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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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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带女儿过来若郑蛮儿还没赐婚,或者还能说是怜惜她一个晚辈无辜,可郑蛮儿已经被赐了卢家嫡长孙为妇,只能两人成年之后嫁娶,这一回居然也要叫她们一起进宫!是惟恐今日会球的郎君们记不起皇家丢脸的事吗?元秀冷着脸,只当没听见两个姐姐的诛心之语!
上首王氏面静如水,待昌阳说完,才淡淡道:“平津公主前几日上表大家,乞求携承仪郡主去汤沐地长住,两天后就要动身,今日不过是借寒食赐宴入宫辞行罢了。”
“汤沐地?”昌阳和东平对望一眼,平津的封地在河南,靠近东都,离着长安也不远,她先前张狂过度,被丰淳夺了长公主衔又把承仪郡主赐了自己侄儿,虽然卢却敌是个才貌双全的小郎君,可平津如何不知道,这一道赐婚的旨意一下,自己与外祖父家反而要生疏起来,外孙和亲孙到底是不一样的,何况卢家还对卢却敌寄予厚望,听说赐婚的圣旨到了卢家,卢确转头就让妻子寻了个借口去拜访平津,出门时脸色难看之极,说不准就是去劝说平津请求退婚的。
如今平津应是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丰淳虽然尊敬她这个姐姐,却不可能像先帝那么宠着护着她,所以打算用回汤沐地暂住的方式来避一避风头,一来她人不在长安,谣言可以散得快些,二来也是以此向丰淳服软,好让这个弟弟不要再记恨她败坏皇家声誉。
这里面未尝没有为郑蛮儿考虑的地方在长安,平津自己的名声已经足够坏了,连累承仪郡主也好不到哪里去,卢却敌如今十一岁,承仪比他还要长一岁,三五年时间就要谈婚论嫁,承仪又只是郡主,还不是很得做皇帝的舅舅欢心,不如去封地上住着好好按照卢家喜欢的媳妇教导教导,等过几年谣言平静,长安城里有了新的话题把旧事都忘记了,这时候带着贤惠些的郑蛮儿回来,迂回余地也大许多。
不过平津经此事也知道了与丰淳搞好关系的必要,因此离开长安前说什么也要寻机会再见丰淳一回的,只是她也不知道是急着走还是故意,竟恰好就挑了这么个时候进宫。
昌阳、东平等人虽然想通了平津的用意,心里却怎么也痛快不起来,一个个面沉似水,不久后,已经降为公主的平津果然带着郑蛮儿来了,她们显然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也不理会众人的冷漠,只与王氏招呼了一声,便在公主席位的首席坐了下来,中间郑蛮儿向元秀望了几眼,元秀心有不忍,然而被薛氏扫了一眼,到底没说叫她过来之类的亲近话。
殿中气氛僵硬,一直到有人进来禀告:“大家御辇已至殿前!”
“随本宫出去迎接吧。”王氏淡淡道,站起了身。
跟着丰淳进麟德殿的除了侍者外,还有一些重臣勋贵,至于今日会球之人却停留在殿外做着上场的准备。
元秀一眼看到了韦造、卢确、崔见成等人,韦造同样瞥了她一眼,目光之中的意味深长让元秀微微一怔。
重臣与勋贵都给皇后、公主并诸王行过礼后,丰淳吩咐赐座,席位是早就预备好的,韦造身为帝师又是宰相,自是居首,接着各按品级,勋贵宗亲另有席位,不知道为什么,元秀总觉得有几人若有意若无意,都在谨慎的打量着自己。
她皱了皱眉,低声对采蓝道:“挡着点那边的视线。”
采蓝忙移动了一下位置,薛氏看了看四周,皱眉道:“这些人注意九娘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元秀虽然年少美貌,可昌阳公主也是艳丽如复瓣牡丹的,此刻却无人多看一眼她,何况这些有资格入麟德殿陪宴的人许多都见过她,那些勋戚更是元秀亲戚,元秀本能的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目光,带着隐隐的考究。
“会球什么时候能开始?”上首,丰淳心情不错的声音传来。
只听鱼烃笑着道:“回大家,郎君们略作准备,约莫半柱香后,就可登楼观之!”
“哈哈,去年夺魁的是李家郎君,今年不知道会是谁?”丰淳拊掌笑道,“七妹,今年崔风物也特意上场了,待会你可得看得仔细些!”
昌阳公主面上一红,嗔道:“五哥就会拿臣妹打趣!”
话是这么说,她听到“特意”二字,禁不住心头一甜,寒食蹴球,崔风物似乎还没下过场,那么今年他特意下场是为了自己吗?
