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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医香-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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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那个人,是她的丈夫,只要能在见她之前多知道一些,总也是好的。
“她很好!”百里肇语声舒缓,落在石传珏身上的目光却全无熙和之意:“若是你们能不出现,我想,她会更好!”对石传珏,远黛几乎少有提及,但石传珏对她,却显然不是如此。
这一点,让百里肇的心里,实在算不上舒服。
为之苦笑,过了一刻,石传珏却忽然道:“我想,你错了!”
“我错了?”微诧的回头看他一眼,百里肇眸中明显带了几分疑惑与不解。
“百里肇”石传珏唇角微勾,靥边笑涡隐然,眼底却是一片冰寒:“本王的皇兄,才是你真正的敌人!至于本王暂时我还不想死”
不曾料到他会说出这话来,百里肇一怔,眉心亦为之一攒,他正忖度着石传珏这话的用意时,那边石传珏却忽然加快了步伐:“走吧!”口中说着,一举步间,他竟快步的超过了百里肇。好在二人如今走的乃是一条位于林中的鹅卵石小道,前头并无岔路,倒也不虞走岔。
百里肇闻声,少不得暂且搁下心事,快走几步,仍在前头带路。二人一路默默而行,因各怀心思,也便一直没再说些什么。穿过这一片林子,折过一道曲廊,眼前豁然开朗。
一泓曲流,一座小亭,满目菊花遍地。亭内,红泥小火炉旁,正有人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家常衣衫堕马髻,却愈显素雅宁静之气。此刻却正目视炉中火苗,静静出神。炉上,却搁了一只紫砂茶壶,壶内,水已半沸,有香自壶嘴而出,香远而清,幽幽馥郁,沁人心脾。
目光乍一瞧见那女子,石传珏已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张一张口,却又欲言又止。
他虽没发出一丝声音来,那女子却似已听见了什么一般的抬眸看了过来。目光落在石传珏身上时,她便一笑,笑容沉静宁然,如晨间青莲徐徐绽放,无声却绚烂。
“七哥”她平静的唤了一声,没有太多的激动,也不见丝毫的欣喜,仿佛昨日才别,今日又见,一切平淡自如,水到渠成。
石传珏反惊住了,怔怔立在原地许久,他才涩然的笑了一笑,纯然的苦涩,发之于心底,没有丝毫的掩饰,一似街头稚子赤心:“青螺,你变了!”无遮无饰,恍惚怅然的一句话。
淡淡一笑,远黛不急不躁的答道:“七哥你又何尝不是!”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往事不再
凝眸怔怔看她,这一刻,石传珏心中只余恍惚,往事历历,仿佛徐徐展开的泛黄画轴,一一重现了在了眼前,让他一时心神飘忽,似重回幼年。
先帝景轩子嗣甚茂,最多时,曾有十一子十三女。而他石传珏,却是这十一名皇子中,生母最为低贱的一个。他的母亲王美人,只是昔日颐华宫偏殿刘嫔身边的一名宫女。
一次奉茶之时,当时身为宫女的王美人竟得景轩帝青眼,得以侍寝。可惜王美人却是个无福的,春风一度之后,固然珠胎暗结,十月小心,却终究敌不过天命无情。她产下一名男婴,自己却也因之香消玉殒。南越宫中惯例,嫔位以上方能抚育皇子公主。王美人难产而亡后,石传珏便也理所当然的被托于刘嫔名下抚育。
刘嫔膝下并无子女,得他为子,自是欣喜如狂,待他也是如珠如宝一般。刘嫔虽算不得有宠,但毕竟也是一名正正经经的妃嫔,他本可以在刘嫔膝下安然成长,可惜这样的日子只维持了五年。五年后,越宫忽现巫蛊,颐华宫诸妃皆涉身其中,圣命白绫了结残生。
非止宫中遭到清洗,便是朝中,有涉巫蛊的朝臣也是满门抄斩,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刘嫔的父亲,当时身居四品的鸿胪寺卿刘文正一家上下人等。
没了依托的石传珏从此孤零零的住在颐华宫的偏殿内,所有与他熟悉的宫人太监都因巫蛊案被清洗一空,他的身边,也只剩下了巫蛊案后,被重新差来伏侍他的宫人、太监。
这些于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宫人太监又怎会对他这个身后全无依侍的皇子尽心尽力。他就那么默默无闻的活在宫中,他的父皇仿佛全不记得他,他身边的人。也早不当他是主子。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像他这样的皇子,谁又会去注意。也许正是这种不在意,让他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反令他安安然然的活了下来,与他年纪相仿的五皇子、九皇子却都早早夭折了。那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只能这么活下去,直到被别人想起。
可是没有!
