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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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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出脚时矫健有力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七十多岁,行将就木的老头。
    老头刚进去不久,就从偏房里面传来藤杖抽打在那女子身上和她哭声和求饶声。
    “你不是想饿死我吗?我先打死你这个克夫的烂货,克死我儿子,断我宋家的香火不算,连我你也想饿死了,幸好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想害我你还嫩点,当年我在文帝麾下的时候,跟着文帝南征北战,杀敌无数,鬼门关闯了不知道多少回,连阎王爷都不敢收我,凭你一个克夫没儿子生的破烂货,想饿死我?我先打死你!”
    老头一边骂,一边用藤杖抽打在那女子身上。
    只听见女子哭着求饶:“公公,我这就给你做饭,你别打了。”
    老头闻言非但没有停手,反而更加暴躁,“我就知道你心里不服气,我还没怎么用力,你就哭得跟我亏待了你似的,你等着你等着,我换根大点的藤条才行,我不信打不服你了。”
    他气冲冲从偏房里走出来,转头朝禾坪上的晾衣服的竹竿处走去,显然是想换一根更加乘手的棍器。
    年轻女子哭着从偏房里跑出来,冲进雨中,跑出了前院的大门,老头抄起一根长长的竹竿就追,追到门口,虽然步幅还算矫健,毕竟年纪大了些,追不上年轻女子的步伐,看着那女子渐渐跑远的身影,气冲冲地扔下手中的竹竿,骂骂咧咧地转身走回正房。
    这女子一边哭一边跑,如冰锥一样的雨水打在她衣衫单薄的身躯上,将她身上的衣服淋了个透湿,紧贴在她身上。
    终于跑到一条大河的堤岸边上,坐在河岸边的草地上,对着河面大声地哭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凄苦和无助,哭了一会,她擦去眼泪,站起身,抬腿朝洛河走去。
    天色太黑,除了洛河水面与周围岸边形成鲜明对比以外,伸手不见五指。
    她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洛河水里。
    突然,一只手突然紧紧地抓住她的脚踝,而此时,天上的闪电恰好在这时劈开了黑夜的布幕,照亮了洛河两岸周围的景色。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一半身体浸泡在江水中,另一半身体则伏在岸边,随着河浪的涌动一起一伏。
    “啊!”这女子被吓得大叫了一声,整个人像触电似的跳起来,一只脚本能地用朝地面上的黑影踢过去。
    可怜甄命苦好不容易被河浪冲到岸边,死里逃生,又被这女子一脚踢在了太阳穴,只来得及说了一句“救命”,人就再次晕了过去。
    听到这一声救命,已经跑出了五六米远的女子停下脚步,回过头,借着雷光,惊魂不定地望着奄奄一息地躺在河岸边的甄命苦。
    许久,她才壮着胆子,一步一犹豫地重新走回甄命苦的身边,蹲下身,用手轻轻推了推甄命苦的肩膀。
    确定是个人之后,她才松了口气,接着站起身来,朝洛河里走去。
    走到一半,河水已经淹到她腹部,她又回过头朝甄命苦躺的地方看一眼,犹豫着。
    好一会,她才从河里走上岸来,走到甄命苦身边,蹲下身躯,将甄命苦的手拉了起来,搭在她的肩上,异常吃力地将甄命苦背了起来,一步一步朝远处走去。


15 一碗豆浆
    甄命苦又梦见他叔了。
    他叔正笑眯眯地坐在一棵跟扎在悬崖峭壁上的古松下,背靠着树,嘴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身上穿着那套他给他买的那套高档西装。
    他背后的松树上,垂下一根根红色的细绳,有的绳子一端,跟另一根绳子系着,有些着是一根跟另外几根一起系着。
    甄命苦来到他叔身前,一言不发地坐下。
    “苦丁儿,你怎么上来了?”
    甄命苦没好气地说:“就许你上来啊?”
    他叔一脸疑惑:“还不到时候啊,你娶几个老婆了?”
    “娶个屁,就亲了一下女人大腿,就嗝屁了,你这都做的是什么月老啊,难怪被天帝罚下凡去。”
    他叔掐指一算,失笑道:“失误失误,是我太心急了,这回没错了,怎么样,还回去不?”
