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艾]魑魅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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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谁是光头！”那明显就是光头的人不肯承认自己是光头，然而他的抗议似乎没有得到众人的响应，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阿布罗狄的结论上。
　　“你凭什么这么断定？”修罗好奇地看着阿布罗狄，就连自己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是如何这么肯定的？
　　“因为是玉佩它自己告诉我的。”




　　　　第二回　玫瑰楼　（下）

　　阿布罗狄澄澈的目光在围观的群众中徘徊，他们脸上尽是不能理解甚至觉得荒唐的神色，迪斯马斯克看他的眼眸则变得促狭，修罗阻止着那光头上前找阿布罗狄讲理的冲动：“这种理由怎么能让人信服。”
　　阿布罗狄从容不迫地走到那光头身前，迅速从他手中夺过赃物，递到鼻翼处稍作停留，那藕玉流光与他的美貌相互辉映，令人着迷。
　　“玉石本有灵性，而与花有缘的玉石更是有它独特的香味，我精通各种香料，能分出这香味里的含义差别。”阿布罗狄从那光头身边离开又走到迪斯马斯克面前，对方脸上的神情疑惑警惕，阿布罗狄浅吸了一口气又走到修罗面前，“这迪斯马斯克身上沾染的玉石香味与我身上所沾染的大同小异，皆是淡淡的草青味儿，不夹杂丝毫苦涩，说明我们接触它的方式光明磊落且问心无愧。”
　　“你这扯的是什么啊？谁会信啊！”光头觉得这种玉石具有灵性的说法根本就是胡扯，暴跳如雷地反驳，而修罗以及在场的人群似乎也不怎么相信。
　　“这可不是一般的玉石。”阿布罗狄转动着手中的紫玉，那玉光越发显得亮堂，“传说古时有一对真心相爱的恋人，男子为女子采花时陷入泥潭，因而生死两隔，女子泪水化为星辰花，而女子死后，星辰花又化为星辰玉，那玉色泽幽紫，气味清新，极少出现在市井之间，而据我所知，这星辰玉应该是星辰坊的镇坊宝物才是……”阿布罗狄用拖沓的语调吐露最后几个字，余光瞄见那光头一脸错愕，而围观的人经他这么一说都想凑上前亲眼目睹这绝世好玉。
　　“你们玩够了没有，老子要走了。”最先不耐烦的人竟然是迪斯马斯克，看样子完全没有对阿布罗狄为自己辩护而有任何的感激之意，反而愈发地烦躁。
　　“事情还没搞清楚之前，谁也不能走。”修罗按住腰间的刀柄，严声厉色，对着阿布罗狄的态度也不再客气，“虽然你是行家，但是这里没有人能证实你的话，如果你不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那也只是妖言惑众罢了。”
　　“就……就是！”那光头自以为有了修罗的撑腰，顿时胆子又大了起来。
　　阿布罗狄低声一笑，慢悠悠地走到人群里，眼波流转在迪斯马斯克身后的人群中，然后将一个正欲偷偷溜走的人一把拉住，拽到了中间。那蓬头垢脸的人摔倒在地，惊慌失措地抬头，求助的眼神望向了迪斯马斯克，而他则是将脸别开。
　　“这位大哥身上的玉石味可是略带苦涩啊。”阿布罗狄眯着眼看他，那人吓得腿软发抖，但还是战战兢兢地辩驳：“你……你胡说八道！”
　　“玉佩是我偷的，你搞那么多事干嘛？”迪斯马斯克竟然解围般地指责阿布罗狄，阿布罗狄歪起一边嘴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你真甘愿看着这蠢材替你们受罚吗？依他这种性子，搞不好会被严刑逼供哦！你不怕晚上会有鬼魂来找你吗？不过你要能说实话，我倒可以为你们作保哦。”修罗等人都不知道阿布罗狄这番听似幼稚的话到底是向着谁说的，只是忽然看见人群堆里匆忙跑出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小姑娘，她衣衫褴褛，脸上的泪水洗去了污渍，跪到众人面前：“玉佩是我爹偷的，但是被这位大人发现了，是我恳求他不要告诉别人的，谁……谁知道刚好被失主看见了，硬说是这位大人偷的，眼见事情越闹越大，我不敢……对不起，我向你们道歉，请你们不要打我爹！”
　　小姑娘哭闹着，人群中顿时一片喧哗，那姑娘的爹低着头不敢言语，那光头却一把冲过来揪着他的衣襟：“好啊，原来是你！”说着，要往他脸上抡拳，却被修罗拦住：“你想私下斗殴吗？”
　　“捕头，按照律法，偷窃重金者，剁其指！”光头的话让小姑娘哭得更凶了，他爹更是整个瑟缩在地上，小姑娘跪着移动到阿布罗狄面前叩头：“大人救命啊！”
　　阿布罗狄伸手摸摸她的头，瞄了一眼神色浓重的迪斯马斯克：“按照律法，偷窃者罚金十倍，昂贵赃物则有剁指的惩罚，但如有人保释，即可免除肉体刑罚，是不是？修罗捕头？”见修罗点点头，他又接着说：“我以这玫瑰楼主人的名望作他的担保人，不知道有没有资格？”
