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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王爷-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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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各路人马已是蠢蠢欲动,到时第一个遭殃的,不止是左丞相与严知问,刘将军如此固执己见的行为,或许第一个害死的,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方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的岑修儒。
得这一回复不久,又过三日,更想不到的消息传来,听闻刘将军率领大军一路南下,竟未在长江以南驻扎,反而买船征兵,擅自兴兵攻打瑜国。
这举动实在贸然又反常,简直是失去理智,随兴而为,谁也想不明白这刘将军到底在做什么。
传报之人望着眼前这平步青云,年纪轻轻被委以重任的刑部尚书大人,却见他长久的怔住之后,竟不怒反笑,发狠道:“这疯子!”
翌日,宫中传出皇上驾崩的消息,离皇上遇刺当日,已有小半月。
京城飘雪,举国大丧。
左大人立刻连夜邀朝中老臣丞相府密议往后之事,只是一连几日,也没有讨论出个对策。想那太后心痛成疾已无心干预政事,储君岑修儒又仍昏迷不醒,正愁没有能稳住朝中百官的存在。忽然听得下人急报,修儒王爷醒过来了。
在旁一直沉默蹙眉的严知问身周一怔,啪一下将杯子扣在茶几上便站起身来,一面披上外套一面急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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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赶到王府,下人们已对这严大人熟悉不过,径直便引路向岑修儒的房外,房间里安静的很,严知问却见到王妃在房外悄悄抹眼泪。
严知问这些时日虽内忧外患,却也没少来王府,王妃待他也是信任,抬头见他来了,点了点头,便擦去眼泪,转身看向别处,没说什么。也不知是满腹怨怼,还是喜极而泣。
严知问不便上前询问,只能在侍女的引领下迈入房中,厚重的幔布已系在沉木床头,厚重缎被下的身体微微起伏。
两颊凹陷,面色苍白,这些日在王府中受无微不至的照料,仍没能让他回复一些血色。
严知问放缓脚步,悄声过去坐下,垂头唤:“王爷?”
听见唤声,岑修儒眉头一簇,缓缓打开了眼来,混沌的眼像一池湖水渐渐清明,可不知为何,严知问见当他的眼中倒映上自己的脸,竟是泛起了失望,不甘,委屈,绝望,这许多情绪汇集而成的水雾。
“皇上呢。”岑修儒暗沉沉的眼中,闪烁着微弱的光点,母妃的反应早在他心中留下了答案,却是不甘心,饶是要问个明白。
“”严知问掖了掖他的被子,垂眼思忖许久,没有说话。
得不到回答的岑修儒渐渐移开了视线,他固执着盯着床的里侧,瞪着两只眼,忍耐了许久,仍是哭了出来。泪水侧流很快湿了枕巾,床上的人越哭越伤心,无法忍受的抽噎起来,撕扯到伤口的痛楚,又怎能于心中这千百种难以言明的痛相提并论。
“皇上立下遗诏,由王爷继承皇位。如今朝中动荡不已,请王爷养好身体,及早继位。”
严知问手握成拳,说完这句,见岑修儒仍是止不住流泪,甚至哭到打嗝,忽而俯身压上他的肩,迫他回过头来。
“或者。王爷”
严知问俯身直视岑修儒,一字一顿道,
“跟我走吧。”
“”看着这神色认真的年轻人,岑修儒满目的悲切中,带着几分迷茫。
“刘将军举兵南下,虽有先前河南树立的威信,却仍难以服众,几个偏将已领兵脱离大军。刘将军如何打算,实在是未知之数。朝中虎狼之臣已是虎视眈眈,王爷留在此处,极为危险。”
“”
“王爷,跟我走。带上王妃,一同觅个幽静僻静的地方。某虽不才,却愿鞍前马后服侍王爷身侧,决不会让王爷受苦。”
严知问这话并不是突如其来,而已是深思熟虑了许久,朝中各路人马蠢蠢欲动,岑修儒如今醒来,更是众矢之的,危在旦夕,一旦形势稍有动荡,就是第一个性命不保。
虽受皇上重用交予后事,但无论是圣上,还是这朝廷,都从不是严知问真正想要保护的东西。真要说来,严知问宁愿亲手毁了它还来不及。
这许多时日来,也只是不愿眼前的人出事而苦苦支撑着。他完全可以放手不管不顾,淡然的退出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但岑修儒仍在这里
岑修儒仍在这,而自己,说够了再见。
已不想再说一次再见。
出身书香门第的他,自州官父亲蒙冤,人生像一盘被风浪打乱的散沙,父亲处斩,严府查抄,体弱的母亲病逝,趋炎附势的亲人一一在身边离去,唯利是图的老仆人将他卖了八两银子。
三年苦难,让他在少年时便过早的看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他不再像在严府时那般温煦明朗,生活不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早已成了受折磨与自我折磨,可他咬牙许自己一个未来,矛盾的求生,滚爬着活下去。
就像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中跌跌撞撞的前行,那一日,终于见到了尽头的一道微光。那一刻的豁然开朗,让他忍不住抬手去遮眼,于是那曾遥不可及的奢望,仿佛山河画卷般呈现在他的面前,而岑修儒就是为他展开这卷画卷的人。
阿寒是他的花名。太守府中没人问过他姓什么,他也不愿将自己的姓,贴在这污秽不堪的花名身旁。可在岑修儒口中,严寒严寒,如此凛冽的名,竟也能唤出几分暖意。
