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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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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说,留刃恐吓者是殿外之人了?
邱逢祥皱起眉:“禁军巡逻乃是按队,一队十人,彼此监视,何况阿家寝殿是什么地方,岂是他们胆敢窥探的?”
“本宫也知道五月有重五之节,又有六姐生辰、七姐下降之事,邱监乃内侍省监,定然是忙碌无比,因此当日特特吩咐殿中之人不许声张,就连五哥五嫂那边也没有多言,只是私下揣测本宫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会遇见了此事?”元秀蹙眉说着。
邱逢祥忙道:“阿家乃文华太后所出,又是昭贤太后亲自抚养,两位太后皆是贤德之人,阿家性情和善,宫中皆知!此事却是微臣管理宫中不密,才使阿家受此惊吓!”说到这里他起身一礼,先谢了元秀替他隐瞒之恩,接着诚恳道,“容微臣再说一句,请阿家将这柄匕首交与微臣,微臣定当在三日之内,为阿家查出此事真相!”
这柄匕首原本就是元秀拿来掩饰那日燕九怀闯入寝殿威胁自己的,这个所谓真相元秀可是不关心,她蹙着眉道:“这匕首自然是要交给邱监的,只是邱监,此事已经过去了几日,本宫今日请邱监前来,却是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六姐生辰只有家宴,过几日七姐下降,却是前朝后宫都要开宴的,届时难免有混乱之处,这宫里既然不太平”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邱逢祥不动声色的拱手道:“多谢阿家提醒,微臣定当仔细而为!”
元秀吩咐人将匕首递给了他,又说了几句场面话,邱逢祥便起身告退。
待他走了,采蓝心有余悸道:“阿家,那燕九怀武艺如此高明,居然能够不惊动禁军而潜入后宫,他说的事情”
“哼!”元秀冷笑一声,“燕九怀的武功是高明的,可要说能够不惊动禁军深入宫闱,却有些过了!”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向着大明宫的西南方向点了点,淡淡道,“我若没猜错,他应该是先潜入了太极宫,再从御沟之类的地方,溜到此处的!”
采蓝与采绿奇道:“这是为何?”
“他告诉我那孟破野被杨太妃派人私下买通了人严刑拷打,逼迫他代迷神阁认罪,以求为任秋脱身。”元秀喝了口姜饮,道,“杨太妃的目的其实不是要迷神阁认罪,她主要还是为了叫任秋脱身,因此孟光仪早就想到了这点,当初进宫来面圣时就将人藏了起来,杨太妃既然能够想到派人逼迫孟破野认罪,又如何会想不到召集人手打探出任秋被关押的下落,索性闯进去把人抢了出来?到那时候长安城这么大,千家万户的,杨太妃把人那么一藏,一个字拖到底,孟光仪虽然是直臣,难道还能冲进太极宫万春殿上缉拿先帝遗妃不成?”
采蓝心思转了转,惊道:“莫非太妃她”
“咱们在迷神阁里见过燕九怀,知道他与阁主秋十六娘相熟,杨太妃可未必知道,她背后又没有大族支持,我那三哥资质寻常,到了年纪就被先帝打发去就封,七姐虽然美貌又聪慧,究竟是公主,她也不比我大几岁,而崔家固然家大业大,但任秋之事涉及皇家名誉,是绝对不敢替她出手的。宫中侍卫就算被太妃收买了,以孟光仪的名声,敢闯进他藏人之处去劫案犯——除非是想全族都不好了,太妃与公主们身边的侍卫虽然不及御前那样皆是有出身的,好歹也是清白良家子弟,怎会糊涂到做这种必死的事情?”
元秀冷笑了一声,“长安探丸郎的名声,可也不是只有咱们才听闻过!”
