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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望寒江-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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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瞥见他左脸红肿,分明是被人打过的痕迹,以他的武功该是能在皇都如螃蟹一般横着走了才对,好奇他是遇到了什么样的武林高手才会挨打,“你武功是退步了么,居然能有人伤你。”

    伊北望停下了动作,口气不爽的道,“你怎么不和我说里头有个凶悍的丫头。”

    她吃惊道,“你别告诉我是景屏影打的。”

    “景屏影?原来那丫头叫景屏影。”他气道,“路上遇到两帮人械斗,差点就要殃及池鱼。我出手救她不小心碰到了她身子,她一巴掌就挥了过来,我当时正在与那几个流氓打斗,抱着她才躲闪不及中了招。”他也不嫌丢脸,把长发撩起要让伊寒江看的更清楚些,“我为你做事才这样的,你看你要怎么赔我。”

    又不是女人,爱惜容颜如命,伊寒江故意一手打在他脸上的红印,把他脸撇向一边,嘲弄道,“你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打了,那是你越混越回去没本事,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嚷嚷。”

    伊北望指着脸道,“我要不是为了救她,怎么会躲不过,也不记得是谁跟我说说这边的姑娘都是斯斯文文的大家闺秀。我遇到的不是如狼似虎的痴缠,就是蛮不讲理的。”分明就是货不对板,等他想起那话是谁和他说的,非要回去撕了那人的嘴。

    她笑道,“你死定了,这边的女人保守的很,你碰了人家的身子,你可是要娶她了。”

    伊北望淡定的说道,“你别想吓唬我,我才不信呢。我虽然对那些毫无主见没什么脑子的女人没兴趣,但今生也绝不要找你这样太有主见刁蛮任性的。今日的事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不许和老头子说。”

    伊寒江好笑,自然知道他是怕老头子那迂腐的性子,若是晓得了他伤了姑娘家的名节,会立马押着他上门提亲。她再一次确认道,“你是看着她安全回到皇宫吧。”可别因为生气,半路就折回来了。

    伊北望没好气道,“是啦,你交代的,我人在屋檐下还敢对你阳奉阴违么。”

    她不在场,只能问他看有没有注意到什么,“真的是地痞流氓么?”

    伊北望道,“武功很弱,应该是吧。只是不是有人花钱指使或是别的就不知了,那些人都被押回官府了,不过那箱子被砍得稀巴烂。东西散落一地,引得那些百姓蜂拥上来就抢,我倒是真明白什么叫人为财死了。明明穿着内侍的衣服,知道宫中的东西照样敢抢。”

    她先是做了个捂耳朵的动作,景麒倒也聪明学了起来,她支着下巴道,“我也就是猜猜,没想到会中了,该在箱子上摸毒药的。”

    伊北望一副她脑子进水不清楚的模样睨着她道,“你若是有多余的给我就好,为了几个地痞流氓不值钱的贱命浪费那些药么,你还真爱做赔本的买卖。”

    伊寒江轻笑,参杂着对人命的轻贱全不当一回事的应道,“也是。”

    本来以为晚些皇帝就会派人来接景麒回宫,景屏影既已是回宫禀报,抬着一个被砍烂的空箱回去,无论是意外还是宫中有人看她不顺眼要落井下石陷害,都是一个警醒,既已引起皇帝的注意便不会再轻举妄动。

    风刮得那窗户一开一合发出有些类似老鼠吱吱细碎的噪音让她烦躁,但把窗关了又觉得房中的空气凝滞不流通味道不好,她并不喜欢总用点香方式来熏香屋子,不畅通的空气并不利于身子,多了香味只是多了一层迷惑让人流连喜欢,并没有改变他有害的本质。

    抓过那本写了元日诗句的书来翻阅,想看看其他页里是不是还留了字。

    已过酉时还不见宫里来人,她便奇怪了,自己居然也有估计错误的时候。心里想着,总管和颜闯却是一同来了,桌上的烛火遭一阵风袭来,弱了下去差些就要灭了,却是斗志顽强撑了下来渐渐恢复明亮,他们两个却是面色发黑,如同被烧过的灯芯。

    “王妃,监牢起火了。”总管说道。

卷二结缘第七十三章 起火(二)

    她赶到时火已被浇熄,监牢一角被烧的露出了里头的骨架横梁焦黑如炭依旧能闻见浓郁的焦味让人呛鼻,可见之前的大火熊熊。张敬和陆庭淞都在,见到她出现十分意外。

    她面上虽然还能保持冷静,但话语已是焦急,从来水火无情要把一个人带走尸骨无存那是轻而易举,她竟是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怕,尽管当初和皇帝说得那样坚强独立赌咒景故渊若死她就改嫁,原来事到临头想到若是从此就剩她一个,她也会慌乱,“景故渊呢?”