昌阳公主且喜且羞,却把原本因为听到一声李家郎君而升起的恼意丢到了一边——这个李不是皇家的李,而是赵郡李氏,那个让她不喜欢的李十娘的族兄。
第七十二章 僦鞠
然而昌阳公主想不到的是,殿外预备下场的崔风物此刻却正在皱眉,柳折别看了看不远处,轻声劝道:“表哥若是身子不适,不如暂且换人?反正今日奉召而来的人不少,也未必非要表哥上场。”
“我已答应了他,怎能反悔?”崔风物摇了摇头,抬手从袖中拉出一根玄色丝绦,将长发缚好,今日参加蹴鞠的皆是年少之辈,分玄赤二色,崔风物与柳折别恰是玄色这队,都穿了贴身胡服,劲衫快靴,越发显得身材矫健匀称,着赤的队伍中,一个身材远较周围人魁梧的男子目光凌厉的盯着崔风物,见他似与柳折别低声交谈,毫不掩饰的冷笑起来,回顾左右道:“一会不必留手,若能将那姓崔的撞断腿,李五我必有重酬!”
“子反你这就见外了!”李十娘的嫡亲兄长李复身旁一名少年拍了拍他的肩,露齿一笑,叫着他的字道,“这姓崔的仗着自己生得一副好皮囊,素来压咱们一头,这口气我可忍很久了,就是没有你这句话,今日也非给他个教训不可!”
“正是!”另一名赤队少年撇了撇嘴角,“崔家都不是好东西,一会不但崔风物,包括博陵崔氏的崔南熏,尔等也无需客气!”
李复一怔,噫道:“崔南熏?他又如何惹你们卢家了?”
“子反你只顾着替你们家十娘出气,却不知道卢二十一郎如今和你就快同病相怜了!”有人快嘴解释,“听说宫里的东平公主相中了崔南熏卢二十五娘为这个还大哭了一场呢!”
李复闻言大怒:“崔风物与十娘是心照不宣,他要尚主,咱们李家虽然替十娘委屈可也没什么好说的,崔南熏可是与卢二十五娘正式定过婚的,六礼都行了一半了,他居然还敢参选驸马?!”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崔南熏。”有人小声道,看了看远处的禁军侍卫并宫人,“据说是宫里下旨召他进宫——当时也不只是崔南熏一人,但东平公主一眼就瞧中了他,或者与当初昌阳公主那样,要怪也只能怪这两个姓崔的声名太过响亮!”
李复瞥了眼麟德殿,眼中闪过阴霾。
“十四郎你难道不知子反与卢二十一的心事?这回子反迫着崔风物下场,分明就是为了十娘的缘故要出一口气!崔风物本就不擅蹴鞠,他肯答应也是心里有愧,若是平时倒也罢了,子反总不能杀了他!今日圣人并诸位贵主都是在楼上俯瞰着的,崔风物丢脸不要紧,但听说那位昌阳公主爱他爱得紧,万一子反做得太过分,叫贵主记恨上了,对子反可不是什么好事!”见状,赤队中有人立刻将方才快嘴的人拖到一边低声责备道,“你还要告诉子反卢二十五娘的事来勾起他心头恨意!你岂不知李十娘与崔风物自幼青梅竹马,两家里早将他们看作了一对,结果却因为崔风物名头太盛,被招为驸马,李十娘为此大受打击,子反就这么一个妹妹,为这个连整个清河崔氏都恨上了,怎可在此时继续出言挑唆?”
受责备的乃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肤色微黑,梦唐素来崇尚洁白为美,单因这点,他就不属于上层称许的美少年,更不必说他五官也平淡得紧,闻言抬头一笑:“我这不是在帮卢二十五娘吗?”
“你这算什么帮她?”
“东平公主的赐婚还没下来,这位贵主今日也会登楼观看崔南熏蹴球,这两人又都不擅此道,一会当着众人之面大大丢了脸,崔风物也就罢了,崔南熏那位贵主看到他这般不中用,说不定就要另外择人了,岂不是帮了卢二十五娘?”十四郎笑着摊了摊手道。
责他之人顿时啼笑皆非:“那万一贵主看中了我们这边的人怎么办?”
“若看中了我那就我吧,反正我没有两情相悦的女郎,也不在乎尚贵主还是娶魁首。”十四郎懒洋洋的道,“有道是娶妇得公主,平地买官府,金枝玉叶难道不是最适合我这等胸无大志又除了走马斗鸭蹴鞠游手外一无所长,偏偏还过惯了奢华享乐之人?”
“那也得贵主看得上你!”
