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侠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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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些天冷静下来想想，那一巴掌，大概是我说“我娘死得不值，你不配”这话刺伤了他，而不是因为梅超风。但事已至此，我又实在不能理解黄老邪为什么不让我报仇，所以就先这样吧。
　　我坐在堂上，又将信看了一遍，想着心事也不知过了多久。再回过神来，发现外面天色都暗了下来。糟糕！仙子姐姐还等着我呢！一下子从椅子上跃起，我对那镖头挥了挥手：“告诉你们少总镖头，就说他姑姑好着呢，不用担心，孩子生下来给我报个信儿！”然后就跑了出去。
　　我向客栈的方向狂奔，却在半路看到了仙子姐姐，而且仙子姐姐竟然在跟人争执！我再抬眼一看，鸿信楼。名字取得倒好，可是看阵仗，分明是妓院。
　　之前疯跑没出汗，我此时却一后背冷汗，仙子姐姐跟这地方也太不搭调了。为了弄清状况，我没上前，而是找了围观的人问。
　　原来是个滥赌鬼卖了妻子和女儿到妓院抵账，那男的甚是凶恶，在门口又打又骂，还扯头发，但是两个女的就是不进去。老鸨正要叫人用强的时候，恰被路过的仙子姐姐看到了。
　　仙子姐姐自然要赎人，那老鸨就坐地起价，最可恨的滥赌鬼也跟着要钱。我听到这里，气得脸都白了。再看仙子姐姐被他们围着，一个个蛮横贪婪的嘴脸，真想一掌一个都给拍飞！只觉得仙子姐姐受了委屈，比我自己受委屈更忍受不了。
　　但是长街之上又不好动手，我想了想计上心来。整了整衣冠，我迈着方步走到近前，然后作惊喜状抢到仙子姐姐面前。
　　“李小姐！”我施了一礼道：“怎地劳烦贵体到了此处！”
　　仙子姐姐看我蹦出来，又说了这样的话，就是一愣。
　　“李小姐不记得在下了么？”我脸现悲戚：“我是大明湖畔的李桃花啊！当年诗会。小生虽然年幼，却依然被小姐风采所折。可是时至今日，小姐还是官府千金，小生，小生就还是贫寒书生。”言罢，我透出无限倾慕的目光。
　　眼角扫了一众目瞪口呆的看客，我翻脸比翻书还快：“看什么看！李小姐这样的千金贵体也是你们能够亵渎的！”顺手抓来个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整个一套戏，其实假得很，由头也拙劣，我也不擅长这东西，但我有眠魔功啊，迷惑一下没有武功的平常人还是可以的。
　　这人乖乖地说了原委，我对老鸨吼道：“卖身契呢！”老鸨递了来，我抓在手中一看，随手掏了银子给她，“这两个人从此跟你这鸿信楼没关系了！”
　　老鸨木然地点了点头，看着我当场将卖身契撕得粉碎。对仙子姐姐施了个眼色，我带着那母女二人离开了人群。
　　“走，去你们家！”我又拽了滥赌鬼。
　　看见算命的摊位，又雇了老道。一起拐来拐去，到了一处破烂的民居。问了姓名，我对算命的说，写封休书吧。
　　“你愿意么？”我又问那被滥赌鬼卖身的妇女和女孩儿。
　　这女人和她女儿一直瑟缩着，披头散发的，衣服也拉扯得甚是褴褛，此时听了我问却是一起点头。
　　老道写休书的时候，滥赌鬼居然渐渐挣脱了我特意施给他的催眠。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银子，否则怎么也不答应休妻。仙子姐姐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几次想拔剑的样子。
　　那女人和小女孩儿看着滥赌鬼，吓得躲在角落里。我抱着臂看他撒泼无赖，丑态毕露。在这年代里，男尊女卑。一个男人是一家之主，他本应当担起属于他的职责，而不是因着这所谓的权力肆意妄为，打妻骂女，甚至卖了她们赌钱。
　　结发之情、骨肉之情全然没有，不是人渣、畜生，又是什么！有生以来，我从未杀过人。这时候怒气填膺，煞气四溢，抬起掌竟想毙了他。
　　“你、该、死！”我说完就要下手。
　　可是没想到，之前胆战心惊的女人见了，却从角落里冲出来，抱着我的双腿，不让我出掌。
　　“如此，为何？”我大惑不解。
　　“恩公……”这女人只是抱着我的双腿，一边摇头，一边哭泣：“放过他吧，放过他吧……”那小女孩儿也过来抱着我，一个劲地哭。
　　我看向仙子姐姐，仙子姐姐似乎早预料到会这样，只道了句：“随它去吧……”
　　屈指隔空点了滥赌鬼的穴位，按了手印，我掏出银子给了那母女俩，转身就握了仙子姐姐的手腕：“我们走。”
　　没了闲逛的心情，发生了这种事，一路还有人认出我们。在城里呆着也不便，于是买了些吃食，我们回到客栈结了店钱，牵马出城了。
　　我和仙子姐姐都不说话，总觉得气闷得很，虎头蛇尾的感觉。溜达到城郊一处庙前，我栓马进去看了看，不算破败，过夜没有问题，于是便拾掇起来。
　　仙子姐姐帮着我，好像也颇有经验。生了火，吃了些东西，天色就完全黑了下来。
