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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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打扰别人，若是他以此相助，必是有所大事。
　　偃甲鸟张开喙，里面传出姜承的声音。沈夜想了片刻，对它低语几句，然后伸手放飞，看着它往流月城方向而去，沈夜暗自头痛。
　　还是先把水碧所说之事告诉瞳罢。
　　厉岩正与姜承在千峰岭山寨中攀谈。
　　“你与他们挺合得来，这以后就是自家兄弟，多你一个不多，多出去抢几次也够你这口了。”厉岩将姜承安顿在山寨，之前因二人有过冲突，没想到众半魔丝毫不介意，反而钦佩起姜承的本事，外加姜承魔气要比厉岩强上数倍，众半魔将姜承看做自家兄弟招拂。
　　“……厉兄，即便有苦衷，也不该以打劫为生……”姜承是折剑山庄出身，武林中算正门，自小收到欧阳英的教育。厉岩面无表情道：“世人本来就容不下妖魔，你让我这些兄弟若不做山贼打劫，怕是早就饿死了。”
　　姜承无言以对。
　　“你们……有没有想过回到魔界？”
　　厉岩被他的疑问问得一怔，“……想过，但弟兄们多半都是半魔，人魔混血，如何寻找魔界。”
　　二人交谈着，忽然一半魔跑来，边跑边对厉岩道：“老大——！寨子里来了个奇怪的人，指名要见姜兄弟，搞不好又是官兵！”
　　厉岩闻之面色大变，与姜承相视片刻，二人急忙赶往。“让开，老大来了！”姜承与厉岩一到，半魔们自动让出一条路。
　　围在中间的人竟然是沈夜。
　　沈夜见是姜承来了，面色缓和不少。姜承看到沈夜，想他收到偃甲鸟的传信，面露欣喜之情，但又想之前二人所言之语，心中不适。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厉岩问。
　　姜承道：“厉兄，这是我朋友。”
　　“哼，朋友。”厉岩眉间不悦，将沈夜与之前的夏侯瑾轩归为一行人，“就是你那些名门正派的朋友？”
　　“不，他是——”
　　“本座流月城紫微尊上。”沈夜不等姜承解释，“与姜承乃老友相识，听闻老友有难，来此一聚。”
　　厉岩对沈夜擅入山寨极为不满，“既然是姜承的朋友，那身手一定不错，来打上一架，若是你输了，即刻离开。”
　　“厉兄！”
　　沈夜知道厉岩对自己有所警惕，也不忌讳直接祭出墨玉金风，橫剑道：“请指教。”
　　此刻夏侯瑾轩与瑕和暮菖兰也来到了山寨门前。夏侯瑾轩是个聪明人，他算来算去，目前只有一个地方能容下姜承，便来到千峰岭了。
　　沈夜刚祭出墨玉金风，厉岩还未发招，便听又一半魔跑来，嚷道：“老大！寨子前又来了一群人，是上回和姜兄弟一起的，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半魔不知如何开口，凑到厉岩耳边，低声道：“还有她……又来了，而且还和那群人打了起来……”
　　姜承来千峰岭几日，厉岩的事多少也知道一些。山寨门前时常有一苗疆女子，名叫结萝，为人鬼灵精怪却也不失俏皮可爱，总来找厉岩，似是对他倾慕。厉岩则多半闭门不见，在这方面做得算是绝情。
　　厉岩神色一变，收起魔气，与半魔疾步往门前去。
　　沈夜见状收回墨玉金风，姜承看他一眼，二人一起往山寨门前而去。果真山寨前夏侯瑾轩三人正在，夏侯瑾轩看到沈夜也在此，略微有些惊愕。