“杨太妃这回可是糊涂了,请人居然请到了迷神阁头上去!”采绿掩口低笑了一声,随即皱起眉,“可是太妃也太过分了!为着一个私生之孙,居然罔顾阿家安危,不但将他带进了宫,竟将阿家的寝殿指给了那燕九怀!难道她是想让燕九怀以阿家为质,逼迫五郎下旨叫孟光仪释放任秋吗?”
元秀摇头:“私带探丸郎入宫,是有弑君的嫌疑,何况我这珠镜殿的警戒又如何与紫宸殿比?五哥身边才是真正高手如云!我可不信单凭一个燕九怀就能做出这等改换天日之事!太妃虽然不聪明,却也没蠢到这个地步,我猜,她是想法子请了探丸郎,却不想被她使人拷打的那个也是,反被燕九怀抓住机会潜进宫里,至于燕九怀为什么偏生寻到了珠镜殿来,恐怕他也知道,除了本宫外,其他公主见到了他,除非被灭口,否则必定闹得沸沸扬扬!到那时候,就算不曝露出他和迷神阁的关系,从而导致后者更快倾覆,单凭他的身手与面目,也不难揣测出来,他的来历,届时探丸郎必受打击!更不必说帮他去救孟破野了!”
采绿惊讶道:“阿家为什么要帮他?奴以为此人究竟出身草莽,到底危险!”
“重玄门后守护的是谁?”元秀反问。
“自然是神策军。”采绿下意识的回道,“他们要拱卫宫廷,自然要驻扎在北衙。”
元秀淡淡的问道:“那么神策军全部都是效忠我李室的吗?”
采绿顿时语塞,元秀问得直接,方才邱逢祥又才走,她想了想,渐渐明白了元秀的意思:“阿家是想将探丸郎收为己用吗?”
“探丸郎起于汉,传承至今而不灭,可见其势力之大。”元秀一手托腮,一手转着盛了姜饮的杯子,淡淡道,“就算收罗不到手,提醒了邱逢祥,以此来探一探他的底也好!”
采蓝一直听着,此刻忍不住问:“阿家为何断定邱逢祥会对付探丸郎?毕竟邱逢祥一直谨言慎行,奴以为他也会保全实力,尽管嘴上答应了阿家要查个究竟,恐怕未必肯尽力吧?”
“珠镜殿的守卫尽管不及紫宸殿,好歹是后宫之中,如此有人把匕首送到了本宫枕边,居然禁军无一人察觉!”元秀微微一笑,“我若没记错,内侍监所住的地方守卫还不及珠镜殿,而且邱逢祥办事伶俐、弓马却只能说一句娴熟我方才已经差不多把话明说了——既然有人能够混入宫闱可能搅乱七姐的下降之仪,谁知道他日会不会也去取了他邱氏的项上人头呢?”
“探丸郎收钱取命,长安城中不是没人知道,只不过一直守着彼此的界线假作不知罢了,如今一下子竟出了这等高手,你若是邱逢祥,你可能放心?”元秀掩唇冷笑,“燕九怀的武功确实高明,可现在,他武功越高,邱逢祥越是不得不对付他!且等着看他如何仔细而为罢!”
第一百五十九章 登门
昌阳公主下降前一日,元秀轻车简从到了靖安坊,开门的小厮收到拜贴后吃了一惊,不敢叫元秀在外等待,连忙恭敬的请她进了门,至正堂奉茶,复飞快的跑向后面禀告主人。
鹿剑园中杜拂日看着拜帖心下疑惑,换上待客的衣袍,带着洗砚到了正厅,却见元秀踞于客位,手里捧着使女呈上的新沏蒙笋,正盯着厅中屏风上的字迹看着。见杜拂日进来,微微一笑,放下了茶道:“十二郎,本宫今日不请自来,还望恕罪!”
她话是这么说,然而堂堂公主亲自登门,哪怕如今还是宪宗一朝,杜家断然也没有怪罪她的道理,何况杜拂日一向气度宽宏,淡笑着拱手为礼道:“贵主言重了,不知贵主前来,未能远迎,还望贵主见谅!”
