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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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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马?”我不觉放下窗帷,转头看向他。
  他只是笑了笑,一面朝车夫示意停了下来,一面又下了马车。我忙随了他的身后,却见怀彻已被“赶”下了马背,奕肃牵了马正走了过来。
  那是一匹棕色的马,高大矫健,毛发黝亮,奕肃身著浅色轻辉流纹长衫,自有一份雍容华贵,只是站了这马儿身旁,反倒觉得那上好的衣料是一种束缚,不觉要笑了出来。
  他自然是收了眼底,却不在意。径直将马儿牵至我的面前:“坐上去!”一面说着,一面伸了手搀扶。
  翻身上马,只是轻轻一跃,便稳稳坐了马背上,脚下踏住马鞍,并不觉得慌乱,不禁笑了朝他说道;“我以前就会骑马吧!”
  他不置可否,只是将马鞭递给我:“小心一些!”
  我接了手上,一面点了头,脚下用力一夹,马儿却是原地摇头晃脑,左顾右盼,我只好扬鞭一抽,它只闷闷地哼了一声,才开始缓缓抬起尊贵的蹄足,简直是亦趋亦步。怀彻恰好上了马车,返头见了也不禁笑了说道:“夫人真的会骑马吗?”
  我佯作凶狠地回瞪了一眼,返头时恰迎上奕肃的目光,轻扬的嘴角暗示着他的忍峻不禁,自己瞧了马儿依旧是漫步的作势,不禁也笑了出来,不待开口,他已是纵身一跃,上了马背,正坐了身后,双手绕过我的臂膀,将缰绳握了手中。虽然是坐了我的身后,却是留了空隙,只是襟衫布料之间的轻擦。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进退有致。男子的气息还是迎面袭来,沉实却干净的气息,就像积淀了多年的沉香。
  马儿仿佛知道背上立的是主人一般,不用扬鞭,便绝尘而起。
  待到崎岖山路时,不免一阵颠簸,不过是衣带裙扬间的扶持,替我解了东倒西歪的难堪。
  等到了寺庙前,已是近黄昏。
  这座庙宇不大,因为在深郊野林,来此上香添油的人很少。等到我们进去时,已没有一个香客,只有身著灰衫的僧人,三三两两。
  一个小师付引领我们径直往殿前去,行了惯例,净手上香。抬头仰望那佛像,不是金碧彩漆,只是一尊石佛,粗陋的雕刻,轻细的香火,明灭之间,香烟缭绕,佛的脸上瞧不出神色。殿上有些昏暗,我微微侧身,让一束光落了香坛前,瞧他沉默不语地燃香,曲膝跪了蒲团上,闭了眼,脸上神色依旧淡然,便是一丝虔诚也寻不到,他的心里在祈求什么呢,他想要的又是什么呢?这丝揣测涌上脑海,仿佛是思忖了很久的疑惑。
  不过是片刻,便睁开了眼睛,起身将三支燃香插了香炉中。
  这才返头看了我,不待他开口,我却摇了摇头:“我就不用了!”
  他没有惊讶,点了点头,一面说道:“走吧!”
  这座寺里的主持与奕肃应是熟人,仿佛早就替我们打点好了一切,收拾出厢房,安顿好跟随身边的侍从。
  用过斋饭以后,站了厢房外,
  “今日是十五,林间月色很好,要不要走走?”奕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已是十五了吗?我不禁抬头看了天空,果然是圆月之夜。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我们便已在林间散步,清冷的月光透过枝枝桠桠,将石筑的天然小道映得斑驳一片。白日沉寂的如同世外桃源,夜里虽是更幽静,却因着这月色生动了许多。
  慢慢穿木拂林,漫无目的地走着,他随了身旁,不紧不慢。
  他的府邸很大,走廊交错,他走得快了,我若跟不上又要在下一个转角犹豫半晌。 第一次跟了他身后,便是不过眨眼功夫,就不见了人影,分不清东南西北,索性坐了一旁的栏棂处,等着他寻回来。
  幸而只是片刻,便瞧见那颀长的身影渐渐清晰,走到我跟前,却是摇头失了笑:“我倒忘了,你是最会迷路的!”
  我笑了笑,一面替自己辩解道:“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以前很少在这种走廊里穿来穿去的!”
  再与我走在一起,无论是在哪里,他都会放慢脚步,一直像是悠闲地散步一样。
  这样走着,忽然想到王维的诗,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不知道这林间小路上,会不会真的有清泉。这样想着,更是侧耳倾听。他瞧了我认真的模样,不禁问道:“在听什么?”
  我忙伸了手指,作了噤声地姿势,他看了我一眼,却是笑了笑,果真沉默下来。
  半晌,我才开口说道;“我想听听,是不是有清泉流淌的声音!”
