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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香-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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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夏茫然地走在长安的大街上,从东走到西,又从南走到北,最后看到一家酒馆,就走了进去。他几乎感觉到有些饿了。
他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要了两坛酒,什么菜都不要,就开始喝起闷酒来了。
这一作就是整整三个时辰,周围的人来了又走,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他始终没有动,酒坛子空了一个又是一个。他喝的不快,更多的时候是在沉思,但三个时辰下来,桌子上的酒坛子还是堆了四五个了。但所幸他的酒品还好,并没有醉酒发疯的迹象。
直至暮色四起,他才慢慢得停下来,将目光望向窗外。街道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一个个行色匆匆的往家赶,脸上都带着一些幸福的期待。
可是,他的家在哪里?还有什么人会为他守门?会做好一桌子的饭菜等他回家?会与他啰嗦一天的事情,会千方百计的诱哄他说那些肉麻的话
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那个狠心决绝的女人,她已经嫁给了别人,她已经为别的男人守门,为别的男人做饭去了
想着有另一个男人将她拥在怀中,恣意亲怜,凌夏的心就忍不住一阵钝痛。那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啊!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她怎么能抛下他嫁给别人?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她,爱错了她么?
想到这里,他又喝了一碗酒。只要想到那个女人,怒火就焚烧着他的理智,心痛如刀绞。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去想那个薄情的女人,可是他忍不住,他忍不住啊!
天色渐晚,酒馆的声音反而红火起来。几乎每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声音也就更加嘈杂了,凌夏有些不耐,打算离开了。然而就在这时,只听身后的一张桌子上,五个奴仆打扮的男人竟然提起“洪氏”及“洪家少夫人”来了。
凌夏慢了半拍才醒悟过来他们说的是云桥。他立即打消了去意,凝神听了起来。发现人们对这位少夫人称颂有加,说她善良、聪慧、勇敢、能干,对她接任洪氏家主之位抱有很到的期望。
听到最后凌夏才发现原来那几个都是洪氏商铺中人,就连这个酒馆上面都有洪氏的印章,可惜他进门的时候没有注意看。
说道洪氏少夫人,自然免不了提到杜氏,在百姓眼中,杜氏就是天底下最坏最坏的坏人了,不但找人刺杀了洪少爷,害得少夫人当了寡妇,还在少夫人扶灵回江南的时候拦路刺杀,毁坏棺木,真真是灭绝人性的乱臣贼子。幸好皇帝明察秋毫,将杜氏一网打尽了。
不过,杜氏虽然铲除了,死去的人却不会再活过来了。少夫人与少爷如此恩爱,一定很难过吧!
听到这里,凌夏更是愤怒,他们夫妻恩爱?恩爱她居然与那个男人很恩爱?
“闭嘴!喝酒就喝酒,吃菜就吃菜,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凌夏转身一声怒斥。
不想那几个人根本不理他,嘀咕了一声“酒疯子”接着又道,听说少夫人受了重伤,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言语间对少夫人很是关切。
凌夏听到这里才猛然醒悟,他好像忘记了问想容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据说她扶灵回江南了?那他们不是刚好错开了么?
可恶!他还关心那个女人做什么?她都不要他了,她都跟别的男人恩爱去了,他又何必关心她是死是活现在何处?
“一个无情无义水性杨花的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说的?你们烦不烦啊?还要说道什么时候?”
凌夏猛然将喝干的酒坛子摔到地上,又要了一坛子酒。酒坛子碎裂的声音很清脆,他一股怒气通过这么一摔,倒是发泄了一些。于是他就要开始爱上这种发泄的方法。
“你这人有毛病啊你?我们家少夫人冰清玉洁有勇有谋,与我们家少爷那是夫妻恩爱情深意笃,哪里碍着你了?你辱骂我们都不要紧,可是不许你辱骂我们家少夫人!”
坐在凌夏身后的几个人忍不住了,本来想找凌夏打一架的,却见他红着眼睛怒视着自己,脸上却残留着两道泪痕,看起来恐怖又可怜。他们这才叹了口气,摇摇头又坐了回去。
原来是个伤心人啊!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这人看起来挺强势的,竟然还会哭?真是想不到啊!难道他的女人跟人跑了?所以听不得人家夫妻恩爱?
“不许提她,就是不许提她!“凌夏一看那几人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愤怒地又砸了一个酒碗,然后又去抱酒坛子。
店中的掌柜和小二听到凌夏辱骂自家少夫人,心里的怒火是腾腾腾的往上冒,可惜他们一直记得少夫人定下来的服务守则,客人就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要尊敬,要宽容。
但是,在凌夏砸了第六个酒坛子,第十三个酒碗的时候,掌柜的实在忍不下去了。他一面命人将碎片扫出去,一面劝道:“客官喝多了,还是早点回家吧!小店也要打烊了。京城有宵禁,客官还是不要在外逗留的好。“
凌夏冷哼一声站起来。走就走!他堂堂城卫军统领,三品靖远将军会找不到酒吗?
