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你,我的老板？-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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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荣家大小姐？”

“是，她比我们大半岁，小时候很照顾我。阿次，你要和她搞好关系，明白么？”

阿次捏着苹果，若有所思地盯着床脚，没有答话。

“阿次，怎么了？”

“大哥，”阿次低头抠着苹果蒂“这么多年你在荣家过得好么？”

阿初显然没有料到他突然这么问，思索一会儿才道：

“荣家把我培养成了医学博士，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我很感激。”

“妈妈去世以后，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怎么会？大哥和荣华像亲弟弟一样对我。所以阿次，这次你要替我好好陪陪荣华，好么？”

“嗯，大哥我会的。大哥你也回来住吧，咱们明天一起回家。”

“好。”




第二天一早，阿四就带着阿其和几个保镖把阿初和阿次接回了家。杨府坐落在玉泉山半山腰，隐藏在浓密的阔叶林里，但是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却可以把昆明湖的美景尽收眼底。两人都没有心情欣赏美景，在阿四的带领下径直进入了杨羽桦生前居住的卧室。

阿四生怕阿次触景生情，昨晚匆匆赶回家把杨羽桦卧室重新布局，又收拾干净了，才把遗像庄严地摆在卧室的几案上。尽管如此，看到老爷遗像的那一刻，阿次还是流了眼泪。他和阿初并肩站在遗像前，默默地上香，默默地磕头，默默地流泪。

“阿次，爸爸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什么痛苦。我在潭柘寺找了一处不错的地方，哪天带你去看看。不知道爸爸是不是有缘安葬在这百年老寺中。”

阿次依然不语，只是点了点头。阿四赶紧岔开话题：

“少爷啊，老板第一次回家，你带他参观参观吧！”

说罢就侧过身，让开了出卧室的门。阿次却依然没有动，被阿初揽着肩膀半推着走了出去。

杨府上下三层，地下一层是储藏室和操作间。一层是客房，佣人房，餐厅、客厅等起居室，二层是书房和三间主卧。杨老爷的卧室在最里面，阿次的是中间那一间
，阿初就睡在最外面了。

参观书房的时候，阿初定在书柜前不动了，目光深沉地盯着书柜里的一张照片，眼睛里还隐隐约约泛了泪光。阿次见状打开书柜，把照片拿在手里。

照片上，两个长相一模一样，都穿着粉色连体衣的小婴儿依偎在一起睡得天塌不知。有一个仰面躺着，含着食指，嘴角还隐约可见水光，睡得一脸没心没肺。另一个侧躺着，一只胳膊一条腿和半个身子都压在他兄弟身上，睡得一脸霸气。

阿四看得心都要暖化了。抬头看他兄弟二人，依然是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阿次垂着眼皮，看不出什么表情。阿初背对着阿次，蹙着眉闭着眼，眼皮还在微微地发抖。阿四不明白，他老板一向波澜不惊，看到照片为何如此激动。

“阿次，”阿初声音还有些颤抖“哪个是你？”

阿次没说话，伸手点了点睡相霸气的那一个。

“哈，你倒真不客气，那个分明是我。”他轻笑一声，声音也平稳下来。

“大哥，我在警队近身格斗一直都是第一名…”

“长幼有序，你肯定不敢压着我睡的，那个一定是我。”

阿次从阿初身后白了他大哥一眼“你要这么说，即便那个真是我，我也不能承认了…”

“阿次”阿初打断他，转过身盯着阿次，表情也严肃起来“你会听我的话么？”

阿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当然，你是我大哥嘛，不听你的听谁的？”

“阿次，”阿初的目光冷得连阿四看了都不寒而栗“这种事我真的只能承受一次，我这辈子不想再抢救你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关心你、在意你是我的本能，如果你因此而有恃无恐或者利用我对你的关心欺负我，你一定会赢。所以，请你务必不要这么做。”

阿初太严肃，阿次对他的喜怒无常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阿四见状赶紧打圆场：

“老板，你赶紧上班去吧，少爷折腾一上午也该休息了。”说罢又给阿次使了个眼色。

阿次这边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故作轻松地说：“是啊大哥，你放心吧！你不欺负我就是好事。”

阿初闻言叹了一口气，双手搭在阿次肩上，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的弟弟。阿次穿着普普通通的休闲衬衫，领口微开，外面套着那件黑色修身皮衣，挺拔如青松。脸色和嘴唇还有些发白，但不影响他锐利的眼神。

阿初摘下了自己的手表，戴在阿次手腕上。

“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手表是我成人时我大哥送我的，快十年了一直和我形影不离。你带着它就像是见到了我。进退之间，看到它就要想着我还在等着你回来，不要拿自己的命去拼。”

