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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壶三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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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睹,毫不感动然而,她又将如何向他解释,他们之间的差异,他们原本就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之间相隔着千年的时空,更横亘无法逾越的心灵鸿沟
“你何时来的”不知何时司马昭已然醒转,看到一旁的雨薇不由诧异。
“我来看看你的伤。”雨薇几分尴尬地收回心神。“可还疼痛?”
“不妨事的。”司马昭牵强的笑了笑,“我原不让他们告诉你的”
“二公子受伤,我这将军府医侍都不知晓,那岂不是尸位素餐?”雨薇莞尔一笑,伸手去要揭他背上的锦被。
司马昭却一把扯住被子,露出几分尴尬,“伤口污秽,你别看了”
雨薇呆了呆,她身为外科医生看惯了各种创伤疾患,倒实在没想过在司马昭眼里自己却只是个牵动心头的女子,此时是他最狼狈的样子,当然也最是不愿让她看到
她收回手:“我带了些消肿散瘀的药,你记得让人帮你敷上再让我替公子请个脉,开几贴治伤止痛的药吧”
“不必了!”司马昭声音里多了几分焦躁,“我并不是请郎中来诊病的”
他说着竟豁地坐起身来,这下赌气似地动作,牵得棒疮处剧痛不已,他紧咬着唇,面上都沁出了冷汗,却没有哼一身。肩上的被子滑落下来,雨薇才见那贴身的素缎小衣已粘在脊背上,点点的血渍在白绸上化开,斑驳的痕迹触目惊心
雨薇心头骤然一紧,竟是种说不出的难过,她伸手扶住他:“公子对雨薇待若至亲,而我却连累公子至此 公子若再不好好治疗休养,只会叫雨薇愈加愧疚自责。”
“江雨薇!你非要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吗?”司马昭再度打断了她,目光带着拗些和怒意,灼灼地仿佛要将她熔尽
雨薇无言以对,心头竟无端地慌乱忐忑起来。
静默许久,他好似自语地说:“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吗?”
雨薇却只是抿着唇,半晌,终于下了决心似地抬头看他道:“公子,在下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司马昭微微一怔:“你尽可说。”
“雨薇与公子虽相识不久,但公子少年英豪,才略胆识皆令在下钦佩不已,雨薇妄想高攀,欲将公子引为知己视同手足。若公子答应,雨薇愿用三年时间,倾尽全力为公子效命,襄助公子成就宏图大志,也请公子三年之后,放雨薇回归乡野、浪迹江湖。”
司马昭闻言愕然,望向她的神情却渐渐沉落。他许久不言,屋里的空气静得如同凝滞一般,唯有遍布屋角的烛灯,跳动着不安地焰苗。而他的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冷蔑:“父亲许你入幕府上,莫非你还真的自比卧龙凤雏不成别忘了,你只是一届女流罢了!”
他话音刺耳,雨薇心头一阵寒凉,似有些难堪,但更多的却是失落。她站起身,深揖了一礼道:“雨薇自知僭越了,那公子就当在下什么也没说过公子安心养伤,在下告退了”
说完,她转身欲退,却猝不及防地被他拉住了衣袖,那一下力道突然,害她几乎要跌倒,她骇然地看向他,却见他阴郁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濛他咬了咬唇,嘴角似乎有了种纠结着的痛意:“你真的要走?”
雨薇不明所以地呃了一声。他却忽而释然一般地笑起:“我方才只是戏言罢了,你竟当真了世间女子或可小瞧,唯你江雨薇却是不比寻常的。
雨薇一呆,看着他反复多变的态度,心头不禁惊疑懵懂。
而他却笑意更甚:“能被你引为知己、视同手足,我实是欣慰的。你的心思,子上明白了。其实,我要的也正是足下这份倾力襄助的承诺啊”
