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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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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杨柳。我已经习惯了杨柳。杨柳会让人开两个小时的车去上海并在上海的高架桥上绕一个小时只是为了买同样的一支CD口红,也会在一个莫明其妙的晚上叫上一大帮人说是给我或者是她过生日,对这些生日我毫无印象。人是习惯性动物,好的习惯和坏的习惯决定了好人和坏人。我的坏习惯太多了。挥霍金钱品行信誉,糟蹋灵魂友情爱情。曾经以为杨柳会是我生命中最后一个港湾,谁知道所有的港口都会在我从几千万的身价到一贫如洗时决然关闭。杨柳也未能坚持。到底是女人。
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呢?迷惑再次从心底升起:她是谁?我是谁?一对神态自然步履轻松的男女,携手倘佯在古木参天的庙宇中,旁人如何能相信彼此确实陌生?我如何能说服自己,她不过是两个小时前在西湖边偶然拣到的影子或者梦?
灵隐寺的对面是飞来峰,上面有大大小小的佛像,有雨水从山上流下来,隔着浅浅的水望过去,菩萨们个个慈眉善目。女人笑着乱指:这个像我,嘴巴像。那个像你,眼睛像,还有那个,也像你,眉毛皱成一团。
出大门的时候,小楚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女人说:大家照像大家照像。
我看看她,她的表情在灵隐的雨中有些看不清楚。我走开了。听到背后有快门按动的声音和她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回头时,我有些累。
“小楚你来开车。”我坐到后座。
女人没有犹豫,也坐到后座。并在车开动10分钟后,依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女人睡着的时候也许是最招人怜爱的时候了,她是,杨柳也是。
我喜欢长发的女人。
我喜欢拥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让她的发丝在我的脖子上痒痒地飘浮。
我喜欢清幽的发香缠缠绵绵地在我的口鼻间萦绕。
面对一个长发的女人,我才会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温柔的男人,不太坏的男人。
我抱着这个萍水相逢的女人,脸埋在她柔软的发间,心情无比地平静。
倦意全无。
车在红星大酒店门前缓缓停下,她早已醒了,在我怀里一动不动,晶亮的眼睛从我的耳边看过去,眼神落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静若处子。
下车的时候,她有些惊奇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我心里一愣,停住了脚步。
“我未卜先知。”我笑,“晚安”。
“晚安”。
她的步子走得轻盈妙曼。
我站在车边看着她从自动门里进去,走进电梯。
小楚在我身后说:“杨总,你不上去?”
“不”,我扔掉烟头,“约几个人去东方夜总会。”
七
2003年6月29日早上10点35分,红星大酒店1808套房。我醒了。昨晚的酒意还没褪尽,头有些痛。
床上还有一个女人。一只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臂搭在我的身上,地毯上乱扔着一些衣物和纸团。
有些恶心。走进洗手间。烫烫的水流在身上一遍一遍地冲刷,我紧闭着眼睛想起了那个有着弯弯眉眼的女人,想起了流在我胸前的那些泪水。而后我想起杨柳,想起送她的机场,想起曾有的那段婚姻,想起2000年失落的金钱和感觉,想起38年的得失和悲欢……水在我脸上肆意流淌,偶尔滑进口中,有些涩,有些咸。
穿上衣服打好领带,拿出一沓纸币放在床头柜上,我没有看那个女人和我自己一眼。
我相信巧合。比如打开房门,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给我遇到过的女人。她正悠悠闲闲地从电梯向我这边走,在我看到她的同时看到了我。不知道男人是否都如我一样,会在看到女人第一眼时从上到下地看清楚。她换了件白色真丝长袖衬衫,玫瑰灰长裙,头发湿湿的,未饰脂粉,手里提着一包薯条,静静地向我走来。
有些手足无措,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看我的房间。再回过头的时候,她从我面前走过了一点,然后,打开隔壁的门,轻轻地说了句:我住这里。要不要进来坐?
在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的时候,走了进去。
刚刚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做爱,又来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的房间,这就是我。
她拉开窗帘,雨后阳光立即充盈了整个房间。眼前一阵眩晕,我闭了闭眼睛。女人立即又把窗帘拉上。站在门里,一直摆脱不了眩晕的感觉。
女人赤足走到面前,长裙曳地,扯了扯我的衣袖:“坐吧”。
有些机械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头有些晕。眼睛有些胀,喉咙有些干涩。蛊惑我心的,是飘浮不定的疑惑,是这个女人脸上淡然的表情和细碎的动作。和眼前女人捧上的这杯水。
女人在我膝前的地毯上坐了下来,眼睛清澈地看着我:“喝点水,然后,说点什么。你的脸色很不好。”
这个让我陌生而又熟悉的奇怪女人。
我研究地看了她几秒钟,开口了: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跟在你身后?”
“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不算得是好人?”