　　我去庙外转了一圈，回来后看到仙子姐姐在打坐，于是也找了地方坐下，运起功来。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吐出浊气睁开眼睛，环视一周，发现仙子姐姐不知哪里去了。四周静悄悄的，我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屋外。
　　抬头一望，月色甚好。屋顶清脆高亢的乐声恰传到耳边，转头看，正是仙子姐姐。我一纵身跃到屋顶，蹭到了她身旁坐下。
　　她持着一根羌管，吹着一支我不知名的曲子。调子满是悲凉，悠悠地漾在无边的夜色里。我轻叹口气，当年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小女孩儿，竟是怎样，有了这样的心境。
　　我安安静静地靠在屋脊上望着她，仙子姐姐云鬓如雾，松松挽着一髻，鬓边插着一支玉钏。这般写意中，我竟觉出动人的风情。看着她如玉的面容，我又眯起眼睛仰脸对着天上的弯月，胸中的郁结似乎消散许多。如果日子可以这样过，那也很好。我有一种安心，它很不同。
　　过了一会儿，一曲终了，四周又静了下来。又过了半晌，仙子姐姐也看向那弯月：“那年我们分别后，爹爹妈妈带我回去天山。除了读书练功，我喜欢在灵鹫宫看云海，升腾飘渺，仭�缦缦兮。想的不是逍遥，而是那繁华世间，是……”
　　“十七岁的时候，我一个人偷偷下了缥缈峰。只觉得天大地大，无限开阔。一路向中原而行，便像今天这样，遇到一对夫妇。只不过是妇人窜通、窜通……外人要害丈夫。”
　　“我救下那男人和孩子，听他讲了起因结果，很是痛恨那妇人和、和奸夫。于是便要那男人杀了妇人和奸夫。于是，就像此前那样，那男人也要我放了那妇人。”
　　“于是我发觉，这繁华世间也许与我一直憧憬的不同。那样简单的温暖……”仙子姐姐说到这里看了我，却没说下去。
　　“后来又结识了一位江湖人士，我们言谈甚欢，加之道路不熟，我便请他引我去东海桃花岛。”
　　我听到这里吃了一惊，仙、仙子姐姐竟然……
　　“此后我才知道人心险恶……只是等闲的毒药哪里抵得上爹爹妈妈给我吃的解毒丹。那次，亲手杀了他，我便被三十六岛的人找到，回去了天山。”
　　仙子姐姐虽然没有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也想见而知。脑中一闪，冠英在信里说黄老邪顺着方向追我，凭他的本事怎会找不到，莫非！
　　但看了仙子姐姐此时落寞的样子，我又不忍问她。而且不但不忍心，只想安慰她，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做。想了想，我跳下房，跑到里面解开包袱，取出玛瑙杯，拎了酒囊又上了屋顶。
　　豪迈地咬开塞子，斟了半杯。我递了酒杯过去：“仙子姐姐可能饮酒？”
　　她回过身，眼波流转，轻探玉手将酒杯执在指间，脉脉地望着我。我被她看得耳热腮红，正不知所措，她却站起身来。
　　月光下，她周身萦起一层淡淡的光晕。雾鬓风鬟，云衣飘然。风姿绰约，遗世独立。我呆了呆，不觉地痴了，九天仙女有此风采乎？
　　仙子姐姐一口饮尽，送了杯子来。我给自己倒了，不客气地也喝干，然后又斟满给她，如此饮了数杯，我觉得自己醉了。
　　哈哈一笑站起来，我摇摇晃晃地在屋顶转悠：“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诵完，身子一歪就从房上掉了下去，耳边一声惊呼，我已经靠在一个馨香的怀抱中，于是安心地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争取把郭靖的事定了=　=
　　



22

22、岁月长　衣裳薄　。。。　
　
　
　　我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身上还留着仙子姐姐的甜香。睁开眼睛看着房梁，想着想着我突然觉得很害怕。如果哪天醒来，窗外车水马龙，呈现的是许久不见的现代都市，我该怎么办？曾经，也不知多少次，我从这噩梦里惊醒。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已经不再想回去了么？
　　正胡思乱想，仙子姐姐从外面进来，绝美的面容隐着淡淡的笑。本该是温馨的场景，我竟惶恐至极。
　　“蓉儿……”再近一点，阳光从她身后照来，恍惚间一切都那样的不真实。我的心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这痛感不止是身体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灵魂中欢悦而出，又被我强行压制一样。
　　“仙、仙子姐姐……”我有些虚脱，但说完这几个字，我已经冷静下来。
　　“你……蓉儿……”
　　“仙子姐姐，我们吃什么？”我强撑着可恶地笑着，那样没心没肺，然而，这是我的命。
　　昨夜那馨香的怀抱，朦胧间腮边的唇温。我看见一个角落里我的灵魂瑟缩着，她在哭。而我应该笑，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么？
