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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望寒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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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着?趴到明天她也腰酸背痛,反倒要她来伺候。
伊寒江瞄了一眼床铺,好在蕊儿娇小,还能挤下两个,可这么热的天,老实说她还真不想热上加热。搬到了客栈,不再是呼喊一声,就有享用不尽的冰块。“睡我旁边好了。”
蕊儿摇手道,“不用了姑娘,我趴在桌子上一晚就行。”
伊寒江斜眼过去,“就连景故渊都能和颜闯同桌吃饭,你是说我不如他是不是。”
蕊儿紧张道,“不是。”
“那就睡在内侧,放心,我喜欢的是男的。”她真觉得给自己揽了包袱,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一年半载,或许不到,她就忍不住扔了。“你过来找我,王府的人知道么?”
“王爷知道,还叮嘱过好好照顾姑娘,走的时候还给了我银票。”蕊儿突然想起,从怀里拿了银票递给她。
伊寒江盯着。
那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绝交,就是互不往来了,就算遇到也不瞅不睬招呼不打,她都决定不管他死活,不治他的腿了,他送银票过来做什么。
蕊儿小声劝说道,“姑娘,其实说一句对不起很容易的。”
伊寒江皱眉,没好气道,“你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就认定是我不对么。”
蕊儿不敢再多话了,怕惹得伊寒江不高兴会赶她回王府。过了一会,又见伊寒江面色没想象中的糟糕,又壮起胆子试探道,“王爷他,病得很重。”
她躺下道,“他活该,让他骂我骂得那么大声,从小到大我爹娘都舍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
蕊儿眼里含泪,伊寒江奇怪道,“我又不是骂你,你干嘛又哭。”
蕊儿同情道,“只是听姑娘说起爹娘,我也想起我已故的爹娘了。但我也算好了,听说王爷连亲娘的模样也没见过。”
她心里想到,他娘生下他就死了当然没见过面,他还有个爹,不过有和没有也差不多了,因为他爹心里江山社稷最重,而景故渊那人,也不去争宠。
“你嘴上说来服侍我,却是一直在给景故渊说好话。”也不知道是收了府中哪些人的好话,估计都是想她回去给景故渊医治。
蕊儿怯怯的道,“姑娘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
伊寒江吩咐道,“不许再提他,我要睡了。”
“哦。”蕊儿吹熄了蜡烛,乖乖躺到床的内侧,房间里一片寂静,就在蕊儿以为伊寒江睡着了以后,却听到她问起,“你离开王府时,景故渊还有说别的么?”
“没有了,只让我好好照顾姑娘,说若是有事情发生,就到王府报个信。其实王爷有过交代,他的话,让我不必说给姑娘听,但我不敢瞒着姑娘。”
她不再说话了,蕊儿闭目休息不久进了梦乡。她却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都是那该死的瘸子。
夜深人静,她起身换鞋出门。在王府门前晃了一会,却还是选了翻墙进去,她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景故渊的房,颜闯不在房中守着,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她心里想到,要是自己是刺客,要下手,现在是轻而易举。
“救我。”景故渊呓语,睡得极不安稳,甚至惶恐的模样,想来是做噩梦了。平日里见他老僧入定似的,像死水击不起涟漪,难得见他害怕,伊寒江又是多看了一会,当得罪她的惩罚。
“救我。”他唤的越是急促了,一头的冷汗,手握拳,牙咬住唇咬出血来。
她开始觉得不对头了,“喂,醒醒,喂。”她使坏的拧他的脸,手带了狠劲要报仇雪恨,终于是把他痛醒。
卷一缘起第三十六章 冷战(四)
他睁开眼,却还是恍然的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视线触及她的出现,坐起来抱住她发抖,像是个孩子。
她想想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做噩梦是个怎么样的反应?好像也是会大吵大闹,不敢再睡,然后她娘会温柔的抱着她,拍拍她的背。
不过景故渊没她这般好的福分,做了恶梦不知道有谁去哄。
他长发披在后,她叹气,轻轻拍拍他的头,像是摸到上好锦缎,手碰着头好像不使力控制就会往下滑到发尾腰际的地方。她改轻拍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她才十八,却是在做大娘的行径,在哄孩子。
等他平复不再发抖,她才把他推开,问道,“好些了没?”
