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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甲苍髯 作者:ciel mu(父子 宫廷侯爵)-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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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什么时候已经若即若离地贴上了北辰胤的手。他努力回忆起临醒时的动作是否有惊扰到北辰胤的可能,僵直着脖子一动不动,试图判断出耳畔的呼吸声音是否起了明显变化,片刻之后放下心来——毕竟以他的武功修为,即便是在梦中也当拥有傲人的自控能力。元凰这样想着,将手指从北辰胤身侧移开了一些,看着月光的位置在心中估算一下时间,准备就这样子躺到太阳升起。
如果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他也许会起身去倒一杯清水,然后取出前日从老乡手里买来的古早医书细细翻看。这些医书在民间屡次转手,通常残缺不全,记载的也都是些无所根据的巫医之术或者简单蛊毒,但有时也能在其中找到失传已久的精妙偏方,改良些许之后或可大有益处。比如元凰最近翻看的这本小册子里头,就有道预防寒气侵骨的暖身方子,是他前所未见,正准备近几日先抽空在自己身上试验一番。北辰胤的左手每逢寒冷天气便不能活动自如,虽然他从来都微笑着说没有关系,那却一直是元凰心头一根拔除不去的顽固荆棘。元凰不想让北辰胤无端失望,因而暂时没有告诉他书中的发现,希望在不久之后能给他一个小小惊喜,哪怕接踵而至的就是他对自己以身试药的严厉责问。
想到这里元凰忍不住微笑,自鸣得意地轻轻摇晃几下脑袋,冷不防觉得身边的半张床铺突然塌陷下去,一片黑影笼罩上来遮住了月光。他本能地眯起眼睛,略为惊讶地看到北辰胤披衣坐起,暗色的长发随着身体的动作垂落下来,伸手摸上他的额头:“这样瞪着眼睛等天亮,总不是办法。”
元凰错愕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后理所当然地笑起来:“你刚才也醒了。”
“醒了。”北辰胤低头俯视他:“又是恶梦?”
元凰抬起胳膊,力道轻柔把北辰胤的手压在自己额头上,眨眨眼睛笑得有些无辜:“难得这般凉快,既然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吧。”
北辰胤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把手移开去,跟在元凰身后下了床,随意抓过床头的外衣披在身上系好了腰带。两个人开门出去,见到满天星光清爽透亮得像是门前溪水,夜空正巧是北辰胤发梢的颜色。元凰左右打量了一番,再回头看看北辰胤,转身便往屋后的小山上走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步点沙沙地落在草地上,好像月色洒落的声音。元凰登上半山腰,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处空旷地方坐下,正能眺望到不远处苗寨的灯火交错,好像崇山峻岭间一面打磨精细的铜镜,汇集反射出四面八方的漫漫天光。他扬起下巴,对着那片苗寨努努嘴:“这几日赶上花山节,夜夜都热闹得很。”
“这样好的天气,还真应了宋人诗里说的,苗女共苗男,明月花满山”,北辰胤应道:“那还是换个地方吧,若有青年男女上山约会,恐怕吓到他们。”
“这有什么,他们坐着说话,我们也是坐着说话。苗人的规矩,就是先到先得。”元凰不以为然地回答,顺手扯落几片地下略似枫叶的藤蔓叶子,撕碎了在手掌心里揉揉,递给北辰胤看:“土语叫它五爪金龙,涂在手上可驱蚊虫。”他说完看着北辰胤摘下几片叶子依样揉碎,伸手拉断一条藤蔓,慢吞吞地开了口:“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问你,可没机会开口。——那天,还在北嵎的时候,我被凤先逼出皇城,在荒山上遇见你,我”,他转头看着北辰胤:“你后来没有杀我可是我想知道,那件事,你有没有原谅我?”
“原来是这个。”——出乎元凰预料的,北辰胤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似乎并没有觉得尴尬。他点点头,沉默下来做出认真考虑的样子,随后抬起眼睛反问元凰道:“现在而言,原谅或者不原谅,又有什么区别?”
元凰愣了一下,侧过脑袋想了一会儿,很快摇摇头,看着北辰胤沉声回答:“没有——不管你原不原谅,我们都还要在一起。”他然后移开目光望着山下苗寨,把手里抓着的藤蔓一段段折下,自言自语说道:“可是,我很想知道,毕竟要原谅那样的事情,很困难吧。”
北辰胤正要开口,突然听见附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中间夹杂着人语嬉笑。他们对视一眼,还来不及开口提醒,已有一对苗族男女拨开树丛,嘻嘻哈哈地钻进了他们的视野,女孩子系着条宽阔的花围腰带,男子则在手里攥着花帕。他们猛一抬头看到早已有人,男子立刻连声道歉,一把抓起女子的小手顺着来路跑去,一边还不时好奇地回头张望,女子跟在后面臊红了脸颊,一面奔跑一面低声责骂莽撞的心上人:“也不看清楚就满山乱跑——你还回头看什么?”
