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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取豪夺-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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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存汝和方轶楷挨着坐在小船上,不时看一看岸边的点点灯火,指点一下陌生的景致。船尾的阿晖就比较无聊了,除了盯着自家小老板和奸夫,就只能跟木讷的同伴聊天了。
  能聊什么呢,半晌踢不出个屁来。
  总不能聊小老板到底包了多少情人,欠下多少风流债吧?!
  一直沉默寡言的保镖先生突然凑到他耳边:“那个,小老板跟你说了利息没有?”
  阿晖:“”
  不远处,方轶楷指着一处民宅跟孟存汝介绍:“这个破房子,主人以前是清代的秀才,外观已经破败得不行了,里面弄了个陈列室,连秀才娘用过的马桶都保存起来了。”
  语气十足嘲讽。
  孟存汝听得津津有味:“你怎么知道的?”
  方轶楷偏过头,嘴巴几乎蹭到她耳朵上,声音也压低了:“我们剧组在这儿取过景——还跟他们借了张雕花大床。”随后低笑,“道具师说床和不少陈列品都是仿制的,不是清代的东西。”
  孟存汝失笑:“怪不得肯借给你们。”
  方轶楷又说:“你去的话,没准就想卖给你了。”
  孟存汝偏头避开他灼热的呼吸:“我看起来有这么好骗?”
  方轶楷蹙起眉头,半晌,摇头:“不好骗,太难骗了。”他回答得这样认真,孟存汝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方轶楷扣住她手指,自言自语一样说:“真真假假有那么重要嘛,看得过眼,过得开心就好了。”
  孟存汝配合地与他十指相扣,心想真假怎么不重要呢,真的就是真的,假的永远是假的。
  玻璃珠子再美,也永远不可能变成钻石。
  船过拱桥,桥上也三三两两站着些乘凉、聊天的行人。
  方轶楷和孟存汝都不由自主将头低了下去,阿晖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狠狠地瞪了桥上拿着手机到处乱拍的人。
  脸都看不清呢就咔嚓咔嚓乱拍!
  没见过病人坐游船啊!
  过了拱桥,附近的河道边种了一些荷花。这时荷花都已经凋谢得差不多了,绿色的荷叶被昏暗的灯光照得发黑,荷叶间大量枯败的茎叶堆积在一起,像是夜刚刚褪下的面纱。
  无论之前如何碧绿鲜嫩,一落水就腐朽,一倒地就成了养料。
  下了船,阿晖就开始催人回去了。
  他们是开车来的,可不存在没钱回不去的事情。
  两人坐进后座,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车子开到了医院门口,阿晖才犹豫着说:“董事长让您回去之后,回他电话。”
  孟存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大约是孟嘉山的意思,方轶楷的病房也被换过了,换到了专门的独立病房,光提供给陪护家属的套间就有好几间,还专门请了陪护阿姨过来。
  孟嘉山在电话里说:“他现在就是给捅成马蜂窝,手脚全断了,也不怕没人照顾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孟存汝握着手机:“我是在出差。”
  “出差去逛小食摊、钻假山、坐游船?”
  “您没有做过吗?”
  电话被“啪”的挂断。
  孟存汝枯坐了一会儿,堂而皇之地打开门,也不管阿晖跟不跟着,直接推门进了病房。
  方轶楷果然还没睡,正靠在床头上懒洋洋地拿着小刀削着苹果。红色的果皮早就被剔除了,他削的全是果肉,一层一层,薄得近乎半透明,在小碟子上盘成好看的一圈。
  看底层的果肉都有些变色了,显然玩了挺久的。
  见孟存汝进来,放下刀子,把果肉往她这边递了过来:“吃苹果吗?”
  孟存汝摇头,他便自己找了个叉子,慢慢地全都吃了下去。
  阿晖在门口站着,这两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样拉锯战一样的相处,在旁人看来,完全就是热恋期的无知情侣。
  满嘴都是责任、理由,折腾来折腾去还是要往对方身边凑。
  孟存汝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安安静静地翻开自己带来的书。方轶楷撂下盘子,刚才还能跑能跳的脚现在就跟摆设一样:“帮我弄个湿毛巾擦手吧。”
  阿晖眼角抽搐地看着孟存汝起身去了卫生间,水声哗哗直响,出来的时候却没拿毛巾,只抓了一包拆封的湿巾过来。
  “毛巾好像不干净,用这个吧。”
  怎么不干净!全都消毒过的!
  阿晖在心里疯狂吐槽,很想去看看那些毛巾到底怎么了。
  方轶楷显然跟他一样的心思,擦干净手之后,就拉开被子站下床了。孟存汝奇怪:“你做什么?”
  方轶楷理所当然地回答:“去洗手间——你要陪我一起?”
