,自然会首先想到在下。”
  元秀赞叹:“郎君不愧市井出身,果善商贾之道!”话一说完,元秀顿觉失语,有道是士农工商,这善商贾之道可不是什么好话,她并无意得罪燕九怀,此刻面上便闪过一丝尴尬,燕九怀却嘻嘻笑道:“元秀公主当真有眼力,若不是在下自幼投师,要遵守师门的规矩,依着在下那早死的阿娘去做点小生意娶个贤惠的小娘子过日子当真和兄长做起生意来,只怕东西市许多掌柜都要掬一把辛酸泪!”
  “哦?郎君还有兄长”元秀话还没说完,马车忽然停住,她和燕九怀同时挑起一角车帘看了出去,却见前方正是朱雀街,距离大明宫还隔了四坊之远,元秀立刻出言道:“为何停下?”
  车外于文融还未回答,却听一骑跑了过来,隔着车帘禀告道:“阿家,前面有人持帖拦车,说要请阿家前去一叙!”
  “拿进来。”元秀微微惊讶,吩咐道。
  不多时,一个锦匣经于文融被递了进来,元秀正要伸手,燕九怀却做了个手势接过,翻来覆去看了看,点头轻声道:“并无不妥,公主可以打开了。”
  元秀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多谢郎君心细只是本宫的侍卫与内侍既然把它递进来,自然也是检查过的。”
  燕九怀立刻道:“公主放心,在下的这个检查并不收钱!”
  元秀见他果然摆足了商贾的架子,失笑的摇了摇头,打开匣子,却见里面放着一张极为正式的拜帖,色作淡青,制作甚是精致,一看可知非寻常人家所能有,伴随匣开,一缕幽芳袅袅,元秀神色微动:“精只香?”
  打开帖子才看了一眼,元秀便不由自主的低叫一声:“杜青棠!”与此同时,燕九怀散漫的脸色也是一沉,抬手就一把夺了过去匆匆看完,面色瞬息数变:“好个杜家老狐狸!”

  第三十六章 约见
  元秀奇道:“杜青棠请的是本宫,难不成与燕小郎君也有关系?”
  “这姓杜的既狡诈又无耻,不可信任。”燕九怀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肃然警告道,“公主最好还是不要去了。”
  “是吗?本来本宫的外甥女还在宫里等待,是没工夫在今日去见这位忘忧先生的,但燕郎君这么说了,本宫倒好奇得紧。”元秀把拜帖翻来翻去看了看,忽然一笑,提声对车外等待的于文融道,“告诉来人,本宫随后就到!”
  燕九怀挑唆失败,一脸悻悻。
  “燕郎君,本宫现在要去见杜青棠,观郎君方才言辞举止,似对其不大喜欢,可要让郎君先下车么?”元秀收好拜帖,笑吟吟的望着他问道。
  “公主还是不信任在下啊!”燕九怀长吁短叹道,“枉费在下对公主一片痴心!当初费尽心机缠着贺夷简不说,事后还被他报复,硬拖到了平康坊中喝花酒可怜在下的清白,尽毁于一旦”
  他话还没说完,已见元秀脸色古怪:“那贺夷简竟有断袖之癖?”
  “呃?”燕九怀一怔,“那什么,上回他只叫了几个擅歌舞的胡姬,倒未见他招聚娈童等一下,公主,在下其实也兼营消息买卖,公主要知道更多贺夷简的情况,还请先付十金,若要详细的话,容在下回去和人商议该开个什么价才合适”
  “不用了!”元秀赶紧道,“只是观燕郎君方才登车动作利落,怎会被贺夷简得手?”她语气里的诡异让燕九怀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再抬头时,难得面上一红,随即凛然正气道:“那个,公主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在下一向洁身自好,从不踏足烟花之地,虽然在东市附近居住,但相邻的平康坊却是去都没去过,那些什么迷神阁、醉绡楼、媚娃馆、宜春院包括里面的头牌花魁如锦娃、柔娘、玉娇奴、孙好儿、张盼盼、沈含露更是一个都不认识!”
  “哦?本宫方才倒听人提过一个醉绡楼,其中似乎有女子名柔娘的,却不知道原来是在平康坊,而且还是魁首?燕郎君随口就能说出四五处楼台之名与其中魁首”元秀掩袖轻笑,“看来燕郎君至少比本宫熟悉嘛!”
  燕九怀干咳一声:“偶然听过、偶然听过!公主也知道,东市毕竟离平康坊甚近,这个,虽然在下正心持性,无奈东市深受其害,总有那么一些人传来传去,唉!”说着,他情真意切的摇着头,遗憾得真诚无比。
  元秀瞪了他半晌,见他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领悟到这厮脸皮比起当日孟破斧来何止是厚了十倍?也难怪那小小童子都能先以言语骗倒了自己身边侍卫,再猝然出手偷袭、脱身而去!如今看来只怕与此人耳濡目染不无关系。
  “对了!”燕九怀见元秀住了口,眼珠转了转,忽然道,“杜青棠那厮如今似乎并无官职在身?”
  “丰淳元年杜青棠因病致仕。”元秀警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燕九怀茫然:“致仕?公主,在下出身市井,能否请公主措辞简略一些?”
  “他确实无官职在身。”元秀咬了咬牙道。
  “哦!原来致仕之意就是身无官职”燕九怀若有所思的记了下来,随即抬头看向元秀,“你是公主,是该有品级的吧?”
  元秀颔首:“公主位比正一品。”
  “那么”燕九怀一本正经道,“杜青棠此举完全就是在侮辱公主殿下啊!公主乃堂堂正一品贵衔,他却连个七品官身都没有,有事不主动来拜见公主也就罢了,居然只凭一张拜帖就想请公主主动去见他?真是其心可诛!”
  “杜青棠在前朝曾任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河中尹及晋、绛等州节度使,虽然致仕,却还有先帝亲封的国公之号在身,岂能同寻常人视之?”元秀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何况此人年纪大了,本宫年幼,谦逊一些,也没什么。”
  燕九怀试探道:“国公是几品?”
  “国公是爵位,次于王、郡王,视同正二品。”元秀加了一句,“公主位比诸王。”
  “那一会杜老狐狸岂不是要向公主行礼?”燕九怀幸灾乐祸道。
  元秀看着他,叹息:“说起来,燕郎君乃庶民,也未向本宫行礼呢,本宫可不知道,连燕郎君都厌恶的杜青棠,会不会如此守礼?”
  “公主殿下,你整日在宫中,呼奴使婢,行礼的人已那么多了,莫非还少在下一人屈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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