“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和另一个女人躺在另一个房间里?”
“知道。”
我奇怪而生气:
“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躲开我?为什么还要让我进来?为什么还要坐在我的面前?”
女人深深地看了看我,又弯了弯眼睛,然后,清晰地对我说:
“听着,我在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什么都知道。相信一个人,只需要凝视他的眼睛。人可以伪装语言伪装动作但不能伪装心灵,眼睛是心灵最纯净的出口。在很多时候我们需要完全相信另一个人。这是冒险,也是必须。我知道你再也不会轻易地相信任何人了,这是你的悲哀。我的悲哀在于我能轻易地知道可以相信谁但不能做到相信自己。我们时常委屈,而且这种委屈总是突如其来。生活的重点对于我们来说,不在于拥有了多少,而在于失去了多少。
就像一只茧,突破自己才能化蝶,你在找自己最易承受的突破口,可是茧里太黑暗了,你寂寞以至害怕,骨子里在渴望有一双手伸出来帮你而无需理由。”
“我懂你。因为,本质上,我和你是一样的人。”
八
像我这样的人,离不开电话。
我的两部手机,在同一时间响起。
听到铃声的时候,我正坐在地毯上和女人说起远在西班牙的杨柳,我曾经的婚姻,说起我小时候的淘气,说起我应该珍惜而没有珍惜应该放弃而没有放弃的错误,说起几经沉浮几翻沦落时的堕落,说我遇到她时莫明的烦燥和悲伤……女人伏在我腿上,发丝垂下来遮住脸庞,眼睛晶莹着从发间看我,间或伸出手指在我的手掌里划来划去。轻轻地笑或者叹息。
电话是小楚打来的。工地出事了。吊车在吊水管道时,离地槽太近,引起塌方,吊车和一吨半重的管道一起翻了下去,压在底下的有十多名民工,死伤情况尚不清楚,另有司机和其他的工作人员被严重挂伤……事情惊动了劳动局社保局公安局市政府和各大媒体,一千多号人在围观,现场局面十分混乱。
我立即跳了起来。
女人也快速站起来,帮我整理衬衫和领带,把皮鞋放在脚边,看着我穿好,把公文包递到我的手上。
看着女人的眼睛,我笑着说:“等我,处理完这些,我带你去杭州真正漂亮的地方。自己乖乖地玩,看电视,或者出去转转,我尽早回来,如果闷,给我电话。”
她站在门边,浅浅地笑着,拉着我的手,一言不发。
我笑了,女人。
开着车行驶在路上,我方向盘上的手有一丝疼痛的感觉。奇怪,把手从她手中抽出,有如撕裂,刺痛至颤栗。
又笑,我对自己摇了摇头。
事故比我想像的严重。那个姓张的家伙早就吓跑了。一大堆伤员家属哭哭涕涕地要找人拼命;媒体记者占据了我的办公室,堵在楼梯口和会议室。公安局在询问情况,态度前所未有的恶劣;政府分管的头头脑脑出现了,威逼利诱着让我全力支撑;医院的救护车声音凄厉地叫着来来去去;电话一个接一个,张三的李四的,每个电话都像吃了呛药……
终于,一切都安静下来。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我才想起那个红星大酒店1806房间的女人。
拿出手机一个一个地看记录。有七条短信,是她的。
九
办公室离红星不到两公里,现在,在去红星的路上,我把车速放到了一百六十码。
撕裂般的疼痛再次翻腾成西湖湖底的暗涌,纠缠至恸彻心底。
“我走了。我叫夏雨,二十八岁。这一点我想让你知道。”
“我在吃第九个冰琪淋的时候,丢了钱包和信用卡。还好,我订好了房间和车票,更好的是遇到你。”
“你太瘦了,要多吃点东西。你吃饭比我还少。”
“我想哭了,像昨天一样,在你怀里哭。”
“我已经哭了。”
“我在火车上,想念着你。”
“这是第三次来西湖,每次都是看看断桥,看看灵隐寺,想有一个温柔的男人送给我一把伞,想在灵隐的梵音里许一个恒久的愿望。这个梅雨的天气里,我得到了我要的伞,而愿望,不再重要。”
“保重。”
站在红星1806号房间里,我拼命地拔打那个电话。关机。关机。关机。……
最后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对不起,你所拔打的电话是空号。
有电话铃响,是小楚:“杨总,昨天那卷胶片被我儿子弄坏了,实在对不起……”
十
2003年6月29日深夜1点46分,我站在西湖断桥上,看着深邃的水面和渐开的莲花,想着若干年前的梦想,和那个流传千年的人蛇传说。
孤独的将永远孤独,沉默的将永远沉默,注定不会有什么踏波而来。
因为,那只是传说。
正文 沦陷
1。