“本宫听人说过,十二郎性情淡于接物,最是不喜应酬,因此也不废话了。”也才寒暄了一句,元秀便开门见山,“本宫受人之托,要关照一下京兆府大牢内一人,但拘于身份与孟光仪其人,不便出面,思来想去,惟有请十二郎襄助!”
她那张拜帖上面本就是写着专程来见杜拂日的,但杜青棠如今除了一个国公身份外什么都没有,杜拂日亦是长安一个寻常的声名不显的世家子,元秀却是今上最疼爱的胞妹,亲自登门,所求之事涉及到了满城公认最难招惹的孟光仪也就罢了,所求的居然还是杜拂日,厅中之人闻言都是一愣,采蓝与采绿也有点糊涂。
惟独杜拂日神态自若,笑着道:“贵主所料不差,我与张献确实有旧,只是张司业脾气执拗,张献酷肖其父,此事怕是有些难。”
“重五之后张明珠弹劾本宫的奏章,五哥已经拿给本宫看过了。”元秀淡笑着道,“何况本宫如今要关照的人,其实也有关照之理,十二郎素来深居简出,不知如今坊间沸沸扬扬的任秋之案可有听闻么?”
杜拂日微微颔首:“略有所知。”
“因此案发于平康坊迷神阁,孟光仪便拘了迷神阁中一名管事去京兆府问话,念在迷神阁其他人多为女眷,且那日任秋将其他人都打发出了院子,如今只是关在了阁内不许出入。”元秀缓缓道,“本宫受托要关照的,正是这名外管事!”
“贵主,圣人已将此案交于孟尹,孟尹为人长安上下皆知,若那外管事乃是无辜,绝不会下令动刑,虽然下在牢中难免会吃些苦头,不过迷神阁上上下下只押了一名管事,还是男子入狱,孟尹已经十分照顾了。”杜拂日略一思索,委婉劝说道。
元秀轻轻摇头,淡笑着道:“十二郎鲜少出门,究竟不知——这几日,本宫的庶母,杨太妃时常派人出入京兆府的大牢,孟光仪忙于破案,或者是装作不知道,或者是被人欺瞒,那叫做孟破野的管事如今已经只剩了一口气!本宫当然也可以直接去京兆府直叱孟光仪,但本宫七姐下降在即,何况杨太妃究竟是先帝所遗之人,此事便是圣人也说她不得本宫年幼,对朝中诸人都不熟,也只有重五之日,在观澜楼上见十二郎三兄弟所请之客中,有张司业之子张献,与那孟光仪乃是姻亲,转这么个圈子,来帮这个忙了!”
杜拂日沉吟道:“可否请问贵主与迷神阁有何关系?”
这个问题,元秀早就准备好了答案:“迷神阁这会的阁主名叫秋十六娘,本宫倒是不知道她当年的名声,但本宫的乳母薛娘子,尝言此人少年时候为教坊瑟部部头,其琵琶之技冠绝长安,后来脱了籍,也不知怎的掌了迷神阁,大娘那时候还在闺中为女郎,为此绝倒不已,几个月前,本宫携大娘一道出宫,偶然撞见了她,很是唏嘘,停车与之交谈了许久。”
她拿扇子漫不经心的转了转,笑着道,“那外管事,是这秋十六娘身边得力之人,因此秋十六娘托人辗转把消息传到了本宫耳中,大娘有惧夏之症,如今成天喝着药昏迷着,本宫好歹也是大娘带大的,那秋十六娘虽然身在风尘,然而谁叫她当年那一手琵琶入了大娘的耳呢?迷神阁虽然与此案有关,但那孟破野与任秋无怨无仇的,不过是因着职责所在的缘故才趟了这次的混水,本宫要求也不高,留他一命,不使落下残疾便可,不知道十二郎肯不肯帮本宫呢?”