只见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伸手在身上摸了摸,这才想起自己前日进宫在皇上的浴池里洗了澡,换了皇上的衣服,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也忘了带钱袋。他尴尬地抬起头来,拍着掌柜的肩膀,大着嘴巴说道:“出来出来的急,忘了带钱了,明日明日再找人送过来吧!掌柜你放放心,我绝对不会欠你钱的,欠谁的也不能欠洪氏的钱啊!球球”
店中的客人和几名小二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但什么都没有说。
掌柜细细的打量了凌夏一眼,发现他身上这套衣服虽然样式不见丝毫华丽,料子却是极好的,又见他一副失魂落魄,悲痛欲绝的样子,只得叹着气道:“公子早些回家吧!这几坛子酒,老朽请了”
“不行!”凌夏愤怒地瞪着那好心的老掌柜,“我才不欠她的人情!”
他摸索着想从身上摸点东西当酒钱。可惜除了自己的身份腰牌,好像什么都没有,腰上倒是垂着一块玉佩来着,可那是皇上赐的,他虽然喝的醉醺醺的,却还是牢记着不能将皇上的赏赐当酒钱。包括自己的这身衣服。
忽然,他摸到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扯出来一看,是一条银链子,上面串着两枚珍珠戒指,其中一枚已经有些变形了。
店中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呢,见凌夏如此慎重,居然摸出了这么两枚怪里怪气的戒指来,纷纷摇着头嘲笑了两声,不以为意地退了回去。
一个小二将地上的碎片扫出去倒掉回来,见凌夏手中托着一条银链子,似乎有用其当酒钱的意思,便一把抓了过来,笑道:“就用它抵酒钱了吧!”说完,转身就走,
“不!”凌夏怔了一下,忽然发疯似的扑了过去,迅速的抢过那两枚戒指,宝贝似的吹了吹上面莫须有的灰尘,又细细的抚摸细细的察看有没有损坏。
那店小二被凌夏随手一推,摔到在地上,不巧头碰到了桌子角,竟然破了一个口子流出血来了。
如此凌夏可算是闯了大祸了。
洪氏店铺的人都非常的团结,见凌夏想赖掉酒钱,又打伤了自己人,纷纷扑过来就打。凌夏喝的太多,脚步不稳,一下子便摔到在地。他只是宝贝地将那两枚珍珠戒指紧紧的握在拳中,捂在胸口,并不还手。
好在这些人都不会功夫,手脚都不重,倒也没受什么内伤,不过外伤就难免了。所以,当凌夏的亲兵随同城卫军的巡查士兵一同走到这里,发现自家的大人被人群殴的时候,他们愤怒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些愤怒的士兵打得趴在地上抱头求饶,还以为是宵禁到了,而他们聚众斗殴所致。
直到凌夏被亲兵扶起,看到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时不时还要挨上一脚,这才有些清醒。“不关他们的事,别打了谁身上带了银子,加倍补偿他们的损失”说着,他就踉踉跄跄都走了出去。
几名亲兵迅速的丢下银子追了出去,口中唤道:“大人,您没事吧?”
酒馆中几名店小二和无辜被打的客人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原来他们竟然打了城卫军的兵爷!那几名看热闹的客人更冤枉,他们根本就没有动手好不好?
凌夏不要人搀扶,茫然地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新一轮的痛楚又开始了。不是身上的伤,只是忍不住又想起了过去。
“大人,您怎么了?”几名亲兵面面相觑,他们家大人从昨晚回来就不太对劲了。今日一大早又一个人跑出来了,害得他们好找。不是说皇后娘娘找到夫人了吗?难道不顺利?
“大人,您不是说找到夫人了吗?难道消息有误?”几名亲兵是从兴庆跟过来的,对自家大人的事情知之甚详。
凌夏痛苦地摇摇头,忽然摊开手,默默地看着手中的两枚戒指,留下泪来。
几名亲兵相对骇然,难道夫人已经遭遇不幸?夫人曾经被突厥的穆甘王子挟持,难道
“她还活着”凌夏忽然自嘲地笑起来,“呵呵,哈哈,可是她已经嫁给别人了!我真是个傻瓜!我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哈哈哈哈”
“大人,您别这样!”
“大人,会不会弄错了?”
“大人,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大人,天涯何处无芳草,您要女人,哪里还找不到?”
