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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关东 作者:高满堂 孙建业-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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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探头向院墙外看去。远处,散兵的马队举着火把向大院冲来。朱开山举起老土炮瞄准着,一炮打出——一个散兵被击中,从马上滚下。
  朱开山哈哈大笑,不留心又一阵密集的子弹射来。
  朱开山吓得拎着老土炮慌忙从梯子上下来,故作镇定地对传杰说:“走!”
  后院门口,爷儿俩打马驰去。
  已躲到山林中的文他娘、传文、那文、玉书紧张地看着家的方向。朱开山和传杰骑马驰来。文他娘使劲地拍了两下巴掌。
  朱开山、传杰闻声驰近,停下马,朱开山关切地问道:“老大,家里人都没事吧?”
  传文顾不上回答爹的问话,手指着家的方向说:“你们看!” 全家人回首望去,家园已经淹没在火海中。
  传文号啕大哭道:“完了,全完了!家没了,辛辛苦苦挣来的家业全完了!”
  文他娘说:“哭什么!没出息的,只要人还在,大不了从头再挣!”
  传杰指着远处说:“爹,你看,老海叔家也完了!”
  骑在马上的朱开山对号哭着的传文厉声呵道:“老大,你别号了,谁都不许出声!”他朝着家的方向仔细侧耳倾听,判断着说:“散兵走了,肯定是抢完东西烧了房子以后走了!你们在这儿待着,我去看看!”
  韩家已经陷入火海。秀儿娘搂着秀儿哭着,哆嗦成一团。朱开山骑着马冲过来,喊道:“你们怎么回来了?老海呢?”
  秀儿哭喊着说:“爹,你救救我爹吧,他回屋里抢东西,出不来了!”
  朱开山跳下马背,动作敏捷地躲闪着火头冲进火海。随后赶来的传杰也紧接着跳下马,冲进火海。
  秀儿娘搂着秀儿,眼泪汪汪地看着。爷儿俩好不容易把已让烟迷了的韩老海抬了出来,韩老海手里还死死抓着一个钱匣子。
  偌大一个家已经成为废墟。朱家人木木地站在院里。
  传文神情呆滞了,嘴里念叨着说:“完了,全完了!”
  那文、玉书擦着泪水,默默无语。
  朱开山说:“都把眼泪给我收回去!”
  文他娘说:“对,收回去!过了年咱就动手修房子,开了春就种地,咱不能躺下。”
  朱开山说:“不,房子不修了,地也卖了它,这儿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咱们继续往北闯,去齐齐哈尔!”
  传杰说:“还是爹有眼力,去齐齐哈尔!”
  文他娘说:“他爹,俺依你的。”
  传文说:“俺可不同意!咱庄稼人进城能干什么?在大马路上种庄稼?齐齐哈尔俺没去过?又大又乱,乱嚷嚷的吵得头疼。”
  那文说:“你别傻了,齐齐哈尔是水陆码头,可好了,繁华死了!”
  传文说:“我还不知道繁华?可咱去干什么?”
  朱开山说:“传文啊,你是没去过北京,没见过大阵势,你记住,越是人扎堆的地方越是能养活人,你要是有真本事,发财不是难事。”
  韩老海带秀儿娘与秀儿走进院子,后面跟着个照相师傅。
  传杰和玉书都过来打招呼说:“老海叔,婶儿,你们来了?”
  韩老海对朱开山:“亲家,听说你要往北边闯,去齐齐哈尔?这是要干什么?是不是还忌恨我呀?”
  朱开山哈哈一笑说:“亲家,说些什么!都过去了,不再提它了。我这个人就是愿意闯。”
  韩老海笑着说:“你朱开山够硬气!”
  朱开山说:“这位照相师傅可面熟,你请他来干什么?”
  韩老海说:“你们不是要走吗?照个全家福留个念想吧!你们刚到元宝镇,第一张全家福就是他照的。”
  朱开山说:“你想得真周全哪。那好,咱就照一张。”
  韩老海说:“照相之前我求你个事,行吗?”
  朱开山说:“你说。”
  韩老海说:“把秀儿带上吧。”朱开山说:“你舍得呀?”
  韩老海握着他的手,摇着,眼泪下来了。
  朱开山招呼全家人来照相,众人围拢过来,背后还是青烟袅袅的废墟。
  传文说:“不照吧,人不全,少传武呢。”
  朱开山一挥手说:“照!我没有他这个儿子!”
  秀儿、玉书和朱家人在院里站好了。一阵烟漫过镜头。
  照相师傅大声喊着:“笑一笑,笑一笑。”
  全家人努力地笑着,那文还摆了一个优雅的姿势。咔嚓一声,全家福照成了。




第三部

  1922年,直奉两军分东西两路,在京汉铁路之长辛店和津浦路之马厂一带,开始大战。
  开始,双方各有胜负,后吴佩孚改变战术,以主力迂回奉军背后作战,又分化瓦解对方,迫使奉军第16师等阵前倒戈;同时,吴佩孚首次使用飞机投弹参战,引起奉军全线溃乱