　　“当然有。”这玫瑰楼虽说是风月场所，但在圣州城可是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修罗自然是应承了。小女孩和他爹即刻面露喜色，使劲地叩谢阿布罗狄。
　　“那……我这玉佩可是价值连城的你赔得起……”不知为什么，那光头后面的话被生吞进肚子里，阿布罗狄眉笑眼开：“在我赔偿之前，我想请修罗捕头帮我查清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刚才说了，这玉石乃是星辰坊镇坊之宝，自然不可能落在外人之手，而这光头身上那股玉石味可真是苦涩得很啊……”阿布罗狄话音未落，那光头做贼心虚地想要逃离，察觉事有蹊跷的修罗立刻按住了他的肩膀：“我想你必须跟我去衙门作一下调查了。”
　　“我不去！我又没犯什么事儿！”那光头神色匆忙，拼命地挣脱修罗的钳制，修罗身后的官兵立刻涌上前，将他缉拿。
　　“我先行回去审理，天亮之后还请楼主前来落实口供。”见阿布罗狄点点头，修罗便带队压着那光头离去，人群也就渐渐散去，小姑娘跟他爹还在对着阿布罗狄千谢万谢地叩头，迪斯马斯克却已经没了踪影。
　　“你们以后留在瑰楼帮忙，偷窃之事，要再被发现，我就先砍了你的手。”阿布罗狄恩威并施地告诫小姑娘的爹，然后转身离去。
　　
　　暮色渐薄，迪斯马斯克已从北街晃到了人迹罕至的东街，他停驻在街道中间，月色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你干嘛跟着我？”
　　“喂，我帮了你，你怎么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啊！”阿布罗狄坐在他身后一间医馆的屋檐上，青丝缠绕的纤细双腿不断地晃荡在半空中。
　　“我又没让你帮我。”迪斯马斯克没有回头望他，口气蛮横无理。
　　“你明明就是可怜那个小姑娘，可惜啊，用的方法不对。”被他蛮横的态度惹怒，阿布罗狄也毫不留情地挖苦他，“不过我是看在好歹我们是同类的份上才出手帮忙的，你可不要多想哦。”
　　“哼。”迪斯马斯克似乎不打算理会他，径自继续往前走，阿布罗狄扭头望向别处，小声地嘀咕：“真是像只螃蟹一样横行霸道。”
　　“你……”这时迪斯马斯克又忽然开了口，吓得阿布罗狄差点重心不稳从屋檐上摔下来，这人耳朵也太灵了吧？
　　“最近圣州城不太平了，小心为好。”
　　“诶？”阿布罗狄望着那没头没脑地丢下这句话的人远去的背影，托起了下巴思考，长着一张坏人脸的好人，还挺好玩的嘛！
　　
　　月儿暮归，太阳晨起，阳光将色彩纷呈的梦境揉碎，无论是街道的阴暗角落还是幽深的密林，在光线之下都无所遁形。
　　鼻尖传来细微的瘙痒，加隆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结缕草，他坐起身子，惊讶地发现铁笼已经消失不在，于是惊喜地站起来，发现那块翡翠吊饰还在手里，而幽静的园子却完全见不到艾欧里亚的踪影。介于昨天的教训以及身体的疲累，加隆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翻墙出了山庄。
　　双子府门口的伊奥一见到加隆，立刻惊喜地迎上来嘘寒问暖，守卫则是朝着府内兴奋地大喊：“二爷回来了！二爷回来了！”
　　加隆回到房间梳洗完毕才觉得饿死了，毕竟都将近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时来人说撒加要他去偏厅用膳，猜想撒加估计又要扒他的皮念他的经了，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天不被训，迟早会被训的，还不如勇敢地去吃早饭。
　　刚踏入偏厅，加隆的第一感知是饭桌上一系列的美味佳肴，第二知觉是为什么那些看起来色味俱佳的美食都是素食？！第三感知才是发现那坐在自己脸色不善的哥哥身边的男子，流金长发，俊逸出尘。
　　“沙加？！”加隆一脸欣喜地冲了过去，揽住他的胳膊以示友好，结果那人却故意轻咳了一声，让加隆尴尬地收回自己的诚意，“你怎么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沙加的音色淡雅，宛如天籁。
　　“呵呵，你还是那么高深莫测。”加隆干笑着抓起桌上的筷子，像饿鬼般地吃了起来，撒加狠瞪了他一眼：“昨天跑哪去了？！”
　　“呃……”加隆一边吃一边思量，估计伊奥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撒加了，但是要他承认自己调戏人家不成还给囚禁了起来，那不是丢脸丢大了，“没事，不就是玩得开心，忘记回来了……”
　　撒加也不期望加隆能说真话，于是将注意力转移到沙加身上：“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么？”沙加与撒加、加隆兄弟的祖上有着淡薄的血缘关系，但两家先祖素有来往所以后代子孙的关系也就显得较为亲近，但他们在个性上其实不太相合，撒加兄弟二人是典型的富家子弟，而沙加则喜好云游四海孤身一人，平时很少登门拜访，所以沙加这次的到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除妖。”