山中草木繁盛,说话间一对男女已跑得不见身影,只剩下青年男子委屈地低声解释远远传来,以元凰二人的耳力自是听得一清二楚:“我没回头看啊那个红头发的姑娘看来长得好凶。”
元凰的脸色应声而变,猛地扭过头,抬手作势就要发作,却见北辰胤正趁月光明媚,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庞。那人上上下下看了半晌,终于觉得青年男子说得在理,于是一本正经地眉开眼笑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元凰憋着一肚子气,还记着刚才的重要问题没能得到答案,闷闷质问他道:“这有什么好笑?”
“没什么。”北辰胤道,瞥见元凰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赶紧诚心道歉:“本来不该笑——你原不原谅我?”
“啊?——这点小事”
“呵,所有事情都是一样,可比须弥大,可比芥子小,单看你怎么想它。”北辰胤微笑着,伸手刮刮他的耳朵:“只要愿意,原谅从来都是件很轻易的事。”
数月之后,那张元凰秘密研习的驱寒方子有了少许进展,而他对两人的失眠也有了新的推断,认为是服过同命丸的缘故,才让他们容易同时惊醒。为了证明这一猜测,他没同北辰胤商量,在吃过晚饭后就抱着自己的枕头被褥放去了外面屋里那张空闲许久的檀木床。北辰胤经过的时候往屋里瞥了一眼,看到坐在床边的元凰正挑起眼睛往外瞅,脸上的表情有点像是在赌气。他点点头,照例用平静中带着关切的语气说了一句早点休息,然后就回了房间。元凰躺在床上拉好被子,有些奇怪地想北辰胤这一句“早点休息”对自己说了该有十多年,明明总是一成不变的声调姿态,为什么当时听来那么像是父亲,如今听来却完全像是情人了呢。
第二天两人很有默契地起了个大早,对坐在饭桌上,北辰胤将碗递给元凰。元凰拿起筷子对齐,一面搅动着碗里的热粥,一面问北辰胤说:“你睡得好吗?”
“不太好,你呢?”
“不好。”元凰撇撇嘴答道:“不习惯。——我是子时过后醒的,再没睡着——要真是同命丸的缘故,就算分房睡,你也该同我差不多时候醒来。”
“我不记得了。”北辰胤顿顿又道:“是有些不习惯。”
“唔”,元凰应了一声,没有追问下去。两人早饭后的生活就同平常每个白天 一样,元凰又在临近黄昏的时候一声不吭地将被褥抱上了北辰胤的床。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要爬上他的床,北辰元凰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六岁那年他照顾受伤的北辰胤,堂而皇之的在他榻上坐了一宿;十六岁那年他爱上了北辰胤,担心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跟他亲近;二十六岁那年他开始习惯跟北辰胤分享同一张床铺,每天夜里醒来都可以见到他温柔的玄蓝眼睛;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等到他三十六岁、四十六岁的时候,这双眼睛的主人也都会陪在他的身边,就好像很久之前的一年中秋里他写上江灯的虔诚愿望一样,天长地远,岁岁相见。
番外:月当窗
月当窗
北辰胤每年都要过两次生日,一回在初夏,是他出生在北嵎宫中的日子,另一回则临近中秋,是皇城外那一场大战过后,元凰将他救回翳流的日子——或者,用元凰的话说,一回庆生,另一回庆死。
每年的这两天里,元凰都会送他些五花八门的小礼物,有时是从中原重金购回的名家笔洗,有时是在市集上随手买的小包辟邪朱砂,更有一次竟是片从屋后山上摘来五爪枫叶,单爱它颜色红的纯正。这些东西贵贱不一,都是元凰亲手承办,堂而皇之地摆在进门厅堂的方桌上,甚至没有制造惊喜的企图。北辰胤对于庆生这一类的事情并没有太多偏好,从来都是由着元凰的心意去做,年复一年的礼物他都收在两人屋里,渐渐摆满了一排;有一日元凰突然兴起前去查点,翻来覆去看了一翻,转身便向北辰胤抱怨不见了那片枫叶;北辰胤笑笑不作声,去书房拿了《白石词》出来摊开在元凰面前,纸间滑落出一梭脉络分明的赭红颜色,因为时间长远已经变得轻薄如同书页。元凰笑笑说我就知道还在,只想看你夹在哪本书里——我还以为会是那本柳体字帖,说完他把书本小心合上,还到北辰胤的手里:“今年诞辰,我送你吃的吧。临近中秋,做月饼太难,一顿饭总是可以。”
北辰胤愣了一下,习惯性的扬起眉毛,望着元凰远去的轻快背影忍不住用手揉揉眉心。元凰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学什么东西都容易上手,但不知道是不是在翳流的那段日子里被蛊毒改变了谨慎的天性,红发青年在对于未知事物的挑战中总是充满了一往直前的强大自信,哪怕面对相反事实也毫不动摇。元凰做菜的手艺北辰胤之前也曾有所领教,并不是不好吃,只能说同他配制药物的精准熟练程度相比,差之千里。然而即便如此,北辰胤也绝没有反对青年一展身手的理由,元凰在一些看似无关痛痒的小事上往往有着古怪的坚持,而对于北辰胤而言,青年微眯起细长眼睛的狡黠笑容,比起一顿晚饭的丰盛与否来,实在更为重要太多。
所以在他所谓“庆死”之日的当天,踏入家门的北辰胤毫不意外地嗅到了灶头飘来的阵阵香味,浓郁而厚重的,充斥着所有空间,以至于整幢小楼都闻起来像是被焖在了锅盖底下。北辰胤扫一眼四周,发现元凰已经贴心的将卧室同书房的门紧紧关闭,于是站在伙房门边探头进去,见灶台已经熄灭了火,铁锅还放在上头,元凰正掀开锅盖往里张望,一脸闷闷不乐。他听见外屋传来脚步声,立刻“啪”地一记盖实了锅子,转过身来挡住了北辰胤的视线:“回来地真早。”
“差不多是晚餐时候了。”北辰胤读出了元凰脸上的紧张情绪,依旧倚在门旁没有走近,隔着元凰的身体,向着大约是锅子的方向投去目光:“这就是我今年的礼物?”
