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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一(上):革命-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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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狱中我才知道,我的父母也已经被捕。”他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
“我父亲在国内的声望和势力日渐高张,军事领导早就如粳在喉,想借机除掉他。我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机会。我那日带人进去监狱救人的录像带被公布出来,后面两个革命军的特写更被放大,大将军迅速以通敌的罪名逮捕我父亲,并且派人在我家里等我自投罗网。下了狱之后,我很不甘心,我一直吼着要见大将军一面。我那时还以为,他只是一个从小看我长大的慈祥长辈,等我亲自见到他,向他说明情况之后,他就会明白,我们既不是通敌也不是内乱,跟我父亲更没有相干,我只是想救一个童年好友而已。我在狱中被关了一个多星期,不多不少的挨了几顿打,倒是还没有开始上重刑。直到有一天,几个狱卒终于要正式开始提讯我,他们将我押到刑室外面”他停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嗓音瘠痉,黑眸透出深沉的痛苦。
“那是我父亲的哀号我只听了几声便听了出来”菲雨打了个寒颤,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热烫的液体迅速沾湿了他的颈窝。
阿比塞尔仍然用那种遥远平淡的语音叙述!
“我当场发起狂来,对着四周的狱卒大吼大叫,用头和身体冲撞他们。那几个人拿起木棍毫不容情地围殴我一顿。我被打到内伤吐血,昏了过去,接下来几天昏昏沉沉的,没有太多意识。等我回复神智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革命军最后还是决定冒险攻进监狱,救出所有被囚的同伴,也救出了我。当时洛提拄着拐杖站在我的床前,一脸愧疚地说,我父亲已经在两天前被处决!”
“你母亲呢?”她鼻音浓浓地问道。
“他们将她关进一间男囚里,隔天早上她就自尽了。”他清淡地道。
她埋进他的怀里,浑身擅抖着,嘤嘤细细的压抑着低泣。
“这就是‘阿比塞尔’的故事,”他静静地说。“其实我一点都不伟大,也不特别。我不是因为什么神圣的抱负才加入革命军,一切只是出于私怨。”
“所有伟大的事,都是由小小的一颗种子启蒙。”她沙哑地说。
“菲雨,你知道吗?”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并不在乎推翻军政府之后由谁来掌权,那个人不必非得是我!我只是想看见一个吏治清明的社会。一个人民可以自己做主的国家,然后像我和洛提这样的人可以越少越好。”她的热泪滴在他的颈后,也滴进他的心里。
阿比塞尔紧搂着她,脸埋进她芳香的青丝里,心头突然有一种被倏尽的感受。
他一直无法哭,即使在知道父母的尸身随着其它死囚一起火化之后,当作污物处理掉,他连一座坟都不能帮他们盖,他也没有哭。
心里已经空了,于是一淌泪都挤不出来。
但是,蜷在他怀里的这个女子,不是放声大哭、充满戏剧性地替他哀悼,她只是像只受伤的猫咪一样细声地呜咽着,明明拚命地想压抑,不想让他听了再伤心,却制止不住。
她的低呜,流入他深沉冰寒的心,煨烫了那累积许久无法倾诉的负疚。
他突然翻身将她压进床内,饥渴地吻着她的樱唇。
“菲雨,我不会让任何事发生在你身上!相信我,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
“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的,我相信你”她哭着也不断亲吻他的脸。“塞尔,我知道我很多事帮不上你的忙,我只能做到尽量不变成你的负担”
“你永远不会是个负担!”
“如果让你因为我而遭遇危险,我会痛恨自己一辈子,所以我一定会保重自己!所以,也求求你,一定要保重你自己。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所以一定要活着。”她哽咽地说完。
“嗯。”他埋进她柔软的青丝里,嗓音沙哑无比。
“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她吻着他的面容。
这个用一身斑斑血痕为勒里西斯写下革命史的男人不只他,还有洛提、多亚,以及其它许许多多像他们一样受过压迫的人,今后他们的兵火将会在这片国土上铁血交锋。
而她,会守在心灵与他最靠近的地方,默默等候。
在他归来的每一刻,她会以最美丽灿烂的笑容,在他的面前盛放。
第七章
勒里西斯的战事全面爆发!