“大哥，我记住了。从我励志当警察的那天起，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这也是我的工作职责，但我答应你，一定会小心。”

阿初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几番欲言又止之后，终于还是去上班了。

送走了杨慕初，阿四想起他隐忍的恐惧，觉得有必要找阿次谈谈，却在客厅卧室都没见着人。问了张嫂，才知道少爷跑到老爷房间里去了。阿四心里一紧，连门都没顾的敲，快步进了老爷房间。却见杨慕次背对着门倚窗而立，目光定在远处波光粼粼的湖水上，若有所思。

“少爷…你…你没事吧？”

“阿四，爸爸的忌日是哪天？”

“上个月7号。”

“……我出事那天对不对？”

“是啊，好巧啊。那天杨家真是太不顺……哎，少爷你去哪儿？”

“我出去走走，别跟着我！”阿次迈开长腿，快步往外走。

阿四哪里敢不跟着，小跑着跟在后面，跟着他跑进车库，又取了车跟着他的沃尔沃SUV在盘山道上飞驰。这是疯了吗？在下山的盘山道上开这么快！阿四想给阿次打电话，告诉他慢点开，却又怕他接电话分心，他也只能提速再提速，心急如焚地跟着。

好不容易下了山，总算进入了熙熙攘攘的市区。沃尔沃三拐两拐就消失在视线中，阿四一拳重重地敲在方向盘上。人，跟丢了。





第8章　如梦初醒
8。如梦初醒

阿四跟丢了人，给阿次打电话他也不接，只好打给阿初。哆哆嗦嗦地把情况说了过了没多久，阿初电话打回来，说是阿次已经在警局了。

两人匆忙赶到警局，阿次办公室门虚掩着。开门的是刘云普，他看到阿初明显一愣，随后一脸茫然地回头看了看阿次。

阿次显然也很意外，“腾”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你…你怎么来了？”

阿初并没有理会阿次，而是热情地向刘云普伸出右手“刘警官，上次在机场，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感谢您。阿次能转危为安您和杜局功不可没，我早就打算设宴款待各位，可阿次还未康复，怕他支持不了多久，就一直没有提议。”

刘云普在警局工作多年，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之前没少听阿次吐槽他大哥，深知这拐带阿次的罪名可不能落在他头上，得赶紧摆明立场。他双手握住阿初的右手，还上下振了振，笑道：

“杨大哥太客气了，阿次是我好兄弟，我照顾他应该的。我也一直说让他多休息休息在来上班的。杨大哥你放心哈，他这假还没销呢，还没销呢。那个，你们兄弟先聊着，我还有工作…”说罢抛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给阿次，一溜烟儿的准备跑路，却被阿初叫住了。

“刘警官，这是在下的名片，请惠存。”阿初双手递过去一张自己的名片。

刘云普不敢托大，双手接了。又从身上摸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阿初，赶紧溜了，临走前还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三人了，气氛安静得可怕。阿次低着头也感到了巨大的无形压力。

阿初也不说话，只是把自己的手机和刘云普的名片递给阿四，阿四默契地把联系方式存到老板的电话本里。

“阿次，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不可以给我一下午时间，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出乱子，让我把手里的事情处理一下，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大哥，爸爸是因为我受伤才急病的，对不对？”

“他年纪大了，心血管僵硬脆弱，加上公司里的突发情况才…”

“公司里的突发情况就是他的突然去世！”阿次情绪激动起来“我想明白了，我全想明白了！有爸爸在田中那个女人不可能那么嚣张！是我，大哥，是我害了爸爸，害了杨氏！”

“阿次，你别这样……”

“我只是想干好自己喜欢的事，为什么这么难？！缉毒警察那么多，为什么只有我家破人亡？！为什么只有我如此让家人担心？！”阿次情绪极为激动，红着眼睛，用拳头使劲捶自己的脑袋。

阿初抢上前去拉住他的双手，奈何阿次用力太猛，把阿初都带得一个踉跄，幸好阿四一个健步冲到阿次身后把他抱住，两人合力才让阿次停止发疯似的伤害自己，可却制不住他的挣扎。他乱踢乱踹，椅子，衣架都被踹倒，人也失去重心摔在地上。阿四垫在他身子底下苦不堪言，阿初弯下腰试图从前面抱住他，也挨了他好几脚。