他点头,已是平复,“谢谢。”
“不是说不和我说话了么。”
听到她故意这么说,他也别扭起来。
她拿出一颗药丸,景故渊目不转睛,她口恶声恶气道,“能把你毒死的毒药,不敢吃就算了。”她看着景故渊拿过咽下,又道,“我来是因为忘了东西在你这里,我拿了就走。”
他头扭一边对着墙,好像不对着她说话,就不算是违反自己的话。“你模仿朝廷大员的字迹写了试题贴在城门,这事已经有人上报,我父皇已是下令刑部的人彻查,不要在轻举妄动了。”
老头子都要放出来了,她还“轻举妄动”什么。“没有什么和我说了么?”比如拿他为什么高烧的原因和她邀功。
他轻声道,“我让颜安不要去找你,显然是他没做到,他的话你不用在意。当成耳边风就成了。”
沉默蔓延了。
她一直当他是软柿子,随便摘了,扔到地上踩上几脚他也不会反抗,只会笑的像个傻子。但这次却是真的和她打了冷战,不知道为了青梅竹马,还是为了那个孩子。
如果是为他那青梅竹马,那她只能说这傻子是个长情的傻子,人家琵琶别抱了,他还念念不忘那份旧情。如果是为小孩
他的唇干涩的像是龟裂的地,她怀疑是不是一场发烧把他体内的水都蒸干了。她倒了水,态度不善的递给他,眼睛盯着窗外。“那孩子,我会治好的。”
他愣了一下,知道指的是婉容的女儿,他抿了小口水,斯文的喝着,慢慢道,“宫里的人为了权势什么都能拿来利用,亲情可以利用爱情也可以利用,我内心抵触,可身在泥沼里说要出淤泥不染谈何容易。我确实像你说的那样懦弱,没有办法改变别人,又不想改变自己就和父皇要了这所宅子把自己圈禁起来,我想至少在我的天地里,我的生活可以是简单而透明的。”
他轻叹,“我其实不是气你,只是我努力的逃避,却被你硬是拉回现实,我怕又是要去面对那些,说到底我是气自己没用。”
她没好气的反问,“你才知道自己没用么?”
他垂头丧气,那么一场噩梦让他脆弱,他烧的难受,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没清醒,只是从一场梦过渡到了另一场梦。
他笑着,坦白道,“你说我与兄弟姐妹不同,他们没有父亲疼至少有母亲疼。以前我就常想若是我娘没那么早离世该多好,就算只是陪我一天,也能在我年少还能行走的时候抱抱我,让我把那感觉铭记下来。”
她摸上他的额头,果然是烧得厉害,若是打个鸡蛋上去,或许能煎熟了。所以会神志不清楚了吧,居然会把心刨开老实的说自己的感受。
她主动抱他,像刚才一样拍拍他的头,拍拍他的背,“你娘和我一样都是女的。”
“我知道。”他轻笑,感受她的体温,“像是寒冬腊月里盖着被子一样暖和。”
是么,可她觉得好热,抱着一个发烧的病人更热,她更想抱冰块。“娘没了,你以后会有妻子和女儿,抱她们也一样的。”
他的脑袋蹭了蹭她的发鬓,弄得她耳朵很痒。让她想起了家里会撒娇的小狗,连心都跟着微微的犯痒。
“你刚才梦到什么?”她好奇。
他害怕的收拢手中的力道,伊寒江像是感觉一条蟒蛇爬上身子,差点没把她勒死。
“梦到我中毒那日了。我难受得好像要死掉,寝宫里不见服侍的宫娥,我努力的往外爬,想爬到外头求救,却是到了门槛处再也没有力气了,迷迷糊糊之际好像看到有人经过,那人穿着白色的鞋子,上头用银线绣了图案。”
她追问,他现在像是乖宝宝,有问必有答。“然后呢?”
“那人把门关上了。”连同屋外的阳关一道慢慢合上,把他永远缩在了黑暗里。
“没看到脸么?”那才是重点啊,光看到鞋子有什么用?总不能让他找鞋子报仇。
他轻笑,是不上心的模样,“或许只是幻觉。”
她道,“你怎么不认为这是害你的人留下的线索。”
他只道,“我对权位从来就不在乎,对父皇的江山更是没有希冀,为什么不信呢?”
“谁让你爹疼你,疼宠也是一种罪过。有的人就是得寸进尺,你得趁他没更过分之前把他灭了才得。”她教着,想趁着他病,看能不能把他教聪明。
“不能相互的理解,谁也不用受伤的结束么。”
“那么容易就能相互理解,每年就不会有人因为杀人的罪名被秋后处斩了。”她鼓励道,“不过你这回做的很好,终于是开窍了,懂得利用你爹对你的疼宠达到目的,把老头子弄出来。”
他辩道,“我没有玩弄心计,真的只是求父皇改变主意。”
“是——”她拉长尾音,“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只怕会那么想的小人不止是她一个。
他低头,徐徐抬眼打量她脸色,“不要气我好么,我知道你和我交朋友不是为了我的身份地位,我心里是很开心的。甚至你对我就象对待常人一般,从不拿我当王爷来看,呼来喝去我也快乐。”
她道,“你真是爱自己找罪受。”堂堂王爷原来喜欢被人呼来喝去。她想了想,“真的想和我做朋友,很想很想?”她问。
景故渊点头。
她推开他,刚才递给他的杯子,滚落在床上,好在里面的水是喝完了。否则人家还以为这么大的人还像孩子会尿床。她又去倒了一杯,把指头咬破,滴了一滴血进里头,景故渊不明所以,伊寒江拉起他的手,也把他的指头咬破滴了血进去。
因为疼痛,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是干什么?”
