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莫惜朝-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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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厉南星按住顾惜朝的脉搏，沉吟许久。他虽然是临床心理学专家兼精神病科医生，但是从高中起就在唐人街一家台湾中医馆里打工，对脉象病理也算半个专家。比起西医的打针吃药，他反倒更能明白顾惜朝为什么迟迟无法醒来。

　　　　顾惜朝的病是心病，他的心病已经变成了内心的魔障。

　　　　双生子天生的默契，让厉南星明白，顾惜朝和他是多么的相似。哪怕他们从小天各一方，但是血液里的羁绊却不会因为距离而消失。他们都是好强的人，尤其是对亲近的人，挚爱的人。他们都觉得自己要顶天立地，要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肩膀为至亲至爱撑起小小的天空。

　　　　“戚少商，你先去休息，这里由我。”厉南星对他淡淡一笑：“怎么？你不相信顾惜朝的哥哥吗？”

　　　　厉南星天生就有这种魔力，能够让任何激动不安的人平复下来。就连坐卧不宁的戚少商在他的一笑之下，只觉得，厉南星这样天使一样的存在，一定可以为惜朝抵御任何灾难任何病魔。

　　　　送走戚少商，厉南星坐在戚少商方才的位子，抓起顾惜朝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惜朝，我们是兄弟，无论你过去发生了什么，将来我们一起承担。”

　　　　厉南星和戚少商一样，几乎是不吃不喝的守在顾惜朝的身边。现实不是武侠小说，他清楚，若是顾惜朝天黑之前再不醒来，必须送到医院进行抢救，否则他的大脑和肾脏将会因为高温而遭受严重伤害。

　　　　秒针一点一点的走着，太阳的角度也逐渐西移，厉南星的心也越来越沉。

　　　　“大哥！不要！”顾惜朝猛然的一句呼喊，让厉南星瞬间挺直凑上前来，发现顾惜朝在说胡话，两只手在空中胡乱的想要抓些什么。他赶紧伸出手，让顾惜朝抓到他，而顾惜朝抓到他时的表情，就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浮木一般心安，嘴里却仍然在念叨：“大哥……不要走……追命……不要碰……去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杀了谁？

　　　　惜朝？你在恨谁？恨到做梦都想杀了他的地步？

　　　　“啊！！”

　　　　顾惜朝惨叫一声，宛如激烈演奏中猛然挣断的琴弦，一切梦呓都哑然而止。

　　　　“惜朝！惜朝！”厉南星吓得不轻，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唤着他。

　　　　“……哥……”顾惜朝凤眼勉强抬起一条缝，他看见厉南星焦急的脸，“哥……”

　　　　“惜朝，是我，南星，我在。”厉南星笑的就像展翼的天使，在落日余晖之下的房间里，镀上了圣洁的白光。

　　　　“哥……我想你……”顾惜朝脆弱哽咽的呼喊，让厉南星刹那间潸然泪下：“我也一直想你。”

　　　　“我是不是病了？”顾惜朝觉得脑海中一切都昏沉的要命。

　　　　厉南星俯下身去，轻吻着他的额头：“你是病了，但是现在已经好了。你过去所有的阴影，所有不快乐，都会随着这场病统统离去。没有任何人能夺走你的至亲至爱，你已经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保护他们。”

　　　　“真的吗？”

　　　　厉南星坚定的目光，仿佛要望穿他的灵魂：“我是你哥哥，绝不会骗你。”

　　　　顾惜朝甜甜的笑了，时间仿佛倒流到他们无忧无虑的童年。他眼睛弯弯，嘴角翘起，再度进入了梦乡。

　　　　而厉南星这次再也不担心了，顾惜朝的病快好了，包括他的心病。

　　　　厉南星在他精神和肉｜体双重最脆弱的时刻，对他施加了暗示疗法催眠术。催眠术本来就是临床心理学里的重要课题，而厉南星更是精通此道。换做平日，催眠术对顾惜朝钢铁意志般的人根本没有效果。现在，厉南星如释重负，顾惜朝的心魔将随着他的康复灰飞烟灭。

　　　　哥哥终于可以为你做些什么，终于可以为你分担重担，真是太好了……

　　　　等到惜朝再度醒来，已经月上柳梢。

　　　　而他醒来的第一声呼唤是：“追命，我要追命……”




第95章　谁弟睡了谁弟

追命听到惜朝喊他时，几乎是飞进来的，死死的抱住他，眼泪不住的打转：“惜朝，你吓死我了！从前都是我病你照顾我的，我哪里会照顾人啊！以后只需我病你伺候我，不许你再病！”

　　　　惜朝爱怜的拍着他的肩膀：“好，以后再也不生病了，别哭了，丢不敌人。”

　　　　“呜呜……惜朝……你欺负人……”被他一说，追命真的哭起了鼻子。惜朝的病差点把追命也吓病了，他真宁愿病的是自己。

　　　　“放心。”顾惜朝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震慑：“今后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欺负你。”听他这么一说，追命破涕为笑，真好，玉面修罗顾阎王又活了。听说他醒了，候在外面担心的人们相继赶来，目睹着这对兄弟亲密相拥的一幕。

