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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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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可就是掌柜?秦某有伤在身不便起身行礼。万望见谅!”秦亦的脚伤为好不能挨地,而其余人都被她打发到外面等着,所以只好坐着拱拱手,以示自己的礼数。
“秦大人不必多礼。”掌柜也浅浅地回礼,而后一撩袍襟坐在她对面。
“敢问掌柜如何称呼?又如何知道我是官而不是其他?”秦亦觉得这个掌柜十分有趣。
“大人叫我一声老郑或是郑掌柜即可,至于看出您是官,不过是经商多年磨砺出来的眼力,而且我还敢说,您不是我们江南道的官员,而是皇城脚下、天子近前的京官儿老爷!”郑掌柜只是淡淡地挂着笑意,抬手替秦亦倒茶。
“哈哈,郑掌柜好眼力!”秦亦倒也痛快地承认了下来,“既然如此,秦某就要借用大人的眼力帮我看一样东西。”
“恭敬不如从命!”
秦亦从怀里掏出那块一直没敢离身的玉佩,伸手递给郑掌柜道:“便是此物!”
郑掌柜一接过玉佩细看,眼中马上变了神情,面色也变幻不定,半晌才克制住,极力镇定声音问:“敢问大人这块玉佩想当多少?”
“不知换个五进的宅子,掌柜以为如何?”
郑掌柜腾地起身,先到南边儿嘱咐外头的伙计好生看门,不许任何人进来,随即便关紧了门窗。这才又回来跪在秦亦面前:“属下郑旭洪叩见上官!”
“不必多礼,起来坐下说话。”其实秦亦根本不知道自己前来所为何事,只好等着对方先开口。
郑旭洪起身先走到多宝格前,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本白皮的折子,回来毕恭毕敬地呈给秦亦:“请大人过目。”
秦亦展开折子一看,上面的字并非一人写成,而是这个写几行,那个写几句,所以看上去有的字迹清晰工整,有的杂乱几不可辨。记录的都是人名,后面一长串数字,看的秦亦一头雾水。抬眼去看郑旭洪,却见他也正盯着自己。
“不知秦大人看过有何想法?”郑旭洪语气恭敬,但话说得却暗含考较。
折子里的官员,秦亦倒是认识大半,不过并不是因为她交际广泛什么的,而是当初慕容千殇考较她的时候,她曾经彻夜背出的,所以大多都是较高职位的官员,另外少半不认识的,也许是近年来的后起之秀吧!最开始秦亦看到内容的时候,她脑中一闪而过的是贪污受贿的记录,后面的数字是金额,但是马上就察觉不对,因为后面的数字有十几位之多,国库都没那么多银子,更别说这么多位官员没人都贪墨如此之多,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又静下心细细看每人名字后面的数字,只见那后面的一串数字并不是打头对齐的,她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写得不在意,细看发现中间六列的字都是对齐的,而前后总会有或多或少探出去的部分。再继续翻看,许多人名都是重复的,而且探出部分的多少也似乎有些不甚严格的规律。
“这、似乎是个记事簿!”秦亦语气并不肯定地说。
郑旭洪眼睛一亮,却又紧接着问:“不知大人如何得见?”
“关键是在这名字后面的数字,我觉得,是记录事件用的,前头的几位是日期,中间的可以是地点、见了什么人、其后是做了什么事。”秦亦说罢笑道,“我只是随便猜测,不知对也不对!”
“小的郑旭洪叩见主子!”郑旭洪听了这番话,再次跪倒叩头,而此番的称呼上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秦亦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也因此通过了测试、赢得了认可。
郑旭洪在桌上摊开纸笔,刷刷写下不同的数字对应的地名、人名、事件等等,而后双手托起呈给秦亦道:“请主子熟记此内容而后烧毁。”
秦亦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便知道是让自己在这里当场背下,在他面前焚毁,所以只好看着纸张默默背诵。索性东西不多,她没多久就几了个八九不离十,最后又巩固了几遍,便示意可以烧毁,心道自己回去要赶紧抄下来才好,免得事情一多忘了或者记岔了。
“烦劳主子将此折子呈予陛下,并替老奴祝陛下万寿无疆。”郑旭洪说着有些伤感,能看出他与顺康帝之间应该有很深的君臣之谊。
秦亦揣好折子以后问:“可还有旁的事情?”