他是有运道的!他遇到了她。那一年,他八岁。与她恰是同年。那一天,正是三月三,桃李盛开、杏花如雪。他在颐华宫内的那株老杏树下午憩。花落如雨,洒了他一身。
许是梦见养母刘嫔的缘故,那一天,他睡的很熟。至今,他都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梦。梦里。刘嫔命人做了许许多多他爱吃的菜肴点心来,她甚至还亲手掰下一只油汪汪的鸡腿递给他。然而就在他接过那只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鸡腿时,忽然有人推了他一把。
他于是醒了,而他的肚子正在咕噜咕噜的叫着。他很饿,伏侍他的那个太监刚领了本月的用度,也不知跑去哪儿赌钱去了。却是足有一整日没有出现在他眼前了。
于是他愤恨的抬起眼来,冲着她就吼了一声:“赔我鸡腿来!”然后猛地扑了上去。
她仿佛很诧异,似乎想躲。却没躲过去。他就那么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直愣愣的看进她的双眼。那是一双明净剔透眸,甚至比最为纯净的黑水晶还要纯净透亮。她的身子很软,身上的味道也极好闻。最重要的是,她看着他时。眼中有诧异、吃惊,更多的却还是笑意。
她在笑。不是寻常宫人看到他时的嘲笑眼神,而是纯然的好笑,笑他的莽撞,笑他的狼狈,却没有丝毫嘲笑他的身份的意思。他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她,脑子里全是空白。
他看到她皱了皱俏挺的小鼻子,然后伸出手来,将他推到一边:“我抢你鸡腿了吗?”她反问,声音清凌凌、脆生生的,像是颐华宫檐角上悬挂着的那几只铜铃被风吹动一样。
愣了一愣后,他才嗫嚅的道:“我正要吃鸡腿,你却把我推醒了!”若是眼前换了别人,这话他一定会说的理直气壮,然而没来由的,在那双明澈双眸的注视下,他的声音却陡然的低了下来,以至于这话说的全无气势,反显得畏畏缩缩、有气无力。
她于是“噗哧”一声笑了,春阳温熙,透过疏密有间的杏花疏影落在她的面上,她的发间尤且沾着几片洁白如雪的杏花瓣,她说:“好,我赔你鸡腿!”笑容俏皮一似春风。
他又愣住了,只管呆呆的看她。直到五脏庙再次传来抗议声,他才陡然惊醒,脸上也莫名的有些发红。那个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她就又“格格”的笑起来。
“你是不是饿了?”她问,似水明眸扑闪扑闪的,长而卷翘的睫毛好看极了。
他想点头,可又觉得,在她面前说自己饿,似乎很傻,但他又真的很饿。于是他摇头之后又再点头,便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意思。
她也不在意,只是笑,笑容纯粹而明净。然后,她伸出手,取下挂在身上的一只小小荷包:“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本来是要带给大哥的,不过现在,就先给你吃吧!”
小小的荷包,本也装不了几块点心。刚才偏又被他扑了一下,包在油纸包里的点心更早压得扁了,然而即使如此,他却仍然觉得好吃,甚至到了今日,他都觉得,自己再没吃过那样好吃的点心。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她便又笑起来,轻轻脆脆的笑声。
“慢点吃!可别噎着!你若是爱吃,日后我做了,也让大哥带些给你!”她笑嘻嘻的说着,然后才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的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呀?”
他抬头,很想回她一句:“我才不会被这几块点心噎到”
可是才刚说了一个“我”字出来,他却忽然发现,他居然真的被噎到了。
她于是笑的更开心,可是一面笑着,她却又很体贴的伸出手来替他拍着背部。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做,他反而愣住了,呆呆看她,就连噎在嗓子眼里的那口点心也给忘记了。
他早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曾有人对他这么好过——这是一种让他心酸眼涩的感觉。
他那么愣愣的看她,甚至都没听到她关切的问话。然而这个时候,一个略有些尖嘶、沙哑的声音却已响了起来:“青螺,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声音里头带着隐隐的焦灼。
这个声音,将他从自己的幻梦中惊醒,他吃惊的抬起眼来,看向那个正急急忙忙跑了过来的十三四岁的、身着大红团龙袍子的少年。只是一眼,他便又呆住了。
这个少年,他认得。他知道,他是他的大哥,也是最得他父皇宠爱的一个儿子。他是先皇后所出,先后薨逝后,便被养在如今宫中位分最高的德妃宫中。
他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她站起身来,迎上去,笑容剔透如水晶,阳光下愈显璀璨:“大哥,你又忘了我父王的交待了,他让你最近不要大声说话!”言语中略带埋怨。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时候,正值石传珉的变声期,所以他的声音才会那么尖嘶而沙哑,甚至不能大声说话。不过当时,他却只能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说话。
听她埋怨,石传珉便笑起来,笑容温和如春风:“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一面说着,他已自然的转过头来,目光微带不悦的看向了他:“你是谁?”他问,其时他的年纪还并不大,但却已有了一份独属于皇室的雍贵与颐指气使的气度。纵不疾言厉色,也自摄人。
这种气度甚至让他都觉不敢仰望,下意识的垂下头,他低声的道:“我叫石传珏!”