　　“姜兄弟，我们好歹也是朋友一场，再见面总有三分情，有什么话不能说？”姜承见夏侯瑾轩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便将头扭到一边，道：“……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夏侯瑾轩开口道：“姜兄为何不肯听我一劝，你从皇甫世家逃跑他们是认定了你是杀人凶手。我打算带你去折剑山庄澄清前因后果，相信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厉岩冷冷一笑，道：“你给他一个公道？你们一人一魔，你怎么能给他公道。”
　　夏侯瑾轩被噎住，瞪大了眼睛看着姜承。姜承静默半许，垂头道：“夏侯兄，我并非你熟知的姜承……我并不是人类，我们日后还是不要再来往了。”
　　沈夜不语。
　　厉岩冷冷道：“关门。”
　　山寨大门应声而关，厉岩转身看向沈夜，上下略微打量，离开了。
　　沈夜等厉岩走远，道：“你真不想回折剑山庄？”
　　这话戳到姜承心窝里，他自幼在山庄长大，怎么会不想回去！只是如今怕是他想回去也是不可能了。沈夜见他沉默，便道：“之前姜兄质疑我流月扣一事，我应该据实相告。我早看出姜兄体质有异于常人，只是有一不妥当之处，六年前我下界之际并未察觉，但是在凝翠甸那夜却察姜兄体内魔气有苏醒之势，是不是姜兄之前见到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姜承回忆，摇了摇头。
　　“怕扰乱姜兄心思，便瞒了下来，还请姜兄不要见怪。”
　　“无事。”姜承道，“我信阿夜，不会害我。”
　　沈夜片刻一怔，笑道：“有姜兄此一言，再无忧思。”
　　“千峰岭魔气四溢，阿夜不会不适？”沈夜陪姜承随意走着，“之前我去了南海，寻得一条清浊交融的线索，若是寻得此法可做，我烈山部诸人便可下界生存。”姜承来了兴趣，“水碧告之我可前往蜀山锁妖塔或蚩尤冢查看一二。”
　　姜承陷入沉思。
　　“姜兄是否也要去蚩尤冢？”
　　姜承刚欲开口，厉岩走来，见到姜承与沈夜，道：“你们，快来。”二人跟着厉岩走出山寨，见前不远处夏侯瑾轩一行人正与一绿衣苗疆女子纠缠。苗疆女子见厉岩出来了，欣喜道：“你可算愿意见我啦？”
　　厉岩不语。
　　瑕正昏倒在夏侯瑾轩的臂弯里，暮菖兰眉间少有愠色，对厉岩说：“我们的同伴被这位姑娘毒晕，怎么也醒不了，听说她和你是一起的，是不是要给我们讨个说法才好？”
　　瑕眉眼紧闭，面色苍白，结萝撇撇嘴，“你别赖我，那只是寻常迷烟，她体质弱昏倒可和我没半点关系。”暮菖兰出剑，上前想要动手，“瑕妹子都这样了你觉得是我们赖你？要是她有什么长短我杀了你！”
　　沈夜走上前，简单施了个治疗术，竟然没起作用。夏侯瑾轩见沈夜的法术都无用，心凉了半截，沈夜搭上她的手腕，道：“……我看不出，还是找个高明的大夫看看。”
　　结萝见瑕确是不好，心下也慌了，道：“你、你们别吓我，明明是她自己没用——”
　　“瑕姑娘都没了呼吸！你觉得还是假的吗？！”夏侯瑾轩眼眶微红，结萝嘟嘟嘴，道：“那、那怎么办……”
　　暮菖兰抬剑指着她，冷笑道：“好办，杀了你。”
　　厉岩不语。
　　结萝本以为厉岩会帮自己，却见厉岩丝毫不为所动，“我带她回青木居治病好了吧！迷烟又不会害人……厉大哥，她要杀我你不管吗！”