军政府宣布全国进入戒严状态,国际机场全面封锁,只开放短暂的时间让数量不多的外国侨民撤侨,一旦超过容许时间,连撤侨专机也不允许起飞。
一切从果尔多战败之后,急遽失速。
军政府掌权的五十几年以来,虽然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内战,但彼时革命军气候未成,都只是一些小规模的区域战事,直到阿比塞尔等人的崛起,让政府军频频吃了苦头。
即使如此,勒里西斯的肥沃平原全位于西部,所有文明发展也都集中在此处。表面上革命军虽然占领了东部和中部的三分之二国土,其实两方的经济实力依然天差地远,稳据西部的军政府依然掌握主要的国家资源。
鹰派认为革命军气候已成,应该趁着他们的实力未能与政府军抗衡之前,尽速扑杀。但是鸽派却认为,实际上的情况与过去二十年差别并不大,革命军依然守在穷乡僻壤,依然只能打些区域小战,既然如此,何不拿中部的贫瘠高地做为招安筹码,先安抚一下?
就因为内部的矛盾,政府军打一阵停一阵,一直无法有串连的攻势,让鹰派人士迟迟无法收复中部失地。
阿比塞尔乐得趁他们内部矛盾时加紧操练。
事情的第一个引爆点在西南方的一个中型城市——史瓦哥城。
史瓦哥的掌权者是一名地位不上不下的上校,他向来和果尔多不和,果尔多一直是军政府倚重的对象,长期下来不免让他有怀才不遇之感。果尔多战败逃亡之后,本来以为接下来的中西门户就是由他把关,地位应该跟以前不一样了。没想到军政府依然不把他当一回事,现任国防部长甚至想派遣自己的亲信前来接手。这名上校一怒之下,干脆向革命军投诚了。
这件事让革命军士气一振,对军政府却是一大打击。得到史瓦哥城,就等于让革命军的势力正式步入西部平原。
事情的导火线之二,果尔多的死亡。
在逃亡了数个月之后,果尔多终于突破革命军的重重围剿,顺利逃入军政府的势力范围内。
但是他当天晚上就在自己藏身的旅馆房间里被暗杀。
军政府终于全面震动了。
果尔多的行踪是怎么泄漏的?奸细!必然有奸细,而且是层级不低的内奸,才能掌握到只有少数人知道的消息。
为了肃清内奸,军政府开始了一连串整肃行动。所有血统不正、背景可疑的人——在这里指拥有游牧民族血统或配偶等等的各级将领一一律被削阶,贬职,情节严重一点的直接下狱。
军中许多人眼见自己追随了十几二十年的长官,为了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被赶下台,悲愤莫名,兼且物伤其类,再这样下去,谁也难保自己不是下一个。
各地军心大哗之下,开始有小部分的军队揭竿响应,革命军突入西部的声势锐不可当。
至此鸽派的声浪完全被消灭,鹰派取得军事主导权。
政府军和革命军对垒了二十几年,终于势不可免必须一战。然而,此时的革命军已不再是二十年前那群不成气候的乌合之众。
第一场战事发生在史瓦哥城,两方互有死伤。
从此像按下了起跑的枪声,各地的战事不断发生,双方交战越来越激烈。
外面仗打得越来越激烈,总部也并不平静。
基本上能跟着阿比塞尔住在总部的人。大多是他的心腹爱将和忠诚的死士。如今战事全面爆发,这些爱将散诸全国各地,领兵奋战,不可免的,就会有伤亡这半年来,总部的孤儿人数渐渐增加。
有许多心腹的遗孤是从前线直接救下送回的,更多平民的孤儿则送往红十字会的收容所。
菲雨已经接手了孩子们的代课老师一职,每天除了帮各年级的小朋友上课之外,还要帮忙带这几个尚在襁褓中的孤儿。
她每每看着怀中天真无邪的睡颜,只能暗自叹息。
等这场内战打完,两方付出的代价也已太大太大。
这天她在托婴室里哄着一个好不容易睡着的小宝宝,背后响起门被推开的声音。
“帮我把热水瓶里泡着的奶瓶拿过来。”奶瓶碰了碰她的手肘,她反手接过来,把奶瓶凑近小宝宝的嘴畔。神智朦胧的小家伙一触到奶嘴立刻瞅啾吸了起来。
小宝宝在半睡半醒状态是最好喂奶的时候。
她边喂小家伙奶,边回头瞧瞧是谁来了。
“西海!”她笑了,压抑着欢喜的音量,“你怎么回来了?”自从洛提派驻到中军之后,西海也跟着父亲一起去了。
她私下曾经跟阿比塞尔唠叨过:“还是个小孩子而已”
“十四岁,已经不小了。”他随意地道,“男人要出去多磨练才行,总不能像女儿养在家里。”
“十四岁而已,怎么就是男人了?”她瞪了瞪眼。再说,女儿又怎么了?他敢说他瞧不起女人的话,晚上就去抱睡袋。
“西海只是过去当个小传令兵,跑跑腿而已,不会让他上战场,你不必担心!”阿比塞尔只是笑。
她才终于不再说什么。
如今大半年过去,西海也已经十五岁了。他的身形已经和父亲一样高,看来将来有青出于蓝的趋势,眉目间益发的俊俏。
“我爸放我几天假回来看看我妈,顺便看看大家有没有缺什么。”开朗的少年,笑容依然明亮灿烂。
这场战争已经太过严酷,西海仍能保有如此的纯真,表示那几个男人没让他碰到太多战事。
菲雨悄悄松了一口气。
“嗯大家都还好吗?”她的迟疑短得几乎听不出来。西海点点头。
“大家都很好啊。”顿了一顿,他坏坏地笑出来,“嘿嘿,阿比塞尔一样很好啦!你想问就问,在我面前还怕什么羞?果然女人就是会装模作样!”
