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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事件簿-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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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笑道:“季大人果然是个痛快人,那石某便也不再同你客气了这样罢,石某也不想太过难为大人你,不若来个干脆的——只要大人你自断一臂,这岳小姐石某会亲自派人送至岳府大门口——如何?”
不待我出声阻止,便见季燕然忽然一声长笑,朗声道:“怒马寨当家的也不过如此!那就烦劳赐刀一把,只不知当家的是想要本官的左臂还是右臂?”
交易·内外
石虎被季燕然谈笑自若的样子震得怔了一怔,竟有些迟疑,才待开口,却见他那位师爷走上前去,同他低声地道:“当家的,依属下看若断了姓季的一臂令他血流不止,恐他性命不保,而我们有他在手做人质,朝廷还会投鼠忌器一些,若他死了,只怕朝廷一怒之下来个破釜沉舟,宁可赔上其他人质的性命也要将我等一网打尽反倒适得其反。虽说我们这谷天然呈守式,然而方才姓季的所说之言也不无道理,倘若将朝廷逼得急了,用万斤炸药炸山埋谷,咱们这些兄弟可是一个都跑不了哇!”
石虎本就犹豫,听师爷如此一说不禁歪着头思索起来。我轻轻走至季燕然的身旁,低声向他道:“你若自断一臂,我便也自断一臂,你若甘愿死在此处,我便也死在此处。所以你若想我好好活着,就莫做这样的事。”
季燕然偏下头来皱了眉望住我,将声音压得极低地道:“灵歌不得胡闹,为兄已经全部布置妥当,只待你出了谷便可动手,莫要任性误了大局!”
我抬起眼来盯住他,道:“季大人所谓的‘大局’仅是只救得灵歌一人脱险后便动手剿匪么?莫忘了这谷内还有其他的村民!”
季燕然忽然轻轻笑了起来,道:“哦为兄还道灵歌早已不记得那未央村的村民了”
知他是指那时在廊架下我对于他所讲述的未央村遭劫之事所表现出的无动于衷的态度,我心下轻叹,这世上只怕也只有这个男人在这样的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听他接着道:“灵歌放心,为兄会将他们也一并‘换’出。”
“换出?如何换?你只有两条胳膊两条腿,都舍了才能换得几人?”我盯着他,声音里带了恼意。
他却又笑起来,道:“唔灵歌原来还记得怎样生气,只不知有没有连同怎样笑也一并想起来”
我睁大眼睛瞪住他,这个男人——是,他成功了,他成功的唤回了我拼命想要埋葬掉的怒笑痴嗔,他可恶至极地在我本已如死水的情绪里一块一块地投着石头,直到最后得寸进尺地搬起一块巨大的石块轰然扔了进来——他让我恼火,他让我恨得牙痒。
我冷眼瞪着他,未及开口,便听得那石虎已是笑着向季燕然说道:“哈哈哈!石某方才不过是同季大人开个玩笑而已,季大人何必当真呢!这岳小姐是我们怒马寨的贵客,岂能连杯茶都未喝就送走?我看还是请她同季大人你一并先在谷中做几日的客再行安排罢!”
这怒马寨的匪首石虎显然是一个多疑且愚勇的角色,因为多疑所以就不够果断,易改变主意,易心生畏怯;而愚勇又标示着他的愚昧无知和好勇斗狠,这样的人禁不住言语挑拨和行为挑衅,容易被对方左右情绪。
于是季燕然便笑了起来,唇角带着淡淡的鄙夷,道:“怎么,石寨主莫不是因为怕少了一名人质后心里便没有了底?”
石虎怒哼道:“笑话!我怒马寨根本不须靠几名人质来与朝廷抗衡”
“既如此,石寨主为何不就此将岳小姐同谷内所有未央村的村民放了,也教本官见识见识你怒马寨的气魄?”季燕然立刻接住石虎的话以擎其肘。
石虎一声怪笑,道:“季大人,要石某放人不是不可以,还是那句话——人不能白放,要付出代价!”
季燕然笑:“本官也仍是那个问题——石寨主是要本官的左手还是右手?”
石虎一时有些骑虎难下,又不愿被季燕然将住,但见三角眼一转,发狠地阴笑道:“石某听说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刑是凌迟处死,如今季大人既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么石某便想在自己被凌迟之前先长长见识——我这谷里连上岳小姐一共有三十四名人质,一名人质抵一刀,季大人你若肯从自己身上剜下三十四块肉来,石某便将他们无条件放出谷去,如何?”
