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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染瑕-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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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轻云脸上淡然不复,气恼地大掌一挥。
轰的一声,身侧的一座假山立刻化为沙砾,露出了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
延伸向地下的通道深不见底,洞壁上每隔数步镶嵌着一颗如鸽蛋般大小的夜明珠,将地道照得灯火通明。
上官轻云心中浮现希望,毫不犹豫地踏入其中。
拐过数道弯,他内心疑惑似乎一直在附近打转,终于眼前出现了一道微敞的铁门,推门而入,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许灵儿奄奄一息地躺在房间的中央,身上鲜血淋漓,衣不蔽体。
“师妹!”
上官轻云匆忙脱下外套上前,将自己的衣服盖在许灵儿身上,虽然他自两年前开始对许灵儿心怀芥蒂,但始终有着一份同门之谊,见她如此凄惨,不可谓不诧异。
看到上官轻云终于前来,许灵儿眼中溢出了痛苦的眼泪,喉间呜咽。
上官轻云轻扣她下颚,往她口中一看,发现她居然被人割了舌头。
“这是焰儿做的?”
他内心极度不愿意考虑这可能性,却见许灵儿费力地微微点头。
“她”
她就如此心狠手辣?师妹究竟与她有何仇,至于如此?
“怎么会这样?”
上官轻云眼中的清明渐渐被惊惧与难以置信取代,她何时变得如此蛇蝎心肠?还是说,他从来没了解过她?
突然空旷的地牢内,传来了傅尔焰性感中带点沙哑的嗓音,抑扬顿挫间似乎带着些刻意的愉悦。
“上官轻云,可满意你见到的?”
“焰儿!”他立刻抬头四处寻找,地牢空间较大,但结构简单,没有任何能藏人的角落。
“别找了,我在地牢上面的房间,就是你我燕好的那间。”
他在地下绕来绕去,居然来到了他与她欢爱的房间之下?那她的声音如此清楚,是不是意味着
“嗯,你猜得没错哦,我和你燕好时的声音,你师妹,许家大小姐听得一清二楚。”
“焰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上官轻云盯着头顶的承尘,一脸震惊。
傅尔焰冷笑一声:“我本就是这样,不是吗?”
上官轻云修长的身形轻微晃了晃,一切的疑惑似乎都解开了,喃喃低语:“你是故意的,突然转变态度,缠着我不放,就是为了利用我,让师妹听到你我欢好的声音。”
“不愧是上官家大公子,果然一点就通。”
她的大方承认,如一记重拳敲上上官轻云心头,修长的身形微微晃了晃,胸口不由一滞。
“难道,这几日,你的情意都是装出来的?难道,我对你的喜爱,一丝一毫都进不了你的心吗?”
他的问题,让傅尔焰稍稍晃神。
她真的没感觉到吗?不,她感觉到他对她的好,但这好来得太晚了,若是两年前,她或许会欣喜若狂,但现在
“是。”
上官轻云心口刺痛,仿佛被泼了一桶冷水。
“焰儿,怎么会这样为何我们会走到这一步?你的恨真的那么深吗?”
“是,所以我要复仇。”
复仇他只是她复仇的一颗棋子?
“为何?难道只是因为两年的那件事?”
“‘只是因为’?”傅尔焰冷冷地哼了一声,声音突然放柔,缓慢,却无比清晰地说道:“上官轻云,你可知,你曾经也身为人父。”
上官轻云沉默片刻,回道:“我知道。”
“是吗?轻风说的?”
“嗯,重逢后我心里虽挂念着这件事,却一直没有问出口,怕你以为我是为了孩子而靠近你。”
“孩子?哈哈哈哈”傅尔焰突然哀极狂笑起来。
“没有孩子啊,怎么会有孩子?你根本不要这个孩子啊!”
“你说什么?”她语气中的疯狂与痛楚,让他心惊。
“没有孩子啊,你为了救许灵儿,伤我的一掌,已经将我的孩子扼杀在腹中。”她的声音有些闷,似乎埋首于双臂中痛哭。
她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印如他心头,他失神地瞪着承尘,脑海一片空白。
没有孩子他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突如其来的认知,让他瞬间如置身于冰窖,那深沉的痛蔓延至四肢百骸,比情蛊发作时的经脉逆流更让人痛不欲生。
他都会这样了,那骨肉连心的她
“焰儿!”
他拔腿,朝地道出口掠去。
☆、076 重回易钗
当上官轻云冲回那房间,傅尔焰已无影无踪,仅留一缕暗香在空气中浮动。
对于她此次离开,上官轻云的反应较之先前剧烈许多,担忧、懊恼、心疼、愤怒,各种情绪的纠葛,让他气血翻涌,发泄般地一掌拍向房中的顶梁柱,一时间整间房竟如遇地震般嗡嗡晃动,粉尘纷纷飘落。
之前,她狠心地一消失便是两年,而这次她去意更决,而他又要花多久时间,来寻觅她的踪迹?