第二十一章

  1

  哈尔滨道外西门脸儿上,有一条繁华的商业街。街道两旁是各种店铺,有饭庄、绸缎庄、杂货铺、扎纸铺、成衣铺、理发店、澡堂子招牌、广告琳琅满目,客人们进进出出;还有摆摊的、开跤场的、玩杂耍的、卖唱的、卖烟卷的、拉洋片的、卖各种小吃的、要饭的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人们熙来攘往于其间。
  朱开山一家从齐齐哈尔一路上闯到了哈尔滨。在哈尔滨这条著名的商业街上开了饭馆。

  “山东菜馆”的匾额被几个伙计举到大门上方。朱传文和媳妇那文在下面指挥,一旁还站了不少围观的人。
  传文说:“左手往下边点儿,再往那边靠靠”挂匾的几个伙计随着朱传文的喊声操作。
  传文说:“哎,对好!就这样!”
  那文说:“不行!太低了!往上!再往上!”
  传文说:“行啦!咱这是菜馆,又不是城门,挂那么高干啥?”
  那文说:“高才显眼呢!”
  传文说:“再高就上房顶了。”
  文他娘一脸喜气地四处看着。
  朱开山打趣道:“心里头敲开花锣了吧?”
  文他娘说:“明儿个就开张了,还不兴我笑?”
  朱开山说:“不是在齐齐哈尔的时候了?我一说上哈尔滨,你就撇嘴,说我瞎折腾。”
  文他娘说:“你本来就是爱折腾嘛!”
  秀儿说:“娘,这哈尔滨是比齐齐哈尔热闹。”
  朱开山说:“这里当然热闹了,有中东铁路在这过去,人都往这聚,能不热闹吗?热闹的地方才好做生意哪。文他娘,你瞧好吧,让你乐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文他娘说:“我不图乐,就图个安生。”
  老三朱传杰带着一个小伙计走进屋来。经历了夏元璋的死和家庭变故,又兼这一路北行,传杰明显成熟了。他继承夏元璋的衣钵,自己经营了个货栈,找了叫小康子的伙计帮柜。
  朱开山对传杰说:“三儿,你不忙活你那货栈,跑过来干啥?”
  传杰说:“这边不是要开张吗,我怕这边忙不过来。我把小康子也带来了,要是人手还不够,我就让货栈那边再过来几个人。”
  朱开山说:“不用,这边就交给你大哥了,你管好货栈就行了。哎,你那马帮的事儿张罗得怎么样了?”
  传杰说:“货办得差不多了,找了个姓张的垛爷,正谈价钱呢。”
  朱开山说:“赶早不赶晚,倒腾货就是要早,要快。”
  传杰说:“是。对了,爹,我刚才买了一些刀伤药。”传杰从怀里掏出一把小药包。
  朱开山问:“刀伤药?”
  传杰说:“马帮上路,备不住遇到啥事儿,以防万一的。”
  朱开山拿过一个药包,打开看,又用手指捻那粉末。
  传杰说:“这药可灵了,刀砍的口子,抹上就好,一包才两毛钱。”
  朱开山说:“这是白灰。”
  传杰愣了一下说:“这是粉色的呀。”
  朱开山说:“死脑瓜骨啊?他不会加色啊!”

  爷俩正聊着,一个四十上下的人进了屋,对朱开山一揖道:“老掌柜的。”
  朱开山说:“您是”
  那人说:“您是朱开山吧?”
  朱开山说:“是啊”
  来人又问:“您就是当年在山东老家领头闹义和团杀洋鬼子的朱开山?”
  朱开山打量一下来人说:“您是怎么知道的?”
  那人说:“我也是刚才听咱山东老乡说的。我就在街那头开杂货铺,姓刘。”
  朱开山抱拳说:“啊,刘掌柜的。”
  刘掌柜说:“不敢,不敢,小买卖,混口饭吃。”
  朱开山说:“往后,还请刘掌柜多指教啊。”
  刘掌柜说:“哪说得上指教啊,咱都是山东老乡,我在这街面上混了十几年了,有些事儿得提醒提醒您,您心里好有个数。”
  朱开山说:“哎哟,那敢情好了!”
  刘掌柜说:“老掌柜的,在这条街上做买卖可不容易啊!”
  朱开山说:“不容易我想到了。想活着,在哪儿都不容易,是吧?”
  刘掌柜说:“您不知道,这条街邪性着呢!尤其那些热河人,奸嘎咕冬坏,损着呢。”
  朱开山掏出烟袋,在烟荷包里着。他在体味刘掌柜的话中用意。
  刘掌柜说:“您知道开绸缎庄的潘五爷不?”
  朱开山问:“潘五爷?”
  刘掌柜说:“在这条街上做生意的差不多都是山东人跟热河人,分成两帮,热河帮为首的就是潘五爷。他开了好几处买卖,有货栈、首饰店,最大的是绸缎庄。这个人交往广,地脉深,上至官府,下至三教九流,他都说得上话。有他撑着腰,热河人凡事都要压山东人一头。他家有个大事小情儿,山东人都得上份子,不上就要你的好看。每逢官府要捐要税,潘五爷都要摁着山东人的脑袋,给热河人分担些。平日里,潘五爷只许热河人到山东人的店里赊账,不许山东人到热河人的店里赊账。光赊账也就罢了,常常还要少还,有时干脆不还。霸道着呢!”
  朱开山说:“还有这样的事儿?”
  刘掌柜说:“我这可是守着灯说话,不掺半句假。”
  朱开山仍在烟袋。