　　　　陆小凤、李坏、戚少商三人互瞪一眼：看看人家兄弟！再看看你们！为老婆插兄弟两刀！

　　　　病重的顾惜朝，仍然是顾惜朝。

　　　　他低头一瞥，无意间发现追命穿着平时最不爱穿的高领衫，而高领衫的顶部仍然无法掩盖可疑的红痕。顾惜朝震惊的忍住眩晕，掐住追命的脖子，一边咳嗽一边问：“是谁……追命，你是不是自愿的！”

　　　　“啊？”追命一愣，发现惜朝碰的地方有些酸疼，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还没等他说完，盛怒的顾惜朝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就向李坏掷去：“你居然敢趁着我病的时候对追命……臭小子……你敢负追命……我、咳咳咳……”厉南星和追命按住顾惜朝，他扑腾了两下，没有力气站起来找李坏算账。

　　　　生病的修罗仍然是修罗，虎倒余威在。

　　　　陆小凤见状不妙，赶紧挡在李坏身前，用力把戚少商推倒顾惜朝床边，然后拉着李坏仓皇逃命而去。

　　　　戚少商接住顾惜朝虚软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为他顺气：“悠着点。”顾惜朝只恨自己全身无力，否则他现在一定抄起尖刀、全世界追杀李坏。戚少商苦笑的摇头，惜朝对追命是在是太宝贝了。他自己和戚少商的那天早晨，都没现在这么愤怒。

　　　　追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抿嘴瞧着脸气得通红的顾惜朝。

　　　　“惜朝，我喜欢李坏。”

　　　　“真的？”顾惜朝说话喘的厉害，“你是自愿的？”

　　　　“嗯。”

　　　　他能怎么办？

　　　　唯有一声叹息，追命真的长大了，弟大不中留啊，由他去吧。

　　　　顾大才子眼神凄绝，幽幽念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你们、你们好……”然后，缓缓闭上了凤眼，身躯轰然一倒。

　　　　“惜朝！你醒醒啊啊！！”追命和戚少商尖叫的拼命摇晃顾惜朝。

　　　　这回别提追命了，连戚少商的眼泪吓得都快掉下来了。

　　　　“南星！他不会真的快要……”戚少商一涉及到顾惜朝的事情就会失控，想到他有可能离开他，戚少商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坍了。

　　　　追命的表情好像顾惜朝真的薨了般：“可是他刚才吟的诗怎么听都像交代遗言，跟87版得林MM与世长辞时一样……”

　　　　厉南星郁闷的直想翻白眼：“你们以后少看点CCTV八点档。他只是太久不进食，饿昏了。”被厉南星这么一说，戚少商有种立即冲下楼把所有电视都砸烂的冲动。

　　　　掩护李坏逃命的陆小凤站在冰天雪地里，翘首遥望：“李坏，你到底干什么了？那顾惜朝好像要把你大卸八块，你们什么时候有那么深的仇了？”他回头看见李坏一脸幸福傻笑，如遭雷击：“难道你……”

　　　　李坏根本无视震惊的陆小凤，沉浸在恋爱的幸福里。刚才要不是陆小凤拉着，戚少商当着，顾惜朝投掷水杯的那一下子非得砸的他头破血流。李坏从昨夜抱住追命的那一刻开始，就决定无论等待他的是枪林弹雨还是刀山火海，他都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就算是十个顾惜朝同时掐着他的脖子，他也绝不会松开。李坏沉浸在与追命幸福未来的YY中，完全忽视了身后的陆小凤，正在幽怨的蹲在地上画圈圈。

　　　　陆小凤在雪地上三笔量比勾勒出厉南星的Q版头像，南星啊南星，全世界都知道我暗恋你，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呢？

　　　　正在给顾惜朝喂红糖粥的厉南星：“阿嚏！阿嚏！阿嚏！”

　　　　顾惜朝关切的拉住他的手：“哥，你该不会是被我传染了吧？”

　　　　厉南星费解的摇摇头，又点点头：“有可能……”戚少商从外面小心翼翼的探尽头：“需要我帮忙吗？”顾惜朝闪电般的眼刀扎的戚少商头皮发麻。刚才顾惜朝从昏厥中醒来时，把戚少商的包子脸看成了李坏，凶神附体般得扑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要不是他病重体弱，恐怕已经坐实了谋杀亲夫的罪名。

　　　　恨屋及乌，顾惜朝看见包子类似物就生气，干脆别过头不理戚少商。

　　　　虽然简单来说是“你弟睡了我弟”，但是这个论点绝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两人对待弟弟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卖弟的戚少商，和弟控的顾惜朝绝对不能同日而语。




第96章　偷窥无罪，也许吧

而此时——

　　　　就算是护眼屏，对着电脑一天眼睛也会很累。

　　　　无情的摘下护目镜，无名指揉着太阳穴。听说顾惜朝病了，他却抽不开时间去看他。戚少商是新人，在六扇门相当于挂名存在；追命根本不是动脑派，只有实战行动的时候才需要他出面。