“一言为定。”季燕然朗声一笑,神态轻松得仿佛刚才谈的是一笔买卖豆腐的交易般。
“你——”我吐了这一个字后便说不出话来,还能说什么呢?三十四刀换三十四条人命,季燕然做了笔“合算”的买卖,我无法阻止也无从阻止。
“本官有个要求,”季燕然并不看我,只向石虎道:“本官每割一刀,就请石寨主当即释放一名人质,本官要亲眼看其由洞内走出谷去——当然,石寨主若是现在反悔,本官也无甚话说。”
“笑话!”石虎犟上劲儿来,随即吩咐手下将所有人质连同我和季燕然一并带至通往谷外的那条邃洞口,并调派大量人手守在附近,以防变化。
但见洞口周围火光幢幢,照得眼前恍如白昼,就连草叶子上的晚露都清晰可见。那三十三名人质皆是女子,在匪徒喽罗的看押下排成一排立在举着火把的形成人墙的匪徒圈中,排在队尾的是瑟瑟发着抖的吴嫂。
石虎披了条虎皮大氅,在几名匪徒的簇拥下得意洋洋地立在圈子正中,向着季燕然道:“怎样,季大人?我石虎可是说话算话的!人已经全在这里了,季大人你何时开始啊?”
我立在季燕然身侧抬脸盯着他,事情已经毫无转圜余地了么?难道他真要自剜血肉?在这几近完全封闭的谷中,身无寸铁不识武功的他面对上百名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悍匪,除了拚上血肉之躯外,只怕也确无它法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多半是因为我,若不是我被掳到谷里来成为匪徒用以要胁他的最大的把柄,他也不会冒险只身入虎穴闯龙潭,更不会被迫去受那胯 下之辱,不会答应以刀换命自剐其身。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虽然我已向冥冥中的大盗承诺过我会好好地活下去,也答应了季燕然不会轻易了结自己,然而若因救我令他人丧命,这样沉重的包袱我背不起。
季燕然偏下头来看我,冲我微微一笑,低声道:“为兄要失礼了,灵歌勿怪。”
我淡淡看他一眼,收回目光,平静地道:“灵歌要同季大人一起离开,大人记住这话便好。”
季燕然一阵轻笑,转而不再看我,伸手去解自己的衫子,片刻便赤 裸了上身,向石虎笑道:“石寨主,请借刀一用。”
石虎大约始终认为季燕然事到临头必会反悔,如今见他果真脱了衣服借起刀来,一时又有些踟蹰。那俗话说的——横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并不是挥了刀与人拚狠斗勇,而是从容自若地面对死亡。他石虎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挥刀同人对砍的莽夫,遇见了季燕然这完全不将生死当回事的,难保心里不会犯起嘀咕来。
然而他是一寨之主,再迟疑也不能表露出一丝半毫,是以只得硬着头皮向着旁边的喽罗一打眼色,那喽罗便将自己身上钢刀递给了季燕然。季燕然将刀接过,朗声向石虎道:“第一个!”
话音落时刀锋一转,照了自己的左臂斜斜削下,一抹殷红瞬间浸透了我的瞳孔,我微微地偏开脸,用力地将目光盯在那黑漆漆的邃洞洞口处,洞口两侧有数十名荷刀持盾的喽罗把守着,身上还穿了铠甲。
人质中出来一名女子,惊慌失措地向着洞口跑去,由于害怕她摔倒了好几次,最后终于消失在了洞内的黑暗里。
“第二个!”季燕然的声音再度响起在耳边,我望向包围着我们的那些匪徒的脸,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着红色的焰在跳动,只不知映在其中的是火光还是血光。
于是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季燕然那清朗的声音始终未变,以致于令我一度怀疑他并未真的割肤剜肉,忍不住用余光扫向他,却只看到了一条鲜血淋漓的胳膊。
我紧紧抿住嘴唇重新偏过目光去,随着人质一名接一名地走出这山谷,匪众们脸上的神色亦越来越惊惧起来,他们大约是被季燕然吓到了,这样面不改色一刀接一刀割着自己体肤之人不啻修罗在世,视生死如无物,简直傲到了极致。
转眼已有三十二名人质脱离了此谷,除我之外还剩下吴嫂一人。季燕然的第三十三刀已经剜下,吴嫂战战兢兢地向着山洞的方向蹒跚而去,她壮着胆子扭脸望向我,我冲她微微地一点头,她便又扭回脸去。才行了几步,她的目光忽然直直地盯在一名匪徒的脸上,是那个将我二人掳来的二匪之一,叫高老七的。我的心头不由一跳,还未待做出反应,便见她突然大步冲上前去,趁高老七一时不备,一把抽出了他腰间别着的钢刀,双手握了刀柄拚死地捅向了他的小腹。
事出突然,场上之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季燕然的身上,任谁也没有留心这位看上去怯懦弱小的妇人的举动。高老七惨叫着捂了中刀的腹部匍匐在地,他身边的匪徒见状立刻拔出刀来狠狠地向着吴嫂砍下,我再也无法忍耐地尖叫一声:“不——”才欲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却被身旁的季燕然一把握住了腕子。
幸好——幸好吴嫂因为方才捅向高老七的那一刀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腿一软坐在地上,正巧避过了那名匪徒的致命一击。然而匪徒的第二刀紧接着便砍了下来,我无望地睁大了眼睛,被迫准备去硬生生地承受第二次看着自己身边之人死于面前的惨景。但就在匪徒的刀即将砍上吴嫂头颅的一刹那,他突然像被谁狠狠推了一把般,身体猛然间向后退了四五步,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定睛细看时,却见他的心口处豁然插了一支乌黑森冷的长箭。
田幽宇来了!
