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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无痕-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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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雪儿也是父母双亡,所以对这位顾小姐有些同病相怜。”
“哦,也是啊,那好,雪儿去看看她,这个孩子还没有从丧父之痛中解脱过来,你去安慰一下她,明日一早她就要漂洋过海了,几年不得回国啊!”袁世凯摸了摸浓黑坚硬的短须,对文菲雪的表现很满意。
文菲雪来到客房,看见顾元渊安静的坐在桌子旁写着什么,轻轻走过去,看见她专注的写着信,字迹娟秀好看,笔锋峻拔有力,透出一股倔傲不屈的气度,她还没看清她写了些什么,已听见冰冷的声音:“你是谁?为何偷看我的信?”
迎上的是一双无情的眼睛,瞳孔里是幽深无底的潭水,文菲雪一时怔然,尴尬的退后几步,轻声道:“哦,对不起了,顾小姐。我是来送衣服给小姐的,明天小姐就要启程去遥远的国度,大人吩咐我过来看看小姐有什么需要的。”
“这些小事交代下人就行了,我不是什么小姐,更不敢劳烦你这种身份的人。”顾元渊年龄不大,口气却是这样老成。文菲雪微微一愣,你才来两天,知道我的身份吗?
“大人关心顾小姐,这些事交代下人也不放心呢。”文菲雪笑着,将衣服和银钱放在她的桌子上,“请顾小姐早些歇息,明天一早就有人来送小姐远行。”
顾元渊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毫无温情的说了句:“天不早了,我要休息。请你回去。”
那时的顾元渊身材瘦弱,穿着对襟的衣服,扎着简单的辫子,稍显凌乱的发丝,连眼底也是狠狠的杀气,整个人透出一股冰冷无情的气质,不容接近。
也许她是因为背负了血海深仇才这样的吧。
几年后的一天,文菲雪意外的听到玉儿说,大帅在接见刚从德意志王国回来的顾小姐。她莫名的一阵激动,很想看看现在的顾元渊。
正厅里坐着几个人,端坐正首的是威武粗犷的袁世凯,右首是他的得力干将段祺瑞和徐世昌,左首第一个人,穿着笔挺的军装,短发,脸庞俊美冷酷,那一双漂亮的眼睛依然是当年的冷漠。
文菲雪没有进去,因为内眷不该过问军政大事,当她想离去,却听见袁世凯咳嗽了一声,笑道:“十姑娘进来吧,元渊回来了,你过来问候一下啊!”
文 菲雪走了进来,朝袁世凯恭敬一拜:“雪儿拜见大人。”
袁世凯呵呵一笑,“起来吧。”
文菲雪又朝段祺瑞和徐世昌施礼,段徐二人也回礼。文菲雪转身看着顾元渊,盈盈一拜:“顾小姐。”
顾元渊起身回礼:“见过十姑娘。”
抬起头看着她,只过几年,她已经长得很高了,挺拔修长的身材被肃穆的军装衬托着,愈加英气飒爽,也更加冷酷逼人。
“以后元渊就住在府里,她就是我的亲信爱将。啊,她这个留洋回来的高材生,可以给府里的女眷们上上课,啊?你们年纪不差几岁,以后可得尊重她这个女先生啊!”袁世凯非常高兴,摸着光头大笑,段徐二人也跟着说道:“顾小姐可谓文武双全,大人得之,如虎添翼啊!”
“顾小姐在德国军校的成绩令我这个师兄汗颜啊,那个李得瑞校长素来苛刻挑剔,竟然也发来信函大赞顾小姐是他钦佩的学生,华人学生中的佼佼者,希望袁大人重点提拔呢!”
他们赞许着顾元渊,赞誉之词溢于言表。
顾元渊也没太过谦虚,她报以淡淡的笑容,没有说多少话。
文菲雪除了惊叹还是惊叹,不免更加钦慕几分。
原本以为袁世凯当真是重用顾元渊的,可惜,某一天他突然叫文菲雪来书房里,秘密交代了她一件事。
“老十,从今天开始,你有一项任务,就是监视顾元渊的一切行踪,明白吗?”
为什么?
文菲雪吃了一惊,不解的看着神色凝重的袁世凯,袁世凯肥胖的脸没有一点笑意,满是怀疑和冷漠,粗重的哼了一声,“她有异心,老十盯紧她就是了。”
文菲雪还在回忆中,却听玉儿突然冷不丁的说道:“贵妃,您一定不知道皇上病的很重了,我,我听见大皇子说得。。。。。。”
文菲雪微微一惊,转身看着玉儿,“你说什么?”
玉儿小心的看了看外面,见没有动静才回来说道:“昨晚我听见大皇子跟陆大人说,好像是说元一郡主的事,他们,好像说——说大郡主逃出了京城,跟广慈堂的徐老先生有关——”
文菲雪心里一凛,生出担心,元渊,你要逃就逃得远一些,不要被人追到才好啊。
徐正邦赶回家的时候,看见仆人们惊慌失措的围成一团,他立刻意识到不好,赶紧问:“我爹呢?”