  孟存汝的表情有些尴尬,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方轶楷大步朝着卫生间走去,阿晖的好奇心也跟着飘了过去——可惜那边没有装监控。
  高级病房的卫生间显然比普通病房豪华很多,光洗手台就大了一倍。方轶楷一进去就往洗手台放毛巾的架子上看。
  架子上空空如也,一条毛巾都没有,洗漱的杯子也不见了。
  他在垃圾桶里找到了它们,上面还黏着一只被碾得支零破碎的蜘蛛,玻璃杯子躺在蜘蛛和毛巾之间,显然是慌乱间一起扔掉的,连插在里面的牙刷都没拿掉。
  怕蜘蛛而已,有这么丢人吗?
  方轶楷扯了扯嘴角,刻意提高了声音:“Miriam,我的牙刷呢?”孟存汝急匆匆走过来,站在门口,“护工没有准备吗?我让阿晖去买。”
  方轶楷笑起来:“是你扔的吧?”
  孟存汝眉尖抖了一下,转身要走,“你等等,我去买也行。”
  方轶楷一把将人拉住,“好了。”他指指垃圾桶,“怕蜘蛛怎么了,很丢人吗?”
  孟存汝抿着嘴:“不是怕,只是突然看到”
  “就是害怕,”方轶楷把下巴搁在她头顶,“害怕就害怕——你怎么连怕什么都不肯承认?撒谎这么有用,说不怕就不怕了?”
  孟存汝推开他扶在肩膀上的手:“不知你在说什么。”
  方轶楷顺势将手放到她腰上,果然明白地感觉到她身体僵硬了起来。
  “真的不怕啊——”方轶楷呢喃似的说了一句,将吻落在她额头上,然后顺着脸颊往下,细雨一样落在下巴上、脖子上,手也顺着衣摆探入。
  温热的手掌贴在纤细的腰上,每一根神经都竖起了利刺,叫嚣着排斥。孟存汝咬了咬嘴唇,将手按在他还抱着纱布的胳膊上:“方小满”
  方轶楷在她脖子上用力地咬了一口,抬头看她:“不是不怕吗?”
  孟存汝盯着他,“逼我承认了你就赢了?”
  “你不也喜欢赢?”
  “赢了我又能怎么样,你要道歉吗?”
  方轶楷愣了一下,更紧地抱住她,手抚在她柔软的发丝上,另一手在衣内紧箍住腰部。孟存汝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胳膊,纱布很快渗出血来,他似毫无知觉一般,吻在她耳廓上。
  “对不起。”
  孟存汝震了一下,手指抠进纱布里,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方轶楷垂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紧攥着自己胳膊的手,“要是我们今天才认识多好啊。”
  相遇太早,似乎并不一定就是好事。
  他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她也一样见过。
  方轶楷抱着她,想起那个深春的傍晚——拿着房卡,坐着从来没有机会接触的豪华车子,被领着进入到精致华丽的房间里。
  乖巧、听话、周到服务
  他闭了下眼睛,羞耻感几乎让他完全没办法继续回忆。
  世界上有一种残酷叫同人不同命,没有任何理由,从出生开始就注定。
  谁也不能挑选自己的家庭和父母,他们自你落地的那一瞬间开始附骨随行,走到哪里都亦步亦趋地跟随着。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现在自己终于摆脱了。
  “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遍,抬头吻她,手从衣摆里退出来,紧紧地揽住她的背脊,手指插入发间。
  是啊,他也是胆小鬼。
  她不肯承认自己内心的恐惧,他又何尝不是呢?
  阿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卫生间的灯被熄灭了,他脑子里嗡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孟嘉山的指示,现在就该直接踹门进去将方轶楷拖出来暴揍一顿了。
  可是
  他仰头看了一眼隐蔽的监控镜头,叹气,走圈
  然后听到了黑暗处隐约的一点儿暧昧动静。
  你妹啊!
  阿晖狠狠地抓了抓头,走过去敲门,半晌,传来方轶楷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滚!”这种时候,生气确实也是正常的,正常的啊。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猛踢了墙壁一脚,转身出门,抱头蹲在地上。
  同伴立刻蹭了过来:“怎么了?你怎么出来了,换岗?我进去?”