“大人,您要是一定要那个女人,咱们去把她抢回来就是”
“”
几名亲兵一面扶着他,一面乱七八糟地开解。
“对!那个女人不要也罢!我不要她了——”凌夏忽然将手中的链子连同两枚戒指用力地扔了出去。
几名亲兵松了口气,以为自家大人终于想明白了。不想凌夏都往前走了十几步了,忽然又发疯似的跑了回去,想将那链子找回来。
刚才大家都没有注意,只知道一个方向,也不知道他把那链子扔哪儿去了。众人转身而去,只见那边有一道高高的院墙,也没有注意是谁家的府邸,院墙外面有一道臭水沟。凌夏直接就趴在地上,伸手到臭水沟里摸索起来。
他本来就喝醉了酒,此刻被那臭味一熏,哗啦啦的便吐了出来。可是,他的戒指可能还在那满是秽物的臭水沟里,所以他只是随意用手臂上的衣袖擦了擦嘴,又伸手去摸
几名亲兵无奈,只得卷起袖子,憋着气帮自家大人一起找。
第二天早上,皇帝还在上早朝,凌夏就干干净净一身清爽的进宫求见皇后。
如今皇宫里的禁卫军大部分都是当初凌夏从靖北军中挑选过来的,对这位亲自训练他们的少将军球球异常的尊敬,又因为皇帝已经下旨由凌夏接任禁卫军统领一职,他们都很高兴,当即就派人向皇后通报,然后恭恭敬敬的将他请了进去。
凌夏勉强打起笑容虚应了几句,就匆匆赶去了馨怡宫。
凌想容将他带去西暖阁,也不让人伺候,她知道凌夏这么急着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她现在在哪儿?”凌夏是在酒醒之后才醒悟过来的,想容让他接下禁卫军统领一职,又劝他们和好,难道云桥没有去江南,而在宫中?
“去年的官制改革和科举制就是云桥提出来的。她与洪飞扬拟定了具体的方案呈交给皇上,杜氏不知如何得知这一内幕,在皇宫里刺杀了洪飞扬,而杜氏少主又死在洪飞扬的灵堂上,哥哥可有听说过?”
凌夏点点头。当时他就觉得那位洪家的少夫人与众不同,行事作风与云桥有些相似,想不到竟然是同一个人。
凌想容见他点头,这才继续说道:“为了保护云桥,皇上将她藏在宫中”
“在哪儿?”凌夏哑声道。
“披香殿,现在她是柳妃”凌想容说的很小声,似乎说的小心一些哥哥就不会伤心不会生气了。
果然,凌夏怒不可竭地吼道:“你是说洪飞扬刚刚咽气,她又嫁给了皇上?”
“不是的,哥哥,你听我说”凌想容赶紧安慰道,“皇上只是为了保护她,毕竟杜氏经营了那么多年,杜堇峰父子又逃脱了,皇上只是怕她有危险”
“她有没有危险关皇上什么事?如果只是单纯的保护,隐藏以来不是更好?又何必封妃?想容,你究竟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凌夏一声怒吼,转身就要走。
想容赶紧追了过去,急切地叫道:“哥,你再等等!”
凌夏怕她跑快了摔跤,赶紧停下来,转身道:“小心些!不许为了那个女人如此冒失。”
“哥”想容忽然红了眼睛,“我刚刚看到她的时候也很愤怒,很心痛,她怎么能另嫁他人呢?可是,真的不能怪她,她只是误会了你,伤心失望之下才嫁给了洪飞扬的。哥,云桥她也吃了很多苦,她一个女人在江湖上漫无目的地寻找自己的孩子,多么不容易啊”
“谁让她不信任我的?吃了多少苦也是活该!外面苦,她不知道回来找我么?”
“可是她以为你不要她了啊!”
“所以说她吃了多少苦都是自找的!”话虽如此,凌夏想着云桥曾被穆甘强暴过,想着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在江湖上茫然地寻找孩子,还是忍不住心痛,为她心痛。
“哥,你还是在乎她的,对吗?”凌想容忽然笑了笑。她就知道哥哥心里爱极了云桥,知道她吃了那么多苦一定会原谅她的。
“你到底还想替她辩解什么?如果还是这些老话,我就走了!”凌夏背过身去,不想让想容看到自己的眼睛。
“哥哥,云桥她,她怀孕了”想容拉着凌夏的衣袖,不让他愤怒之下离开。
凌夏身型一震,衣袖底下握紧的双拳“咯吱咯吱”作响,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立着,仿佛一尊雕像。
许久,他才轻轻的开口:“既然这样,你还想我说什么?”
想容呆呆地望着他,嘴唇一阵颤抖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凌夏冷然一笑,用力的拉开想容的手,挺直了背脊,决然而去。
只应离合是悲欢 第二十六章 非她不可?
七日后,水师五千精兵终于到达长安。
士兵们得知主帅找到了夫人,提前赶到京城,都乐呵呵的等着喝喜酒呢,几名副将在汇报完毕之后便拉着凌夏要请客。
凌夏笑得有些勉强,但并未推迟,一口应下来:“晚上去‘天府食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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