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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名器-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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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曲氏被踩中痛脚,指着她训道,“你敢顶嘴?!”
    “我才没有顶嘴呢,我刚刚问你的话你怎么不敢回我呀?心虚了吧?”
    “你你你!你个忤逆不孝的”曲氏气得浑身哆嗦,指着她的手指乱颤,在空气里比划来比划去。
    “行了吧婆婆,您管她那招对我可一点都不管用,林家没了,我李家还在呢,我走了,您好好的啊!”看到曲氏气极,李金月得意地笑了起来,手绢往旁边一抛,小竹便会意跟着她迈出门槛。
    眼看着李金月越走越远,身影渐渐消失,曲氏情绪尚未平复,浑身无力、脸色发白,突然感动心脏一阵绞痛,连忙用手捂住左心口,身子缩成一团。
    那小玉也没怎么在意她,兀自在一旁收拾着碗筷,“老夫人您饭吃完了吧,您不说话就是吃完了对不对?那我撤了。”也不等曲氏作出反应,将碗筷一收拾抱了出去,那碗里还有曲氏剩了大半碗的五仁粥。
    曲氏气得头昏脑涨,想不到儿子一走连个小丫鬟都不尊重她,她紧捂着心口,只等着那痛感消散下去,这才吐出一口浊气,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都是一群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等我儿子明年考上状元,你们都得看我的脸色!”
    她这一生太过坎坷,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一个人辛辛苦苦拉扯马知文长大成人,把丈夫攒下来的钱全都拿出来供儿子读书,只为了他儿子能够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她也无愧于九泉之下的丈夫了。
    至于那些儿媳妇,她看着统统不顺眼,哪一个都配不上她的好儿子,也罢,等她儿子有了功名做上大官,想娶公主也是可以的!
    想着想着,曲氏的心窝就不疼了,起身走了几步,精神抖擞,面色祥和地走到床边拿过针线,开始纳鞋底做鞋面。
    裙香楼
    雕花的窗棂用铜钩挂住,清风从窗外吹进,带动窗帘上的风铃奏起清脆悦耳的调子。焉容低头伏在案旁,纤指将垂下的刘海别到耳后。
    锦儿在她一旁悄悄地看她,那顿时露出的白皙面颊上笑容粲然,桃红粉润的肌肤透着莹润如珠玉般的光泽。“小姐,写好了没有?”
    “啊”焉容这才回过神来,将肘下的宣旨拖到锦儿身前,“写好了,你看。”
    锦儿将头探过去,皱着眉头把词读了一通:“点绛唇什么罢秋千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什么”
    听着锦儿将易安居士的《点绛唇》念得支离破碎,焉容不禁发笑,眸光落在纸上,读着自己写下的那几行字,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多么纯真羞涩的姑娘呀,依依不舍,却又小心翼翼。
    “小姐,您这几天心情真不错呢,天天见您笑得合不拢嘴的,是不是想萧爷了?”锦儿打趣道。
    焉容瞥她一眼,刻意撅起嘴来,道:“小丫头你懂什么呀,我只是想到他要给我赎身而已,我要走了,我能离开了,我再也不做这等行当了!”
    纵是平日再怎么沉稳,一想到这等喜事也忍不住喜上眉梢、得意忘形,锦儿在一旁偷笑,看她那不苟言笑的小姐竟然也有眉飞色舞的时候。“小姐,我有几句话想问您。”
    “好啊,问吧。”她难得心情如此之好,便是锦儿问起她幼年出丑的事情她恐怕也能一抖给说出来。
    锦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色,问:“如果换作是另外一个人给您赎身,比如黄少,比如董公子”
    焉容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目光一冷,落在锦儿脸上。
    “比如马解元?”
    焉容突然一怔,只觉心头似被扎了一针,有微妙如电流般的刺痛感遍布全身。
    倘若这些人给她赎身,她的心情还会如刚才一般么?
    萧爷给她赎身她如此欢喜,换做别人她一定高兴不起来,此事无关对方品行,无关是否熟识,无关是否发生过关系
    焉容突然睁大了眼睛,眼里有不可置信的微茫。
                  
30死不瞑目
    自上个月在裙香楼吃过一次亏;黄途心中烦闷,老子出那么高的价格买花魁一夜,没想到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白脸扇了一巴掌,回去便跟他那个位居户部尚书的老子爹哭诉,没想到黄刚反手一个巴掌拎了过去:“小兔崽子,我让你看书,你看哪去了?明年春天下场子我看你怎么办?”
    黄途捂着脸跑了;一出门往地上啐了一口,吐出黏糊糊一方血;好不容易安生了几日,又是玩心大动;领着一班打手浩浩荡荡游街,也就是在那时,遇到了宛娘。
    宛娘容貌艳丽,身姿窈窕,虽然是布裙荆钗的打扮却挡不住十七八岁年轻貌美的风姿。她手边正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高高瘦瘦如一条竹竿,明显是长身体的时候,袖子和裤脚都短了一截,虽然穿得不算好,但满脸的骄纵不屑。
    “我说婆娘,进城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你给我买点吃食?”