    陆庭淞不语,凝着她的焦急,目光移至她因激动忍不住拉过他的衣襟逼问的手,那手在抖只因为害怕从此再也什么都握不住了。

    她使劲的摇着他的衣襟问,“我问你景故渊呢,你没听到么!”

    周围的人呆呆的,看着她在发疯,悄无声息仿佛连风也是静的,张敬上前道,“王妃不必急,这火发现得早,并没有死伤。”

    她心头一松,听到身后一声叫喊,“寒江。”只觉得刚才赶来时什么都不敢想,心里也堵得慌,听到这声叫喊,一下便畅通无主却是有股酸意往鼻上冒。她没有转身,只是想方设法要把那酸意往下压。

    陆庭淞看着,只伸手把她依旧死拽住他领口的手拨开。

    景故渊柔声道,“你不是在找我么,不转过身来看看么。”

    他面额上的黑屑是劫后余生的证明,狼狈不堪。她回头抓过他的手狠狠的咬,要把气都发泄出来,“我恨死你了。”

    景故渊只把她搂进怀里,尽管一身夜凉如水的冰冷和脏乱,没有什么比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更能让她冷静下来,至少人没事。将来还有数不清的日子能叫她独占他怀里的位置。“我赶过来是要看自己是不是要做寡妇,夫妻一场给你收尸。我也不是哭了,是被烟熏的。”

    景故渊笑道,“你可知什么是此地无银么。”

    她伸手狠狠的拧他腰间的肉,景故渊反是笑了。皇帝伫在后头,面上与景故渊一般被烟熏黑,明显也是死里逃生,对景故渊道,“与她回去吧。”

    景故渊微笑着谢恩道,“多谢父皇。”拉起伊寒江的手。这个瘸腿的王爷第一次能在人前不再使用轮椅而是堂堂正正的行走。

    景故渊的平安归来,让王府上下惊喜。景麒指着他笑道,“叔叔脏脏。”景故渊抱过他亲了一口。景麒傻笑着却是不知道自己也被他蹭了一鼻子灰。伊北望则是调侃,“故渊你回来就好了,你不知道听到你出事伊寒江发了狂似的就冲出去,我还从没见过她那样。”她重重踩了伊北望一脚,恨他的多嘴多舌。看着景故渊的笑,十分有挫败感。

    景故渊吩咐人烧水给他沐浴清洗,洗尽身上的污垢又恢复从前出淤泥不染的一朵白莲遗世独立的脱俗。见她黑着面孔,知她余怒未消,坐到她身边要揽过她的肩却被伊寒江拍开。

    “我知道不该让你担心,原谅我这次。”她撇开脸。他拉开袖子把白嫩带着皂角香味的手臂伸到她面前,“若是气就咬我,别闷着伤身的。”

    “你以为我不敢么。”在他手臂上留下牙印。斜眼看见他隐忍却不喊痛真打算让她咬到不气为止。月光穿过小窗,泻在簿纱上更显柔和就如他的神情。

    他见她停了动作,轻声道,“不咬了么,若是不咬那就是不气了。”

    她骂道。“你想得倒美,从前就爱用苦肉计。周围的人都中过你这招数多少回了。你倒是还乐此不疲的用,我不会上当的。”

    他柔声道,“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却是不愿意看我,你我只分隔了几日么,我怎么觉得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还是只有我有这样的感觉。”

    她不语。

    他又是抚着她的肚子,笑道,“孩子帮爹求求情吧。让你娘别气了,只要她不气,让爹做什么都可以。”

    她侧过身子,认真的问道,“你是在元夜前就知道景驰拓会对付你了,你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对我只用了两个字就是信你,好,我信你,看着你就这样被你爹的侍卫押下我也忍了没出手。可你今晚是怎么回事,你就是要当众看我出丑么!”

    景故渊往桌上叠放的他那几本书看了眼,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东西放置的位置,知道了被动过了,倒是闲情逸致和她开起玩笑道,“我以为你只看神鬼故事,我不在时你也开始好学起来了么。”

    她又是捏他的肉,施加虐待。

    他带了点委屈楚楚可怜,柔声道,“只怕我身子到处都是淤青了。”

    “淤青就淤青,你以为我会心痛么。”想来想去他能洞悉先机,也只可能是有一个原因,“你在景驰拓身边安插了人吧。”

    他想也不想,毫不隐瞒,“是。你若想问就问吧,我会都告诉你,本来夫妻之间也不该有秘密。我那样做初初也不过是为了保命,想着事先知道大哥的想法能避过人祸,没想到有一日我也会利用别人反过来对付我大哥反将他一军,我现在与他是一样的人了,不折手段。”