“可怜杨羽桦一世英名，亲生儿子把他气死了还如此执迷不悟！”阿初吼道。

阿次听了一愣，身上挣扎的动作也无意识地松了力道。阿初抓住他这半晌迷离，一把将他提起来甩在墙上按住双肩。

“杨慕次，你不明白！你从来都不明白！事已至此，你再这样以身犯险他就白死了，爸爸他就白死了！你明不明白？！你还要怎样？还要也气死我吗？！”

阿次闻言楞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眼睛里血丝慢慢消退，人也有些脱力地顺着墙往下滑。眼睛里面没有泪水，只有空洞和茫然。阿初把他扶到沙发上，自己也坐在他身边。撩起衣服，撸起袖子检查他身上的伤口。臂上的伤口虽未裂开，却渗出了血珠。

“小混蛋…”

“大哥，我对不起爸爸，他一直不希望我去边境执行任务。我去云南之前到书房和他告别，他正在写毛笔字。他问我执行什么任务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没回答他。然后他摇头说他不打听了，反正也无法干涉我。最后他说他曾经听说云南人把花都做成菜吃，让我工作之余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吃花。大哥，我看了，我真的看了，还吃了花做的菜…”

阿次的话朴实得让人心疼，阿四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爸爸不会怪你，不过他的去世是一个教训，告诉你要珍惜自己，告诉你要考虑你的亲人的感受。这一次，你明白了么？”

“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

阿初见他真的平静下来了，狠着心开口道：“现在我们出去，在警局后门等你。我给你足够的时间处理情绪。处理好了，跟着阿四回家。阿四，不许催他，让他想明白了再出来。”

“好的老板。”

阿四跟着阿初出了门，真的往警局后门走。

“老板，阿次他会不会再冲动？”

“他敢！”阿初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会儿我让跃春去家里给他检查一下。你中午给他做点粥之类的，气大伤身，别让他吃不好消化的，下午争取让他睡会儿。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老板，您不回去？”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可没那个福气！”阿初显然还在生气，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阿四依然不放心，回到阿次办公室门口守着。听着里面叮叮当当的声响，心想这兄弟俩还真是一家子，生气的时候都爱把桌子上的东西扫下去。当他听到里面歇斯底里喊“爸爸”的时候真的险些冲进去看看，好在紧接着就是痛哭和摔东西的声音。再然后就是安静，让人发毛的安静。阿四不知道阿次是不是昏过去了，忐忑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但又怕万一阿次没什么事却被自己看到了最狼狈的样子。犹豫再三，终于决定进去看看时，门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阿四仔细一听，像是扫地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

阿次出来的时候衣衫整齐，步伐坚决。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眼睛却肿了，脸色也不好。阿四知趣地没理他，直接把人带回了家。下车的时候阿次明显地步伐不稳，阿四一扶他才觉得触手滚烫，已经发起烧来。好在夏跃春已经在家里等着了，伤口有点发炎，情绪激动，体力消耗过大，伤情反复了。

夏跃春给他处理了伤口又开了一些安神的药物，盯着他喝了粥吃了药才离开。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阿四端了一碗清汤挂面进了他房间，看他烧已经退了，就把人叫醒了。

“吃点东西吧，吃了再睡。”

阿次迷蒙地睁眼，然后警觉地半坐起来，最后终于想起来了一般恢复了往日的一脸平静。

阿四把他的变化都看在眼里，深知多说无益。安慰、劝解或是同情，都于事无补，他终有一天要学会自己面对，学会去做那些不愿为而当为之事。而自己无法代替他成长，能做的只有保驾护航。默默地保驾护航。

“我大哥呢？”

“去公司了，走的时候还挺生气的，我估计他回来还得说你。”

“我让他担心了，应该挨说。他说我我就听着呗。”

阿四听他前一句话觉得还挺靠谱，后一句话又是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想必是挨说挨多了，都有免疫了。想起以前老爷说他时，他就一直“虚心接受，坚决不改”。阿四不明白，什么梦想值得他如此坚定的无视一切劝说和阻拦。阿四一阵恼火一阵无望一阵心疼：“少爷你什么道理都明白，阿四觉得就是老爷把你说疲塌了。你看着吧，老板回来肯定饶不了你。”

阿次撇了撇嘴“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老向着他…”

“他还不是为你好？你总是站在他的对立面考虑问题…”

“你说他不会拿藤条抽我吧？多丢脸……”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惹老板生过这么大气…”

“…那怎么办…”

“他给你那本弟子规呢？你赶紧背几句，他要是真打你你就背给他听，争取个好态度！”

阿次吃了东西，翻出弟子规，忐忑着边翻边等着阿初回来。听到门响，他乖乖地到门口迎接他大哥，一抬头，果然阿初还沉着脸。

“烧退了？”

“嗯。”

“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