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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尔摩情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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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蚂蝗梗……是真的

  ☆、第二十七章

  我的爱是那么深,已近疯狂。人们所谓的疯狂,在我看来,是爱的唯一方式。
  *   
  黑子是被一阵急促的水流声惊醒的。他尝试着动了动,起初没有任何知觉,那似乎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一个坏掉的人体模型。随后他感到一阵缓缓涌上的钝痛,先是头颅,再是手臂,最后它们集中到他的胸口,每呼吸一次就仿佛有把刀在那里切割他的肺。他的舌苔发苦,耳朵里嗡嗡作响,耳洞外拖出两道干涸的血线,这是大爆炸给他留下的后遗症。
  昏迷前的记忆片段逐一回闪——赤司身上有多余的伞包,却只来得及打开一个。借着爆破的巨大冲击力,他们幸运地越过了河流落在这片针叶林里。穿堂风太大、地空距离太短,伞面受不住两个人的分量,被疾风吹得旋如转蓬,在密林之间不断穿梭……
  ……后来呢?
  依稀有一根棕黑色的树干迎面而来,黑子闭眼尖叫,赤司猛地一转将他护在怀里,自己的背部却狠狠地撞了上去。
  ……再后来呢?
  落地的那一瞬间,赤司整个人都给他垫在身下做缓冲。要不是这样,他现在不可能还站得起来,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任何外伤。
  一种冰冷的恐惧攫住了黑子,他急切地环顾四周,赤司君呢?赤司君——
  那个人仰面躺在不远处,黑子跌跌撞撞扑过去跪在他身边,只见右侧肩胛被尖利的树枝穿透,留下一个骇人的血洞;断掉的左胫骨已经戳出血肉,露出白生生的骨头碴;唇边还留着已经转成紫绛色的血迹。
  黑子脸色都变了,他出过外勤,知道人嘴边一旦出现这种血泡,是肺部被断掉的肋骨刺破,那人多半就活不了多久了,“赤司君,征、征十郎你…”
  “嘶,闭嘴,吵得我头痛。”
  “诶?!”黑子止住哭腔,呆呆地看着他。
  赤司的眼珠动了动,他醒得其实比黑子早,但实在没有力气动弹。掀开眼睛看见黑子吓坏的模样,无奈地软下口气:“别哭啊…哲也,身上痛不痛,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说着,想抬手碰一碰他的脸,但抬到半空就脱力地落下去,黑子将他的手按到自己颊边:“没有,哪里都没有…我很好,谢谢你救了我…赤司君。”
  赤司捏了捏他的脸颊,胜利般微笑,“没错,我救了哲也。既然哲也欠了我一条命,还想着要离开我么?”
  黑子把手甩掉,淡淡地说:“赤司君伤得这么重,还有心情开玩笑,真是无药可救了。”
  “并没有开玩笑。”赤司费力地撑起半边身子,眼睛灼灼发亮,“我说真的,哲也真是个坏孩子,一面拒我千里,一面又说那种叫人心痒的话…你明明就是不能没有我的。”
  见黑子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赤司不敢逼他太紧,转而让他给自己包扎伤口。身边没有急救箱之类的东西,赤司手把手教他折下两根树枝,用撕成条的贴身衣物绑起来做成夹板,固定左腿。
  给断骨正位的时候,黑子想想都痛,不敢下手,反而被赤司冷着脸喝令“快动手”。一阵格拉格拉的摩擦声听得人牙根发酸,赤司本人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从前是猫舌,半点烫的东西都不碰。后来手下有了人马,出任务的时候不得不加快用餐速度,有时野地里刚煮熟的东西必须马上喝掉,整条舌头都是木的…呵,凉太刚加入时还质疑过我,我就把一碗滚粥扔到他面前,告诉他如果能在二十秒里解决掉这碗粥,再来质疑我身为boss的能力吧。”
  状若炫耀地与黑子谈笑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背在身后的整只右手却深深地插入泥土中,黑子只好撇开眼假装看不见。
  肩胛的贯穿伤也很棘手,虽然没擦到大动脉,血却迟迟止不住,他身下的泥土都被血浸透了。黑子担心植物中会有毒素入侵到伤口里,俯下身用唾液笨拙地舔舐伤口,用最原始的方法给他消毒。