    宛娘伸过手往他头上拍了一巴掌,气哼哼道:“小狗崽子,出门在外不要叫我婆娘,要叫姐,知道么?”
    那小子回她一双白眼,嘲笑道:“爹早就说了,过年就给咱俩办婚事,还有,我已经是成人了!我已经长得比你高了!”
    女子只笑不语,眼里含了几分嘲讽,小兔崽子,床单都是我给你洗的,你成不成人我不知道?她暗暗想着,一旁的小鬼已经开始摸她的荷包:“婆娘,你怎么一点钱都没了?”
    宛娘气得用手戳他额头:“说了句废话,来城里的路上你非要坐牛车,钱都给了车夫了呢,上哪弄钱去?”
    “我不管,我肚子饿,你给我想办法弄吃的!”
    “好好好,真是个祖宗!”宛娘叹息着摇头,清秀的眉头微微蹙起,一瞥眼,瞧见一肥头大耳的男人,一身绫罗绸缎,手摇九尺大扇,身后跟三五个蛮横的大汉。“哎哎,大柱你看那个男人,老手段,怎么样?”
    大柱晃着脑袋点点头:“嗯嗯,没问题!”
    “那成,就他了,三年前怎么办的现在还怎么办,你可别出岔子!”宛娘拍拍他的肩膀,将原本柔顺头发打乱,抽出一束披在肩头,一溜似逃命般跑了过去,口中还大喊“救命!”
    宛娘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便是黄途,此时正歪着脑袋看路上过往的行人,凡是长得眉清目秀的妇人他都多看几眼,把人吓得跑开老远,万万没有想到恰有美人投怀送抱,险些将他扑倒在地。
    “恩人,救命啊恩人!”女子嗓音如碎玉莺啼、婉转动听,伏在他身上的曼妙身体柔软纤细,像春日初发的嫩青柳条。
    黄途心念一动,双眸紧闭,心头恍恍惚惚地想,这要是个大美人该多好啊,待一睁开顿时愣在那里,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
    宛娘哭哭啼啼窝在他的怀里,一伸手摸进他的腰带,将沉甸甸的荷包扯下顺进袖子,哭道:“多谢恩人扶我一把,我该走了。”
    黄途连忙用两手分别抓住她的两条手臂,两眼泛光如黑夜里的狼狗:“别、别走!”
    “姐!”身后一匆忙赶过来的少年大喊一声,朝着宛娘扑了过来,“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宛娘先是对大柱解释一句,再回过身来,可怜兮兮道:“多谢恩人扶我,刚刚被恶人追得太紧,多亏你掩护我一把,如今我弟找来,我也该走了。”便要挣脱黄途的两手,往后连退两三步,却不想他攥得更紧,一脸的喜悦得意:“醉芙蓉?哈哈,你是刚刚从裙香楼逃出来吧?”
    宛娘倒是一愣,眼里的泪水一下子止住,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公子认错人了!”
    “别以为你穿成这样我不认识你,姑娘,你要是再不承认我就把你送回去!”
    裙香楼是什么宛娘自然知道,这城里她三年前来过,那个时候她便听闻过裙香楼的大名,最繁盛的青楼盛景,以及最残忍可怕的老鸨龟公。
    “我真的不是!”宛娘欲哭无泪,那袖子里的荷包有棱角分明的银子鼓出,硌得她手臂肉疼却又不停地往下坠,快要从袖子里滑落出去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再偷眼往两旁打量,四五个打手围成一圈,目光凶悍。
    就这样,宛娘和大柱被黄途带回了尚书府,本以为是从未见过世面的村姑乡巴佬,对着这高屋绿瓦、雕梁画栋却没有过分的惊讶夸张,反倒是眼里淡定,步履之间沉稳不乱。
    与此同时,崔府也已得了消息,管家崔福匆忙赶来,将假寐的崔致仁摇了起来,在他耳旁低语:“前几日派人去了姜家村,宛娘已经离开有半个月了,听说是进了城。”
    “这女人,给了她那么多钱还要回来!咳咳咳”崔致仁怒不可遏地吼了出来,牵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老爷别激动,万一叫人听见怎么办!”崔福急得嗓子发紧,为他拍背的手不经意加重了劲道。
    听到崔福的警告,崔致仁赶紧抻着脖子往外头看了看,低声阴沉沉地问:“现在人在哪?”