　　厉岩转身落下个背影，对周围的半魔说：“回山寨。”
　　几个半魔不舍地看了看结萝，暮菖兰故意放大音量，“那我们这就走了，结萝姑娘，你要是路上有半点不安分，我就杀了你给瑕妹子报仇。”
　　厉岩的脚步果然一顿。
　　姜承与瑕虽然没什么情分，但始终是一起旅行过的伙伴，便决定与夏侯瑾轩同去。沈夜自然与姜承一起，次日清晨，厉岩带了人来碧溪村，见到姜承，质疑道：“你真的要走？”
　　姜承点点头，道：“她是我同伴。”
　　厉岩见姜承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结萝见状，忙道：“厉大哥……这次我是瞒着师父跑出来的，我这次回去怕是要被师父责罚，再也出不来了……”暮菖兰适当地插了一嘴，“就是，杀人偿命，要是瑕妹子不行了，那只好得罪了，结萝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时厉岩身后的几个半魔劝道：“老大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老大放心的一同去吧，有姜兄弟在我们也安心。”厉岩道：“苗疆太远，我走这么久寨子里要是有事怎么好”
　　“咱千峰岭易守难攻，这么多年也没几个人敢来冒犯，老大放心去吧！”
　　给了这么大的台阶，厉岩顺道：“三五日，我去去便回。”
作者有话要说：　　

　　☆、【拾】

　　众人来到青木居，结萝请了蛊婆给瑕看病，蛊婆诊断后开了点方子，夏侯瑾轩与暮菖兰前去抓药，姜承与沈夜留在青木居。
　　沈夜本不欲耽搁，只是他看那女孩魔气侵体实在可怜，便撒了个谎，说还是找个高明点的大夫看看。姜承开始是想同夏侯瑾轩去的，但暮菖兰说大少爷过于担心瑕妹子，不肯一人在青木居看守，执意同去幻木小径采药，姜承想了想，也就应允了。
　　沈夜说难得再来人界一趟，想要去村中走走。他说青木居有点像流月城，也是依树而建。姜承很少听他说到过流月城，提起来大多都是终岁严寒，不见暖阳之类的形容。沈夜长大之后虽依旧与他维持着旧时情谊，但说的话少了许多。
　　姜承待在房中，沈夜正沿着木板小道往村子上层走。姜承看着躺在床上的瑕，想到夏侯瑾轩眼眶微红的焦急模样，二人的关系昭然若揭。
　　“真是……好久不见了。”
　　他身后的空气出现漩涡，渐渐出现一个面覆面具的黑袍之人。姜承转过身去，对他仍有敌意，枯木笑道：“你终于相信了，是不是？”
　　姜承低声质问，“你想要什么？”
　　枯木也不急，指了指姜承胸口，“你现在还想回折剑山庄么？”
　　姜承面露愠色，却双目紧闭，道：“与你无关。”
　　枯木低低笑着，“外面有两个人，你将心底将他们看成你的朋友。可惜……其中一个身含清气，你们注定天涯殊途。”
　　姜承静默不语，半响后他道：“厉兄与我收留之恩，阿夜与我挚友情谊。”
　　“呵呵呵……挚友情谊，等你真正明白你的出身，便不会再有此想法。他清气之身已在下界停留过久，再多耽搁半日不回九天之上，怕是这条命都要送在这了。”
　　“什、什么？！”姜承惊诧，他虽知沈夜体质不宜多在下界耽搁，但没想到会如此严重。枯木见他惊愕的神色，笑得稍微得意了起来，“仙魔殊途，这本就是天道。他虽不是仙身，但也算半个，你是蚩尤血脉，和他多打交道，怕是对你和你的族人也有所损害啊……”
　　“阿夜此番下界是为了寻清浊交融之法……蚩尤冢……”姜承道，“若是我们即可前往蚩尤冢呢？！”
