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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花满楼-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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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九目光微闪,良久才缓缓道:“可以,我准许胶西王按规制下葬。不过这兵符还是先放在你这里,我有事情交代你去做。”

    胶西王世子眼中闪过一抹狂喜,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却尝到一嘴的血腥味,脸色又白了三分,郑重的缓缓跪下来,臣服的低下头:“但有所命,不敢辞尔。”

    宫九目光晦涩难明,紧紧地抓住叶孤城的手,冷冷的扯起嘴角。

    牛肉汤躺在床上,小老头坐在她的床边,语重心长道:“平日里让你好生练武你偏生懒惰,如今可吃到苦头了?”

    牛肉汤道:“我想不到西门吹雪的剑法居然还不错。要知道人没有防备下,总会有些惊慌失措。不过,下次一定不会了!”

    小老头笑道:“若是有下次,你还是远远的避开好了,西门吹雪的剑可惜了……这世间还有几个人能这样执着,这样很好。”

    牛肉汤的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说道:“等九哥回来,我一定要他瞧一瞧,他一准心疼。九哥绝不会忘了我的好。”

    小老头摇摇头,“只可惜他也绝不会把自己的人送给你的。”

    牛肉汤变了脸色,恶狠狠的瞪着小老头,却并不辩驳反而露出沮丧的神情。

    小老头微笑:“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他的话,别去招惹那些人,这样才能活的长一些。”

    牛肉汤咬着嘴唇,不甘心的咬着被角,伸手探入自己的胸膛从里面摸出那个又短又细的管子,递给小老头。

    小老头拍拍她的头,拉起她的手,目中充满慈爱:“好好休息,等老九回让他看看我们的丫头又变得多麽漂亮。”

    牛肉汤充满期待的神色,老老实实的闭上眼。小老头起身走到窗边,那里摆放着一只红酸枝雕花条案,案上放着一只鸟笼,里面雪白的信鸽正扑楞着翅膀。小老头犹豫许久,还是将那只管子绑在了信鸽上,叹着气轻柔的抚摸着鸽子将它放飞,鸽子在屋顶盘旋了一圈才朝远方飞去。

 第六十四章

    “九儿辛苦了。”太平王兴高采烈的将儿子迎进帐篷;又命下人上了茶。“此番九儿能策反赵王和秦王当真的天大的功劳。”

    “父王谬攒了。”宫九微微一笑:“那赵王和亲王不过是墙头草,诱之以利那里还能忍不得住?不过小人终究是小人;不足为信,父王还是应当多加防备。”

    “自然。”太平王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又笑:“如今三省十八郡有大半都在我们的手上,是到了该决战的时候了。我已抽调大量人马埋伏在双驼峰,宇文将军和方将军诱敌以深入;胜败在此一举!”

    “父王说的是。”宫九目光微闪。

    太平王打量着儿子,慈爱的感慨道:“九儿好像又瘦了;你本就是个爱挑剔的性子这一路没少吃苦吧?得了你的消息,父王就命人备下了你最喜欢的酒菜;一会去洗个澡;吃个饱饭;睡个踏实觉。其他的等你睡好了再说。”

    宫九匆匆的点点头,逃也似的离开帐篷。太平王好笑的瞧着他的样子也只当他不好意思,却忍不住笑得开怀。

    无名岛,小楼。

    王怜花在作画,披着柔软的外袍站在书桌后,手持狼毫笔,含笑的望着不远处侍弄花草的花满楼。

    花满楼坐在窗边,轻抚着情人嘴唇般柔软的花瓣。一手持花剪,修饰着多余的枝枝蔓蔓。不时抬起头,眉眼温柔,含笑浅浅,缓缓流淌着脉脉的温情。

    王怜花对着他调皮的眨眨眼,在宣浪纸上一点一滴的描绘着他的容貌,眉眼,笑貌,柔和的脸庞,俊朗清瘦的身量……笔触婉转,透出丝丝柔情。

    花满楼迟疑着,净手,不声不响的走到王怜花的身后,细瞧,忍不住微笑起来:“我哪有你画的这样好。”

    王怜花头也不抬,向后靠在他的身上得意道:“怎麽没有?在我眼里你就是这个样子。”

    “这是……我的小楼?”花满楼忍不住伸出手欢喜的指点着:“这株是巍紫,这株是醉兰,这株是玉台春,还有这株……”他看向王怜花:“你何时记得这样清楚了?”

    王怜花的笔触微顿,口中洋洋得意道:“小生不才过目不忘,一目十行这样的本事还是有的。小生从不敢妄自菲薄,普天之下,要寻小生这样的人物,只怕还寻不出第二个,花公子可是好运气呢。”

    “你啊你,真真是……”花满楼无奈的摇着头。

    王怜花心中一动,搁下笔,抬头“吧唧”一声亲在花满楼的脸上,然后咯咯笑成一团。花满楼怔怔的捂住脸竟然羞涩难当,心也柔软起来泛着甜蜜。

    王怜花朝着花满楼作揖,眼中透着露骨的轻挑,笑道:“还请七公子稍候,待为小生作完这幅画再来伺候公子爷,可好?”