“你说什么?你这个臭小鬼!才去多久就被你老头给带坏了。”菲雨拿一块刚换下来的尿布往他脸上扔过去。
啪!正中目标!
西海把暗器从脸上剥下来,一看清是什么,面色如土,登时货真价实的“一脸大便”。
哎,阿比塞尔真的好想念他过去半年以来,他们见面的次数不满十次,而且每次都来去匆匆。每次他回来都已经入夜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然后一转眼,就看见帐子外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每次她都只是默默地把帐子撩起来,他便带着一身的风尘钻进来。
他的身上有时候有伤,有时候没有,有时候有几道刚愈合的疤。她只是抚着那些纹路,一道一道的吻过,其它什么都不说。
良宵苦短,两人总是热烈地缠绵。
过后他的精神若不错,两个人就会闲聊几句,都是些不关痛痒的话。她最近做了什么,孩子们又学了什么,哪家人又添了儿子女儿。
他照例的轻描淡写,战场上烽烟缭绕,换到这软红的帐子里都只是短短的一句:“打赢了”。菲雨知道,阿比塞尔每一次都是专程绕过来看她的。
隔天等她醒来,身旁只留下冷掉的空位,然后她会抱着有他味道的枕头,细细地把他的一言一行再重温一遍。
在这种乱世里,他们只能把握每一丝机会,偷取示点幽微渺小的幸福。
西海看她幽远的眼神,知道她又在想念阿比塞尔了。唇蠕动一下,半响还是没有作声。
“小子,想说什么就说吧,嘴里瞧不起女人,倒比我们还婆妈。”菲雨笑慎着。
“就是”他迟疑地开口:“我也是偷听我爸他们说的才知道,最近政府军里出了一个挺厉害的人物,领军的才能不下子阿比塞尔,我们在几场战役里都吃了点苦头。”她的心霎时悬了起来。“他们不会有事吧?”他搔搔脑袋。“其实真正交手起来,阿比塞尔不见得会输给他啦,只是听我爸讲,那个人以前也是阿比塞尔的好朋友,交情跟我爸不相上下。只是现在大家各为其主,不得不在战场上见面,阿比塞尔的心情当然不会太好,所以嗯如果你有机会看到他的话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菲雨沉默下来。
怀中的小宝宝似乎被两人的声音吵着了,吐出奶嘴呜呜嘤嘤了几声,菲雨连忙把奶瓶交给西海,温柔地拍拍宝宝的背。不一会儿,小家伙打了个一隔,小嘴啄了两下,满足地睡去。
她深呼吸一下,对西海笑笑,“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西海点点头,又灿然地笑了起来。“好了,我已经报完平安,要去找我妈讨东西吃了。我一个男人家没事窝在婴儿房里,怪别扭的,拜拜了!”现在就跟她耍大男人主义了?菲雨又好气又好笑。
过阵子一定要将西海讨回来,把他那根被养粗了的脑筋磨细才行。
转眼又过去了两个多月,这阵子西海比较常留在总部了。
他自己是有点郁郁寡欢,不晓得为什么老爸要把他丢在这里。但菲雨约莫猜想得到,战情恐怕陷入胶着,所以洛提不愿让儿子在前线冒险。
这两个月她完全没见到阿比塞尔,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和总部里其它人一样,都只知道他还活着,好好在打仗就是了。
算算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四个多月,菲雨有点焦躁,却也知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不只她,其实最近整个总部的人都弥漫在一股焦躁的氛围里。
然后有一天,气氛悄悄地改变了,几个轮流值守的军官,脸色又开始亮了起来。
从那一天开始,气氛慢慢地好转,阿兵哥们的脸上又开始出现笑容。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他们笑了,就表示前线有好消息了,于是每个人都跟着欢欣鼓舞。
菲雨却没有任何喜色,她只是在无人看见的时候,对着随手捡来的石头叹息。
隔了几天的夜里,阿比塞尔就回来了。
那夜他不断地要她,折磨得她有点狠。菲雨什么都没说,只是婉转承欢,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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