    他苦笑,掩不住苦楚,逃过了一劫与她团圆,他喜却也压不住苦涩,从书里头学来的计谋用这样不见血的方式学以致用,他闭目伏到她腿上抱着她和孩子。

    他声音压抑,涩涩的与她说道,“父皇到狱中看我,与我聊起我们兄弟姐妹几人小的时候,连他也觉得有些事避无可避了吧。他眼睁睁看着心里不好受却也是无能为力,他问我有没有恨过自己生在这帝王家,我只与他说在我心里他是个好父亲。”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摸到凉凉的湿意,他只埋头在她怀里许久不言语。不论是不是迫不得已,他始终是做了残害手足的事,还利用了一个日渐老去前一刻还在他面前为他的处境担忧想要更尽力去弥补父子之间衍生的裂缝的父亲。“你不问牢狱的火是否天灾么。”

    她还用问么,见他这样的愧疚心里也有了答案了。

    “父皇见到狱中大哥府里送来的食盒,尝了半口便头晕目眩,着火时铁门甚至被上了锁,好在有人发现得早,否则已是葬身火海了,是我背着父皇逃开的。”

    上一刻他还是罪人,下一刻却又是立了大功,这样的变化无常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多少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导致的。

    她抚着他的发,也不晓得说什么,只道出此时心里最真的感受,“我宁可死的是别人,我也要你活着。”

    活在尔虞我诈的宫廷即便物质并不匮乏却也如常人会缺少些什么也会去羡慕些什么,两个人一块只希望他的日子此后圆满,缺少的她会补给他,也不必让他去羡慕别人。

    她俯身亲了他的唇,这样一个极需安慰的夜里好像再多的言语都是无谓的了,盯着他的眸子只见柔柔目光里有唯有她的身影而已,他对她是不变的轻柔就怕会伤了她。她把鞋子踢了,搂着他睡下时顺道拉下了红帐,蜡烛在烧着垂泪天明。

    第二日用过膳颜闯便来询问如何处置蕊儿。

    景故渊笑着让她做主,说蕊儿既然是她带进王府的,当真论起来该是她的丫鬟才对,生死也该由她决定。

    她喝着粥,道,“把她放了,但是以后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

    颜闯一怔,好似听到她如此宽纵一个人真是匪夷所思的事,也是,前一个偷窃的家丁都被打得半死,而蕊儿可是出卖了她和景故渊的。

    她也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容易就饶了她,就当作是她照顾了她将近一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当真无拖无欠了。

    景故渊道,“你不会舍不得么?人生在世要遇到一个真心真意的朋友实在不容易,何况她也并不是有意要出卖我们,为了亲人也是情有可原的。你若是前事不计,或许她会更死心塌地的服侍你,从前你不是最爱估摸人性么,你该知道依蕊儿知恩图报的个性,这是极可能的。”

    伊北望正与他们一块用膳,插嘴道,“她嫁给你之后有时做事倒是出乎意表。”

    她道,“她从没有把我当亲人也没有把我当朋友,她心里既然那样重视她的叔叔,就回去和她叔叔好好过吧。对于背叛我的人,我心里会有刺,回不到像过去那样了。”

    景故渊见她如此说了,也不劝了只吩咐颜闯道,“支些银两给她带走吧。”

    伊北望边嚼着嘴里的食物边道,“故渊你的性子真不是普通的好,即便要收买人心也不用做到这般地步吧,她对不起你,你放过她已经是开恩了还要给她银子。”

    景故渊话里有话道,“总是迫不得已,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

    她扭头看他,记得之前让他给颜闯和蕊儿牵线,他应了声再无下文,他在景驰拓那既然有眼线,或许也是一早察觉到蕊儿的不对劲吧。

    景故渊只笑道,“你若是有话问那就问吧,我答应过不会瞒你。”

卷二结缘第七十四章 褫夺(一)

    她还没说话呢,伊北望就笑嘻嘻的凑着脑袋过去,“故渊,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我是寒江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弟弟,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呢,不如也跟我说说。”

    她拧过伊北望的耳朵,“你这么聪明,不会自己猜么。”

    伊北望嚷嚷道,“松手松手,我的耳朵就要被你拧下来了。”

    “掉了最好,反正留着也就是个装饰。”

    只与伊北望这样吵吵闹闹的,一大早便开始不平静,景故渊看了看外头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好天气,笑而不语。

    用过了早膳于情于理于法都该要入宫谢恩,说也凑巧竟是遇上了景驰拓。也是带了家眷,苏婉容抱着景安,那女娃娃已是满了一岁正牙牙学语的时候,嘴巴里咿呀咿呀的嘟囔着大人听不懂的话语,许是身子不好,在苏婉容怀里格外的安分。

    比起他们时来运转,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两旁的道路栽种着参天的古树,遮住这冬日好不容易露面的暖日,只从那叶缝中渗漏进一点点阳光,显得景驰拓的脸就如那落在地上的树荫阴郁黯然。

    景故渊唤道,“大哥。”

    景驰拓停下脚步,嘴角似笑非笑,悠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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