无论是容貌还是性子,那人都令人难以抗拒的心生好感,可惜这么多年来,他已不知如何去亲近人,而岑修儒心中情有独钟,也并不准备与旁人推心置腹。
假如相遇在多年以前,自己是当年心性纯良,无知世事的少年,对方也未曾遇上折磨他一生的人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可偏恨当时不相逢。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可岑修儒却愿意用最柔软的地方,去磕碰心仪之人的棱角。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傻瓜,岑修儒不是,他也有自己的衡量与选择。当紧紧相拥,血肉交融,剧痛之下,是悲是喜,冷暖自知。
刘将军离去时已是放开,从初识时的偏执到离去前的洒脱也不过匆匆数月。
“这些日子见他笑的次数,比这过去五年来还多得多。也许你说的对,的确一直都是本将军错了。”
刘将军在如今形势顾自领军进犯瑜国,如何打算闭口不谈,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他也无从而知。只是严知问也信命,时也命也,每个人一生中,总有些东西,注定无法逃脱。岑修儒有,刘将军有,他也有。
“往事已矣。”
即便如此,他仍是看着岑修儒含泪的眼,重复了第三次,仿佛期冀命运会放过玩转其中的人一般,一贯淡漠的口吻已有恳求的意味。
“跟我走吧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考虑了许久还是决定遵循主角不死论。。生活已是不易,一个小说而已就不让姑娘们看得难受了。=3=||爱你们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本王不走”
听见这答案的时候,严知问没有半分讶然;他抬头看看床榻上那人未干的眼角;默然不语。
“已未能见圣上最后一面;如何再能辜负圣上临终嘱托。此命是圣上以命换来的;本王更是生无可恋;又何惧一死。”岑修儒眉睫落下的阴影遮挡了双目中的神色;眼眶仍是微微发红;偏过头来;“严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欲离去另谋生路,本王不会怪你。”
严知问叹了口气;眉梢微颤;离开床侧两步,却是捋起衣摆,双膝端正跪在岑修儒榻前。
“臣愿万死护皇上周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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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大人主张及早登基,以稳住朝中并未做下定夺的普通官员,登基大典,便匆匆拟定在半月之后。
岑修儒头戴玉鎏冕冠,一袭龙纹金边黑色盛装,拖着绣着麒麟的长摆,高望册封祭台,经过两侧文武百官。
丞相大人与手执拟诏书的太监立于高台之上,严知问侧立台下百官之首,静静望着他一步步走来。
重伤初愈,面色仍没有太多血色,但身体的虚弱完全没有影响他眸子里的坚定。
岑修儒的模样与先皇有几分相似,眉目中却更有几分脱俗的清气,如此一袭盛装,日光下不似皇帝,更像是好一副谪仙模样。
当那人经过身侧,严知问手执玉笏拱手躬身,目送新帝步步拾级而上,走向高台,画地为牢。
自此,岑修儒似是收起了他的唯唯诺诺,一力挑起了积累一月的政务,仍是时常彻夜批阅奏章,有时受不住了,便和衣倚着书案小憩。
虽有左大人与严知问的帮辅,政事毕竟繁重。如此下来,养了半月的伤,面色反而更加苍白,但此举并非毫无回报,至少朝中原本举棋不定的普通官员算是稳了住。偶有闲暇,便在御书房偏殿抄写经文,将心中悲戚,埋没于字里行间。
长案上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格外熟悉,因为都是自己先前精挑细选,隔三差五送来的。一日午时不慎将墨溅出了砚台,岑修儒见宫人忙着张罗午膳,便自己取了砚台和一旁的宣纸擦拭,此时无意间一翻手,却见到底部刻着一行小字。
手指摩挲过工整刻字的痕迹,有些熟悉的笔锋让岑修儒顿时红了眼眶,他几乎落下泪来,带着些颤拿近了一些,一字一字阅过。
“癸卯年皋月廿二修儒赠”
送出这个砚台之时,皇上待他冷冷淡淡,虽是用上了,似乎也并未表现的十分喜欢。于是岑修儒当他不在乎而有些失落,可若真是不在乎,又怎会刻下这行小字?岑修儒放下砚台,伸手去取一旁的象牙镂雕笔山,檀木笔架,墨玉镇纸。
癸卯年。皋月廿四皋月廿九暑月初二。
修儒赠
修儒赠
修儒赠
岑修儒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能做什么,将笔山握在手心,捧在胸前,不住无声流泪。一旁的宫女终于是发觉,忙上前问安,新登基的帝王却控不住泪,只是摇头。
伤心之余岑修儒也庆幸着自己仍在这里,这里有他的字迹,他的气息,便是难逃一死,岑修儒也希望能死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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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梅雨格外绵延,淅淅沥沥,将整座京城掩盖在雨幕之下,严知问收到快马急件后打伞自刑部疾步赶到御书房。
“所以,刘将军仍是不愿撤兵。”提笔坐在书案前的岑修儒眼神有些黯然。
“”严知问欲言又止,思来想去,还是保守答道,“是。”
岑修儒从也没有想过猜透刘将军所为,但仍是担忧,如今他不顾朝廷调动,以一军之力战在前线,粮草吃紧只是时间问题。
岑修儒一贯谦虚,自知没有治国之能,便只能知人善用,望向严知问道:“严大人怎么看?”