  凉滑的舌头碰在外翻的伤口上,疼痛中夹杂着淡淡的麻痒,下颔还抵着黑子水蓝色的头发,能嗅到他最熟悉的香草味道…许久没有亲近过情人的某位重伤青年,忍不住把黑子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无论有伤无伤,迫他一寸寸仔细舔过去,借疗伤之名行轻薄之实。
  黑子明知他趁机吃豆腐,却非常顺从地予取予求,眼神淡漠,温柔得仿佛不求来日。
  处理完伤口,他们才发现处境其实已经非常危险。古堡所在本就荒僻,普通国民甚至从不知道它的存在。更别提这一大片用以掩蔽城堡存在的针叶森林。纵横衍生百万公顷,即便用直升机在上空俯瞰,也看不见来路看不见尽头,何况伤重疲倦的两人身在其中,根本找不到出路。
  夜幕降临的时候,积郁多日的天空终于下起了细雪,并很快发展成扯絮般的大雪。黑子的衣服扯给赤司做了包扎,赤司自己的衣服早就被勾得破破烂烂,湿冷的环境里火又生不起来,两人只好紧紧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里寻找出口,赤司失血过多的身体逐渐支撑不住,大半重量都压在黑子肩上。黑子狠命咬牙拖着他走,却无法阻止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们走走停停,太阳从东边升起过三次,每一次都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带走一分。
  冬日的森林基本上没有可吃的东西,除了偶尔抓一把雪来醒神解渴,黑子害怕赤司在某次昏迷之后再也醒不过来,拼命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逼他和自己说话,但往往聊着聊着,赤司就忽然没了声音。
  “呐,哲也,你知不知道,我们其实还算挺幸运的…”黑子从没听过他喘得这么厉害,赤司向来是从容的,“要是夏天的时候,恐怕走不了几步就会被蚊虫吸干,像哲也你这么细嫩的皮肤…咳咳,沼泽里有很多蚂蝗,我在亚马逊的时候看见过,一个战友,一步踏进去,出来只剩下一具人干,就连眼球里都是……”
  刻意挑拣刺激神经的话题来说,赤司其实已经虚弱到将近灯枯油尽。黑子回过头,眉毛上压满冰霜,鼻头冻得通红:“赤司君,你身上好烫…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前面好像有一片不长树木的洼地,我们去那里…”
  他已经意识到自行寻找出口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等待外界救援。可是直升机搜救时无法透过密密遮天的树叶找到他们,只能在空旷处想办法朝上空发出求救信号,才有一线生机。
  但赤司早已无力进行冷静缜密的思考,对于生存也不抱希望了。
  “很烫?那是为了温暖哲也啊…”他吃力地抱住黑子,轻笑,“哲也,你怎么又这样喊我?多喊两声征十郎吧,趁现在。我怕很快,就听不到了呢……”
  “征十郎。”黑子抓住他的肩,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你听着,我身上欠了你一条命,我知道。但你要用这个做筹码牵住我一辈子,你不要想!——我现在就还把它给你。”
  他在赤司身上摸了一会儿,抽出那把匕首,上面还沾着花宫的血,所以他矮身用粗雪将它擦得雪亮。然后他带着陷入半昏迷的赤司,一步步走到那空旷无垠的洼地重央。厚厚的积雪铺满这片足有半个足球场大的空野,两人身后是一道逶迤拖行的痕迹。
  黑子让赤司躺在地上,赤司一把拉住他的手:“哲也,你去哪里?”
  黑子俯身在他耳边极轻极快地说:“我很快就回来,征十郎。”
  那双手从赤司手里挣脱掉的一瞬间,他眼前一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是直升机极具侵略性的呜鸣声将他再次唤醒,他偏过头,黑子正躺在他身边,弯着宝石般晶莹璀璨的水蓝眼眸,看着他,如释重负地微笑。
  瞬刹间万籁俱寂,赤司的天地间只余下蔷薇花绽放的声音。
  如果你在十五岁时爱上一个人,你会梦想带着他四处流浪。
  如果你在二十岁时爱上一个人,你会决心为了他努力变强。
  如果你在二十五岁时爱上一个人,你会许诺牵着他走进教堂。
  但如果你在三十岁时爱上一个人,你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在漫天风雪里寻找了很久,一抬头,看见了回归的地方。 
  那一刻想对他说的不是我爱你,而是我回来了。
  赤司紧紧握住他的手,嘶哑地问:“得救了么?”
