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心动-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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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动，心动　
作者：草木木
第一章（修）
　　
　　老天爷是打算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化解多年前的那场“误会”吧。
　　
　　古珂仰面躺在小客厅的沙发上，满面愁容。许久之后长长叹出一口气，她做了个十分重要的决定。
　　
　　一直以来，古珂都为着一件事一个人烦闷不已，这份烦闷持续了9年之久。尤其是事发后两年，也就是小学到初中那段时间每一想起，她必忍不住唉声叹气。后随着时间推移，高中学业渐重无暇顾及其他，那份烦闷渐渐淡去。她不再频繁地忆起那人那事，只是偶尔掠过脑际时仍会习惯性地摇一摇头，皱一皱眉。
　　
　　这天早晨，四月里一个星期五的晴朗的早晨，古珂抱着课本打着哈欠走在校园里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个子高高，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帅小伙。眨眨眼看清楚了，她猛地收住脚步傻了一般瞪大眼睛看那人，眼珠子就快掉出来。
　　
　　帅小伙呢？当然也看到了她。走在同一条道上，有个人那么生猛地盯住自己，是谁都不免要瞧一瞧那眼神的主人。这一眼过去，原本心不在焉的一双眼睛愣是闪了一闪，落到她的脸上也不收回，有样学样地直直盯住她看。只是脚下不紧不慢的步伐并不变化。慢慢走来，徐徐走过。
　　
　　等到帅小伙与自己擦肩而过，她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急急转身朝离去的背影叫唤：“哎，这位同学”
　　
　　男同学却不回应。头也不回。
　　
　　“同学。”她略提高了嗓门再次叫道。
　　
　　那人继续走路，对这喊叫置若罔闻。
　　
　　她有点儿急了，跨出两步不得不把看见他第一眼就在脑袋里横冲直撞的名字喊出声来：“大齐？”
　　
　　前方的身影终于收住脚步。
　　
　　她一颗心跳到嗓子眼，‘咚咚咚咚咚咚咚’简直振聋发聩。
　　
　　身形微动，他转过身来远远望向这里，过了一会儿嘴角像是扯了一扯，然后回转身挪开步子走了。
　　古珂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走该留，或是该追上去。她在琢磨他那嘴巴一扯的意思
　　
　　那人是大齐无疑，几年未见他比从前更高，脸部线条也更立体了，但那轮廓自始至终没有变过，无论是七八岁那会儿，还是十来岁那会儿。瘦瘦的脸，高高的鼻子，还有因白皙的皮肤趁得愈显红润的嘴唇幸好，他有个还算硬朗的下巴，不然连她都忍不住要笑话他女孩儿气了，就像小时候村里的大多数小孩们那样。
　　。
　　
　　窗外天色渐暗，古珂从沙发上起身，扯过旅行背包匆匆出门离去。
　　
　　两个小时后她敲响了自家的门。妈妈一脸惊讶：“咦，回来了阿，不是说这周末有事儿么？”
　　“哦，临时改了，妈，奶奶呢？”她边说边脱了鞋往屋里走去。
　　
　　两年前上大学她搬离了家里。由于学校远而她又不愿住宿舍，说是学校规章制度太多不自由，决意租房子自住。平时有空打些零工，父亲这个大方的生意人再接济些，她生活无忧。
　　
　　多数周末都回家，有时不愿动弹就宅在小屋里图个清静。就像这次，本来不打算回去过周末，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个早晨她竟然在校园里碰到了本不可能碰上的人——陆伟齐！这个人几年前就随他母亲出了国，说是在欧洲扎了根再不回来。如果真是这样，早上她见着的人难不成是鬼吗？所以她坐立难安，决定回来找奶奶收集些情报。　
　　
　　奶奶的八卦天赋无人能及。
　　
　　古珂走进客厅，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社会新闻，老人家看得聚精会神。
　　
　　“奶奶，我回来了。”古珂扔下背包在奶奶身旁坐下，“你还记得大齐吧？”
　　
　　“大齐？”老人家拢了拢已然全白的头发，愣了愣，轻拍脑袋，“你说老陆家的孙子啊，那孩子哦，不是说孩子他妈嫁人了嘛，嫁了个外国老头子，有几个钱的，那日子应当过得不错了。你瞧岚子就是漂亮，跑到外国去外国人都欢喜”
　　
　　“这我知道，我是说大齐，他回来了你知道吗？”
　　
　　“啥？那孩子回来了？这可没听说，难不成他爹后悔了知道去把儿子要回来了？我得去问问，问问去”
　　
　　古珂失望。
　　
　　下周回到学校，是否该直截了当地当面找他谈谈？她苦恼，她恐怕大齐不愿再理睬她了，自从12岁那年两人闹翻后，就再没机会说过话了。
　　
　　当年年幼无知，她如今还记得那时小小的她是怎样用冷暴力把一个怀着好意的少年逼退逼远，直至形同陌路。