　　“噗——！”加隆刚喝了一口汤，就被沙加的话给刺激到了，呛得咳嗽不停，撒加无奈地瞟了他一眼：“你是说圣州城有妖？”
　　“在我看来，多得是。”
　　“喂喂，沙加，你不要故弄玄虚好不好！”加隆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了，“我们兄弟在这都住了十几年了，什么时候被妖怪害着了？”见加隆这么不屑一顾，沙加有些恼怒，等到抬眼打量他的时候，惊得站起了身。
　　“怎么了？！”
　　“上次我给你的香囊呢？”沙加紧张的情绪似乎也感染了加隆，他这才想起三年前跟沙加见面的时候他赠送的降伏香囊，怎么不见了呢？加隆在身上摸索着，却掉出了一个吊饰，正是艾欧里亚忘记取回的东西，沙加定眼一看，脸色大变。
　　“这不是貔貅么？”撒加将吊饰捡起，应该是曾经在哪本妖鬼神怪的书上见到过。
　　“什么？”加隆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你最近是不是接触了什么陌生的人？”沙加观察他的气色，脸色凝重。
　　被他这么一问，加隆才记起上元节那天调戏艾欧里亚的时候，香囊被他抢了去，后来应该是遗失在那胡同里了吧。
　　“人有四肢五脏，一醒一睡，呼吸吐纳，精气循环，流动成为血气，呈现成为面色。看你的面相气血都有所亏损，分明是遇上了妖孽。”
　　听了沙加的话，加隆倒真有几分被吓到了，本来自己对于沙加修道的事情一直持不屑的态度，但回想起当晚艾欧里亚的诡异变化以及拿到降伏香囊后的反应，只觉得有一种阴冷的感觉从脚底窜了起来。
　　“难……难道……”加隆迟疑着，粗略地将自己遭遇的事情告知了沙加。
　　“是魑魅。”沙加听完之后下了结论。
　　“什么？”
　　“魑魅不是孤魂野鬼，也不是山林猛兽，而是由天地之间的精气凝成，可以说是化气成形，你所遇上的可能就是魑魅里的貔貅。”听到沙加的解释，兄弟俩竟然同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加隆小心翼翼地问：“那他应该是好的妖吧？”
　　“妖就是妖，都是靠吸取人类精气为生，哪有好坏之分？！”素日波澜不惊的沙加这时的态度显得既强硬又不可理喻，加隆有些颓然，默不作声，撒加则在心里思量着，如果说那日的艾欧里亚是魑魅，那艾俄洛斯、阿布罗狄甚至是那丫鬟美惠岂不都是……
　　“上元是一年之中阳气较盛的日子，所以鬼怪都不敢妄自害人，再过十日，便是阳气转阴的日子，妖怪将会大量出来活动。根据八卦盘测位，圣州城当日阴气最弱，将是最佳除妖之地，所以许多像我一样的修道之人都赶到了这里。”沙加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难怪最近时常见到道士与和尚在街上行走。”撒加说着，心思却不知飞到了哪里。
　　沙加思索了一会儿，对着虽然还在吃东西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加隆说：“加隆，你明日带我去那个山庄看看。”
　　“哦。”加隆含糊地应着，然后用诡异的目光打量沙加。
　　“怎么了？”沙加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
　　“我一直在想，你到底算是和尚还是道士……”
　　“……”




　　　　第三回　菩提门　（上）

　　蜿蜒的回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艾欧里亚神色慌张地向着正厅跑去，月白色的纱质外衣下摆在身后掀起轻盈的弧度。
　　“哥哥，对不起，我起晚了！”艾欧里亚气喘吁吁地跑进正厅，看到艾俄洛斯已经坐在饭桌前，于是不好意思地挪了过去坐到位子上，美惠端起他面前的瓷碗，为他勺了一碗花卉粥。
　　“谢谢。”艾欧里亚拿起调羹，放进碗里，粥面凝成的薄雾即刻被打散开来，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他脸上泛起喜悦的神色，“好久没有喝到阿布哥哥的花卉粥了！”
　　“是啊。”艾俄洛斯应承道，“对了，艾里，上次你灯会上遇见的那个人昨天来过吗？”被艾俄洛斯这么一问，艾欧里亚刚喝下去的粥水一时之间没有把握好，呛得咳了起来，美惠赶紧帮他顺着气。
　　“没……没啊！”
　　“确实没有。”见艾俄洛斯并不太相信，美惠便帮着艾欧里亚说话，“我可以为艾欧里亚少爷作证，昨天除了双子府的撒加，确实没有别的人来过。”听美惠这么一说，艾俄洛斯也不好继续追问，看到艾欧里亚心惊胆战的样子还是不想刻意去责怪他。
　　“艾里，这几天你不要乱跑，外面有些乱，而且暂时不要去阿布那里。”艾俄洛斯叮嘱着他。
　　“阿布哥哥怎么了吗？”艾欧里亚抬头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