他爽朗的笑意之下,那一丝淡淡的苦涩却没有逃过雨薇眼底,心里忽然也有些酸涩,却不知说些什么,只叫了声:“二公子”
“既说是兄弟,就不必那么见外了,叫我子上吧。”司马昭道,“从此多了足下这个良师益友,子上心里也欢喜的紧呢”
雨薇听他这么说,也一笑:“子上,我知你胸藏万壑、才可经世。也卜知你将会前程无量、贵不可言。你的目光当付于家国社稷江山万里,而江雨薇于此不过沧海一束罢了,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的”
“是吗?真能不放在心上吗”他似是喃喃自语,继而却失笑道:“承你贵言,只是我如今这满身疮痍的样子,着实看不出有什么贵不可言的样啊”
她只微笑不语,他也不再说话,秋凉如水的空气中似乎渐渐有了些许暖意,两颗心,两种不同的心境,而谁也无法真正的轻松释怀
“是谁人将要贵不可言啊?”此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温和的浅笑。雨薇循声望去,却惊了一跳。“平原王”正欲行礼,却已被来人托住。
“此处并无外人,江先生不必多礼。”平原王曹睿只着了一身素色的便衫,比之白日里前呼后拥的样子,此时的他少了份矜贵多了些平和,门口透进的月光照在他如画的眉目间,竟有几分烟笼云罩的风姿他看了眼斜倚在榻上的子上,笑道:“我正奇怪,这刑杖司的四十军棍下来,司马子上竟还能在此谈笑风生,原来有妙手回春的江神医在此啊”
司马昭却也未下床行礼,只在榻上欠了欠身,笑道:“什么风把平原王殿下吹来了。”
“听闻子上受伤,我自然是要来探望的。”曹睿含笑顿了顿,又看向身后,“哦不止我,还有霖儿也吵着要跟来“
说话间,他身后已闪出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那男孩衣饰华丽眉目清秀,只是身量未足,形容音貌尚显稚嫩。只见他调皮地噘了噘嘴道:“皇兄每次出宫玩都不带我,这回事来看子上哥哥,若再不捎上我,我可不依了。”
听了这话,曹睿故意皱起了眉头:“我且问你,今日学的《孟子》你可背熟了?昨日太学师傅布下的策论题可作完了?我若总带你出宫,荒了学业,昭仪娘娘可得怨我了”
曹霖被他问住,涨红了脸,嘴上却仍不退让:“我娘哪会知道啊,况且只今日是不同的,今日是来探望子上哥哥的嘛”
司马昭在一旁却苦笑起来:“两位殿下光临,舍下还真是蓬荜生辉辉啊,只是在下倒不明白了,本公子平素英勇潇洒的样子你们视而不见,如今这般凄惨狼狈模样,倒争着来睹,真不知是何居心啊?”
他话语大胆,倒把雨薇吓了一跳,她警惕地看向曹睿,却见他不但不以为忤,反笑了起来:“我们好意来看你,你不领情那就算了也罢,就当我们白来一趟。只是可惜了我这两坛桂花酿了”他嘴里说着要走,人却在一边的席上坐了下来,不知何时,手里已多了两个小酒坛子,他揭开一个坛盖。一股甘洌的酒气夹着郁郁的桂花香,氤氲开来。
“知我者,殿下也能尝到平原王亲酿的美酒,此生不枉啊!”司马昭喜笑颜开,竟也忘了身上的伤,起身要去取那酒,这一动作又牵动的伤处火辣辣的痛
“子上,小心些。”一旁久未做声的雨薇忍不住上前扶了他一把。
曹睿仍坐在那里,见此情形笑道:“我倒忘了,江神医在此呢,他见我拿酒来探病。心里必要嗔怪我误你病情了”
“怎么会?雨薇可不是一般的庸医啊”司马昭胸有成竹。
“在下不敢。”雨薇揖了揖手,仍是有些拘束,“其实酒有活血化瘀的作用,少量喝些并不妨事的。”
“好!”曹睿笑着看她,“既是江先生这么说了,那就请一起坐下,酌上一盏吧。”
雨薇抬眼,正对上他温和地眼神,那像极了周至恒的眉目在她眼前慢慢扩大,莫名的,心头混乱纠结起来。她站起身,借口道:“那我去让人布些菜点来吧。”
曹睿却摆手叫她:“不必了,这桂花酿酒香清冽甘醇,与那些鱼腥肉膻混在一起,反倒不美了。况且那些下人进进出出也徒添烦惹倒不如我们四人月下小酌,赋诗对联更有些雅意”
司马昭却摇头道:“饮酒倒是好,只是这作诗对联嘛,就免了吧。你明知作诗比赋我们可都不是你对手”
“就是,就是!”一旁的曹霖也插嘴附和,“喝酒就喝酒嘛,作什么诗啊!”
曹睿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好,就算喝酒,你小孩子家也不可多饮啊!”