　　
　　如果能回到过去，她总是想，也许
　　
　　然而地球从来都只朝着一个方向旋转不止，太阳也从没有打西边出来过。
　　
　　转眼21岁。他们又相遇了。
　　
　　。
　　
　　古珂用尽了大凡可能的方法去打听陆伟齐的消息，几天下来却都无功而返。她甚至一天几次跑去当日碰见他的那条道上来回往返，也再没见到。
　　
　　难不成那人不是大齐，只是刚巧长得相像而已？
　　
　　那怎么可能！还是大齐并没来这所大学念书，只是有事偶尔来一遭吗？
　　
　　可他明明一副熟门熟路背着包要去上课的样子啊
　　
　　古珂坐在饮品店的小露天座旁，用笔杆敲着脑门百思不得其解，摊开的作业本一字未动。
　　
　　这家小店坐落于她常来上课的商管系教学楼的拐角处，店旁一颗十分粗壮的大树尤其得她的喜爱，天晴时阳光透过枝叶照进来，细细碎碎铺满一地一身。她每次下课若不赶时间一定在此处停留。
　　
　　“古珂。”散散漫漫的声音飘来，头都不用抬即知是自由女神郭小倪大驾来了。
　　“哈罗，how　are　you　doing？”女神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
　　“噢。”古珂抬头。
　　
　　只见一旁落座的女生穿一身水蓝色吊带长裙，那肩带极细，像是随时可能不堪下方两块白花花若隐若现的肉球重负般，啪地断裂。好在外头套了件运动开衫，不然真能称得上‘坦胸露背’了。
　　
　　古珂待要开腔，却见她调整坐姿高高翘起了二郎腿。
　　
　　“English；　English；　let’s　speak　English。”郭小倪笑嘻嘻。
　　“你这什么样子，怕别人看不着你的内裤啊。”古珂忍不住说道。
　　“这里是死角，看不着，嘿嘿。”郭小倪神秘兮兮，“有个老外约我呢，你说我要不要换换口味啊？”
　　“那个醋坛子先生呢？”古珂随口问，也不是真的好奇，她早习惯了郭小倪换男友的速度。
　　“别提他了。”郭小倪一脸厌烦，拿手当扇子在鼻前连连扇风，“最烦小里小气的男人，凭什么对老娘管头管脚的，女朋友怎么了，女朋友就不能有其他男性朋友了嘛，就不能出去玩了啊，什么人啊！那么爱管人让他管别人去。”
　　
　　“过两天一块儿去红人酒吧，那老外晚上在酒吧演出，约我过去捧场呢。”郭小倪闲闲晃着她的钉字拖。
　　“哦。”古珂心不在焉，继续拿笔敲脑袋。
　　
　　她在考虑大齐在校园出现的各种可能原因，又随即一一推翻。转念一想，这人既然出现过早晚还得出现。一般说来，你越急着找某样东西，那东西越不会被你找见，躲猫猫一样。哪天你不那么急吼吼了他反而自动出来。
　　
　　不过要是哪天真碰上了，他会不会还像上次那样不理人呢？思及此，她烦得“哎呀”一声把心里活动吐出嘴来。
　　
　　“想什么呐？”郭小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收起无所事事的神情凑上来：“从刚才你就魂不守舍，不是思春了吧，哈哈，我家有女初长成！”
　　
　　古珂被她这话惊回了神，把手中的笔往桌面上一拍，很不高兴：“别拿这种事开玩笑啊，什么思春不思春的，难听死了！”
　　
　　被闹得心烦，草草打发了郭小倪，古珂回到小公寓歪进沙发，仍然想着大齐。
　　
　　自从上次见到他以来，很多过往的回忆纷纷苏醒，扰得她成天心烦意乱。原本以为淡忘了的大事小事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清晰起来，甚至局部细节也历历在目。
　　
　　她知道这次一定要做些什么，如果再同几年前一般犹犹豫豫错失机会，她会后悔一辈子。
　　
　　可是，他继续走冰山路线怎么办？
　　
　　这要回溯到16岁那年，高中一年级，当他们再次相遇的时候，他就是用冷得像冰一样的态度叫她趋近不得，故意不给她机会说出任何话来。
　　
　　
　　　　　　　　　　　　　　　　　　第二章（修）
　　
　　久远一点来说，古珂和大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俩人出生在离M城有些距离的乡下同一个村里，是两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娃娃。小时候他们那个村里流行成年人去城里闯事业，小孩和老人留在乡下过日子。
　　
　　古珂家和大齐家也是这一情形，古珂的父母俩都去城里共同打拼事业，她和爷爷奶奶留在村里一起生活。大齐家则是父亲去了城里，大齐和妈妈、奶奶一起生活，他的爷爷则早在他出生之前就死了。
　　
　　两家是左右邻居，大人们相处融洽，小孩们也相亲相爱，有活儿一起干有好吃的一起吃，虽然有时候免不了打架哭闹，过后也都和好如初。那是一段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觉满目阳光的日子。
　　
　　然而有一天，就在大齐快离开村子搬去城里的不久前，他递给古珂一封信，还叫她一个人的时候再打开看。等她躲到屋后墙角满心好奇地打开信封时，读出的字句却叫她整颗脑袋炸开了锅。她慌得一溜烟跑进厨房抓起火柴又奔回屋后墙角，把信纸丢在泥土地上擦燃火柴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毁尸灭迹。
