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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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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得了叔父之助,即使叔父一再声明此乃小事,亦是竭力欲要报恩,此事因有家师在前,倒也不至于多么可疑,毕竟对叔父来说是小事,对常人来说,先人得一棺一穴极为重要,加之叔父当时权倾朝野,欲投奔者亦不少。”
  说到这里,见夏侯浮白兀自糊涂,饶是杜拂日性情温良,也有些失笑了:“在这个时候,你表现出来的性情颇似家师,武功高强、重义、念恩、耿直、重诺!”
  夏侯浮白茫然道:“那为何还要疑我?”
  “哈!”上首杜青棠却是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来,“拂儿你又何必与他罗嗦什么?我早便说过,此人一身武功是了得,不过因此其他地方也就那么一回事,论起心眼,恐怕贺之方后院那一些姬妾也要比他机灵些!”他摇着头,“因此我才在刺杀之事发生后直接见了他,空有武力而无头脑,能耐我何?”
  他的话语清楚的落进了夏侯浮白眼中,夏侯浮白怒气填膺,顿时又呕出了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屑的血来!
  “真正重义耿直之人,又身负高明的武功,的确有可能会沦落到了连母亲入葬都无钱的地步,家师当年携师弟入长安求医,也曾落魄过。”杜拂日耐心道,“然而这等身负高明武功、却不屑偷盗或恃强劫财之人,在面对恩人之时,亦不会失了诚恳——这等人,是决计不会自请为间的,因为一来,如你方才自己所言,这样的性情做不好一个内间,担心误事;二来,为间者,尤其是两方隐隐之中敌对时,常要做许多违背本心之事,譬如家师,那是决计不成的,而你却自请为间”
  杜拂日笑了笑,“可见你性情纵然平素耿直,但若是事急,却也并非不肯从权宜之计!”
  “如此之人,母亲当真病逝无钱下葬,又岂会不先向附近富家暂‘借’银钱,安置先人?”杜拂日见他挣扎渐渐弱了下去,淡淡一笑,将弓收起,悠然道,“当然,你这么做,还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欲借此事投奔叔父,如此虽然用了些心机,但不过求一进身之阶耳,亦是自己身手不错,叔父也不会计较这些。不过若是如此,你也不会自请为间了,因为为间者,生死难测,为了大局随时可被牺牲,更不必说荣华富贵汝等江湖中人,投身官家,若不为了封妻荫子与富贵权势,只为大义,又深知叔父用人之能,岂会明知自己性情不合宜,还要勉强为任?无非是一来避开叔父免得露出端倪,二来,蛰伏十几年为了今日一击,若非你当年就露了破绽,今日便是杜伯在旁,怕也要受些伤!”
  杜青棠懒洋洋的接口道:“他死都死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瞧我这身袍子!”
  堂堂河北第一高手,作间十数年,只为寻求一个有把握刺杀的机会——如今死在了他足见,在杜青棠看来,尚且不及自己女儿出阁前亲手缝制的一件袍子上染了一滴血。
  “贺之方之隐忍,单从此人身上可见一斑。”出了正堂,命人进去收拾夏侯浮白的尸体,杜青棠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没有再提袍子上的血,而是开门见山道,“我在十几年前便看出夏侯的可疑,这十几年来,贺之方未必心里没数。”
  杜拂日明白了他的意思:“叔父是说,这一回他只是碰运气?”
  “没错,就是碰一碰运气!”杜青棠淡淡的道,“不管怎么说,这一步棋他埋了十几年,若是不用,那就彻底的废了,若是用起来,就算失败了,好歹也能证明我已看破此局,这样,也算是再次探了探我的能耐!”
  “夏侯浮白虽死,但外界尚未得知,此人这些年素有河北第一高手之称,在河北三镇并淄青等镇,都有偌大名声。”杜拂日若有所思,“若是此人被我等诛杀,委实太过浪费,不如让他弃暗投明,未知如此河北会怎么想?”
  杜青棠笑了一笑,提醒道:“贺之方既然敢让他前来,必定也做好了他被杀的准备,何况河北三镇的节度使,如今都不是才上任的,皆是一群老狐狸,你可也要做好了他们早有准备的打算。”
  杜拂日听他这么说了,知道杜青棠无意反对,这就是说杜青棠也认为如此可行,他沉吟半晌,舒眉笑道:“贺之方可在十几年前设下间中之间,难道我之计划,他就能一眼看穿么?”
  “你既已有打算,那便去罢。”杜青棠悠然说道,见杜拂日拱手欲告辞,却又叫住了他,正色道,“前襟上的这滴血,我等你忙完了亲手替我洗掉——总是你学艺不精!”
  见杜拂日莞尔一笑,就要答应,他却又眼珠转了一转,意味深长道:“当然,若是你那未来的新妇愿意代劳,我也可以接受,只是她如今受惊不小,怕是无暇的,你忙归忙,对付女郎,究竟还要多多关怀才是!”
  
  标题不仅仅是指这件事哟!