“你们这边彼此结交的时候不都这样么,说书的是这么说的。”她喝了一口那血茶,只觉得味道怪怪的,好在只是含了一口,她强迫他把剩下的都喝了。“好了,从今往后,我真的把你当朋友了。休息吧,生病的人要多休息才会好的快。”
他孩子气的问,“要是又噩梦了,怎么办?”
“只要你凶狠些,连梦里的恶人都会怕了你。”她叮嘱道,“要是再梦到刚才的梦,记得不要看鞋了,要看那人的脸。”
她扶着他躺下,因为生着病加上药效又发作,很快就睡去。她想离去,哪知景故渊却是拽住了她的袖子。
她用力一扯,把衣料扯破。
卷一缘起第三十七章 暗渡陈仓(一)
颜闯站在外头,手里端着药,估计是听到她的声音知道她在里头才不进去的。
煎药都要亲自盯着,倒是防得滴水不漏。
颜闯道,“姑娘什么时候愿意给王爷治腿?只要姑娘能治好王爷,就算要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得。”
她道,“真不愧是兄弟,连说的话都一样。”伊寒江听见不远处有轻细的响动,看了颜闯一眼,见他一样是有所察觉,她笑道,“连王府都会有耗子,就算我给他治腿,这种环境,你放得下心么?”
颜闯放轻步子往那响动声走,一手端着药,一手往腰上的剑按去一会抓耗子少不了血腥场面,景故渊啊景故渊,你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连你坐轮椅都让人家不安生要置你于死地。
她嬉笑着,也往那响动声的方向走,既然是动刀动剑,她当然是不愿意错过。一会是不是要严刑逼供,是挥鞭子拔指甲,还是烙火印睡钉床
是谁啊,一早就来敲门,孔家的小厮打着哈欠心里埋怨着,本想一会摆个脸色给来人看的,开门就见伊寒江和颜安,立马精神了,“姑娘,您是知道孔大人回来了么。”怪了,派去通知的人好像才刚走吧。
伊寒江摆摆手,“不用带路了,我认得路。”也不等通报就带着颜安进去。
那孔公晏受了一顿牢狱之灾,才关了几日就消瘦不少,衣服都撑不起来了。孔濂溪是轻声细语的安慰,儿子儿媳都在身边,差点就要老泪纵横。
伊寒江唤道,“叔叔。”
孔叔继高兴的上前来,“寒江,皇上圣明,你爷爷是放出来了。”
她看向孔公晏,他不再像是以往一见她便像刺猬竖起尖刺。
颜安向在场的人行礼,“曾经来给孔大人看过诊,不知道还记不记得颜某。”
孔叔继回礼道,“颜大夫今日过来是为何?”还是跟着寒江一同来的。
她道,“我就要离开了,把他带过来是让他看看我是怎么给老头子施针的,日后就由颜安来接手。”
孔濂溪道,“怎么会这么的突然。”
孔公晏脸上也是闪过意外。
伊寒江眨眨眼,“我走你不是该高兴么,又可以恢复你孔家往日的安宁了。”她看向秦兰,那女人倒是不露喜色,可估计心里已经是在放鞭炮了。“倒也是让你称心如意了,也不用你那当将军的舅舅再来了,我自动走人。”
孔叔继问道,“是要回南蛮么?”
她摇头,“只是在皇都待得腻了,看腻了这里的景也看腻了人,想去别的地方游历。”
孔公晏赶人道,“既然这样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也不用你再假惺惺来诊治,早走早好。”
她笑道,“你只要再忍耐多一天就好了,以后再没我来碍你的眼,还是你连这点点耐心都没有。”
孔叔继和孔濂溪想挽留,却是被孔公晏一眼看穿,吼道,“不要留她,心都飞出皇都了,还留她做什么。就让你诊完这最后一次,诊完就给我滚。”
伊寒江拿出银针,每刺一个穴位刺多深,下针的先后顺序,颜安都看的格外认真。
她还是第一回教人医术,看得出颜安和她是两种类型的人,同样是学医的,一个是热衷于医道,她却是因为外公一身本领怕后继无人哄着她学,她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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