从未有过什么时候我是这么的渴盼见到他,尽管这乌黑长箭曾夺去了我的灵魂所依。我不是没有恨,也不是不会恨,我甚至想过要不顾一切地将这长箭插入田幽宇的胸口虽然,虽然他是为我好,他,他是正义的一方——
然而现在,我似乎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恨”始终无法战胜“爱”,就是那俗得不能再俗的台词:爱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永远能给人以希望。我希望吴嫂能活下来,于是在看到田幽宇的这支长箭的一瞬间我竟然完全忘记了它上一次在我眼前穿透的是我情之所钟的那个男人的胸膛——那一瞬我只想感谢田幽宇,感谢他给予了我希望。
被场上的风云突变惊得呆了的众匪徒缓过神来,顿时乱成了一团,纷纷拔刀在手四下里慌张地打探,一时间草木皆兵人心惶惶。但听得石虎大吼了一声:“官府偷袭!快准——”“备”字尚未出口,他的整个人突然亦如方才那名匪徒般猛然向后退了三四步,重重地摔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后便一动不动了。再细看他的胸前,果然一般无二地插了支乌黑长箭,在纷乱闪动的火光下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霸王之气。
匪首石虎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罪恶生涯,他那可笑而无知的与皇权比高低的想法还未及施展开来便被一支箭扼杀殆尽。
一时间群匪无首军心大乱,正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便听得一个尖细声音叫道:“都不许慌!死守洞口!官狗进不来的!”
是那师爷,也算得个有些胆识的,听了他这话后众匪果然镇静了不少,稳下阵脚来连忙奔向洞口把守。田幽宇的箭正是从洞中射出的,因谷内燃着火把,灯火通明,而他在洞内处于暗处,是以谷内之人不易发现他的身形。
就着这阵慌乱,季燕然拉着我奔向仍软在地上的吴嫂,我上前去扶她,却见她又是哭又是笑,口中不住喃喃着道:“当家的未亡人替你报仇了你可以安心走了呜呜呜”
原来这高老七便是杀了吴嫂丈夫的那名恶徒,怪道她竟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夺他的刀。我将她扶起身来,转脸望向季燕然,却见他面孔煞白唇无血色,一条左臂早被鲜血染遍,血肉模糊得不成样子,想是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身形已然站立不稳,勉强用右手中的刀杵着地面支撑着。
不及多想,我用力在吴嫂的人中上掐了几下以令她神智尽快清醒过来,迅速在她耳边道:“吴嫂,你且先到那边树下躲上一躲,千万莫要乱跑,我很快便去找你,可听得了?”
吴嫂含泪点头,大约是因丈夫大仇已报,她竟已不再像方才那般惊慌失措,只是步履踉跄着跑向了不远处的一株大榆树。
见满谷火把的光乱闪,匪徒们四处奔跑梭巡着有没有官兵潜入谷中,混乱间所幸没有人发现吴嫂的行动,我舒了口气回过身来,却见季燕然已是支持不住地坐在了地上,仰起脸来虚弱地望着我笑,轻声道:“灵歌为兄无能,未能将你安全送出谷去”
我没有理会他,将自己身上披着的他的官袍脱下来,再拿过他手中的刀将袍子划成连在一起的长长的带状,小心翼翼地先在他的大臂根处紧紧地缠了几圈,而后再一圈圈地缠住他的整条左臂。我有些恨自己对于急救知识的匮乏无知,也不知这样做能否起到减少血液流失的作用。季燕然的伤势不容乐观,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随时昏厥,以他这样的块头我只怕是搬不动他。
匆忙地包扎完毕,我抬头正欲问他感觉如何,却见他将脸偏过一旁,垂了眼皮盯在地面上。我便也望向那地面,却见除了杂草和碎石块,并无任何异常,不由轻声问向他:“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季燕然却不看我,只是笑笑,道:“灵歌不必管为兄,亦去吴嫂所在之处先行避避罢”
仍不理他,我扯过他的右臂搭上自己肩头,他却触电般地缩了回去,低声道:“为兄自己可以起身”
还是不理他,再次扯过他的右臂搭在肩上,伸手到他背后绕在腰畔,用力起身将他一并搀起,他又想抽回胳膊去,被我牢牢抓住腕子,偏头瞪向他,冷声向他道:“季大人不是那么迂腐的人罢?还是要灵歌就这副样子陪着大人等在此处迎接官兵破谷?”
季燕然不大自然地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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