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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姑姑-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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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沈择青的伤一时半伙儿醒不过来,穆荑没法,只能起身外出找明远侯,然而明远侯竟也不昌州城,一问,也往京里去了。穆荑更加担心了,可也没有办法,只得回沈择青的屋院中继续守护他醒来。
穆荑睡着了,入夜之时她到东厢房躺了一会儿,直至后半夜沈择青才悠然转醒,丫鬟传唤之时穆荑赶紧起身,跑回沈择青的屋子。当时沈择青靠坐在床头,正就着丫鬟的汤匙喝药,穆荑进去,吩咐他们:“你们都下去吧,我来给将军侍奉汤药即好!”
她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碗,等他们都下去了,才继续喂沈择青喝药,并问他:“你好些了吗?”
沈择青眼窝又凹了一圈,面容憔悴,目光比往日忧郁,干裂的嘴唇微动,发出叹息般的道歉:“让你担心了,那几日未能及时燃气狼烟。”
“当时如此危急,你怎么还有空闲顾及这般多?我并不怪你,如今你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宫变那日,你受了许多苦吧,都发生了什么?”
“我遭人暗算,后来才识破乃是顾丞相的阴谋,可惜当时已经晚了,我昏迷不醒,未能及时告知晋王和明远侯”顿了一下,沈择青眼神深邃郁痛道,“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我也是醒来了才了解,然而陛下已把我关入天牢,是晋王救了我!”
穆荑捧着碗的手忽然一颤,无力地把碗搁在杌子上,眼帘微垂,心也似随着搁浅的汤药微漾,最终死寂一片。
沈择青只看见她的眼睫,未瞧见她眼底的光泽,但她忽然面色苍白,也令他十分担心。他握住她的手道:“静女,我知道你担心晋王,我亦担心着他,毕竟晋王是因为才入京的,不知明远侯是否在府中,我欲与他商量要事。”
“明远侯已经出去了,你好好养伤吧!”穆荑压着他的手安抚他。
“如今这般状况,我还能如何安心养伤?”沈择青掀了被子欲起。
穆荑按着他道:“阿木,你伤得十分严重,即便你出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白白惹人担心!为何不再府中好好养伤?至于晋王的事,便交由我处理吧,我亦会想办法联系上明远侯,你好好养伤吧,切莫再让我担心!”
“静女!”
穆荑又重新拿起了汤碗,“夫君偶尔也该听听娘子的话,来,先把这药喝完了!”
她喂了沈择青喝药,又劝他睡下,这才起身出去,派小风和小白联系路子打探京里的状况,唯有明白了京里的状况她才能想办法,即便只是绵薄之力,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不想欠着晋王,她与他的瓜葛本该早已结束了的!
穆荑左等右等,直至翌日午时也不见探子回报,倒是府中迎来了一位想不到的客人——
当蓝颜玉一身白衣旗装,蒙着面纱,戴着斗笠骑马而来之时,穆荑正在府门口徘徊,将要进府,听闻马蹄声回头见来者,不由得一愣。
蓝颜玉翻身下马,把缰绳和马鞭扔给一旁的侍卫,身轻如燕快步走上阶梯。穆荑刚问了一声:“蓝小姐”她便快速回道:“进府说话。”
与其说是回话,倒不如说是命令更贴切些,蓝小姐继承其父之威严,又远胜其父之势,对旁人冷清霸道,穆荑不是很计较这些,安然随她进了府。
蓝小姐直奔后院,一路问穆荑:“钱铭世子在哪儿?”
“阿木受了伤,还在将养着,蓝小姐有何事?”穆荑快两步跟上蓝颜玉,欲拦住她。
蓝颜玉终于停住脚步,侧回身子对穆荑道:“我欲与他商量要事,之后再让他向你转述也无妨!”
她仍是高高在上,而且习惯命令着。穆荑抓住了她的手,语气坚定:“蓝小姐,京里发生了何事,且先告诉我吧!”
蓝颜玉倒没想到穆荑会拦着她,她看了穆荑几眼,察觉出穆荑柔中有刚,心想穆荑认定了的事恐怕也不会轻易推让,只得如实告知:“晋王三日前被软禁于景阳宫,家父欲救出晋王,命我前来与钱铭商量计策。钱铭在哪儿,请夫人尽快带路!”
蓝小姐的话冷漠无情、干脆利落,只想速战速决。穆荑却仍是慢吞吞,语气从容平和道:“我一直不明白,明远侯爷为何一直帮着晋王,蓝家祖上不是与朝廷无瓜葛?”
蓝颜玉淡淡一笑,情绪不明:“身在朝中当真可以撇得干净毫无瓜葛?即便蓝家想要与朝廷无瓜葛,陛下恐怕也是不放过的,更何况,谁说家父当真与朝廷无瓜葛?”
穆荑不解。
蓝颜玉继续道:“有一件事,恐怕说来外人也不信:家父与先帝乃是知己相交,他们两人从未有所牵扯,但一直惺惺相惜。萧揽是陛下心中的储君人选,家父当年一直期盼着借助与先帝关系缓和的东风,建立与三皇子的感情,用以改变蓝家遭遇朝堂猜忌的局面。只可惜如今这番话再说出来也是无用了吧!”