管家海根抹泪道:“少爷啊,不好了,老爷被那些官兵抓走了!”
“谁抓的?什么人抓走我爹?”徐正邦脸已经失色,一把抓着海根抖索的手。
海根六神无主的跪了下来,哭道:“少爷啊,是执法处的那帮狗贼来抓老爷的,少爷,你可要想想办法救老爷啊!”
徐正邦惊愕半晌,爹被执法处的人抓了,也就表明陆建章已经发现了广慈堂与顾元渊逃出京城有关,那么,一旦追查下去,定州的姑母家也不安全了,不仅保护不了顾元渊和纪竹筠,甚至连累姑母一家。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赶紧交代海根,“根叔,快去定州送消息给我姑母,我爹的事我自会处理。”
海根急忙应允,“少爷放心,我这就赶去定州送信,少爷一定想办法救出老爷啊!”
徐正邦点了点头,不顾身上沾满泥泞,转身出了家门。
雪停了,竹筠打开窗门,看见一抹朝阳洒进了屋内,橘黄色的温暖似乎将整个屋子的冰冷扫去大半,竹筠喜悦的走近床边,指着外面说道:“元渊,我扶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顾元渊跟着她手指的方向向窗外看去,天气真好,她点了点头。明亮的光线下,竹筠婀娜曼妙的身影笼罩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元渊眯了眯眼,声音不再嘶哑:“我起来就是了。”
竹筠柔和一笑,上前扶着她坐了起来,仰着俏丽的下巴看着她,声音温柔的要了人命,“元渊,钱夫人叫人打制了一张轮椅,你坐着,我扶你出去晒晒太阳。”
看见她目光中的丝丝温柔,元渊有种沉迷的晕眩,全身渐渐升起一股难言的情愫,一双幽幽深潭 似的眼睛淡去了许多冰冷,渐渐地被稀有的热情取代,看得竹筠脸色绯红,心脏扑通直跳。
“外面天气真好,我睡了太久了。”元渊撑着床沿坐了起来,说了句不太合宜的话。
竹筠自然而然的搂着她的肩膀,让她依靠着自己坐好,然后蹲在她膝下为她穿上靴子,系好鞋带。
看着她乌黑的发髻丝般光亮,一枚木钗因为动作而微微晃动着,顾元渊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发丝,“辛苦你了,竹筠。”
“我,愿意的,元渊。”竹筠低着头,像是说给自己听,声音细不可闻。
元渊低了低头,没看见她说什么,见她低着的脸已经绯红如血,便想看清楚,却迎上那一双妩媚的眼,她来不及回避,脸上竟然一烫。
正在忐忑间,那一阵香凑上鼻端,温柔的触感轻轻印上嘴角,甜腻的唇香还在嘴角回味,元渊的神思渐渐游离,却感觉那暧昧的气息吹上脸颊, “外面很暖和,这场雪终于停了。”
竹筠脸上的绯红还未退去,无比温柔的笑颜令元渊痴了。
久违的阳光晒在身上,有种懒惰的惬意,经过走廊,欣赏着园子里的春意,那傲雪寒梅尚未凋谢,美艳的色彩惊煞了人眼,这一瞬间,几乎有一种采菊东篱的悠然。
顾元渊被这春意盎然的风景减退了骨子里的冷,精神渐渐放松,目光还没从沾满雪粒的花瓣上落下,却感觉竹筠递过来一张信纸。
元渊,过两天,等你更好了一些,我要用银针为你治疗耳伤,相信我。
顾元渊回过头,看见竹筠期待的眼神,脸上不禁生出感动的笑意,刚想给予肯定的答案。突然,她的眼角余光看见对面的正堂里跑出来一个年轻人。
40
40、波折 。。。
这个年轻人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学生制服,一脸的稚气,他跑到走廊上看见顾元渊和纪竹筠,似乎愣了一下,打量了几眼便匆匆走过去了。
后面跟上来的是钱夫人,捏着手绢指着那个跑掉的年轻人,又是急又是气的喊道:“少华,你这强驴,你给我回来!”但那年轻人也不理会,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竹筠上前问道:“钱夫人,发生什么事?”
钱夫人叹了口气,拉着竹筠的手着急的说:“这孩子昨晚跑回来跟我们说,陕西护国军缺粮少枪,打不过袁军,正被袁军大队人马围困。他冒险逃回来要为护国军筹集军饷买枪支弹药,还要他爹资助大半家当。他爹当然不肯答应,父子俩大吵一架,这不,儿子说他爹贪生怕死,跟他爹断绝父子关系,就离家出走了!”