  “现在是冬天,夜里寒气重,清泉早已冷凝无声,听不见的!”他摇头失笑,又有些无奈地看了我。
  我讪讪地笑了笑,一面借了月光,跨过眼前的乱石,一面低头说道;“就算有,我也听不见的!倒不是真的想听什么,只是凝神倾听,因为专注于某一件事,可以教我忘了其它!”
  “奕肃,知道吗?有时候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活着,心里空荡荡的,伸手想要触摸,却只是一片虚无,我缺少的是一种存在感,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这“见”字落了音,恰好踩在棱角怪异的石头上,不觉一滑,几乎要摔倒,幸而他极快地一伸手,拽过我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将我径直揽了怀里,额头抵上他的胸前,下意识地要退后,却听见他俯在耳边的低语;“别动!”
  这话教我蓦地愣住,来不及惊讶,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却有些自嘲的味道。又听得他低声说道:“听见了吗?”
  “什么?”我不解地开口问道。
  他伸了手,轻轻扳过我的脸,却是让我侧耳贴了他的胸前:“心跳声!”
  像是受了蛊惑一般,我真的凝神去倾听,而这一刻,不知道是这冥色的宁静,还是自己的心如止水,那心跳声充塞在耳中,一时之间竟真有天地俱寂的错觉。心下一悸,忽然觉得有些堵得慌,鼻子一酸,一面慢慢探出头来,他已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再抬了头,他的脸上回复了淡漠,依旧瞧不出一丝波澜。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佯作无谓地笑了笑,一面继续往前走。
  “傍晚上香的时候,你是在许愿吗?”由着清朗余晖指引着,往林间深处走去,脚下碎石浸渍在月光中,也如玉肌一般柔润,这亘古不变的顽石仿佛也有流光暗转的温柔,不觉想起那石刻的佛像。
  “嗯!”
  “奕肃,其实我不信佛!”
  他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微微侧头,像是静待下文。
  我笑了笑说道:“因为我总觉得,我一定在佛前许过愿,而它没有实现我的心愿!”
  “诸法因缘生; 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他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缓缓说道,“佛也无能为力时,就会用这话来搪塞你!”
  不禁抬头看了他,却是逆光站着,终是看不清他的表情,原是疏狂嘲弄的顽话,却教他带了一丝无可奈何,又像是绵绵无尽的隐忍,让人觉得怜惜。便是佛此刻听了,怕也不忍责罚,独自惭愧去了才是。
  心里莫名觉得悲哀,像是为了撇开这份沉重,便寻了玩笑说道:“这样的话,怎么也不该是你说的,傍晚还向佛许愿,夜里就说他的不是了!”
  他听得也是笑了笑,正说着,眼前出现了岔口,一左一右,我不禁止了脚步。他继续上前,却是朝左走去。我忙跟了上前,一面问道:“这是往哪去?”
  “再往前走,有一条江!”
  不过一刻工夫,便出了林,抬头一看,一条洁白无瑕的素练蜿蜒连绵而去,江水共长天一色,原来这夜空并不只有冰轮皓月,只是因为斑斓星辰都落了这江中。
  原先很喜欢抬头看星空,一直睁着眼,仿佛要望眼欲川,一直看到眼睛酸痛。但总觉得星空离得太远,满幕明灭太过深邃,眼里总有一种薄雾,什么都不真切。如今是俯首望那星移影动,点缀了这条江河,不是波澜壮阔,却也明媚华美。
  “看见了吗?”他的声音依旧是淡淡地从头顶落了下来。
  我点了点头,是要引我来看这星辰么?不禁转头看向他,他忽然伸了手,径直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掌心温热,将我的手覆了其中,看向已有此愣住的我笑了笑:“触到了吗?”
  我只觉鼻子一酸,已有一丝哽咽,却是一字一句地说道:“听见了,看见了,触到了!”

  六十

  他微微扬唇笑了笑,依旧和熙轻浅,琥珀色的眼眸盛满了宠溺,又缓缓松了手,转头看向那水天相接的无垠处。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
  所谓良辰美不过如此吧。可惜折回时却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连绵不绝,雨虽不大,只是等我们回了寺中身上已湿了七八分。回去时已是深更半夜,怀彻怀戚二人早已寻了出来,撞见我们被雨淋得狼狈不堪的模样,怀彻却是作了想笑又不敢放肆的模样,脸上表情甚是便扭。怀戚却是慌忙替我们生火,取来干净衣裳。这二人一直随了奕肃身边,一个顽淘开朗,一个斯文内敛,都是二十出头的少年。
  回了寺中,奕肃认为到底是佛门清净之地,不便打搅。只遣了他拿来干净衣裳换下,并不惊动寺中已睡下的僧人。寺中的师付习惯清冷,炉火添置得少,只将余下的搁了我的厢房中。将床上帷幄放下,轻手轻脚地换下了湿衣裳,这才掀开了帷帘,便瞧见他正背朝着自己,站在火炉旁。
  他已换上干净衣裳,头发却还是湿漉漉地,已有些散乱地落了背上。水珠顺了长发淌了下来,素日沉识雍容,风神俊朗,今日终于见识到他有些凌乱的模样了,不觉笑了出来。
  原是背对着我,将湿了的长衫搁了一旁,听到这声轻笑,却是头也不回地问道:“笑什么?”