　　枯木淡然道：“蚩尤冢乃魔族旧日栖息之地，今为流浪魔族盘踞之所，魔气四溢浑浊不堪。他灵力高强本身去了也是无妨，只是如今他在下界已经耽搁数日，若过几日再去蚩尤冢，呵呵……将魔气侵体而死。”
　　姜承的双掌攥成了拳，“若是他即可回流月城，是否还有补救之法……？”枯木平静地点点头，“若他即可返回流月城，十年之后便可以再度下界。”
　　“烈山部族寿命冗长，多则数百年，区区十年对他们来说不过弹指一瞬。”
　　蚩尤冢浊气四溢，枯木所言细想之来并非尽是假话。姜承点了点，轻声道：“……我知道了。”
　　“世人欺你恶你怕你，只因你本身是魔——等你去过蚩尤冢，便知我今日所说是否属实了。”枯木低笑着隐退了。
　　他刚消失，沈夜的敲门声便响起来。姜承打开门走出，见到沈夜。沈夜看他脸色不好，问道：“……怎么了？”
　　姜承轻声关上门，思忖片刻，道：“……阿夜，你回流月城罢。”
　　沈夜静默些许，缓缓道：“流月城之事不劳烦姜兄，我自有安排。”姜承垂头拉过沈夜手腕，捋起袖口，只见小臂处有几缕黑色浊气缠绕着往上游走。沈夜垂首不语，拂开姜承的手然后拉上衣袖，淡然道：“此番下界是为我烈山部寻生存之法，若不能寻得一二，我有何颜面面对我城众人。”
　　姜承知他进退两难，可沈夜此番是万不能再去蚩尤冢了，想了片刻他想出一法子，“蚩尤冢乃魔族旧日栖息之地，如阿夜所说又是神魔之井封印之一，必有魔族之事记载。我与厉兄也即将前往蚩尤冢，若寻得魔尊踪迹便以偃甲鸟传信，阿夜再商议如何。”
　　这乃缓兵之计，烈山部族寿命冗长，十年对他们或许是小数，沈夜若能折返流月城不再下界，二人十年后便可再见。姜承虽不知枯木所言真假，但蚩尤冢浊气四溢，若待沈夜真前去后魔气侵体，他也无力回天。
　　蚩尤冢如真有魔尊踪迹，姜承有缘向他讨得一二妙法，便告之沈夜魔尊已经消失，十年后才会再见，这样也是好的。
　　沈夜思忖片刻，道：“如此最好，那我便回流月城。清浊相融之法便托付姜兄了。”
　　姜承点点头，道：“自然。此次去蚩尤冢，无论结果如何，但求唯心。”
　　落了一声叹息，沈夜掐诀，转瞬便消失于法阵中。姜承目送他离开，夏侯瑾轩与暮菖兰此时正巧从幻木小径返回，结萝与厉岩也同时回来，结萝挽着厉岩的臂弯，厉岩也不反对。
　　众人又去拜托蛊婆给瑕医治，蛊婆问了夏侯瑾轩一些问题然后与结萝一同进屋去了。夏侯瑾轩呆在门外如热锅蚂蚁徘徊不定，姜承看平日谈笑风生的他也有心乱如麻的时候，上前劝道：“夏侯兄稍安勿躁，瑕姑娘定会吉人天相。”
　　夏侯瑾轩心乱得没能听进去，但还是点点头，道：“……多谢姜兄，现在只希望瑕姑娘没事便好……对了姜兄，折剑山庄你真是不回去了？”
　　姜承又被问及，此时他对折剑山庄往事尚有一丝希翼，但自己是魔非人已是铁板事实，就算师父能容他，自己回去也是无论如何都不合适，如今的他倒多了几分坦然，只想去蚩尤冢一看究竟。夏侯瑾轩看出他的犹豫，道：“姜兄就算不再回折剑山庄了，与欧阳世伯的二十二年师徒情分还在，况且还有二小姐……姜兄也不去和她说句离别之语吗？”
　　欧阳倩与姜承同夏侯瑾轩一样，都是自小长大的情分。欧阳倩性子柔软，对姜承的情谊夏侯瑾轩也不是看不出，况且他知姜承性子内敛沉稳，重情重义，折剑山庄养他二十余年，若说真没了情分那才是不可能的。
　　他看出姜承心中踟蹰，刚想再说，结萝正好从屋中走出，看到夏侯瑾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