想不到明远侯与先帝还有这么一番渊源,难怪当初陛下请明远侯出山请不动,晋王出面后,明远侯却买了晋王面子。
穆荑低下头,“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她领前带路,请蓝小姐到沈择青房内。
蓝颜玉也不多废话,进去便把门关上,穆荑甚至未看清楚沈择青的反应。她矗立在门外片刻,最终回了自己的院子。
晋王被软禁了,只希望他没事!可是晋王为何回了京里,他为何要救出沈择青?穆荑不明白,晋王这番举动又是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我跑了几日,写的东西都不成样子了,倒数第二章先这样子吧,再写也写不活络呀,明天一整天都跟这文耗着了,把情绪酝酿一下,看看能不能捡回水平写到大结局,不行的话还得分一章出来。
我写文真的还是要靠灵感啊,强撑不来啊怎么办?谁能给我个办法?
第57章章 五十七
穆荑行至前院两仪楼;见晋王坐于上首位;旁边揽着一名美妾;正是茗夫人,下方两排筵席;宾客皆屈腿正坐,偶尔交头接耳;捋髭须言笑晏晏;正欣赏着场中央澜夫人的歌舞表演。
澜夫人舞姿婀娜,歌声婉约动人,如柔媚的水草;又似一缕清风吹得场中之人皆要酥软了心。男宾场合女人只是点缀;歌舞只是助兴;本不必要当真;可因着今夜有一位大名鼎鼎的沈将军,澜夫人偏使出浑身解数,非要把歌舞表演演到极致,还时不时偷偷向那沈将军抛去媚眼儿。
一曲舞罢,澜夫人请求晋王给沈将军敬酒。晋王倒是不介意,爽朗抬手准了。澜夫人便捧着酒杯莲步轻移至沈将军身前,曲腿一福,“沈将军,奴家敬你一杯!”
那位沈将军起身,微微一笑与澜夫人敬酒,而后一饮而尽,拱手道:“多谢夫人!”
澜夫人暗自抛媚眼,娇滴滴掩嘴轻笑离去了。
晋王道:“沈将军,这歌舞表演如何?”
“王爷的两位夫人姿容出众,歌舞非凡,宛如天人之姿,神仙乐曲,此舞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晋王哈哈大笑,满意地令沈将军坐下。沈将军便掠起袍角跪坐,仪态还是十分端正,嘴角勾着很淡的笑,可眼波平静无波,并未因方才的歌舞表演而迷乱了眼,反而,还悄悄巡视四周似乎在期待什么,略有些心不在焉。
穆荑在殿角瞧见那位沈将军身着铠甲,头盔摆在左手边,身材挺拔,器宇轩昂,的确是一位姿容出众的男子,尤其是那一双眼:斜飞的剑眉,浓墨深邃的眼眸,竟比晋王的还要明亮出众、灿夺星辰。可能因为长期行军打仗的关系,皮肤略黑,可也不掩姿容,与在场中的一众文官、熊腰虎背的将军相比,委实鹤立鸡群令人眼前一亮。
穆荑也是第一次瞧见这位沈将军才知外头传闻不假,如此姿容如此风度,的确当得起“众岳父心中最佳女婿,众女儿期盼嫁与的美男”的称号。
不知道是不是穆荑呆得久了,还是那位沈将军巡视发现,忽然与穆荑目光相碰,他怔愣了一下,目光霎时在穆荑身上胶着住了。
穆荑也有一瞬间怔愣,这位沈将军令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她真与他认识么,可她实在想不起来!
许久之后发现晋王正冷眼盯着她,眼眸暗含怒意,穆荑才心惊地走上去跪拜请安。
沈将军见穆荑下跪,整个人皆不好了,仿若神色变了变,皱眉不解。
晋王只扫视着两人,故作淡然道:“穆姑姑,来见过沈将军。”
穆荑起身,只能朝那位沈将军欲行大礼。
她已经习惯了跪拜伏首等行礼动作,习惯了奴颜婢膝,习惯了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而早早忘记了自己的大小姐身份,忘记了曾经在田间无忧无虑,不需向任何人行礼的日子。她以为她这个习惯保持了七年,已经理所当然地适应,她也心如止水无欲无求,不会再起任何波澜。可偏偏,有人还记着,记着她以前的模样,再对比今日,才发觉反差如此之大以至无法接受!