  黑子回握着他,肯定地说:“是,得救了。”
  赤司仰面望向天空,雪停后湛蓝如海的天空中,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朝他们降落。
  得救了…么?真好啊……可是哲也,我的哲也,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手这样冷,你的脸色,这样苍白?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  放血在雪地上画SOS求救这个梗,也是真的,似乎是母亲救女儿,最后母亲自己没有挺过来

  ☆、第二十八章

  
  亲爱的,我是一概不管账了。
  *
  赤司神色恍惚了一下,笑意还来不及敛去,但已经僵硬了,他说:“哲也,你说什么?我睡迷了,没听清。”
  “我看你是听清了的。”黑子动了动手腕,似乎想去捞床头的水,根本不怕挣脱密密麻麻的输液管。赤司被他不管不顾的模样吓到,赶紧把水递到他唇边,给他一气灌了下去。
  黑子润过口舌,似乎觉得精神好一点,就慢慢倚着软枕坐起来,一手握着玻璃杯垂下,静静看水珠沿杯壁流下,忽然笑起来。这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因衬着湿润的唇和苍白的脸,显得有几分勾人。但那双蓝眼,就像两块浸在湖里的浮冰,足以冷却赤司因他醒来的一腔热切。
  沉默如同病毒蔓延,半晌,黑子才再次开口,“赤司君,我说真的,我们就这样吧。以前喜欢你的时候,我其实一点都不开心,有时光是想起你,我就难过得想哭。不应该是这样的,母亲跟我说,喜欢一个人,明明应该是幸福的事情啊。”
  每次黑子提起母亲这两个字,赤司完美的面具都难免露出一丝裂痕。这转瞬即逝的尴尬当然逃不过黑子明澈的眼,“关于我的母亲,其实冰室君跟我提过,说其实赤司君你,才是害死她的真正凶手…我仔细想想,还真是挺像你那性子的。”
  赤司急急地将身子前倾,声音里含着非常真挚的调子, “哲也,关于这件事,你听我说——”
  黑子轻轻摆手止住他,“有些事不需要真相,只需要一个模糊的影子。真相如何,我已经不在乎了,也不要听你那套廉价的哲学…赤司君,今天我是病人,请安静地听我说两句,好不好?”
  赤司张着嘴,慢慢坐了回去,脊背抽得笔直。他忽然发现黑子身上有一股潜藏的力量,一股强大而冷静的控场能力,像是一夜成熟,令人不得不臣服。
  “赤司君,你知不知道,自从我那一次昏倒,一醒来我就害怕了。我这么喜欢你,为你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回报,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会变成一具枯骨。我跟着冰室君离开,我想我不要再喜欢你了,可是我停不下来啊,所以我回来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一点微微热情的光从脸上流露出来。他看向赤司时还像是很亲爱的样子,透明蓝的眸光模糊而柔软,但那种注视里没有温度,仿佛是在看一堆燃成灰烬的情书。
  这样毫无保留的告白,却让赤司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我知道的,哲也——我都知道。将来有很多时日,可以一一补偿给你的,我这边已经事了。你为我……从此我一生所系,都是你。”
  “从前我听见你这么说,可能会高兴得情愿立即死去,你朝我勾勾手指,我就会跟着你走。但很抱歉,我已经厌倦了。你这种喜欢是我用命换来的,我不要。”黑子顿了顿,露出一个略带挑衅的微笑,仿佛一个顽皮的孩子给大人出了个难解的谜题,“赤司君,你猜我为什么会跟你进城堡呢?只是因为放不下你么?”
  赤司猛地睁大了眼睛。
  原来…他从来没有原谅过我。
  他的爱给出时如此珍重,收回时如此决绝。
  城堡、森林,他的一言一行,生死相随,分明都是在为爱情献祭。从他身体里流出去的每一滴血,都是在向我告别。极致的付出后就是彻底的回头,就如同一生只唱一次歌的荆棘鸟,比世上任何生灵的声音都来得优美动人,胸前的羽毛却被鲜血染红。哲也…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冷心冷情。
  黑子点点头:“你已经猜到了是不是,真不愧是赤司君呢…”他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已经厌倦了。厌倦了每一天都比昨天更加喜欢你;厌倦了母亲、灰崎君和荻原君的面孔夜夜入梦;厌倦了每一天每一天帮你用键盘杀人…”
  一种无可抑制的恐惧从赤司心底泛起,他习惯了黑子的直接告白和言听计从,从未见过他如此淡漠冰冷的模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挽回,连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别胡说了,黑子哲也!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连想也不要想!敢违背我的人——”
  “是,你要我为你做事,我就杀了这么多人;你要我喜欢你,我到死都喜欢你,你还有什么不足?我这一辈子从没违背过你的意思,能不能让我自己作一回主?赤司君,说老实话,我也厌倦了对你予取予求了。”黑子很疲倦地皱起眉头,把手背上累累的针孔给他看,“你看,我就要死了,请让我自己选一种死法吧。”
  “哲也,哲也——你要干什么?!”
  赤司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黑子叹气,纵容又无奈的样子:“这表情一点都不适合你,赤司君,你是向来无所畏惧的。咦,你的眼睛怎么变了这样啦?从前明明…是金色的啊,像鸡尾酒一样,又危险又漂亮呢。”
  “从前…忘记从前吧,哲也…”赤司仿佛抓住什么重要的转折点,“请你,请你——”
  他说不下去,翻过黑子手腕上粗粝的血痂,一遍一遍极尽柔情地亲吻,仿佛一个古老的祷祝仪式,也是从未有过的卑微姿势,无言地祈求他一个回首。但赤司更明白黑子本性有多倔强,他的决定是谁都无法动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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