上官轻云一脸铁青地闪出城北大宅,冲到自己产业,丢下一块令牌,要求手下将消息发出去,势必尽快截住傅尔焰,并派人通知许家去城北大宅接人,自己则前往有过数面之交的衍州城知府处,请求看紧城门,并派人协助。
然而,尽管他已在第一时间采取了各种行动,来阻止傅尔焰出城,但依旧不如赤炎宫行动迅速。
傅尔焰再次消失于茫茫人海
墨华王朝,现今由羿巡帝执政,其下育有十一位皇子,十七位公主,十一位皇子中九位已经封王,仅余五皇子与最年幼的十一皇子还未封王。
羿巡帝子嗣为羽字辈,十一位皇子中,大皇子早夭,太子为二皇子,体弱多病,因而有资格继承正统的皇子们均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而其中最不受宠的是已经封王的八王爷,珣阳王墨澈,他是唯一一个被剥夺“羽”字的皇子,原因是他母亲为后宫逃妃,曾经是羿巡帝最宠爱的妃子,因而对于这个孩子羿巡帝心中是爱憎交加。
赤炎宫,深处的一座精美绝伦的小殿中,傅尔焰正靠着床上的软垫闭目养神,床前孙无药正在帮她把脉。
她面容惨白,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使其平日的妖媚冶艳黯淡了几分,身上的薄被压在胸口之下,不及麝脐的肚兜下隐约露出白色的纱布。
孙无药一脸烦躁,忍着对眼前人破口大骂的冲动,压抑住嗓音说:“你旧伤未愈,底子还虚,居然再取心头血,你是不要命了吗?”
傅尔焰睁眼,美目一瞟,似对他的气恼有些不以为然,声音稍许中气不足,道:“我只是想把该结束的快点结束掉,以后就再也与他无关了。”
“无关?哼,你真的断得了吗?或许,我该问,他会让你说断就断吗?况且,你行动范围就在皇城,抬头不见低头见,迟早是会被发现的。”孙无药忍不住开口嘲讽她的鸵鸟心态,就他的观察,上官家大公子绝不可能就此轻易放弃。
“他从来不去那种地方,况且我又是蒙面,没那么容易见面。”傅尔焰抬手要求他中止接下去要说的话,“我现在情况如何?”
“你的情况你自己不知道,本来服用增进武功的毒,就把你的底子快掏空了,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不好好养着,还要出门?”
傅尔焰的手不自觉地拂过胸口的痛处,明明只是一个比针孔大不了多少的小伤,放在心头却能伤人根本。
“不碍事,很快就会好的。”
孙无药神色冷凝,忍不住回嘴:“你是大夫还我是大夫?只会用毒的,一边待着去。”
“你是宫主,还我是宫主?我说没事就是没事。”傅尔焰秀眉一挑,立刻将孙无药的气势压了下去。
青衣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内室,打断了两人的张怒跋扈。
“宫主,王爷来函。”
傅尔焰伸手,接过。
信封里装着一封信,以及一张人像。
人像上是一位爽朗洒脱的男子,笑得悠然自得,无比惬意,与墨澈有着几分相似。
傅尔焰瞥了眼人像,迅速将手中的信函阅览了一遍。
身旁孙无药双眉紧蹙,忧心地问道:“那么快又有任务了?”
“嗯,离开易钗阁太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数日后的傍晚,富丽堂皇的京城第一花楼,易钗阁的大门刚打开,便被蜂拥而至的新老主顾,几乎踏破了门槛。
里面的大小花娘们,在四大名花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接待着上门的贵客们,然而那些上门的老少爷们儿,不急着与自己相好的姑娘进入房间,反而纷纷坐在大堂中品酒吃菜,似乎是在等候什么人。
戌时刚过,一顶小巧玲珑的红艳软轿,由四个壮汉抬着,从易钗阁门前小街的一头摇摇晃晃地移来。
一到易钗阁门口,软轿被轻轻被放下,从里面探出一只白里透红,几乎能掐出水来的莹白玉手,一旁的黑衣女子上前扶住,轿内人软弱无骨地靠在黑衣女子身上,由她搀着踏入易钗阁大门,那侍儿扶起娇无力的媚态,着实惹人心怜。
刚踏入易钗阁原本宽敞,今日有些拥挤的大堂,众等候多时的男子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朝由青衣搀扶着的蒙面美人表达关切之情。
“焰娘,听说你回乡养病去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焰娘,前几日听说你要回来了,我今天推掉所有应酬,就在这儿等你。”
“焰娘,你身子如何,我带来我家上等的千年老参来给你补补身子,你可千万要顾好自己。”
“焰娘,别用他的老参,我这儿有上好的血燕。”
“焰娘”
傅尔焰听着纷乱的说话声,略感头疼,一双眼却带笑意,一一颔首回应。
“李老爷,我这不是想您吗,病刚有些起色就回来了。”
“王公子,您的厚爱,奴家感激不尽。”
“多谢周少爷的老参,也谢谢徐老爷的血燕,有你们的爱护,奴家一定会尽快康复的。”
三言两语将周围的老少爷们儿,哄得服服帖帖。
傅尔焰轻移至二楼楼梯口,对着堂下所有为她而来的男子福了福身,娇声道:“奴家多谢诸位贵客的厚爱,但今日实在体力不济,先行告退,日后在向各位问安。今日的酒水,就算在易钗阁头上,众位喝好玩好。”说完,脚下一软,朝青衣身上靠去。
见美人抱病,那些被美色冲昏头的男子们,均心疼地要美人早些休息,况且今日酒水免费,他们实在不亏。
傅尔焰在青衣的搀扶下,转身离去,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被二楼雅座的一主一仆尽入眼底。
男子一身淡蓝长袍,面容英朗,嘴边挂着爽朗的笑,悠哉地小口啜饮着杯中的美酒。
“这就是你说的那人?”