火车轰隆隆地从长江上走过,耳边尽是刷刷的风声,我仰起脸微闭着眼睛听着这种美妙的声音默默地数数。数到第1749还是749的时候,火车进站了。我想我站到站台上的样子一定傻透了:背着一个红色双肩包穿着及膝的卡其布裙站在5号出口,黑色短袖衬衫外罩着红色马夹,参差的短发给风吹得纷纷扬起。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初春的夜晚。雨在我面前哗哗地倒着。夜色深得像无边的海,昏黄的路灯被雨柱击得粉碎。每溅起一朵灯花我就会惊悸地颤抖。不知不觉中我在候车室睡着了,手里紧紧攥着一沓各种各样的票根。最初的时间是海南三亚。那当时我二十岁。由于娇生惯养我的心智最多只是十六岁。真正的十六岁那年我只记得一件喧闹的事件,很多人很多声音,我只记得一个人。他没有面孔,没有声音。而我永远记得。
2。
那天下午不知道是谁说,咱们去游泳吧。
我飞快地跳起来,抓起书包嚷嚷着:“走走走,快走。“
“哎,我不去了,我的腿一着凉就抽筋……。”同桌晓燕话没说完给我一把拽起来拖得踉踉跄跄:“好好的脱兔一对,咱装什么处子啊。”
我和苗晓燕打小就是一个块地里剜来的野菜,套用广告词来说,就是由内而外的投机。再加上两个人都长得根正苗红,走在大街上校园里,那可叫个抢眼,不仔细还真瞅不出显眼的瑕疵。两家是世交。谁也不嫌弃谁家的丫头带坏了谁,也没人要求我俩考名校做淑女。一天看到电视里说昆明滇池的水葫芦疯长得没边,我和晓燕立即自觉地把自个儿从新人类归到水藻类。
天涯的海,蓝得耀眼,热带的阳光在南国的春季嚣张跋扈得如骄横的南国姑娘。书包扔在沙滩上可着劲儿地撒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是八百年没见过水的旱鸭子。远处一艘军舰在阳光下泛着蒙娜丽莎似的笑。晓燕从水里跳出来冲上面隐隐约约的人挥她麻秆似的手臂。回头冲我一乐:“宁宁你看我这造型,像不像芙蓉出水?”
我说人家芙蓉知道了,非得羞得自个儿钻水里淹死。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就是晓燕的临终遗言。
3。
那个下午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拼命想都想不清楚。自己的别人的风的海浪的声音全部嘎然而止。我从水里冒出脑袋,突然发现海面空荡荡的可怕。海浪一层一层地向我的眼睛涌来。我惊恐地大叫:晓燕!晓燕!
晓燕从蓝得发黑的水里伸出手艰难地摇了一下,就在我的面前沉了下去。我飞快地向那双手沉下去的地方游。我拼命地叫。拼命地划我的臂。拼命地蹬开脚下的粘稠的水。
像一部默片。在我记忆中的只有动作而没有一丝声音。最后一刻的黑暗压来,一条手臂将我捞起。我来不及惊讶,就沉沉睡去。
醒来时我仪态万方的母亲和趾高气扬的父亲憔悴着脸如秋后落叶,我睁开眼睛又紧紧闭上。有人拿着记者证来来往往。汽车销售大王的女儿除了灯红酒绿花天酒地居然还会见义勇为作英勇献身状,不由不稀奇。
母亲推推搡搡地把那些人打发出门。
父亲说女儿啊,宝贝女儿,下次千万不能这样。要不是那个当兵的,你自己都没命了。
我抓起父亲的手猛地起身:晓燕呢???
4。
出院后我按记者给我提供的地址和父母亲的要求写了一封感谢信。
我说:
解放军叔叔您好。我是您救起的那个不听话的孩子。但从今天起我会听话,会乖,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父母的好孩子,做人民的好花骨朵儿,做自己的好榜样,做您的好侄女。祝您健忘。
解放军叔叔给我回信:
花骨朵侄女你好。我没有救谁。我只是在路过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个贪睡的孩子,然后我不好意思地打扰了她的睡眠并把她吓了一跳。我很乐意多一个比我小10岁的侄女。祝你健壮。
我说:10年以后我就和您一样大了。那个时候我给您点面子叫您哥哥。
他说:10年以后我就是小老头啦。你得叫我解放军爷爷啦。傻丫头。
从梦里哭醒,我爬起来给他写信:我应该万劫不复。我是罪人。如果不是我拉着晓燕去游泳晓燕就绝对不会死。是我害了她。死去的人应该是我……我怕得要命,怕看到晓燕父母看我时的眼神,怕听到水的声音,怕晓燕在天堂里会孤单……
他说:你这样考虑事情说明你长大了。有很多事情人们不能做到想要的完美。因为我们谁都不能未卜先知——那是神才能做到的事。当一切成为事实然后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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