沈将军不顾众人诧异,忽然离席扶起穆荑:“大小姐,你不必行礼!”因为他的动作过急,以至无意间直接握住穆荑的手。
眼前之人是他贫寒落魄时给予他施舍的恩人;是他意志溃散迷失方向时给予他指点迷津,鼓励他参军的导师;更是他这七年来原本应该忠心跟随,誓死保护她的大小姐!他仍记得七年前她天真活泼的模样,为何七年后竟变成这样?沈择青有些无法接受。
穆荑心惊抬头,撞上一双明澈似墨玉的眼,这一双眼睛深邃好看令人怦然心动,正如七年前她初见这双眼时那般心悸。
七年前,领着三皇子回京后,父亲继续官拜左金吾卫大将军,她顺理成章地成了将军府小姐。一日她与父亲、小凉上山给母亲进香,却看到街头有一名乞丐遭人毒打,她在轿子中无意瞥见,便撞见这么一双眼,那会儿这双眼睛迸发出凌厉的气势,仿若蛟龙落草。她心想如此眼神岂是池中之物,不忍看到英雄落魄,让侍卫营救,而后给了乞丐几锭银子。
她当时是亲自上前蹲下把银两递到他手中的,并无侮辱之意,可小乞丐奇怪得很,竟然扭头就走了。侍卫训斥他无礼,把他抓起来押到她跟前跪下,他威武不屈,死活不肯跪。后来父亲看见,笑说此人有骨气,虽然身子瘦弱但身手灵敏,未必不是参军的好苗子。便收入府中暂且充当她的侍卫。
可小乞丐一身傲骨,从不跟随她身后,为此常遭来仆人毒打,穆荑道他是突逢变故性情才如此吧,心中惜才又同情,也不让仆人教训他,自己不顾身份坐在地上尽心尽力开导。犹记得那日她说了很多,他一直蓬头垢面,懒懒洋洋地耷拉着身子。翌日,穆荑便让父亲把他带去军营了,由此过了三四月她都未再见到那名小乞丐一眼,直至家破人亡,她父亲的兵遭遇重整,许多不服的人皆被杀了,他忽然一身染血、衣衫褴褛地出现在她面前,跪喊:“大小姐!”
她惊奇,不认得他,后来他说他是阿木,她才明白他是当初的小乞丐,他欲誓死跟随她,可她已是罪人之身不需要侍卫了,并告诉他父亲当初有意栽培他,不是让他当一名侍卫而已。她鼓励他投奔戍边的王大将军,并告诉他王大将军为人正直、有勇有谋,又惜英雄,且战场杀敌,倘若立功便一飞冲天,足以改变他的际遇,后来又给他她手中唯一的镯子,让他当了当盘缠。他闷声不吭地给她磕了几个响头,含泪离去了,从此一别经年,她竟忘了此事。
谁又想到,当初随意搭救的乞丐,多年后竟长成参天大树,以北安军右将军的光荣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并且仍记恩情地呼唤她一声大小姐。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心插柳柳成荫,善恶回报,也许只是不经意的须臾之间。
“大小姐,我是阿木,当时未告知您本名,我的本名是沈择青!”沈择青犹自握着她的手,不忍地道。他不忍心当年高贵如云的大小姐,如今落魄为奴,对任何人低声下气毫无脾气;不忍心她放下一身傲骨,磨平了性子无欲无求。她原本灵气活现的眼已经空了,看待任何事皆只如看着一死画,没有任何感情。
“大小姐”沈择青心痛,张口欲言,穆荑却先收回了手后退一步,低头道:“沈将军,奴婢知晓了,只是如今你已是右将军,便无需称呼奴婢为大小姐!”
她已经不是大小姐了,不再是,只是一个奴才!
晋王忽然笑言:“沈大将军与穆姑姑是旧识?”
沈择青看了低头的穆荑一眼,忍下心中的酸楚,哑然失笑,“是穆姑娘对本将军有知遇之恩,却不想多年后,恩人竟在晋王府中为奴,实在不忍。”
晋王眼底锋芒染霜,淡淡地扫视穆荑和沈择青一眼,本来微笑的嘴角此时却无法露出更多笑意,只是僵硬地挂着,犹如戴着一幅客气面皮的老虎。
苏公公知道,王爷又生气了!
晋王不给两人相聚的机会,挥手令穆荑下去,即便沈择青眼里露出不舍,他也不做这个老好人,甚至看着沈择青欲言又止,脚尖抬了一下欲跟随穆荑离去,但碍于身份场合仍是不敢动,他还十分快乐,有种棒打鸳鸯的无耻痛快感。
筵席之上,宾客言笑晏晏,穆荑只是一个小插曲,然而从此打破晋王与沈将军结缔的平静,晋王与沈将军皆神色各异,各怀鬼胎了。
筵席散罢,晋王送宾客出府,沈将军故意留在后方,步下阶梯前,沈将军回身拱手道:“王爷,末将心甚念恩人,可否求王爷做个人情,让末将与恩人相见?”
晋王的手拧了一下,苏公公眼皮一抬,见晋王快把指间的扳指拧出粉来,面上仍是笑道:“沈将军不是与穆姑姑相见了么?”
沈择青哑然失笑,沉吟许久才答:“末将请求的是与穆姑娘单独相见,毕竟穆姑娘对本将军的恩情此生此世都不足以回报,末将想亲自向大小姐行谢礼,以解心头之憾。况且,末将打听,大小姐与王爷签的只是几年宫奴契约,而非卖身契,眼下还有一月便到期了,末将想把大小姐接入府中,令大小姐也享享清福。”
晋王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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