严知问略一思忖,谨慎应答:“臣知这些时日早朝,有不少大臣请求皇上查封刘老将军府但虽然朝中对刘将军此举有诸多臆测,为臣看,刘将军也不像是会被冲昏头脑的人。皇上不若静观其变,再以书信好言劝服。”
岑修儒垂眸:“朕已寄出了两封书信刘将军若想要回应,早该有答复了。刘将军不答复,定是隐瞒着什么又不愿欺骗朕。”
“”严知问抬头看了看岑修儒,连自己都未能肯定的事,竟被岑修儒猜到个大概,不能令他不叹服。
“只是刘将军在长江以南征战,长此已久恐怕后继不足。严大人,朕欲拨粮您看,如何?”
刘吟毕竟是堂而皇之的忽视朝廷召回,真正用意,恐怕谁也说不清。饶是严知问,也只是猜测打赌一半一半。如此情况下,不去为难刘府之人已是仁慈,而岑修儒竟要拨粮,严知问皱起眉来,一字一顿道:“皇上就如此信赖刘将军?”
岑修儒有些为难道:“所谓虚怀宜虑,开心见诚,疑则勿用,用则勿疑嘛。先皇将内政交予严大人和左大人,而兵权尽付了刘将军,也便是将外事托付了刘将军。因而朕对你们三人,也是再无任何疑虑。”
“”严知问不知如何决定,只在心中暗想,望刘将军能对得住这份信任。
岑修儒见他不说话,便作默认,准备提笔拟旨,却又放下:“左大人萱堂染了重病,府中用度吃紧,严大人可曾听闻?”
严知问不置可否,只着重道:“皇上。”
岑修儒见他神色,先是怔了一怔,便立刻自嘲起来,而后正色:“朕对左大人也并无猜疑。国库固然充盈,只是毕竟要拟个名目,才可赐金丞相,便随口问问。”
谈话间自房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宫人端来温热的药盅,放在书案旁,细声道:“皇上,该用药了。”
严知问看看药盅又看向岑修儒,见他稀疏平常地接过,仰头拧着眉头便一口气喝了下去。
自上回之劫,岑修儒的体虚可说是愈发严重,一日四帖的汤药让他身周都弥着一股淡淡的苦味,严知问想到内务府打探到的消息,思忖许久,才是在岑修儒放下药盅之时开口道:“听闻皇上,常彻夜不眠?”
岑修儒用袖口擦了擦唇边,回避视线,却露出些许为难神色。
严知问叹了口气,压下着急的情绪,中肯道:“臣斗胆只是国事固然要紧,却也有臣等分担。可身体之事,却是容不得再怠慢。”
“朕并非不知严大人所言”岑修儒终于开了口,“只是梦魇扰人,难以安睡。”
严知问抬头望去,细看之下更见岑修儒眼神疲惫,那往日清澈的眼神蒙着层倦意,连眼下都隐现些暗暗的青灰色。
“皇上梦见什么。”
被问及此处,岑修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但仍是道:“梦见以前的一些事,一些或特别,或熟悉的地方。但是”梦中的场景总是宜人,月下的琉璃顶,初冬的槐树下可在他心境放松,最赏心悦目之时,却总忽然意识到,那本该在身侧的人,并不在梦境中。而后就是后知后觉的找寻,顾盼,陷入恐慌。
最后,在胸口伤口的刺痛中醒来。
岑修儒没有说下去,但严知问也能猜到大概,闭目道:“皇上,无论如何,您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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