    花满楼微微一笑,坐在了他的身边。

    王怜花下笔如神,很快一幅画便作好了。他沉吟着突然提起笔,在旁边留下两行字,花满楼诧异的看过去,王怜花挡在他的身前。

    “你在上面写了什么?”花满楼好奇的问道。

    王怜花笑的眉眼弯弯,“等二十年后我再告诉你!”

    花满楼怔住,眼中露出一丝恍然,也笑了起来,轻轻应道:“好。”

    陆小凤远远的瞧着,眼中满是眼艳羡,“我是不是也该找个人,过一些平淡而又美好的生活?”

    西门吹雪坐在他的身边,却毫不犹豫的否定:“不可能,因为你是陆小凤。”陆小凤可以是个英雄,也可以是个浪子,但绝不可能成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过着平凡而普通的日子。

    陆小凤跳着脚反驳:“那只是我还没有遇到那个人,那个可以让我心甘情愿安定下来的,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只要我想,我也可以成为一个平凡的丈夫,更或者是一个父亲。”

    “然后再生一个更奇怪的小凤凰出来?”西门吹雪笑起来。

    陆小凤的眼睛闪闪发亮:“哪有什么不好呢?未知的未来总是让人充满了期待。也许再过几年十几年,会有一个比陆小凤更加充满正义,更加聪明机智的人出现,到那时谁还会记得陆小凤呢。”他说到这里,却丝毫不见沮丧反而既兴奋又期待。两条胡子都好像要飞起来似得,脸颊边还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西门吹雪微微眯起眼:“到那时你恐怕会很无聊。”

    陆小凤诧异道:“怎麽会呢?不是还有你吗?就算你也不和我说话,只要赏我几坛子你酿的好酒,我也能快活似神仙。”

    “那我岂不是要吃大亏了……”西门吹雪的目光柔和起来,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喃喃说道。

    陆小凤拍着他的肩膀,哈哈笑作一团。

    江南,花家。

    花满庭凝望着花园里辛勤劳作的姑娘,吃力的提着水桶,走得有些艰难,脚步踉跄稍显不协调。尽管称不上多麽美丽多情,但足以温柔的让人心动。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满足的微笑,恬静柔美,云淡风轻。花满庭只觉得满心柔情,几乎要溢出来。

    “你喜欢她?”突然有人在他身边便问道。

    花满庭一惊,果然花满园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正侧着头仔细的打量着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花满庭红了脸,瓮声瓮气道:“她,她很好!”

    花满园道:“因为她救了你的命?”

    花满庭在几个月前护送一批货出海,结果遇到了流寇流落到了一个小小的渔村,被这个名叫方若的姑娘所救,后来,村里出了事花满庭便把人接了回来,暂时住在花家。

    花满庭瞪大了眼:“当然不是!她,她是个好女人,对我也很好。我想照顾她一辈子,我也会对她好的。”

    “你了解她吗?”花满园严肃的问道:“你知道她的过往吗?她愿意和你在一起吗?她真心喜欢你吗?”

    花满庭怒道:“你们为什莫总是对她这样苛责?因为她只是个渔女?”

    花满园平静道:“我们并不是瞧不起她的身份,而是不想你以后伤心。花家难道就缺她那一份嫁妆不成?你也太小瞧自己的家人了。”

    花满庭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闷声道:“我,我是真的喜欢她的,想和她一起好好过日子。”

    “你真的想清楚了?”花满园再次问道。

    花满庭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真的考虑了许久,才缓缓点下头。

    花满楼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别只顾自己高兴,也要先去问问人家姑娘乐意不乐意”

    花满庭惊喜的瞪大眼,一个劲的点头,兴冲冲的朝那姑娘跑过去,两人说说笑笑,似乎开心极了。

    方若的目光突然顿住,她看向花满庭为难地说道:“我,我忘记买绣线了。”

    “没关系,家里有的是绣线,实在不行,我去嫂子那里给你借点好的。”花满庭满不在乎地说道。

    方若娇羞的低下头,柔声道:“我想用自己的钱去买,给你绣一个荷包。”

    花满庭也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那,那我陪你去。”

    方若摇摇头,“我自己去就好。”

    花满庭胡乱的点点头,目送方若离开。

    方若一路出了花家,直奔绣庄,老板正歪在柜台上打瞌睡,瞧见她进来忙打叠起满脸的笑容迎上去。

    方若目光闪了闪问道:“听说您这里来了一批新线,是京城福瑞祥的货。”

    老板笑得更加和蔼可亲:“可不是,您可真是识货。这福瑞祥克是京城的老字号了只此一

    家,别无分号!货都是精品,自制自销,产量并不多,门面也不大。我这些货还是托人从京城带回来的呢!”