元秀容貌堪称绝色,这般含笑问来,当真是明光照人,她话说的也是合情合理,杜拂日虽然心志坚定,见她神态欢悦之中略带期待,沉吟片刻,究竟点了头:“若是如此,我这便使人为贵主把话带到!”
见他没有提到亲自前去,元秀微微惊讶,那日在观澜楼请客的其实主要还是杜三和杜七,杜十二除了去接了裴灼外,几乎没有出面招待过人,加上她早从薛氏并韦华妃那里听说,都道他不喜应酬,那日也没有看到杜十二与张献有什么交谈,反而裴灼倒似与杜家三人关系都不错,没想到杜拂日与张献的关系却比她想象之中更为亲近
这么想着,元秀端起几上茶水,掩去眼中的狡黠:她特意选了今日忽然登玢国公府的门,不是因为明天就是昌阳公主下降,宫中忙碌一片——主要是杨太妃、齐王并昌阳公主自己都无暇来关注自己的行踪,也是因为,今日,杜青棠因事外出,那个曾被她号称英明神武的父皇重用的老狐狸,可不像杜拂日这等品性纯良温文尔雅的年轻人这么好说话啊!
而且,杜拂日既然帮了她这回,离把杜青棠也拖下水还远吗?
杜拂日坐言起行,当场吩咐洗砚取来文房四宝,元秀见此便想到了那日观澜楼上的《赠道者》,她自幼临帖,但因天分,始终难脱窠臼,骑射也是如此,所谓求之不得,便越发的上心。偏生杜拂日这两道都是其长处,在客位上踌躇了下,便走到他身旁来看着,杜拂日神色不动,他身后侍立的洗砚却眼珠转来转去,暗忖元秀这般主动亲近究竟有什么打算?
待杜拂日当场书成,洗砚取到旁边吹干,命人策马送到张府去交给张献。却见元秀手持宫扇,轻轻抵住了腮边,思索片刻,忽然问道:“十二郎,大娘这段时间惧夏,不能随我去原上练习,不知你可有空,是否愿意教导我箭术?”
她问的突然,即使以杜拂日的定性,也不禁微露讶色
第一百六十章 别院
杜拂日示意洗砚将笔墨撤走,自己将写信时卷上去的夏衫宽袖放下,才淡淡一笑:“薛娘子亲自指点贵主打下的根基,如今只要多练,秋狩自当无碍,贵主大可放心。”这就是婉拒了。
这拒绝在元秀的意料之中,即使前朝之事她没有刻意打听,但上回在观澜楼上听裴二十四娘提起杜三、汪全,宫闱之中长大的她也察觉到了丰淳接下来的打算。杜青棠是宪宗一朝呼风唤雨过的人物,即使他的侄儿看起来再怎么纯良温善,毕竟不是傻子,在没有弄清楚自己这样邀请背后究竟是什么用意前,当然会选择观望。
不过元秀提出这个要求,却也没有多想,无非是看到他书行楷时歆羡之情流溢,忍不住就提了出来。
厅中沉默了一瞬,元秀思索片刻,没有理会身后一个劲的给自己使眼色阻止的采蓝、采绿,道:“本宫并无他意,明日是本宫七姐下降,后日本宫想继续往原上练习,若十二郎愿意指点一二,还请同往。”
杜拂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元秀目的已经达到,转身欲走,夏日轻软的衣料间,她腕上一抹青痕让杜拂日微微一怔,随即若有所思起来。
马车出了靖安坊,才到长兴坊附近,赶车的于文融呀了一声,马车略停了停,随即车帘一掀,进来了一个人。采蓝和采绿同时皱起眉,燕九怀很难得没有笑嘻嘻的,而是直接挑了车中空处坐下,皱着眉,劈头便问:“公主你方才去了玢国公府?”
“不错。”元秀警觉的望着他,暗暗后悔自己只顾提醒邱逢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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