后来他才忽然发现,那个下午,改变了他的一生。她赔给他的鸡腿,足够他吃上十辈子。因为她,他得到了他该有地位,甚至远超于他应有的地位。
因石传珉乃先后所出,更是嫡出,故而虽被养于德妃宫中,却并没被记在德妃名下。
所以,曾有一子却因故夭折的德妃最终收了他为养子,他从此成了名副其实的大越皇朝七皇子,身后,更有了德妃家族的倾力支持。越宫,从此再无人敢小觑于他。
他一直以为,若是没有她,或许他早就死了。毕竟,在宫中,一个被遗忘的皇子的地位,甚至不如那些有几分颜面的太监、宫女。而等他被人想起的那一刻,也许就是他的死期。
所以,对石传珉,他一直心存感激,对她,这份感情也许更要复杂得多。
无声的立在原地,这一刻,石传珏心绪恍惚。从前三月杏花天下的那个澄清如水、通透如水晶的小小少女与眼前这个安静宁然、静泊如莲的女子形象在此刻缓缓交融,再不分彼此。
原来,我们都已长大了。
你已不是从前的你,我也不再是从前的我。他更是早已不在
痴痴而立,许久许久,石传珏才轻轻的叹了口气:“青螺,你还记得当年宫中初见时的情景吗?”他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问着,心中似存希冀,却又隐隐只觉失落。
然后,他看到她淡淡一笑,言语却是平淡如风:“大哥已死了,该忘的,就忘了吧!”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合作
“大哥已死了,该忘的,就忘了吧!”远黛的语声极之平静,恍若清风微拂,不染尘埃。
不错的,从前的事,于她而言,确已是过去的事了。身在皇室,便当有明悟,便当明白,若争,便是胜者为王,败者亡。她不该、也没法去责怪胜者,只因为,她心中其实也明白,当日胜的若是大哥,只怕四哥也逃不过一死。他们二人,终究只能有一个活下来。
既如此,她又凭什么去责怪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
冷冷望她,这一刻,石传珏的眸中满是冰寒,几可冻彻人心的冰寒:“这就是你的选择?”
“是!”极是干脆的回了他这一个字,远黛便闭了口,不想再多说什么。
石传珏闻言,却反而狂笑起来,笑声恣肆又不失讥嘲:“你以为,你想忘,他就肯?”
略略抬眸看向他,远黛的双眸依然宁澈安然,全无一丝起伏:“这是我的事,就不劳七哥费心了!我如今只劝七哥一句,得放手时且放手!”从她离开南越的那一天,她就没想过要再插手南越的任何事情,但却并不代表,她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本来,她是连这些话也不想说的,但念及当年种种,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想劝上一句。至于别人听不听,听得进听不进,那就不是她所能过问的了。这事于她,不过聊尽人事罢了。
石传珏倒真是没料到远黛虽离开多年,却还能知道这个,一怔之后,竟不由的悚然一惊,目光旋之扫了一眼周遭。曲流,小亭、菊花,亭中女子烹茶。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不知何时,亲自引他前来的百里肇竟自无声的离去了。
怔然良久,石传珏方淡淡道:“睿亲王对青螺你倒是信任有加!”百里肇的离去,无疑让他大吃了一惊。只因此举,代表的是百里肇对远黛全心全意的信任。这一做法,也表达了百里肇的立场,他似乎并没打算借着这件事情插手南越。
淡淡一笑,却显然并没有同他细谈百里肇的打算,抬手虚虚一引之后。远黛恬然言道:“故人自远方来,心中欣然,无以表述。惟亲烹清茶一盏,聊以待客,七哥请!”
她既说了这话,石传珏便也明白过来,对于南越的那些事。远黛如今并不想说,他若还不想走的话,便入亭饮茶一盏,若再不依不饶,她也只有送客一途。
恍然一叹,石传珏究竟举步上前。缓缓入亭,在远黛对面的小几上坐下,凝眸看向远黛。远黛也并不言语什么。轻抬玉手,半露皓腕,以优雅得不带丝毫烟火气息的手法徐徐沏茶,她的动作极慢,却莫名的给人以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种种动作,又足称得不差毫厘、妙至巅峰。及至茶香飘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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