    “不知,一定没出城,听说还带着那个小拖油瓶呢。”崔福道。
    “这可怎么好,万一叫可铮发现怎么办?他做生意四处应酬,谁知天意如何,万一叫他遇上,我们可就完蛋了!”他从一开始装聋作哑,就是担心萧可铮跟他翻脸他不好反驳,连续观察了几日,也不晓得他到底知不知道宛娘和那个妓|女不是同一人。
    崔福也被吓得面色发青,只低伏了身子,手轻轻抚着崔致仁的背以示安抚:“看姑爷的模样应该是不知道的,我们还有时间,趁早找到宛娘,再给她点钱把她打发走,实在不行咔!”崔福两眼一瞪,手一横,做了个挥刀的姿势。
    崔致仁会意,点头,沉思,半晌道:“可铮最是沉得住气,我却拿捏不准,这样,想个主意把他打发到外地个把月,我们也好动手。”
    “老爷这个主意好。”
    
    宛娘在尚书府住了几日,成日锦衣玉食,却有些腻,无他,只看黄途太不养眼,她在府上妾不成妾,客不成客,手脚像是被绊住一般受拘束。连同那个小相公也不愿住,镇日看别人眼色,很不喜欢。
    宛娘自六岁起便当别人家的童养媳,很是懂得察言观色,那日黄尚书一来,看他略拉长的脸,她便懂了,再不走可得出大事。
    打发大柱出去买了点东西,她站在檐下接过塞进袖子里,凑在大柱耳旁小声地说:“可记牢了在哪等我,成了便出去,不成晚上你再回来。”
    少年略略思索,答了一声“好。”脸色有些阴沉,三年前他什么也不懂,如今他十三岁了,虽不曾亲眼所见黄少对宛娘做的某些事情,但也明白得很。那是他的婆娘,是今年过冬便要与之成亲的女人。
    宛娘只顾得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他俩,也不曾看大柱的神情,一转身进了屋子,将房门关牢,把大柱给的那包迷药倒进酒里。
    不过一会黄途下了学,见宛娘乖乖巧巧地待在房里心生欢喜,看她一笑满眼璀璨眸光,不胜欣喜地拥上去。宛娘劝他喝酒,他心想便是喝口毒药也认了,一仰脖子吞下,便抱着宛娘在怀,淫|笑道:“美人儿,让小爷我要一回儿。”
    宛娘羞红了脸赶紧推他:“不行啊,一会老爷要喊你去前厅用饭,可不能如此。”
    “你管那老头子作甚?他还不是得听我的。”黄途一抬身子将她抱了起来搁在床上,匆匆忙忙褪了衣服跟她快活起来,不禁心生喟叹,从前名器花魁一夜千两,他是白捡了大便宜,想怎么快活怎么快活。
    宛娘冷着眼看外头,心里数着数儿盼那药效发作,饶是三年前被人糟蹋过,可是现在对着那人模狗样的黄少她是一点也习惯不来。
    “哎哟,我肚子疼!”
    宛娘一惊,身上那人已经从她体内滑了出来,手捂着腹部呻|吟着。
    “怎么了?”那迷药不是让人头昏吗?怎么还会叫人肚子疼?宛娘向来机灵,心念一转,糟了,定是那小兔崽子没买迷药,买了什么别的东西。
    八成是泻药吧,宛娘安慰自己一番,将衣服速速穿好,对着躺在床上的黄途安抚道:“少爷,我去给你叫大夫,你等等啊。”
    说完这话,从黄途的外衣里翻出几张百两的银票并一件信物揣进袖儿,开门赶紧跑了。这尚书府也有自家亲兵把守,闲杂人等没有信物不得随意出入。
    “哎哟”黄途叫唤了许久,终于放弃了挣扎,七窍流血,两眼瞳孔放大,死不瞑目。
                  
31许你金屋
    七月流火;热烈的夏天仅余一截尾巴,淡黄色的桂花一开,全城都飘着清淡的香味儿。焉容着一身丁香色盘金丝扣衣裙;绾着朝云近香鬓,青丝间饰一枚岫玉莲花镶银底座的发簪;面上薄施粉黛;越发精致。眉眼用心描画过后;更显眸心似水;神采奕奕。
    明日萧可铮便要去外地接一单子买卖,听说南阳又出了一个新矿,伙同张老板一同去看看,若是矿不错,可以考虑将买卖再做大一些。
    两人在流觞阁包了雅间;新上的桂花糕洁白如玉,清甜爽口,细腻化渣,桂香浓郁。焉容最喜欢不过,说话的当口便往腹中咽下三四块。萧可铮担心她食多不消化,亲自为她杯中添上清茶。
    “爷这次出差,大约能有多久才回来?”
    “快则十几日,慢则一个月。”萧可铮目光落在她脸上,几分不舍,几分打量。
    焉容轻轻颔首:“爷出远门切要保重身子,早日回来。”
    萧可铮只觉好笑,想她素来待自己情薄,能说出这般体贴的话当真不易。“你是念我想我,还是盼着早些回来给你赎身?”
    焉容眨巴几下眼睛,虽然后面一种情况可能性更大,倘若说了真相未免太伤人心。“我是为您想着呢,不然一到八月十五您回不来,我也不知道该为谁解风情呀。”
    却也是个问题,萧可铮眉头一舒,指节已轻敲了桌案:“只要你为我守身如玉,便是有人出万两高价,我也不会叫旁人染指你。”
    听他这番话,焉容也便放心了,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悠悠说着玩笑话:“古人有一句话,叫作‘商人重利轻别离’,爷会不会临阵脱逃,再不敢回来呢?”
    萧可铮微哂,清冷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和煦的浅笑:“商人确实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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