“还有件事就是此番的围城之困。”郑旭洪从袖中掏出一张丝卷,呈上来道,“这是手下的儿郎们在天虞探听到的消息,之前一直无法送出城去,如今也不知还能不能派上用场。陛下总是说,做我们这行,最要紧的就是快、稳、狠,只有这样才能做好,虽然这份丝卷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但它是我手下十几个儿郎拼死拖延时间,才让人送出来的。而都是我的失策,让它在最有用处的时候,白白呆在这城中浪费了儿郎们的性命。”
“天虞的情况?”秦亦这是头一遭听说原来璟朝也在天虞派了卧底,她伸手接过丝卷展开,之间上头一共分为几部分的情况,能看得出写此份情报的人十分有条理性,东西不是乱哄哄堆在一起的,而是根据实际情况分门别类,皇室的动向、大臣的主张、民间的动荡等等全都细细记录,并且分开写得十分清晰。
秦亦无意中扫到几条觉得应该引起关注的,但她没动声色,是指将丝帕揣进怀里而后说:“起来吧,以后不要随便判断搜集上来的情报有用没用,这个应该是由我来决断的,你要做的就是搜集汇总,而后呈送与我。此番你手下的牺牲,也许并不会白费。”她顿了顿又道,“那些人可有家眷老小?条件如何?丧葬费可给够了?
“启禀主子,儿郎们大多都是孤儿,即便不是也都父母故去,可谓是孑然一身,只有小的每年清明和祭日惦念着上几柱清香。”
秦亦忽然问:“可有专门训练的地方?”
“这个自然有,就在咱们江南道江浮府。”
“在里面建个祠堂,专门供奉所有为国殉职的儿郎们,日后所有在其中接受训练的人,都要拜祭祠堂。”秦亦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道,“这钱应该够了,你去筹备我就不过问了。”反正顺康帝说,先把江南道的事务交给自己处置,既然这训练场所就在江南道,那自己也不算逾矩。
“叩谢主子!”郑旭洪似乎有点儿激动,极力地维持声音平稳,但是微微颤抖的双手和嘴唇还是出卖了他的心理。
“此番就到这里吧,再待下去外头要起疑心了。”秦亦起身要走。
“主子请拿上这个!”郑旭洪捧着一只木匣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大红波斯绒里衬,其中放着一颗浑圆光亮的珠子,看似珍珠却又比珍珠耀眼,“这是天虞特产的月明石。”
秦亦微微皱眉问:“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第一天就行贿不成?
“主子是打着买死档而进的铺子,若是空手出去恐遭人疑惑。”郑旭洪躬身道。
“但是这物件太过贵重。”秦亦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月明石,但是之前早有耳闻,听说此石长在深山险坡,开采极其艰难,产量也十分稀少,当地人不惜性命也进山开采,因为只要采到小拇指肚大的一块,就够一辈子受用不尽。而且开采后还要加工,月明石极其坚硬,打磨也需要非(…提供下载…3uww)常高超的技巧,一旦破坏了石头表面的纹理,就会失去了均匀柔和的光芒。而眼前这块石头如龙眼大小不说,光芒匀称、含而不露,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极品,千金难求。她思付了一下又觉得强硬推辞不好,便说,“这样吧,我先拿着出去装个样子,回京便献给圣上,也算你的一份忠孝之心。”
“多谢主子!”郑旭洪此时对秦亦的印象极好,心道不愧是圣上挑来的接替人,果然不同凡响,不过就是觉得那里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待秦亦走后,他才又回到屋内,坐在椅子上细细思量,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可怖的事情,腾地从椅子上跳起身,冲到门口拉开门一叠声地喊:“郑三,郑三!”
郑家的下人从未见自家老爷这般模样,都惊异地面面相觑,管家郑三更是用手压着帽子一路跑了进来,气喘嘘嘘地问:“老、老爷,有何吩咐?”
郑旭洪将他一把拉进屋内,关上门压低声音道:“赶紧把我当年让你好生藏着的那画轴给我找出来!”
“画轴?什么画轴?”郑三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哎呀你个傻子,就是我二十年前让你好生藏起来,只许你自己知道,连我问你都不许说的那卷画啊!”郑旭洪急得直跳脚,一点儿也看不出平日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稳重。
郑三被自家老爷的话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嘴里念叨着:“二十年前,藏起来的画”他忽然一拍脑门,“瞧我这个狗记性,老爷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拿!”