旁边一十几岁的小仆,低头恭敬地回答:“是,我已打听过了,知道这女子今日回来,就马上告诉了公子您,您现在是否要与她见面,我立刻安排。”
小仆脸上带着一股子傲气,似乎对于自家公子屈尊降贵,特意前来烟花之地,见此女子有些介怀。
在他眼里,身为鸨娘的女子根本没有入自己公子之眼的资格,而自家公子既然想见,那么那女子便应该感恩戴德地俯首叩谢。
他刚要出门,却被他家公子阻止。
“你也听人说了,她今日抱病,那我们就改日再来吧。”
☆、077 蓝衣公子
“姑娘,那位公子又来了。”青衣低头恭敬地立于傅尔焰身边,小声禀报着。
易钗阁二楼雅间的窗大敞着,但层层金色薄纱,只许人隐约看到期间有人影晃动,看不出具体是谁。
傅尔焰立于窗栏边,睨视着楼下的纸醉金迷,嘴角的微笑带着讽意。
一双波澜不兴的眼扫过楼下一个个男子,最终停在了一位独坐于角落,仅有一小仆陪伴在身后的男子。
从那张俊朗英挺的脸上,看不出男子的年纪,乌丝以玉带整齐地束于脑后,一双剑眉浓密却不粗狂,其下星目如炬,炯炯有神,看得出是位有自己坚持,不轻易妥协的人,线条清晰的鼻子下,是一张仿佛染了胭脂般的殷红薄唇,与墨澈略有几分相似的面貌,但一袭蓝衣,展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洒脱气质。
傅尔焰嗤笑道:“我现在知道了,兄长那邪佞的长相绝对是后天造成的,你看人家长得多正派。”
青衣低头不语,对于自己主子嘲笑兄长的话充耳不闻。
“你说,他这天天来易钗阁报道,所为何事?”
“这属下不知。”
傅尔焰媚眼儿一眯。
“是吗?我也不知道呢,要不我们这就去会会他?”
就在她审视堂下人的当下,那名男子突然抬眼,一双如炬俊眸,穿过雅间窗口,直射入傅尔焰凤眸。
好敏锐的人儿。
傅尔焰暗暗吃惊,正欲下楼一探究竟,却见自家花魁头牌长歌,摇曳生姿地在小侍女的扶持下,朝男子那桌走去。
傅尔焰微微侧头,询问青衣:“这是?”
“那位公子来的这几天,仅只身独饮,不曾点过任何花娘,似乎在等什么人,又似乎只是喜欢独自一人。但公子气质斐然,常有花娘上前邀约,均被拒绝,仅长歌一人被默许入座。”
“哦?”傅尔焰秀眉一挑,“来青楼,不点姑娘,光喝酒,他当我这儿是酒楼么?不过气质斐然?呵呵,青衣是否也看上这位公子了?”
青衣面无表情地忽略了傅尔焰的调侃,问:“姑娘,是否需要我去警告下长歌?”
傅尔焰冷眼望着一对丰盈几乎贴上蓝衣男子的易钗阁头牌,一身金红华服,仿的是傅尔焰平日的穿着,小巧的脸盘精致妩媚,标致的五官透露着丝丝风情,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长期浸淫在花街柳巷,使得她身上带着与傅尔焰截然不同的媚态,却缺少了傅尔焰骨子里透出的慑人气势。
她朝着男子笑得极为甜美,眼中带着满满的爱慕,以及势在必得,让旁人一见便知,可身为被献殷勤的正主儿,男子却无动于衷,只是礼节性地回敬,丝毫不受花魁魅力的影响,让身为花魁,长期被众人捧在手心上的长歌暗暗生恼,一颗心却不由地为之沉沦。
傅尔焰将男子的从容,与长歌的倾慕看在眼里,嘴角挂着高深莫测的笑。
“不了,长歌不是我们的人,贸然下去抢人,怕是会让她察觉,就让她招待那位公子吧,不过就她那点儿出息,易钗阁花魁的位置应该要换人坐坐了。”
三言两语暗示了她的决定,傅尔焰负手,消隐于层层帐后。
之后的几日,那位蓝衣公子仍是坐于角落独自喝酒,也仅有长歌一人能相伴左右。
易钗阁头牌居然自降身价,前往大厅主动陪酒,这让其他前来寻芳的男子们又羡又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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