　　
　　之后蹲在小小灰烬前久久凝视，直到腿脚发麻站不起身，伸手一摸脸颊仍然火烧火燎地发烫。
　　
　　自那天以后她再没理睬过大齐，见到他就躲得远远的，瞧都不正眼瞧他。因为她觉得大齐变了，变得邪恶，他们之间的友谊被破坏了！
　　
　　他一定是看了太多小书学了坏，那封信就是证据！
　　
　　。
　　
　　那之后不久，大齐就随他妈妈搬走了。奶奶说大齐他爸和他妈闹离婚，他爸被城里的狐狸精女人迷去了魂魄，宁愿把家里所有的财产都给他妈妈也一定要离婚。这舍弃的财产中包括大齐。
　　
　　奶奶义愤填膺，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絮絮叨叨替岚子——大齐他妈不值。
　　
　　“早知道那浑小子那么坏，岚子真不该嫁给他！岚子嫁过来的时候多少人眼红他哟。”奶奶说着直摇头，时不时狠瞪一眼大齐家的方向：“他倒好，说是在城里做大事，谁晓得事还没做大先学会戏婊。子了。狐狸精厉害啊，骗得人家老婆不要了连儿子也不要了！我跟你说他家祖宗十八代都不饶他。看看他苦命的娘，活活给气疯了哟”
　　
　　大齐的奶奶疯了这事儿在村里闹得动静挺大，那正是古珂和大齐决裂后不久的事。那阵子她虽然不再与大齐说话，但左邻右舍甚至班里的同学也都在说这件事，加上奶奶的小喇叭，她对大齐家正在发生的事大略知道。
　　
　　大齐他爸执意离婚，回家办完手续后也不多留就回城里去了。他妈妈想挽回根本有心无力，伤心绝望之际脾气变得暴躁无常，不愿再悉心照顾婆婆，儿子有时也成为眼中钉肉中刺。
　　
　　那段时间大齐家具体发生了什么古珂想象不出，但她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天傍晚她拿着簸箕去屋侧的灰堆倒灰时，看到不远处大齐家的灰堆旁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那里。她原本打算转身就走，但好奇心使她忍不住多看去一眼——这个时候大齐一个人傻傻地蹲在灰堆旁做什么呢？这一眼过去却叫她心头一跳。
　　
　　大齐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好几处乌黑的青紫块清晰可见！他连连用手背擦着眼睛。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喉咙里隐隐发出的哽咽声。
　　
　　他哭了！
　　
　　意识到的时候古珂心里陡地一慌，眼圈也跟着红了。从小到大她很少见到大齐哭鼻子，一向只有她不分人前人后疼了哭伤心了也哭，总是要人安慰。但大齐不，作为男生他从来不哭。
　　
　　下意识地，她走前一步，却又突然停下，因为她想起了那封信，那封信给她造成的恐慌盖过了内心里刚刚生出的怜悯之情。她随即转身，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离开了。
　　
　　晚饭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大齐的奶奶疯病发作走丢了。
　　
　　“说是带着个包袱朝南走了。要回娘家去，找她爹娘去，身上也没带几个钱。她爹娘都不知去了多少年了。唉”奶奶饭都吃不下，端着碗一个劲儿地叹气。
　　“她娘家是在南面吧，我记得。”爷爷抿下一口烧酒，闷闷地答话。
　　
　　饭桌上，气氛沉重。古珂低头往嘴里扒饭，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两老谈话。
　　
　　“远着呢，得到镇上去坐车，怕是怎么去镇上都不认得吧。他们找了一下午了，没找见人，这可怎么是好啊。”
　　“岚子也不拦着点，唉”爷爷摇头。
　　“你别说，他家儿子和女儿都不管了，叫个离了婚的媳妇儿管？岚子也是气不过这一家子真是”一向话不停的奶奶这会儿也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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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齐的奶奶据说在走丢三天后找到了，被大齐的爸爸带去了城里。后来，大齐和他妈妈也离开了。
　　
　　过了两年古珂和爷爷奶奶也搬去了城里，与父母同住。接着到了16岁那年。开学不久后古珂在校园里偶然间见到了打篮球的大齐，才知道他们俩考进了同一所高中。
　　
　　几年下来，由懵懂无知的孩子长成半大不小的大人，古珂懂得了很多事，她渐渐后悔与大齐的决裂，惋惜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而失去这样一个亲密的伙伴。
　　
　　所以在高中校园里两人再次遇到时，她觉得这是修补裂缝的时候了。她在操场边等待大齐打完篮球，琢磨着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