果然不多时就捧回来一个木匣,从中轻轻拿出一卷画轴,刚要打开就被郑旭洪一把抢过去:“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把门给我看好,不许任何人进来。”
见郑三将房门关好,郑旭洪才把目光重新投向这幅画,双手不住颤抖,上头系着的丝线都解了好几次才解开,他慢慢地展开画卷,由于年头久远,纸张已经有些微微泛黄。只见上面画的是一名年轻女子,身着白衣站在桃花树下,仔细去看眉眼,你会发现,她的五官并不出众,但是凑在一起却似乎有了一种魔力,那种妩媚的神色力透纸背地让人一见难忘,连泛黄的纸张和漫天飞舞的桃花都无法遮掩。
而此时郑旭洪的注意力却并不在那女子的美丽之上,而是惊得合不拢嘴地发现,秦亦的眉眼与她竟有六七分的相像,只不过秦亦长相并不妩媚,总会被人忽略,唯有对那女子记忆刻骨铭心之人,才会敏锐地发现,那一双桃花墨眼,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临终遗言
原本剿匪结束后,尉迟晞应该留在江南道督办抚民一事,并且追查此番反贼围城的更深层缘由。
但还没过两日,京城的一纸加急书信催促回京,尉迟晞连行装都没顾上(炫书:)整 理,就领着亲随先行骑马赶返京城。
京中依旧行人往来如织,商铺繁华喧闹,但在尉迟晞等人看来,城门上加强了兵力守备,门口安置了拒马,户籍盘查也更为仔细。进得城来,各坊门口也隐约多了许多巡城的衙役,眼尖的人还会发现,街头多了许多一身劲装但是神色凝重的男子,看似路过实则是在巡视。
尉迟晞心下更加不安,加急的书信是皇后的亲笔,让他速速回京。却没有说什么缘由。此番入京看来,莫不是宫中出了什么大事?他越想越急,不断地催动胯下的骏马,朝宫门赶去。
名阳皇宫如今各宫门口全都是明刀真枪的将士把守,即便见了尉迟晞也丝毫不加以通融,必须下马解下兵刃,对他的随从也是各个盘查。
尉迟晞和秦亦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之色,而此时宫内已经得到消息,皇后身边儿的女官玲蕊已经在宫门内候着,带着尉迟晞和秦亦就朝紫寰宫赶去。
“玲蕊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尉迟晞见四下无人,着急地压低声音问。
“殿下,您到了帝寝就知道了,别难为奴婢了!”玲蕊一脸的担忧。
紫寰宫外可谓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让尉迟晞想到了当初文嫔的矫召篡位,他心里一紧,脚下登时就慢了几分。秦亦快走两步来到他身后,用极低声音道:“微臣已经联络过云相大人,殿下宽心。”
尉迟晞这才重新加快步伐,抬脚迈入殿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药味,把原本的龙涎香的味道都遮掩了起来,屋内挂起了许多帘幔,把屋内遮掩得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也不知到底穿过了多少帘幔,这才来到东暖阁门口。皇后一身常服从里面迎了出来。
“儿臣叩见母后!”尉迟晞跪倒行礼。
“晞儿不用多礼,快起来吧!”皇后的声音有些沙哑。
尉迟晞起身瞧去,只见她双目微红,下睑肿胀,一看就是哭过,更是着急地问:“母后,这到底是怎么了?”
“晞儿,你、你父皇他,怕是要不行了!”皇后说罢又落下泪来,忙抬手以丝帕掩口,不敢哭出声音来。
尉迟晞大惊,走前父皇不还是好好地,他顾不上多问,先大步走进暖阁,在床前跪下道:“儿臣叩见父皇!”
龙帐内并无声响,他扭头看向皇后,见她示意自己上前,这才犹豫地又膝行几步凑近床边一看,只见顺康帝双目呆滞,口角流涎,竟是连言语都困难。
他的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伏在床边痛哭道:“父皇您醒醒,晞儿剿灭了江南的反贼,您醒来跟我说说话啊,父皇”
而此时顺康帝唯一能做的,就是费力地转动眼眸看向儿子,然后微微弯曲手指,松松地抓住他的手,似乎想要表示自己的欣慰。
出了暖阁后,尉迟晞才问:“母后,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父皇、乃是中风之症。”皇后拈起丝帕拭泪道。
“怎么会突然有中风之症?还如此严重!”尉迟晞觉得难以置信,“儿臣走时父皇不还硬朗得很?”
“晞儿,你有所不知,你父皇的病,都是你皇妹明华公主气出来的!”皇后似乎难以启齿,微微垂下头去。
“昑儿?不会吧,昑儿自小虽然是骄纵了些,但是对父皇还是极其孝顺的!”尉迟晞将信将疑。
“唉,女生外向,尤其是这嫁了人,心就都在自个儿男人身上了,哪里还顾得上父母。”皇后叹气道,“此番你南下剿匪,你父皇想趁别人以为我朝北方空虚的时机,诱敌深入,让他们至少几年内不能有什么妄动的能力,但是齐国不知为何一直按兵未动。前些日收到消息说昑儿小产,你父皇和本宫正在忧心,商议是不是应该派人前去探望或者干脆将人接回来养些日子。解解思乡之苦。可随即又收到昑儿的信,其中将她小产归结于拦着齐王发兵动进,与她小产的真正时日根本对不上。你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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