竹筠温婉的劝道:“夫人,钱少爷年纪尚轻,也是一时冲动而已,夫人劝导就可,想必钱少爷不久也会明白钱老爷的许多难处。”
钱夫人苦笑着摇头,“我家老爷并不是舍不得那点薄产,而是我们家在定州,这里虽然偏僻,也是京郊属地,如果援助护国军的举动被官府知道,那就是杀头之罪啊!老爷一生谨慎,断不肯冒这个险。这个孩子也真是冲动啊,三句话不搭调,他就走人,完全不理他爹的苦衷!”
“钱夫人也别挂虑了,还是把钱少爷找回来晓之以理才好。”竹筠晓得其中利害,轻声安慰道。
“儿大不由娘了,况且少华不是做伤天害理之事,他是为了报效国家反抗袁家王朝。所以他做什么,我也由他去了。”钱夫人叹了口气,又看了看顾元渊,微微笑道:“顾小姐今天的气色很好,恢复的很快呢。”
“多谢夫人。”顾元渊似乎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便颔首示意,表示感谢之情。
“不必客气,顾小姐。”钱夫人回礼,又对竹筠道:“顾小姐的伤势还需要调理好些日子吧,有什么需求尽管说,我交代下人办妥。”
竹筠充满谢意,看到元渊期待的眼神,心里一动,便道:“我们在贵府打搅数日实在过意不去,元渊与我商量了一下,我们的身份特殊,暂时也没有可去之处。所以竹筠还请夫人另外安排个地方给我们容身,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钱夫人急忙说道:“纪姑娘这是说哪里话?我们钱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富户,也没多大的势力,但是我们会拚力保护你们两个姑娘家啊,你们为何要走呢,外面的世道又不太平?”
“因为,我们是陆建章通缉的要犯,一旦走漏风声,不仅后果不堪设想,还会连累夫人一家。所以,我们必须离开贵府。望夫人体谅。”竹筠说得情真意切,她看到元渊肯定的眼神,便打定了主意要告辞了。
“也罢。”钱夫人略作考虑,说道:“既然你们打定主意了,我也不强留你们了,这样吧,离此地五十里之外有我们钱家的米铺,我交代管家送你们过去,暂时安排你们一个住处,你们看——”
“夫人对我们的大恩大德,竹筠无以为报,在此谢过夫人!”竹筠弯身要跪谢,被钱夫人拉起,“纪姑娘,你又见外了!”
顾元渊虽然听不明白她们的对话,也知道了钱夫人是帮助她们的,心里一暖,感激的说道:“钱夫人大恩,我顾元渊无以为报,他日若有需要顾元渊的地方,顾元渊在所不辞。”
“顾小姐真是客气。”钱夫人走到她面前,温和的说道:“顾小姐,你遭逢大难,我们无力帮你申冤报仇,只有略施援手帮你一把,就怕那些狗贼不会善罢甘休的,希望你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竹筠代元渊谢过夫人。”竹筠走了上来,朝钱夫人躬身施礼。
“两位不必客气了,事不宜迟,明天一早就启程吧。”钱夫人赶紧拉了她起来。
福泽米店是安和镇最大的米店,这日傍晚,米店老板陈山刚要打烊,却看见一匹马奔了过来,马上人几乎是滚下马鞍,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朝陈山哭喊着:“陈二叔,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陈山大惊,赶忙扶起来人,惊呼:“猛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出什么事了?”
叫猛子的小伙子哭道:“陈二叔啊,老爷出事了!”
陈山一把拽着他的骼膊,“什么?你光顾着哭,老爷出什么事,你快说啊!”
猛子十几岁的年纪,像是受过剧烈的刺激,舌头也在打结,“昨天晚上,晚上来了一伙人,说是,是京城来的大官,要捉拿官府通缉的要犯,老,老爷和夫人不答应他们的要求,然后,然后发生了争执,那个当官的就逼迫老爷夫人,后来,后来就发生了,发生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陈山大惊,抓住猛子的领子怒喝。
猛子呜咽道:“老爷被抓走了,夫人,夫人——”
钱老爷被当地警察关进了牢房,钱夫人性格刚烈,得罪了赵秉干一伙,被打得头破血流,也被收监。钱府一夜之间祸事临门,已经被官府查封。
“夫人出事前叫我来找陈二叔,再三交代我,请二叔千万别把京城来人的事告诉那两位小姐,叫她们赶快逃走,不能被京城来的人发现!”猛子情绪稍微平静,急切的说起钱夫人郑重交代的任务。
陈山稍一思量,便点点头,“猛子,你先在店里守着,哪儿也别去,听见了吗?!”
“我,我听见了,陈二叔。”猛子惊惶不定,看着陈山穿上长衫就走出了米店。
春光明媚,屋外的鸟儿唱起了报春曲,叽叽喳喳的叫声点缀了初春的趣味。
顾元渊正襟危坐,安静的闭着眼睛,等待竹筠给她施针。
竹筠拿酒精细心的擦拭着十二根五寸二厘长的银针,还有六根稍细一些的小针,她凝神专注的看着盒子里的银针,心想着这是她第一次用针灸的方法为元渊治疗耳疾,也是按照徐爷送给自己的针灸疗法行针,她虽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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