　　仙子姐姐见此，只看着我，要看穿我一样。我还是笑着，渐渐地，笑容却僵在脸上。她没再说话，将手中的纸包轻轻放在地上，转身出了庙门。
　　叹了口气，揉了揉脸，我起身捡起那纸包，是油条。手中感受着食物的温度，我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死命地咬着油条，梗着脖子咽下去。最后用袖子胡乱地抹了眼泪，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了包袱走到外面。
　　仙子姐姐在虞姬身前，正抚着它的头。小毛驴见了我，撒着欢地跑过来，我扯了下嘴角，表情定然是难看之极，呵，原来笑也能这么难。　
　　然后，我看着她背了沧雪，翻身上马。仙子姐姐的背影越行越远，我心里空荡荡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但我是对的，有些事，没有开始，中途出了岔子就不会那么痛！
　　我和仙子姐姐，我们是好朋友，从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
　　小毛驴轻嘶着，蹭过来，我伸手拍了拍它，也上了马，顺着官道追了上去。
　　此后几天，我们似乎回到了刚刚重逢的时候。我没话找话的时候，仙子姐姐又是那么清清淡淡，也不理睬我，那天的事，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尴尬中又行了几日，我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郭靖，以及——李莫愁！还有陆展元！
　　彼时，陆展元正在被伙儿人追杀，郭靖和一个黄衫女子正在解救。据陆展元自己后来讲，这些人只因言语不和就对他性命相逼，实在蛮横之极。垂危之时，恰巧被郭靖和李莫愁看到，正打斗间，我和仙子姐姐也赶到了。
　　抓了人问，却说是陆展元言语讥诮，触了对方底线才会如此。对陆展元，我没什么好印象，反正他也只是被砍了一刀而已，人又是我抓的，于是也没再多问就放了他们。
　　不过看着他淌血的伤口怎能无动于衷，况且，这家伙虽然看着像别人欠他好几百两似地，但受了伤面不改色，也算好汉子。
　　我掏出一个瓷瓶，是九花玉露散。所谓九华玉露散，其实就是云南白药。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我看时顺便记下了配方，没想到穿越后派上了大用场。
　　虽然不知道比例怎样，但是有黄老邪在，经过一番实验，这东西便出世了。名字么，在我的要求下，纯属跟九花玉露丸般配。
　　归云镖局等人最先使用，止血效果良好，大受推赞。不过至今为止，为了配方的保密也好还是产量一直很低也好，都只是内部人员享有。
　　“这，这是九华玉露散！”说话的是陆展元。
　　我抬眼看他，有些惊讶：“正是，兄台竟知道？”
　　“姑娘贵姓？”他小心地问。
　　“姓李。”我瞪了一眼要说话的郭靖。
　　“幸会幸会，在下陆展元，太湖人氏。”他又向郭靖和黄衫女子道了谢。
　　我心中大悟，太湖陆姓，没准是陆师兄的亲戚，那知道这东西倒不奇怪了。
　　包扎好伤口，郭靖便来介绍跟他一起的女子。
　　当时我听了名字嘴巴张得老大，抽了好几口凉气，乱了都乱了！郭靖和李莫愁，他们怎么遇到的？而且，看样子相处得还不错。然后我又看了看陆展元，却止不住怒气上涌，这小子正偷眼看着仙子姐姐。那个表情，痴迷赞叹甚至贪婪。
　　仙子姐姐独自立在一旁，目光略向着天际，显得那样孤单。我见了，怒气一下子消得无影无踪，鼻子一酸，难受得要命。低着头镇定了一下，才问郭靖道：“郭兄怎会到了此地？此地非是讲话之所，莫不如找地方落脚再叙？”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是好奇，一定要抓着郭靖问问他跟李莫愁到底怎么回事。
　　前行不久停在一个村子，虽然天色尚明，但干脆也不再赶路了。于是找了落脚的地方，仙子姐姐叫小二送了饭菜去房里，然后只对大家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便离开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陆展元那样看她。我很想揍他一顿，但又实在找不出立场，而且心里还钝钝的痛。
　　吃喝一番后，也打听得差不多了。因为有陆展元在旁，郭靖踌躇了半晌，没说出自己是去报仇的。看来，经过了此前的事情，他也有了防人之心，不再单纯地轻易相信别人了。
　　他独自一人北上，晓行夜住，有时候不免在野外过夜，就是一次露宿的时候遇到了李莫愁。据说两人言谈甚欢，我估计李莫愁初出古墓，对这俗世的事物自然是惊奇得很，郭靖在大漠的经历的确很吸引人，所以倒不难想出他们相协的场景。
　　之后两个人同行，郭靖最终对她说出了北上的目的，李莫愁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