  第三百九十一章 局中之局(三)
  珠镜殿里,采蓝捧着破破烂烂了好几个洞的公主礼服一阵阵的后怕:“阿家实在是太冒险了!”
  “夏侯浮白既然号称河北第一高手,况且当时仪车是停住的,他藏身的坊墙距离仪车才多远?若是这样还要失了手,那这天下许多人当真都是瞎了眼睛才会把河北第一高手这个名头给了他。”相比之下,才换了一身崭新宫装的元秀心情却显得轻松多了,丰淳固然被迫退位,但如今看来他心头再怎么郁郁,也是有些认命了,从一国之君沦落为余生拘于宫廷之中颐养虽然痛苦,可宫变之后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况且有王子节这一干后妃并卫王等子女承欢膝下,这样的日子比之常人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昔年秦二世无道,宠信赵高,后为赵高之婿阎氏所弑,弑前他的要求从万户侯一路降到了废为庶人而不可得,相比之下,丰淳已经算是被善待得多了。
  尽管元秀从来不认为二世有什么资格与丰淳比。
  如今丰淳这边的忧心去了大半,对于才经历过的凶险便看得开得多,采蓝可不能这么想,愤愤道:“固然如此,可接连十数支弩箭都是擦着阿家的衣裙钉过去的,事先藏在仪车中的血囊破裂后沾了阿家一身血,下仪车时的模样”她面色苍白心有余悸,“霍公公当时就差点晕了过去!”
  “夏侯浮白或者有分寸,可是失手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说得清楚?先前升平县主骑术何尝不是精妙无比,可是县主也不是没有从马上摔下来的,那夏侯浮白固然无意伤害阿家,但他若是也失了手,阿家金枝玉叶的,素日里肌肤吹弹可破,那些弩箭上面的劲道连仪车都快被拆了,那可怎么得了?”采绿在旁也戚戚不已,元秀倒是笑了:“既然是平素从未出过差错的,却不想在对本宫动手时还是伤了本宫,那便只能说明命该如此了,何况如今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也不过浪费了一套礼服罢了,多么稀罕的东西?”
  说了这几句话她也有些乏了,正要寻个借口令她们退下,外面采紫却来报:“云萝来了。”
  “八姐昨儿不是守了我一晚了么?怎么又派了人来?”元秀有点头疼,她并未受伤以及夏侯浮白那一场行刺原本是与杜青棠商议好的——这些事情如今在珠镜殿里也只得采蓝、霍蔚这些贴身宫侍知晓,旁的人都只道元秀公主如今正生死不知的。
  只是昨儿见她满身是血的被侍儿抬进寝殿,东平公主与云州公主不及回到自己的寝殿中去,一路哭着跟了上来,邱逢祥也知道宫里看得再严难免也有藩镇的眼线,若是一味的拦阻了两位公主关心元秀,到时候反而惹人怀疑,索性连利阳公主也通知了,只是宫外的昌阳公主却不曾准许进宫。
  今儿一早,采蓝好容易借口东平公主太过疲惫,加上利阳公主年幼需要照拂,将三人都打发了出去,元秀这才松了口气,与她们说几句昨日情形,没想到这么快风凉殿那边又派了人过来,还是东平公主身边最得力的云萝。
  云萝在昨儿兴庆宫之行是一直跟着东平公主的,原本,东平公主在宫里的皇子公主里面就是不太起眼的一个,论容貌论出身,论生母的受宠,东平公主皆是与封号一般的平平,好在她素来也不像是云州公主那样喜欢争强好胜,在宪宗诸女里面历来都是不甚起眼的,也因此云萝虽然是公主近侍,但却不如采蓝、采绿这些人泼辣大胆,尤其经过了昨日之事,这会可以说是有些惶恐的进来了。
  趁采紫出去放人进来的功夫,采蓝和采绿已经复将帐幕放了下来,殿中弥漫着一股药香,云萝进来时采蓝做了个手势,她立刻会意,未敢吭声,只是指了指外面。
  采蓝便跟着她出去了,顺手将殿门掩上。
  估计着她们已经走出了几步,元秀爬起身来掀了帐子,奇道:“怎么她不是奉了八姐之命来探望我的么?”
  “奴也觉得奇怪,倒仿佛是专程来找采蓝的。”采绿在旁也好奇了一句,随即嗔着元秀,“阿家怎么就坐起来了?快快的躺了下去,说不准这会谁推门而入,到时候阿家可怎么说?”
  “这装着受了重伤,比之真的受了重伤怕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元秀抱怨着道,“若是当真受了伤,这会子定然是昏睡难醒,哪里像我这样的难受,躺得骨头都要疼了。”
  “阿家又在这里胡说了,好端端的那是一定比什么都好的。”采绿郑重的道,强行把她按了下去,叮嘱道,“阿家就是装也装着躺一躺罢,也不想想,东平公主今早临走前可是说了,晚上她还要过来陪夜,到时候阿家再睡不着,难道叫东平公主知道真相?万一不仔细漏了风声出去,可不是小事!”