  我不说话,只走向他,将白方巾递了上去:“擦擦头发吧,还在滴水呢!”
  他接过了手上,却是轻轻地揉了揉。山上夜里寒气本就沉沉,又是斜风细雨,风过之处,冷意重了三分,湿了衣裳,渗入肌肤,不觉一阵瑟瑟。
  又坐了下来,伸手拨弄炉火里的木炭,翻转几下,让它燃得更旺一些。屋子也被炭火映得亮堂了许多。
  见他只是随手一擦,落在肩上的乱发依旧淌着水珠,我忍不住摇摇头,一面执过他手上的方巾,转了他的跟前,径直“蹂躏”他的湿湿的长发,手刚触上他的发尖,这深沉得瞅不出一丝表情的王爷脸上却是一怔,有些无措惊讶,还有一丝迷离。我瞧得不禁笑着调侃:“平日占着夫人的名份,今日就真的服侍王爷您一回!”
  他早回复了寻常脸色,却是扬了扬唇,仿佛苦笑了一下,并不答话。
  水珠落了额上,一面顺着他削瘦的侧颊流淌下来,眼见要落了脖颈间,忙伸手用方巾拭去,不觉目光也顺了他的极富曲线感的颈处漫延下去,刚换了长衫领口却是大肆敞开,胸前光滑的肌肤一览无遗,我伸了手径直将他的外衫撩开。
  他蓦地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望了我。
  专注的视线却是落了那一道伤疤,在明灭恍然的炭火映射下,分外的狰狞可怖,指了它问道:“这是什么伤?”
  他顺了我的目光望去,却是莫名地舒了口气,又淡淡地说道:“箭伤,早就痊愈了!”
  “怎么受得伤?”我仍然盯着它。
  他不回答,却将外衫揽紧,竟笑了说道;“再这么看下去,我脸上也要挂不住了!”
  我抬头看他,脸上真的泛了绯色,原是顽话,我却笑不起来,一面垂了手,只是愣愣地隔了襟衫瞅着原处,喃喃说道:“我身上也有这样的伤疤,原来是箭伤!”
  他似乎听见了,却不接话,只是望向正燃得灼灼的木炭,火焰摇曳绰约。
  “奕肃,你好像什么都知道,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不觉又絮絮说道,语气蓦地黯了下去。
  他却依旧沉默,许久以后,我以为他要这样盯着那炭火一直缄默下去,不料忽然开口说道;“已经很久了,父皇还在世的时候,我奉皇命去讨伐安南国奸党,就是在那一场战事中受的伤。”
  我一直侧首等着下文,他却止了话,我不禁开说道;“就这样?”
  “嗯!”他点了点头,一面笑了说道,“原本就是无趣的事,是你非要听!”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讪讪地说道:“你总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当然没趣了!”
  他却置若罔闻,又伸了手,将我落在额前的一缕长发往后别去:“行军征战,都是些血腥残暴的事,真要我细细描述?”
  他的长指掠过之外,隐约有一丝烫意。
  “那倒不用,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我忙摇了摇头,嗔怪地说道,“不过是想知道一些你过去的事!”究竟是想要知道他的过去,还是自己的过去呢,这一时间竟有些混淆不解。
  “过去的事?”他近乎喃喃自语,垂下眼睑,思絮却不知落了何处,他的侧脸被炭火投射在墙上,朦胧绰约着,忽然见那眼眸处垂下的睫影已微微睁开。
  “很多年前就已经说了!”他幽幽的语气,有些飘浮不定的话语慢慢落了下来,“搁在心里最深处的话,早就向一人倾述过!”
  我听得一愣,身体里有一处细微的褶皱,柔柔地胳着心口,又有一丝莫名的伤怀。
  “那人现在在哪里?”我不禁开口问道。
  他转过头看向我,目光有些涣散,仿佛透过我的身体却是望向了别处,半晌却不开口。
  我见他有些失神的模样,心里寻思那人莫不是遇了不测,终究成了一段伤心往事,暗暗自责,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才是,正有些无措。他却恍回了神,笑了笑说道:“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不需再埋在心里,而曾经听我心事的人;却又成了搁在深处的心事!”
  这平平淡淡的三言两语,却教我这旁听的人,也不禁一丝悸动,他的心里终是有念着的人,总是觉得清冷淡然的神色下暗藏一丝落寞忧黯。不知是什么人教他念念不忘,只是可怜他这样淡漠的性子,不管是微致还是沉重的感情都习惯搁了心里,若是那人不知,他亦不言,只怕是永远的错过。这样想着,又不禁起了怜悯的心思,抬头看去,不禁摇头失笑,自己在这千思百转的,他竟已阖了眼,作了小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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