  也在西门脸开饭馆的葛掌柜和潘五爷坐在潘家的客厅里,喝着茶,潘五爷的儿子潘老大站在一旁。潘五爷是个高高大大的胖老头,六十来岁。葛掌柜刚刚向他讲完山东菜馆开张的事。
  潘五爷思忖着说:“山东菜馆?”
  葛掌柜说:“是啊,明天开张。”
  潘五爷说:“他叫朱开山?”
  葛掌柜说:“对,是个山东棒子。”
  潘五爷说:“朱开山?莫不是当年闹义和团的朱开山?”
  葛掌柜说:“你知道他?”
  潘五爷说:“听说过,据说还有一号呢,什么‘大刀朱开山’!”
  葛掌柜说:“就是他。他一直在齐齐哈尔,不知怎么就跑咱这地界来了,他们山东人又多了个铺面。”
  潘五爷说:“那好哇!咱热河人又多了个消遣的去处。”
  葛掌柜说:“五爷,他姓朱的能在这道外西门脸开铺面,听说还有个货栈,挺有道行啊。”
  潘五爷说:“那是。闯关东的人,都不是白给的,何况他朱开山。当年官府抓他都没抓着,如今能利利整整地有份家业,那道行还真浅不了呢!”
  潘老大说:“爹,这个姓朱的根本没把咱放在眼里,他明天开业,连个请帖都没送给你。”
  潘五爷看看儿子一笑说:“没送就没送呗,兴许人家是忙。”
  潘老大说:“爹,他这是瞧不起咱!”
  潘五爷又一笑道:“呵呵,他今天瞧不起,兴许明天就瞧得起了呢。”
  开当铺的热河人于掌柜匆匆走进来说:“五爷,五爷”
  潘五爷说:“瞅你那个样,火上房啦?”
  于掌柜说:“五爷,您知道吗,山东菜馆”
  潘五爷说:“你看你,不就是新开了个馆子吗?看把你急的。坐稳当了,喝茶。老大,给于掌柜的倒茶。”
  于掌柜坐到椅子上,潘五爷也坐下了。潘老大给于掌柜倒上茶。
  于掌柜说:“五爷,刚才,我看见杂货铺的刘掌柜进了山东菜馆。”
  葛掌柜说:“五爷,姓刘的可不地道,他是贼心不死呀!”
  潘五爷不动声色,端起茶杯说:“还是喝点茶吧。”

  送走了客,潘家上了饭。
  潘五奶走来,坐下对潘老大说:“以后,我念佛的时候,别总叫我,烦不烦哪?”
  潘老大说:“你天天对观音磨磨叨叨的,观音他烦不烦哪。”
  见潘五爷心事重重地吃着饭,潘老大说:“爹,你怎么啦?要不,咱爷俩儿喝两盅?”
  潘五爷说:“拿酒去!”
  潘五奶说:“喝酒——又有啥心事了吧?”潘老大拿来酒壶和酒盅,倒上酒。
  潘五爷说:“这山东菜馆儿,还是叫我心里别扭,就像有一根鱼刺卡在嗓子眼儿,上不来,又下不去。我真得好好琢磨琢磨。”
  潘五奶说:“人家开馆子,不招咱,不惹咱,犯不上跟人家较劲。”
  潘老大说:“娘,你不懂,行里有行里的规矩,他应该知道谁大谁小。我爹是谁呀?他不说孝敬孝敬,连个屁都不放,这就把馆子开了?”
  潘五爷说:“他开一个小馆子我倒不在意,可他是山东人哪。这条街上的山东人,别看表面上都对我点头哈腰的,骨子里却恨不得把我嚼了!啃了!他们在等机会,在等一个人,一个能把我踩在脚底下的人!哼!我绝不能让这个人出头!”
  潘五爷喝了一口酒。潘老大说:“对,要让他们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潘五奶说:“你们爷俩呀,干啥总来横的呀?老大,你也三十好几了,处事儿就不能稳当点儿?喷火冒烟的好哇?”
  潘老大要反驳,潘五爷说:“你娘说得也对,事是得稳稳当当地做。”

  朱家一家人也在吃饭。
  文他娘说:“他爹,照刘掌柜的话说,咱这买卖还不好干呢。”
  朱开山说:“是啊,这个潘五爷,可不是一般人啊。按说,咱应该先跟他打个招呼。”
  那文不忿说:“都什么年头了,民国了,这个潘五爷还摆什么前清王爷的臭谱?要摆,我比他还能摆呢!”
  传文说:“咱初来乍到的,就别和人家较真了,低下头做好咱自己的生意才是正理儿。”
  传杰说:“那也不能让人家骑在脖子上拉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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