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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事件簿-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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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匆匆推门进入里屋,却见吴嫂正拿着巾子要给刘阿娇擦脸,见我从外面进来,语气中略带责备地道:“妹子你方才到哪里去了?眼看张聚就要回来了,这、这还没给他媳妇擦身子呢!”
我慌忙上前一把拉住她道:“嫂子且慢,暂时还不能给阿娇姐擦身子。不瞒嫂子说,小妹因从小身子弱,家里人怕养不活,便送到附近道观里住了一阵子,拜了个老道姑为师,那老道姑精通卦卜之术,小妹闲来无事时也跟着学过些皮毛。方才小妹到外面背人之处替阿娇姐卜了一卦——这活人有活人的卦命,死人也有死人的卦命。小妹本意是想问问地府里的神仙,看看阿娇姐在黄泉路上可曾受了苦,想要咱们阳世中的人给她烧些什么去,谁知这一卜倒卜出个奇卦来”说到这儿,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吴嫂。
像吴嫂这样的八卦女人对迷信一类的东西最为相信了,果然听我这么一说便上了钩,见我停了下来忍不住追问道:“什么卦?妹子你卜出什么来了?快跟你嫂子说说!”
我叹了口气,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道:“从卦象上来看,阿娇姐似是尚有未了的心愿,因她临去前未能见得张聚哥哥一面,因此变态留连于黄泉路口不肯跟了黑白无常去地府报道,无奈小妹道行太浅,不能卜出阿娇姐究竟有何心愿未了,是以只能等张聚哥哥回来再当着他与阿娇姐的面卜上一卦方能知晓。然而这期间阿娇姐的尸身却不能妄动,因阿娇姐心中事重,其最后一点灵知尚存于体内,若被人动了肉体,恐那灵知飘散便再也不能凝聚,小妹也无法替她与张聚哥哥传最后一次话了。”
吴嫂将信将疑,但是这种事对她这类迷信人士来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因此踌躇了半晌,道:“依妹子的意思,那阿娇的身体便暂且先不动了?”
我点点头,语气坚决地道:“还是不动为妙。张聚哥哥没能见上阿娇姐最后一面心中本就存有遗憾,倘若再因我们这多余举动坏了他夫妻阴阳两界互通心意的机会,那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也有损你我的阳寿啊!”
但凡迷信之人都是怕死怕短命的,吴嫂一听我这话立刻不再犹豫了,点头道:“妹子说得是,便当你我为他二人牵线搭桥积些阴德罢!既如此,我们便等张聚回来了却了阿娇的心事后再替她净身好了。我先出去看看,妹子你便在这里陪陪阿娇罢。”说着看了眼床上的刘阿娇,转身出门去了。
我轻吁一口气,总算阻止了这位大姐损坏犯罪现场的行为。之所以要坚持等张聚回来,是因为思来想去,全村中能相信我的话的人恐怕只有张聚了,一来他本就与周正结下了梁子,不管我的话是否属实,他也必会不假思索地拿去收拾周正;二来我本就有理有据,且事关他老婆的真正死因,若我一一给他讲明白,他一定会相信我所言不虚,从而便可为刘阿娇申冤昭雪的。如此一来我便可以不必出头,只由张聚自己处理便好,既能不引人注意又可将案件解决,实乃一举两得之计也!——哎哟喂,我怎么这么聪明呢嘿(想恶心人也得看时候!)!
主意打定,我便也不慌不忙了,屁股一歪坐到桌旁椅上专等张聚回来,趁空打了几遍腹稿,演习了一下到时要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令张聚相信我的话。
大约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终于隐约听得院外一阵喧闹,想是那张聚回来了,成败就在此一举,我不禁略有些紧张,起身抻了抻衣衫,静静立在原地等着张聚进屋。
谁想等了片刻却总不见有人推门进来,心道这张聚莫非酒还未醒,自己媳妇死了竟不急着来看看吗?忍不住走至窗边将那原本紧紧关着的窗扇略略掀起一道缝来向外瞅,不瞅不要紧,一瞅之下险些吓得当场厥过去——
院、院外、院外、院外院外(求你了,好好说话罢!)院外是四五名衙役,衙役们的中间站着站着一个一个一个一个(一共四个?)个子高高的人老天我我要窒息了那人身着平常衣衫,正伸手去扶向他下跪行礼的村长以及集体跪下的村民们他直起身,一张熟悉的面孔在我的视网膜中投下了狗形映象是他是是那姓狗名官的季燕然(这女人已经吓得说都不会话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会找到这里?他、他他他,他究竟是人是狗还是半兽人?等等我知道了是那个回来拿钱去赎张聚的人认出了我!他进城时一定注意到了我的画像,或者,或者是到衙门里找张聚的时候发现了关于寻找我的榜文,于是他再度进城便向衙门通报了我在此地的消息!