  若是当真如此,杜青棠看在了文华太后并杜拂日的份上或者不至于拿元秀怎么样,可绝对饶不了东平。
  ——而且杜青棠讲究伐谋者无心,他愿意不愿意看这些面子还是个问题,如今皇室中人委命于杜、邱之手,元秀固然心里不情愿,却也不能不顺着他的暗示。
  想到今晚还在装作重伤难醒的躺一晚,说不准东平还会不时给自己擦洗一下,那可真是要了命了——若不是昨儿太医在这里说了上药须得仔细,还是让宫女动手比较好,东平公主甚至想亲手替元秀敷药。
  元秀长叹一声,郑重的叮嘱她:“那安息香”
  采绿明白她的意思,认真道:“阿家放心,奴昨儿见无人注意时,已经托了杜默,他说晌午后就送些气息微弱的迷香来,今晚东平公主就是白日里已经睡了一昼,到了晚上那香点上一刻,也非好好睡上一夜不可!”
  “这样我就放心了。”元秀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却又黯了黯,从前这样陪夜的事情历来都是薛娘子,若这会薛娘子在这里,一顿训斥那是怎么也免不了的,元秀贵为公主,对这个乳母也是敬畏有加,如今她去了,元秀到底一时难以释怀。
  才和采绿议定了晚上的事情,殿门复被推开,两人都是一惊,赶紧做好了准备,却不想进来的单是采蓝一个人,采绿见她进来后立刻反手关了殿门,奇道:“云萝呢?”
  “她来说完了事情就走了,这会除了咱们几个,宫里宫外的人都道阿家正伤重难醒呢,再说东平公主如今正在补眠她才能够脱身过来说几句话,也是这几日宫里禁行之令放开了,这会自然急着回去看看东平公主可曾醒来。”采蓝说着,对帐中的元秀道,“云萝要奴等说,若是东平公主发觉她往这里来,便说是我们遣了人去问她要些东平公主从前存下的药材,就说咱们这里一时间短了。”
  元秀听出她话中之意,先问:“门都关好了?”
  “阿家放心,奴送了云萝出殿,又叫采紫守好了门户才过来与阿家说的。”采蓝做事一向仔细,她这么说了元秀自也放下心来,问道:“难不成她是专门寻了你们来给自己说谎的?”
  “云萝说东平公主这几日不太对劲。”采蓝道,“她心里不放心,原本想借着昨儿陪着东平公主与阿家并云州公主一起去兴庆宫的时候与咱们悄悄说一说的,谁想着昨儿阿家并没有带奴与采绿这些人去,倒是带了那李家十娘子,云萝又没寻到与阿家说话的机会只得作罢,从兴庆宫回来的路上又发生了阿家遇刺之事,她一时间也乱了主意,只是这会东平公主先睡了,她究竟不放心还是过来说一下,说若是阿家醒了可以以后告诉阿家,若不然也想奴等给她拿个主意,可是奴能说什么呢?”
  元秀皱眉道:“说了这么半天,她究竟是觉得八姐哪儿不对劲了?”
  东平公主一向安静些,元秀对这个八姐的印象也不坏,听云萝这么说了心里便有三分不痛快,采蓝正色道:“这事情却不算小——东平公主这几日想着与嘉城公主一道”
  元秀惊讶道:“什么叫做一道?莫非她想出家去吗?”
  “正是这个缘故,云萝说前些日子东平公主就翻出了一本《黄庭经》来日日诵读着,先前宫人不许随意出殿的时候,东平公主还只是在殿里折腾那本经文,那时候乍逢大变,云萝只道东平公主是被局势的忽然变化吓着了,谁想到后来邱逢祥撤了大半禁军,让宫人可以随意在宫中走动时,东平公主居然日日里往三清殿上跑,还往嘉城公主的清思殿去过两回,很是寻嘉城公主要了许多经书,与云萝的言谈之间也有避尘之意!”采蓝苦笑着道,“从前奴素来觉得东平公主性。子虽然比咱们阿家宁静些,可到底也是宪宗皇帝的骨肉,宪宗皇帝固然在公主之中最重视咱们阿家,只是对东平公主也是按着历代公主的份例尊崇着的,所以东平公主怎么也不该如此胆小,况且公主到底是女郎,东平公主若是觉得宫中不安,熬上一段时间她也要下降了,又何必如此?”
  元秀皱起了眉,堂堂公主被宫变吓得跑去出家,还是已经赐了婚的公主,这对于本就福祚衰微的皇室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她略为思索,没有立刻询问东平公主出家的事,而是先问起了李含;“这几日宫中逐渐恢复了秩序,宫外的消息也渐渐传了进来,你们可曾听到八姐那一个驸马这段时间可做了些什么?可是那位李家郎君当不得是,八姐心下不喜所以才如此?”
  “当时五郎还在位时为了替东平公主挑选一个合宜的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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