　　　　方应看也同样不可避免的被事业所累，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直奔亮灯的书房。

　　　　无情在方应看进来的第一反应是，阖上了笔记本电脑。所以来不及躲开，任由方应看从后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颈间。方应看在心里叹口气，他果然还是在防范我。只是，这片刻毫无距离的相拥，已经让他无比满足。

　　　　“累不累？”

　　　　　“你不也是才回来吗，怎么连外套都不脱。”无情无视挂着身后树袋熊样的方应看，开始把电脑、资料、鼠标一样样的装进包里。

　　　　“你要去哪！”方应看抱紧想要离去的无情。

　　　　“回六扇门，和冷血、铁手研究卷宗。”

　　　　说死不撒手：“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在六扇门，还是因为我回来你才想走！”

　　　　无情一脸无害的淡定回答：“因为你家网速快。你回来时正好资料下完，现在我要回去研究卷卷宗。”望着无情飘然离去的背影，方应看第无数次在风中凌乱了。

　　　　“物业！”暴走的小侯爷抓起电话：“马上！立即把东街13号别墅的宽带给我掐了！马上！”小侯爷完全忘记了，无情家里是无线上网的……他稍微冷静下来，拿着望远镜眺望六扇门亮灯的房间，才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无情是只有今天回六扇门，还是以后都要搬回去？

　　　　冷血轻轻把窗帘掀开一道缝，侧着身子，眯着眼睛望去。媲美野兽般的视力，准确的捕捉到不远处斜楼上的一抹明亮的反光：“方应看又在拿望远镜偷｜窥我们了，他那望远镜可是天文级的。”说着，手中的M5狙击步枪上了膛，还装上了狙击镜，目标锁定方应看：“无情，需要打烂那个望远镜吗？”无论是谁被望远镜偷｜窥都不舒服，尤其是冷血这种反射神经超敏感的人。

　　　　无情无力的挥挥手：“冷血，这种危险的东西不要随便拿出来，被人看见了不好。”他快速在A4纸上写了几个字，掀开窗帘高高举了起来。果然，对面的望远镜的反光随着无情再度拉上窗帘就消失了。

　　　　纸上只写了几个字：“早些休息，明天回去。”

　　　　纸被无情对折，扔进了碎纸机，他打开PPT，用铅笔指着数据表：“好了，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从霹雳堂里查收出的野生虎骨和熊皮的来源。”




第97章　陪你个哥哥

病去如抽丝。

　　　　顾惜朝觉得自己好像新生儿，从身体到心灵都轻盈澄澈的如同白雪。屋外的空气清冷而又新鲜，宛若一块无形的冰。

　　　　不过他无心欣赏，板着脸在一步一步的踩着草坪上并未清扫的雪堆里。他穿了一件天青色的厚羊绒外套，帽子上镶了一圈灰绒绒的狐狸毛，脖子上系着鹅黄色的羊绒围巾。大病初愈的他脸色异常白，面颊和双唇在冷风的刺激下分外红润。

　　　　戚少商望着他丰润嘴唇呼出的白气出神：惜朝的嘴唇一定又凉又甜。

　　　　顾惜朝在生他的气，两天没和他说话了。准确的说，他是在迁怒，把李坏的气撒在了戚少商的身上。他不可能也不舍得去训追命，又逮不着逃之夭夭的李坏，只有生自己的气，再生戚少商的气。

　　　　都怪该死的戚少商！要不是认识了他，去哪认识那李坏！他的宝贝追命也不会被人拐走了！

　　　　他越想越生气，脚尖无意间绊倒雪掩盖的凸起物，就在他紧闭眉头，做好结结实实摔倒的准备时，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迎面而来的是戚少商结实稳当的拥抱。

　　　　“没事吧？”

　　　　哼！顾惜朝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要推开他。谁料戚少商却抱他抱的结实：“惜朝，别生气了。”

　　　　“你！”顾惜朝站直了，红润的脸上满是怒气……那种只有情｜人之间才能看见、略带撒娇般的薄嗔：“你说的轻巧！你弟拐走了我弟！你拿什么陪我！”

　　　　戚少商笑的阳光灿烂，曲奇饼干般的酒窝让顾惜朝有种强烈想要磨牙的冲动：“惜朝，你这么说不对。我弟是拐走了你弟，可是，反过来说，你弟也拐走了我弟。你又拿什么陪我？”

　　　　被他这么一说，顾惜朝愣了，张张嘴，除了吐出一团呵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戚少商笑的更加土匪：“那，赔你个哥哥还不行吗？”他说着，一下冲上前，抱住“修罗模式”启动状态的顾惜朝，无视他的挣扎，抱着他一路往家走：“本大哥这就以身相许，跟你签终身合同，终身供你养你供你奴役。为了表示签约诚意，把我弟李坏抵押给你弟追命，同样让我弟供养你弟供你弟无条件随时奴役。”

　　　　“戚少商！你这个土匪！我、我要……”

　　　　“你要？好！”

　　　　陆小凤呆呆的看着一阵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