    “你是我叔不?我都被虐成这样了,你还让我回去,那是人呆的地方吗?我就在这跟你过算了。”
    他叔闻言脸上一急,有点不安地望了望远处炊烟袅袅的地方,似乎那里有什么让他忌惮的人。
    甄命苦愣了一下,接着一脸恍然,笑着站起身:“是我婶吧?走,带我去见见,我还从来没见过我婶长啥样呢,恩,好香,是我婶在煮豆浆吧?这一闻肚子还真饿起来了”
    “少打听我的事,有你什么事,回去享你的艳福得了,上我这搅和什么?”他叔急忙站起身来,手里的尘拂轻轻一挥,甄命苦凌空飞起,朝身后的悬崖堕去
    一阵冷汗过后,甄命苦猛地醒过来,一股豆浆的清香涌进鼻孔。
    迷糊间,隐约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出现他眼前,乌黑的头发,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紧贴在她曼妙婀娜的身躯上,曲线毕露,只是房间里的灯光昏暗,再加上有点神智不清,他只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似乎是一个妙龄女子,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陶碗坐在他的身边。
    他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连撑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紧接着,一汤勺热乎乎的豆浆灌进了他的口中。
    热流顺着他的喉咙,直达到他的肺腑,最后传达到全身,来到这陌生的世界一年多了,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温暖的感觉。
    长期的痛苦折磨之后,仅仅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都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感动。
    热乎乎的豆浆一勺一勺地从他口中灌入,身体总算恢复了一丝温度,只是依然止不住地打着寒颤。
    喝完豆浆,他感觉身体稍微有了点温度,接着,一双柔软温暖的手,在他身上轻轻摸索着,小心翼翼地褪去他身上连皮带肉的衣服。
    每从他身上撕下一条碎布,就连着血肉一起被扯了下来,疼得他直冒冷汗。
    发现了他紧咬牙关痛苦的表情,女子似乎怕他把舌头咬断了,起身从一旁取了一块白布,揉成团,用调羹撬开他的嘴,塞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将他身上的各处伤口上的污渍清理干净,紧接着,她从旁边取来一块用来过滤豆浆的白纱布,撕成一条一条白纱布,将他身上的伤口一一包扎起来。
    给他包扎完后,她给他身上盖上了一层温暖的棉被,这才直起身子,伸手将有额头边有些凌乱的湿头发拨到耳后,两手撑在腰间,揉了揉因为弯着身子了太久而有些酸软的纤细腰身。
    也许是低头时看见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全部贴在身上,半透明的薄衣料让她此时看起来几乎跟没穿衣服一样,丰满硕大的胸脯前那两点殷红若隐若现,她的脸不由地微微红了一红,偷偷瞄了床上神志不清的甄命苦,见他早已不省人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蹲下身,从床底拖出一个木箱子,从里面取了几件衣服,转身走到屋子里的一个角落里,拉上布帘,不一会,重新换上一套干爽贴身衣服的她从布帘里出来,乌黑微湿的长发被她随意地盘在背后,走到炉灶边,忙起自己的事来。
    甄命苦躺在床上,朦朦胧胧地看见一个窈窕的背影,站在不远处,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眼皮渐渐地沉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将甄命苦从熟睡中吵醒。
    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入目的是留有几片残瓦留的屋檐,和那一片蔚蓝得令人心旷神怡的天空。
    温和的阳光透过破烂的屋顶,照在身上,浑身暖洋洋地,异常舒服。
    他转过头,看了一下周围。
    在他的左侧,是一张只有三只脚的案台,和一尊金漆早已脱落的木雕佛像,案台上的香炉摔成了几块碎片,散落在各个角落。
    周围的这些东西都在告诉他,他此时身在一所破庙里。
    难道又是做梦,那个温柔的女子如今在哪?甄命苦已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了。
    他试着挣扎坐起来,经过一番锥心彻骨的努力之后,他终于坐起了身。
    从身上传来的僵硬感让他忍不住低头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
    他的身上,密密麻麻地缠裹着一层白纱布,伤口处的鲜血从纱布中渗透出来,血渍已经干了,结了痂。
    有人帮他清理了伤口,而且还仔细地包扎了。除了包扎好的伤口外,身上还裹着一层干净整洁的薄棉被,隐约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他朝四周环视了一眼,却不见一个人影。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整齐地叠放着的一套干爽整洁的布衣,还有一碗早已经凉了的豆浆和两个干馒头。
    不是梦。
    他呆了一下,却怎么也会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他爬到那碗豆浆前,用两只几乎失去了握住东西能力的手,颤颤巍巍地端起那碗白如牛乳的豆浆,一口气灌进口中。