  阿晖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脸埋进了臂弯里:“不用了,等着扣奖金吧。”没准会被开除了,算了,开除就开除,一大男人跟着对小情侣四处乱跑,做一只硕大的灯泡,也停没出息的。
  。
  卫生间里一片漆黑,孟存汝觉得脸颊滚烫,有些呆滞地凝视着应该是自己手的位置。
  手心的液体已经干涸了,那种触感却仍旧残留着。方轶楷的喘息声离得很近,松涛一样绵延,逐渐趋于平缓。
  他紧贴着她,衣衫凌乱,大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孟存汝靠着门,脑子里混沌一片,直到方轶楷整理完衣服,拉着她走到洗手台前,才猛然有点回过神。
  阿晖还在外面,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方轶楷拧开了水龙头,抓起她的手放到水流下——与刚才何其相似——细心的将污物冲洗干净,又挤了洗手液,耐心地搓出细密的泡沫,一点点帮她将手洗净。
  然后是另一只手。
  孟存汝尴尬地缩了一下:“不用了,干净的。”
  他轻笑了一声,又轻又痒,孟存汝蓦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烧得要燃起来。
  幸好没有开灯。
  方轶楷擦干净手,从后面抱紧了她——年轻人就是这样好,无论何时都是这样精神:“我不拍戏了,你也别回嘉盛了。我们可以去我老家,开个小店铺。唔,就那种杂货铺,什么都卖,好不好?”
  孟存汝还沉浸在自己做出那样举动的震惊里,被他这样抱着,整个人都像被硬是掰贝壳的水蚌一样,有些可怜地缩着肩膀。
  方轶楷轻晃了她一下:“怎么不说话,不愿意吗?”
  孟存汝“啊”了一声,问:“什么?”
  方轶楷瞪她,瞪得眼睛都痛了才想起来她现在是看不到自己表情的,伸手要去开灯,被孟存汝一把拦住:“别开灯。”
  他回握住她的手:“那你先答应我。”
  “答应什么?”
  “别跟程远琮订婚了。”
  “好。”
  “离开嘉盛。”
  有一瞬间,方轶楷觉得怀里的水蚌似乎重新长出了硬壳,握着他的手也松开了。沉默在黑暗里蔓延,方轶楷好不容易柔软起来的心也一点一点重新板结,僵硬起来。
  他自顾自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说:“我手下还有家做轻奢饰品的公司,我们可以一起做——你爸爸要干预的话,我们就提前转手掉。我能找到接手人,现在也靠着他帮忙打点的。再不然,我们去南方,去大马也行。”
  孟存汝半转过身,踮脚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不等他回应,转回身微微往前倾了倾身体。
  “啪嗒”,镜子前的装饰灯被打开了。
  两人都有点不能适应突然到来的光明,门外倒是乒乒乓乓起了一点儿骚动。方轶楷还惦记着刚才的问题,催促道:“你到底怎么想?”
  有了光亮,就可以看清楚对方的表情,镜子里的孟存汝垂着眼睛,清晰明白地吐露出了拒绝:“不行,我不能这样,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叔叔不争气,我爸爸又没有别的孩子,他”
  方轶楷打断她:“他活得好好的,而我爸爸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孟存汝愕然抬头,撞上镜子里方轶楷的眼神,失望、怨愤、狠戾彷佛刚刚的情话都完全不存在一般。
  装饰灯不知疲倦地继续亮着,灯光自做成鸟笼形状的铁丝网内透出,白光里带着一点幽幽的蓝色。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李李莠妹子的地雷~昨晚没有网络,手机不能更新,两章并到一起更新~~
 
  第五十三章 感冒

  孟存汝从卫生间出来才发现,阿晖等人一直就在病房外待着。
  ——好吧,至少不那么尴尬了。
  方轶楷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黑着脸,回到房间后就直接蒙头躺下,一声也不吭。孟存汝在原地站了站,轻唤了一声“方小满”,没有得到回应。
  她咬咬牙,替他关了灯,推开门。
  阿晖立马站了起来,她想起刚才外间的动静,隐约猜到他们是误会了,低着头回了准备好的客房。
  凯莉跟她多年,对她的喜好了若指掌,房间布置得十分温馨,还在临床的墙上挂了盆吊兰。
  孟存汝回想起刚才黑暗中的一切,再想到背朝着她整个蒙进被子里的方轶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起码在那种时候,他不曾强迫。
  孟存汝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掌,至少除了她连衣服都穿得好好的。
  客房的卫生间结构与病房的那个一样,一样的装饰灯,一样的配色。孟存汝匆匆洗完,留了盏小灯,也窝进被子里。
  空调打得有点低,她闭着眼睛想着等会要调一下温度,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她是被冻醒的,被子不知去了哪里,整个人都蜷成一团,缩在方轶楷怀里怀里?!
  孟存汝蓦然瞪大眼睛,鼻子有些塞住,不由自主地就打了个喷嚏。
  方轶楷脸色难看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混沌,显然也睡迷糊了。要不是身侧传来的真切体温,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方轶楷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有些强硬地将人按进怀里,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孟存汝却越来越清醒,甚至能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方轶楷似乎也觉察到了,干咳了一声,松开她,手撑着床从她身体上方爬过,绕到了她身后躺好,从后方紧紧地将人抱住。
  孟存汝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有些茫然地想转过头,小灯被“啪”的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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