见赤队这边议论纷纷,目光不善,柳折别觉得有些不妙:“表哥固然对李十娘子心有愧疚,但若李子反太过分,也要注意保护自己,听说他在长安交游广阔,今日赤队玄队都有他的至交好友,一会恐怕我也帮不了你多少。”
“今日之事是我同意的,一会你不必多管。”崔风物摇了摇头,虽然换下了惯常穿的宽袍大袖,但一身胡服依旧气度犹如谪仙,他神态淡然道,“圣人会登楼观看,他们不会太过分的。”
柳折别见他打定了主意要吃这回亏,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麟德殿方向,心中复又怅然若失。
殿中,一名手持拂尘的青衣内监快步而入,躬身禀告道:“外间玄赤二方郎君们皆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始,请圣人示下!”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丰淳当初在蹴鞠上下功夫,虽然有很大程度是为了取悦宪宗皇帝,不过时间久了,他自己也颇好此道,兴致勃勃的宣布。
鱼烃亲自捧着金盘托上鞠球,蹴鞠起于春秋,自汉以来长盛不衰,在本朝更是上至宫廷,下至平民都争相参与,只是球却比汉时有了变化,汉时的鞠球只用四片兽皮缝合,象征一年四时,内塞毛发,比较沉重,而此刻盘内鞠球却是由八片尖皮拼成,更为接近圆形,里面填塞的也不是毛发,而是兽脬,嘘气闭而吹之,无论弹性还是重量,都与前朝有了极大不同。
因会球的场地选在了偏东的地方,因此丰淳便带头登上了郁仪楼。
楼下空阔的场地上已经竖起了一根足有三丈来高的球网,以网为界,地上用醒目的颜料绘出界线。着玄衫者与着赤衫者各在一边,望去只觉一侧鸦鸦若夜,另一侧却荼盛如火,对比鲜明。
两队之间虽然隔着距离,但从楼上也能看到彼此挑衅不服的眼神与自以为隐蔽的手势,还未开球,已经有了一丝肃杀之气。
昌阳公主无心去听礼官照例的宣旨,伸长了脖子仔细去找崔风物的身影,可她却不知崔风物究竟在哪边,如今人人穿着一般无二的胡服,纵然崔风物风仪不俗,一时间也难以辨认出来。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黑影从她身旁不远处飞出,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落向场中!
昌阳公主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耳畔一阵地动山摇般的狂喊:“快抢——”
她被吓得一按胸,才反应过来这是开始了。
鞠球由丰淳亲手从郁仪楼上抛下,恰恰落在了界线上,玄赤二色顿时如同涌动的潮水般,疯狂的向中间奔去开始争夺。
昌阳公主从前也不是没看过蹴鞠,这一回却被双方那势在必得的气势骇得面色微变,下意识的拉住身旁的妹妹问道:“怎么今日他们这般野蛮?”
“七姐你这是关心则乱。”东平公主不以为然,“我倒觉得这才刚开始,两边都还算彬彬有礼放心,那崔风物既然有资格到御前蹴鞠,想来是差不到哪里去的,否则他又不是不知道你也在楼上,何必来丢这个脸?”
另一边,云州压低了嗓子问绵儿:“你把那崔南熏指给我看看”
第七十三章 婚期
王摩诘曾有同样写寒食的诗云:蹴鞠屡过飞鸟上,秋千竞出垂杨里。言此时鞠球之高,这是因为球网本身就是竖在了三丈之上的秆头。
正如东平所言,能够到麟德殿蹴鞠者均非俗人,其中尤以赤队之中高手迭出,几次鞠球差不多是与郁仪楼一样高了,相比之下,玄队明显差了一筹,丰淳看得兴致盎然,不住叫好。
王氏便笑着道:“大家,今日寒食,宫女们竞相打起了秋千儿,郎君们可以蹴鞠,却不知道妾身等女流能玩什么?”
“这蹴鞠皇后难道不是一样在楼上看?”丰淳在人前还是很给王氏体面的,何况此刻他心情甚好,随口道。
“妾身就是看了这才跃跃欲试。”
丰淳这回转过了头,饶有兴趣道:“莫非皇后要想亲自下场?”闻言不远处的曹才人顿时露出为难之色,皇后若当真亲自下场,自然不可能与郎君们同场,必定是妃嫔、公主们陪着,其他人也就罢了,曹才人却是生性娴静不谙此道的,再说了,今日这场蹴鞠下场的全是与三位待嫁公主年纪相当的小郎君,用意人人清楚,几位公主还没把人看全呢,却忽然换了女眷上场,回头定然叫公主们怨恨上,但她位份不高,也不及赵氏得宠,此刻也插不上嘴,只得暗暗祈祷王氏素来精明,方才已经因为平津公主的缘故被昌阳等几位公主埋怨了一通,此刻可不要接着糊涂。
“今日郎君们奉召进宫,总不能叫他们在场边待着,妾身带着后妃公主们上场呀!”好在王氏也没有这个意思,她温婉一笑,眉宇之间却透露出一抹英气。
“这不是什么大事,麟德殿离后宫也才隔着一道纵街并几道宫门,皇后若是有兴趣,过了今日,只管过来就是。”丰淳淡然一笑。
王氏得了他这句话,忙在座上欠了欠身:“妾身谢大家恩准!”
丰淳的心思又被场中情势变化吸引过去,未再理会,王氏却也不在意,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任务一样,暗暗松了口气,轻咬朱唇。
这一幕固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却被元秀恰好看到了,她脸上顿时浮起若有所思之色,冷不防薛氏低头附在她耳畔小声道:“方才登楼时,平津公主曾与皇后趁乱交谈了几句,因声音太低又离得远,没有听清,不知是否与皇后所求有关。”
“九姐!”元秀正要回答薛氏的话,忽然下首传来云州的小声呼唤,她一怔,不冷不热的问道:“怎么了?”
云州这回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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