“不是这是刚才随便煮的煮坏了。”元凰眨眨眼睛,毫无底气地轻声分辩道:“你的礼物,明日补上。今晚吃别的吧。”
“哎,哪有把诞辰拖到隔日的道理。”北辰胤笑起来,又认真地点点头:“闻起来很香,倒真让人觉得饿了。”
“不行这是做了我自己吃的,你去吃别的。”元凰依然挡在灶台面前,徒劳无功地负隅顽抗:“本来也没有做两个人的份。”
“既然如此,总能告诉我锅里是什么。”北辰胤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装作不经意的追加了一句:“一起吃,不是很好么。”
“是面我想做的寿面。”元凰犹犹豫豫看一眼身后,在北辰胤的说辞下有些动摇:“可是”
“可是煮糊了。”北辰胤早已料到似的,张口替他说完了后半句。元凰呆了一下,不情愿的点头承认:“所以,还是别吃了。”
“反正最后吃下肚里,都是一样的。”北辰胤一面说着,走去元凰身边,伸手要端锅子,被元凰急急忙忙回身一把按住,显然是真的急了:“不行,寿面跟别的不一样,要长长的才好煮坏了,不吉利。”
“呵,原来是为了这个。”北辰胤明白过来,看他一眼,用另一只手覆上了元凰制止着他的手,把青年的五根手指慢慢聚拢起来握在掌心,趁着青年松懈的当口,三只手叠在一起揭开了锅盖。下一刻滚滚的面香扑面而起,北辰胤将脸侧开半寸,才避开热汽看到了不知该被称作面片还是面团的晚餐,上面还点缀着深浅不一的各色叶末,也许是苗人家中常用的香料,被元凰突发奇想全数放进了面汤——这的确像是元凰做饭的一贯风格,调味五花八门,形状惨不忍睹,尝在嘴里却常常会有意外的惊喜。北辰胤抬起锅子晃了晃,透过蒸汽看到旁边站着的垂头丧气的青年,笑着把锅子举到他的面前。
“没什么不吉利的,这样子不是很好么。”他说,特意拿过筷子拨了拨黏在一起、不分彼此的面条堆:“别人家的寿面再长,也总有断掉的时候——可是你看我们的,没头没尾,无始无终,就好象现在日子一样,一天一天再没有尽头——这样,岂非最舒心不过。”
说完他不等元凰表示,就把锅柄塞给他,顾自转身拿了碗筷汤勺往饭厅走去。元凰一声不吭地跟在他后头,待到把锅子放上了八仙桌,脸上已经带了笑容:“那等到两人一分,就从没头没尾变成拦腰斩断了。”
“放在锅里吃就是。”北辰胤道,正要把碗筷递给元凰,却见那人伸长脖子往外眺望,见到顺着窗弦爬进房里的月光,若有所思地晃晃脑袋:“难得月亮那么好,不如出去中庭里吃。”
北辰胤听说过对月独酌,听说过月下笙歌,从来没有想过对月吃面也可以是桩风雅事。他看着元凰笑嘻嘻的从书房里搬出个多余桌案来在中庭摆正,又拿了两个小瓷杯子倒上米酒,外加一叠前几日吃剩下的云片糕,像模像样地在桌上对着月亮一字排开,撩起衣裾席地而坐,再接过北辰胤手里的蓝花瓷碗,先舀了小半碗汤递回去:“煮了那么久,味道全在汤里了。”
米酒,糖糕,还有大锅煮烂的白面条,无论是何地何族,北辰胤都不曾听说过有将这几样东西混在一起食用的习惯,又见元凰把每样东西都放的整齐规制,忍不住半是好奇半是戏谑地问他道:“你这样的架势,是要晚餐,还是要祭月?”——嘴上虽这样说着,他还是走去坐在元凰的身边,接过碗来道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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