季燕然闻讯后不敢全信,是以才未穿官服便装而来,为的是不想惊吓到民众他亲自来找我还真是够给我面子的呸哟!什么时候了还面子不面子的,大事不好了哇!再不跑便跑不了了哇!
我轻轻合上窗扇,快步走至门边,先推开一道缝隙向外张望了张望,见所有人都跑到院外去叩迎季燕然了,堂屋此时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我飞快地闪身出来,由已经设好的用以遮住棺材的幔帐后绕过去,穿过堂屋进了与刘阿娇尸体所在的卧房相对的伙房。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这里的民房格局大体都是一致的,就是伙房都有两扇窗户,一扇面向院子,一扇开在房后。
果然!我一进伙房便毫不迟疑地推开房后那扇窗翻了出去,脚一落地就撒开两条小腿儿像受了惊吓的傻兔子般往家窜去。
我得离开——我必须马上离开——不管能逃到哪里,哪怕是找个山洞躲进去——只要洞里没有熊——可,可我不想走,我、我舍不下,舍不下这里的宁静这里的自由这里的回忆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好生活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就这样终结
我推开院门奔进屋去老天,我还回来干嘛?!我应该直接逃出村去才是啊!是我潜意识里舍不得离开这里这里是我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啊
既然回来了便将那几套衣服顺便拿上也好,反正不能进城,总要有换洗用的衣服穿。我飞快地将衣服包在一个小小的包袱里抱在怀中,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的第一个家,我拥有着一段最美回忆的地方再见了。
一咬牙,狠着心扎着头往外走,才一跨出屋门便呆住了。但见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削瘦地身躯直直地立着,负着手,穿了一件霜色的薄衫,衣袂在微凉的秋风中轻轻飘动,竟仿似月神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羽眉下一对清泠泠的眸子正望住我,略显苍白的面孔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立在那里,整个世界都似是被他的冰冷沉静给镇慑住,突然间没有了任何的声音,就连盗盗都瑟缩在角落里连尾巴尖儿都不敢动一下。
我我承认我对这股无形气场的承受力比盗盗强不到哪里去,从方才看到这人的第一眼起我就如同被抽去了筋血一般,身子一歪软软地靠在了门框上,将怀里的小包袱搂得紧了些,希图能靠它抵挡一阵即将扑面而来的千年寒流。
我与他就这么诡异地对峙了一段时间,不是我的神经过于彪悍,实在是我已经既慌又怕地难以动弹了。终于他没耗过几近半瘫的我,率先迈出了步子,慢慢地向着我走过来。
我很想退回屋去顺便将门关上插上门坎再搬来桌椅和床堵在门后而后自己再坐上去以加大重量与阻力不让他进来可是可是我就如同遇见了宿命中的克星天敌一般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我睁大眼睛望着他,望着他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低下头来看着我,我不敢偏开目光,只好同他这么近距离地对视。他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令我愈发感到不安与惶恐,我暗暗吞了吞口水,终于撑不住微哑着嗓子开了口:“哥哥你,瘦了好多”
亲情·幸福
岳清音望着我,直到我的身体在他的凝视下不由自主地开始轻颤,忽而伸出手,慢慢地抚上我的脸颊,轻轻地道了声:“回家罢。”
回家罢。听上去如此简单平常的三个字在一瞬间让我的防线土崩瓦解。原来我一直都在逃避,我始终不愿承认那个有爹爹亲着有哥哥疼着的幸福得几近不真实的家,我从不曾拥有过这幸福,所以我迫切地渴望这幸福,我太过在乎这幸福,所以又极度怕失去这幸福不曾拥有就无所谓失去,我太怕太怕这幸福突然哪一天弃了我,譬如当岳家父子发现我并非岳灵歌时,曾经的慈爱关怀转瞬化为冷眼相对,我我怕我受不了,所以所以与其有可能会面对这样残酷的结局,我宁可、宁可一开始就不要这幸福!这世上唯一能将我彻底击溃的只有一个“家”字。
好吧我承认我懦弱,懦弱到连最为渴盼的幸福到了身边都不敢享受、转身逃掉,我也承认我很没自尊,没自尊到明明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要抛闪,可当这能给予我幸福之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却又开始在心底深处隐隐地渴盼着幸福降临而难以挪动半步。
所以当这个人没有因为我任性的行为大发雷霆,而是轻轻淡淡地说出“回家罢”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知道,我知道我再一次沦陷了
唉如果有人企图杀死我,那么他无须动刀,只要用亲情攻势就完全可以令我束手待毙。死穴啊!死穴。
不想死得太干脆的我妄图再垂死挣扎一下,于是低下头轻声地道:“哥哥我不想回去。”
岳清音的手将我散乱在脸侧的发丝理向耳后,而后用手指轻轻勾起我的下巴,以令我望着他,慢慢地道:“听绿水说,你一直想洗什么花瓣浴,前两日秋风渐紧,园子里的花眼看便要谢了,我让她们几个提前将花瓣采下来给你留着,想怎么洗随你喜欢。还有你上次在店铺里看上的那只仿羊脂玉的花瓶,我买来放在你窗前的几案上了。你想看的那些什么《鬼府夜话》、《奇冤怪案见闻》、《妖妃艳史》”
“是《妖妃野史》。”我插口纠正道。
“”岳清音没理我的茬儿,只轻轻捏了捏我的下巴,“我已命人全都替你买回来了。”
“哥哥不是说那些书女孩子不能看么?说那类的旁文杂记最易乱人心性,正经儿的才是该读些《女经》、《女训》、《烈女怨》一类的书么?”我从唇缝里往外吹着声音揭发他以前的所作所为。
“是《烈女志》。”岳清音纠正道,捏着我的下巴左右晃了晃我的脑瓜,“在我看来,你不乱他人心性便已是好的了,谁还能乱得过你?”