    豆浆并没有放糖,却是他这一生中喝到的最令他回味无穷的人间美味,馒头也是他这几个月来吃过的唯一没有馊的食物。
    一碗豆浆两个干涩无味的馒头过后,他感觉从未有过的满足。
    几个月生不如死的酷刑生涯,让他几乎忘记了没有竹签刺进指甲,没有铁钩穿过肩膀,也没有火红热铁烙在身上,能这样自由自在地喝上一碗豆浆的日子是什么滋味的了。
    这世界上再没有一样食物能比得上这一碗清香的豆浆。
    喝完豆浆,他拿起地上那套干净整洁,却略显破旧的衣服,费了好大的劲才穿上,扶着旁边的香炉案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将这身衣服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
    单从衣服的款式样子,根本看不出这是中国历史上哪一个朝代的服饰,他是学理科的,历史并不是他的强项,而且想要单从一件衣服的款式推断出所处的朝代,那是考古学家才能做到的事。
    布料是粗麻制作的,比长袍稍短,比外衣稍长,介于两者之间,长度大概从脖子到膝盖出,保暖功能有限,另外还有一条制作颇为讲究的麻布腰带。
    穿好衣服,他拾起地上那根断桌脚,当拐杖一拐一拐地走出庙门。


16 拳头为王
    庙门外,积雪初消融,屋檐下垂挂着一条条滴着水滴的冰棱,在阳光下散发出缤纷的色彩。
    透过庙门口已经开始抽出新芽的柳树,一片水天开阔的河面印入他的眼帘。
    近一公里宽的广阔河面上,数十艘大小船只泛漾其上,忙碌来回。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艘足有三层楼高,装饰奢华,船身上锦衣罗布彩条迎风飘扬的大型楼船,隐约可见上面有不少身穿轻纱薄衫的艳丽女子,不时地从楼船木楼中走出来,走到船台,有的从江中打来江水,对镜梳洗,有的则衣衫不整地在船台上追逐嬉闹,画面香艳旖旎,却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除了这装饰五彩缤纷的楼船外,还有几艘紧随其后,排列整齐的楼船,与前面那一艘的奢华截然相反的是,这些楼船的表面用一层金属包裹着,每一艘船的船头上,都有一个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狮虎豹头,楼船四周沾满了手持明晃晃的枪戟站岗守卫的武士。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跟楼船比起来小很多的扁舟,上面有渔夫在撒网打渔,见楼船过来,都远远地避开去。
    这就是古代的江河山色了,一切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没有现代工业的污染,水那么清,天这么蓝,空气那么清新,草木都显得格外有生机。
    甄命苦望着江面来来往往的船只,发了好一会呆,这才回过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里是一座依河边的小山丘而建的寺庙,从破庙占地面积看来,只是一个僻静河神庙,如今似乎荒废了许久,连个上香的人也没有。
    破庙大门的牌匾已经从门框上掉落,摔成两半,散落在门口的石阶上,其中一半的上面有一个篆体的“寺”字。
    他弯下腰,将另一半牌匾翻过来,两边拼起来是“珈蓝寺”三个古朴苍劲的篆体字。
    从门牌上那几道明显是被什么利器砍斫出来的裂痕和几个大脚印看来,当初拆除这间寺庙的人对里面供奉的神灵是多么不敬。
    沿着下山的路一直走到河岸边,再沿着河岸一直往前走,偶尔有一两个扛着锄头,穿着朴素的农夫,樵夫从他身边走过,见他靠近,都唯恐不及地躲开去。
    甄命苦好不容易拦住一个老态龙钟,又驼又聋的老太婆,估计也是因为比他还要行动不便才被他拦下来的,问她现在是什么朝代,结果他大声重复了好多遍,那老太婆才终于听明白他半白半古的普通话,唠唠叨叨了半天,甄命苦才从她口齿不清,带着浓重口音的话中捕获了“圣可汗皇帝”几个字。
    说完,老太婆拄着拐杖走了,留下甄命苦一人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里搜肠刮肚地回想。
    “圣可汗皇帝?”甄命苦对文史一向不怎么感兴趣,不然也不至于连圣可汗皇帝是谁都不知道。
    正想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回过头一看,一名军装打扮的兵士骑着一匹黄鬃马飞快地从远处飞奔而来。
    马鞍的后面,插着一根黑旗,上面写着一个篆体的“驿”字。
    不一会便到了甄命苦面前,甄命苦急忙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往一边躲避,没来得及躲开,一根鞭子便从空中抽下,啪地一声抽在他的身上。
    紧接着又是一脚,甄命苦立刻被踢了个四脚朝天,倒在地上,一头碰上路边的石子,两眼直冒金星,天旋地转。
    只听见马背上的兵士一声怒喝:“还不躲开!误了八百里加急军情,诛尔三族!”
    只是一会的时间,马蹄的声音便已经跑远。
    甄命苦躺在地上,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头上被撞处,被磕了一个大包。
    他吃力地扶着拐棍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那驿使远去的方向走去
    
    
    一个月后。
    “快开门了!准备好碗,一会一开门,你,你,你还有你,抱成一团,把我围起来一起往前冲,别管湖北帮那些人捣乱,全力往前冲,冲到最前面,等拿到了赏钱和包子,回头再跟他们算账,都听明白了没有?”
    “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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