曹霖朝他扮了个鬼脸,便自顾着在司马昭屋子里找杯盏。
眼前这其乐融融的景象,令雨薇的心头温润起来,一直紧绷着的情绪也放松了不少只是她仍不由疑惑,此刻的曹睿与白日里前呼后拥的平原王判若两人,更没料到他与子上之间竟会熟稔到如自家兄弟,全然没有了人前君贵臣躬的样子。
曹睿却像看穿她似的,浅笑道:“江先生见笑了,我自幼与子上一同玩闹长大,不拘惯了。人前虽碍于礼数,人后便如兄弟一般。”
司马昭也看了眼雨薇,接口道:“殿下还不知道吧,我适才刚说到要与雨薇称兄道弟,还差点就义结金兰了呢”
“哦,那倒是件好事。值得庆贺一番。”正巧曹霖取了套杯盏过来,曹睿倒并不拘泥,亲手取过酒坛倒了四杯,“正好有酒,不如同干此杯。”
各人含笑接过,正举杯欲碰,却见司马昭已拿了酒杯一倾而尽。他饮得极快,面上带着笑,眼底里却殊无笑意。
雨薇和曹睿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却都没说什么,皆只是淡笑着拿起酒杯,啜了一小口。
“子上哥哥”唯有曹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想说什么,却终没问出口。便也要学子上的样子,拿起酒杯就往嘴里灌。却不料酒味辛辣,呛得他咳嗽连连。
曹睿忙给他拍了拍背,嗔怪道:“小孩子家啜一小口也就罢了,可不能这么喝酒的。”
众人人看着曹霖的样子,皆笑了起来,屋子里适才还有些尴尬的气氛,却也一下子轻松舒缓起来。
曹霖见大家笑话他,红着脸,不服气似的扯开话题,装出一番少年老成的样子:“这酒倒是好酒,可惜这杯盏太过粗糙,倒辱没了睿哥哥的佳酿了”
“哦,依殿下所见,我要用什么杯子装这酒啊?”司马昭饶有兴味。
曹霖见他问,便有几分得意起来:“这琥珀色的酒,要是盛在那汉玉的杯盏中,那才叫好呢真巧,前日里皇后娘娘赐了我一套白汉玉的碗盏,正好配这酒的,下回我带来送给子上哥哥吧”
这话一出,雨薇无意间瞥见曹睿握杯的手微微一滞,却又不动声色地徐徐饮下杯中之酒。
而另一边的司马昭却惊诧地一口酒几乎喷了出来。
“怎么了?子上哥哥。”曹霖却全然懵懂,当然同样疑惑不明的还有一边的江雨薇。
“没什么,”司马昭微咳了几下,顿了顿才道:“这汉玉器皿是珍品,我可不敢要的,殿下也该藏藏好才是”他悄悄睨了眼平静无波的曹睿,又笑问曹霖道:“殿下一定是立下了什么大功劳了吧,竟让皇后娘娘赏赐了这么珍贵的东西”
“我哪有啊”曹霖抓了抓脑袋道,“只不过那日我倒是听见皇后娘娘悄悄和我娘说,要求皇上恩准将我过继给她,让我以后管皇后娘娘叫母后。”
司马昭脸上的惊诧一闪而过,他继续问道:“那昭仪娘娘可答应了?”
“这我就不知了”
“若真有这事,那殿下自己心里可是愿意的?”
曹霖想了一下道:“皇后娘娘待我好,让我叫她一声母后,我自然是愿意的,但若要因此不能认自己的娘亲,我却是万万不肯的”
司马昭点点头,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微笑着举杯,又说起了别的三杯两盏淡酒,说的也只是些琴棋诗赋旧年趣事,竟是分外的投契,雨薇虽不便多言,但听来倒也不觉枯燥,想来,虽然时移世易,但那份年少疏狂的心境,却是古今偕同的吧
一直到了夜深,两坛桂花酿皆见了底,曹霖已倒在一边的榻上睡的不醒人事,各人也渐渐有了倦意。平原王曹睿起身告辞道:“今日原是来看你的伤,结果反倒累你不得休息这回夜已深了,我也该回去吃药了”
“你还在吃那些药?”司马昭问道。
曹睿点了点头。不知为何,雨薇只觉他高挑却清瘦的身影在夜灯下显得有些单薄和寂寥。
“正好雨薇在此,不如让他给你诊个脉、拟个方吧。或许好过那些吃了多年的药丸”
“不必了,我这是先天不足之证,根治不了的。况且今年较往年也好了很多了要不怎会有精神在你这儿玩笑到深夜?”他一笑道,“你好好休息着,有江先生给你治伤,倒是让人放心的
他说着要走,雨薇也忙起身告辞。司马昭欲起身相送,却被曹睿止了。
曹睿刚走到屋外,即有几个随从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为他披上紫貂斗篷。夜风吹来,他略咳了几下,却转而关切地问雨薇道:“秋夜霜繁露重,先生可带了外衣?”
雨薇摇头道:“我住处很近,不妨事的。”
谁知他竟要将身上的披风解下与她。雨薇忙拦阻:“殿下,使不得殿下的体质,是万不能再感染风寒的”
曹睿淡然一笑,不再勉强。
雨薇犹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恕在下直言,观殿下气色,殿下之证似并非先天不足那么简单”
他闻言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凝神起来,月色下,他苍白的脸色与唇色溶为一体,五官仿佛自一块无暇美玉中凸透雕出,专注的神情中,却自有种摄魄的气质。
许久,似有一丝落寞的浅笑在他嘴角慢慢漾开:“多谢先生好意,但请先生今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雨薇一呆,忙躬身道:“是在下僭越了”
曹睿摇了摇头:“先生不必多礼,以后没有旁人的时候,可叫我元仲的。”
雨薇浅笑点头:“也请殿下直唤我雨薇即可。”
说话间已到了司马府的边门,一辆轻简的马车停在了门口,已有手下抱着熟睡了的曹霖送上马车。雨薇因住处近在咫尺,便婉谢了曹睿的相送之意,与他揖礼作别
回到雨庐的时候,已近三更。雨薇带着些微醺的醉意推开门,却见院内依然留着光亮。两个孩子倚坐在门边已恹恹欲睡,听到声音却立刻起身,又要行礼。雨薇忙拦住了,略带歉意地道:“这么晚了,还不去歇息啊?”
那女孩低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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