我嗳!人不乱我我自乱,正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我胡乱挥刀劈来砍去,非但未能断了这亲情洪流,反而激得它来势更加的汹涌,一波接一波地将我彻底吞没,再也无法浮出水面。
“饿了么?”岳清音松开我的下巴,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
抬眼看看天色,竟然已是正午,难怪我浑身发软无力站立,早饭都没吃的我原来是饿了呀(不是心虚吓的吗?)配合着我点头的动作,肚子也发出了令人难堪的叫声。
“那进城后先吃些东西再回家罢。”岳清音说着便转身向院外走,就仿佛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任何事,仿佛仅仅是单纯地来把在别人家串门子的妹妹接回自己家一般。
我有些目瞪口呆,想像中的冰火山喷发并未如预料般上演,倘若他冲我声色俱厉大吼大叫,我反而可以更加坚定自己执意离去的决心,可谁想他、他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我平静,温柔,令人无法推拒。他用细细碎碎的生活琐事一点一点填满了我的心,让我再也没有空隙去塞下我的离家计划。
岳清音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很佩服他,一下子便捏住了我的要害。虽然我一贯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宗旨为人,但说到底我其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而他正是看穿了我这一点对症下药,将我收拾得服服帖帖。
他知道我没有办法抗拒家的力量,于是一出手便是一记绝杀,绝不给我留半点抵挡的机会。嗳嗳岳清音,岳哥哥,你真是我命里的克星!
然而我,似乎已与往日不同了我有了些牵挂,像风筝的长线,很难收回。
“哥哥”我轻声叫住岳清音,他停下步子转回身来静静地望着我。“我我不想回去。”
我不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违逆他会不会最终将他触怒,在不知内情的他看来我的行为已近乎无理取闹了。他重新走回来,望住我问道:“可愿告诉我原因?”
原因原因是什么呢一个不确定的人,一种不确定的情愫,想来应是幼稚可笑的,我早已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早已没有了童话故事的情怀,怎么我还还留有幻想呢?
“我”我低头咬住下唇,“我舍不得离开这里。”
“既如此,”岳清音语气平静地道,“为兄便陪你住在此处。”
“哥哥”我惊讶地睁大眼睛望着他,老天有你这位可怕的哥哥在,我岂不是什么念想都没了么OTZ!
没等我将他这罪恶的念头扼杀在他的脑子里,忽而又听得一个声音道:“或者为父也陪你住在此处?!”
老老老天岳明皎岳老爹竟然、竟然也来了?!
“爹”我不敢相信地望着身着便服的岳明皎大步从院外迈进来,半月未见,他他的头发竟然已由原来的九成黑变成了花白的他的背脊依旧挺直,只是脸上却多了数道浅浅的皱纹,就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岁一般。
如果说一个岳哥哥就已经让我的坚持奄奄一息的话,那么岳老爹的到来就是彻底将我断送了。这白发,这皱纹,这眉间的疲倦,这眼底的欣喜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心甘情愿地重新做回岳灵歌,心甘情愿让自己卑微地顶着岳灵歌的名去贪婪地汲取这无与伦比的亲情感受
“爹您老怎么来了?”我微颤了声音道,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喜悦还是慌张。
“自然是来接我那个贪玩耍的小闺女回家啊!”岳明皎深深地望住我,因休息不好而布满血丝的眼底满是心疼,“看那小脸儿,蜡黄蜡黄的”
我已顾不得解释我这蜡黄脸是因为少肉吃的缘故(…_…!!),慢慢地走过去靠入岳明皎的怀中,被他轻轻地揽住,大手抚着我脑后的发丝,沉着声道:“回家让伙房炖些鸡汤来吃,好好调理调理!”
“爹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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