    方若道:“我要绣那岁岁平安,你这里可能配齐线。”

    老板笑眯了眼:“若都是要福瑞祥的货那可要贵些。”

    方若问:“贵多少?”

    老板道:“不多不少五两银子。”

    方若点点头,老板将东西包好又道,“这福瑞祥的线细,普通针不得用,我在里面包了一盒新的,姑娘拿回去用吧。”

    方若手微顿,道了谢头也不回的离开,脚步匆忙。

    夜色终于已笼罩大地。

    没有灯,没有烛,没有火,只有黑暗。宫九睁开眼,身边却一片温热的,暖暖的令人心安。

    宫九靠过去,他一动身边的人也醒过来,微微动了几下密长的黑睫,声音中明显带着刚刚醒来后的慵然意味:“怎麽不多睡会?”

    宫九不语,只是沉默的窝在他的身边。叶孤城缓缓扣上他的手,十指交缠在一起,两人的掌心都微凉,贴在一切却火热。

    叶孤城迟疑道:“当年……当年的事,你为何不亲自问一问王爷?”

    宫九惨笑,抬起头望着他:“我不想也不敢。”

    生父弑母,对宫九来说那简直就是一辈子噩梦。记忆中那个温温柔柔的女人,哪个会摸着他的头夸奖他的女人就那样倒在血泊里,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一直盯着他,盯着他……

    “如果另有隐情呢?”叶孤城道:“那时你又如何自处?”

    宫九挣扎,死死地咬住牙关:“我不知道。”

    叶孤城伸手怜惜的摩挲着他的唇,手指毫不犹豫的探进去,撑开,果然里面已经被咬破了皮。他皱起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探身噙住宫九的唇,细心的舔舐着里面的伤口,然后不满的厮磨着。

    宫九的眼睛亮的出奇,他喘息着,轻笑:“你真的还是那个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

    山的白云城主?”

    叶孤城微笑,道:“阿九,别让自己做出悔恨终生的事情。”

    宫九怔住,良久,才迟疑的缓缓点下头。

 第六十五章

    夜;小楼;万籁俱寂。

    岛上只听得到海风的呼啸和海浪的喧嚣。疏星刚升起;一弯蛾眉般的下弦月;正挂在远远的树梢。风中还带着花香;夜色神秘而美丽。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飘出小楼;展动身形正要离开。却忽然转过身;手中飞出一溜闪着银光的飞针。一双袍袖已飞云般挥出,堪堪卷住轻轻一带,尽数落在一旁的树干上。

    花满楼静默的站在那里,平静的望着王怜花;不语;眼中却划过一丝叹息。月光下,王怜花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然后若无其事的问道:“怎麽?七童也要出门吗?”

    花满楼道:“你去哪里?”

    王怜花笑的眉眼弯弯:“自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

    花满楼道:“一定要去。”

    王怜花突然叹息:“非去不可。”

    “那好。”花满楼点点头,“你去吧。”

    王怜花反而愣住了,直勾勾的盯着花满楼眼中渐渐冷了下来,他低垂着头掩饰住一闪而过的阴鸷,透出一份孩童般的踌躇和无措,嗫喏道:“七童,你生气了吗?你不想我去?那……那我不去好不好?”

    花满楼叹息:“为什麽骗我呢?你不是非去不可吗?”

    王怜花丝毫没有被识破的尴尬反而委屈道:“可我并不想惹七童不快!”

    花满楼苦笑:“这就是我们的不同。”

    王怜花依旧笑得灿烂,静静的的等着他说下去。

    花满楼忽然露出一丝微笑,眼中涌动着柔和的光芒:“我一直在想,妄图用一根绳子去束缚住一匹狼,我,是不是很可笑?”

    王怜花眼中微动,却并没有回答他。而花满楼也已经得到答案,自顾自说下去:“我想了很久,很久……太久了,久到连自己都快忘却了。无论你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经历过怎样的生活……我都不曾参与过,所以更加无权置喙。天下只有一个花满楼,也只有一个王怜花,王怜花做不了花满楼,花满楼也成不了王怜花,我又为什麽总是要为难你呢?”

    “七童……”王怜花颤声唤道,百般滋味在心头一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花满楼定定地望着他,走到他跟前伸手将他搂进怀里,轻声道:“去吧,我等你回来。”

    王怜花眼睫微颤,竟几乎要落下泪来,花满楼的怀抱既温暖又宽厚,似乎可以包容下所有的一切。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未有人愿意在原地等候他,那些人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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