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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名小师爷 作者:沐轶-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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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我不认得,不过看样子好象是倭寇!”
钟秉直嘭的一声在桌上重重一拍,怒道:“放屁!倭寇也能看出来?他脸上写的有倭寇二字不成?分明是一派胡言,血口喷人!”
刁鹏冷笑道:“倭寇虽然跟我中土人士有些相像,但是说话却一听就能听出来,——你是不是听出来的?”刁鹏问丫鬟道。
“是!就是!他们说话叽里呱啦的,就是倭寇说的话,小时候我们村曾经来过倭寇,我听见过他们说话的!跟那几个人一样!”
刁鹏额头冷汗都出来了,袍袖一拂:“我才懒得跟你们在这废话!”迈步就要往外走。
“等等!”刁鹏冷声道。
“怎么?你还想留下本官不成?”
“要抓你,得有上头的话,不过,我是好意,提醒一下钟大人,难道不想听听庞家的案子会怎么样吗?说到底,庞员外可是你的结义兄弟哟!”
钟秉直想了想,扭头看看庞员外,见他一脸哀求,也想看看结果,好准备应对之策。便把袍袖一拂,重新坐回了位置:“好,我就看你们究竟要搞什么鬼!”
刁鹏又叫了两个丫鬟仆从说了,这些都是庞员外的心腹仆从,没想到在东厂的手段下全部都变节了,他们都证明了看见钟秉直运了几箱枪来,庞员外给了几箱银子,后来这批枪被几个说东瀛话的倭寇运走了。留下了更多的银子。
刁鹏最后叫了两个丫鬟,证明了那晚庞员外的儿子小胖生气之下,拿枪朝人群开枪,打中了一个名叫琴香的丫鬟的头部。另有仆从证明,老爷用棍子打了尸体头部两下,然后吩咐将琴香的尸体脱光了扔到河里,是教书的秦先生脱了长袍裹的尸体。
秦先生脸颊肿起老高,显然遭了东厂的刑讯逼供。含含糊糊说了事情经过,证明看见琴香脑袋有窟窿,血流满面,光着身子,因为琴香曾经帮他封过破了口子的衣袖,感念她的好,不忍见她如此模样,就脱了长袍裹住了她的身体。
全部证词说完之后,刁鹏厉喝一声:“把庞员外和他儿子给我拿下!”
几个番子一拥而上,将庞员外和小胖七手八脚绑了个结实。钟秉直眼睁睁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刁鹏转身对贺兰冰和司徒策拱手道:“两位师爷,他们的案子牵连到神机营火枪被人盗卖案,这得由我们东厂来管了,所以,他们就不交给你们了。不过放心,我们的惩处,绝对比你们还要厉害!”
贺兰冰拱手道;“好说!”
刁鹏瞧向钟秉直,冷笑一声,道:“至于钟大人,你的事情咱们只有等上头决定了,告辞!”
钟秉直坐在哪里,已经没什么力气站起来了。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番子将庞员外父子押上囚车带走了,刁鹏和贺兰冰、司徒策出了庞府门外,刁鹏的两人一拱到地:“多谢二位给我这么大一个功劳,我刁鹏没齿难忘!”
贺兰冰侧身让开,不受他的礼。淡淡道:“我不是帮你,只是这件案子既然牵扯到你们和东厂的事,自然是要转给你们来办理更合适,还是那句话,如果我们以后查案,发现你们东厂的问题,我们一样会转给锦衣卫的,到时候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也没有情面可讲!”
刁鹏讪讪道:“那是自然,放心,我一定约束下属,谁敢做触犯王法的事,我刁鹏第一个不答应!”
“当初钟秉直也是这么答应我们的,可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我不希望刁总管也这样。”
“那是自然!你放心好了!”
东厂和锦衣卫的办事效率要比衙门快得多,这件事只过了半个月,就有了结:镇海县锦衣卫的一个总旗和神机营的一个参将被推出来当了盗卖枪支案的替罪羊,被砍了头。钟秉直只是御下不严,被打了三十鞭子,罚俸半年。庞员外因为参与倒卖枪支并包庇儿子犯罪,也被砍了头。只有庞员外的儿子小胖杀人案的处罚有些出人意料,小胖杀死丫鬟,只被判杖一百,流一千里。
第四十五章 杂货店掌柜被杀案
刁鹏拿着东厂公文献宝似的找来衙门,给司徒策和贺兰冰看了,两人不禁苦笑。
刁鹏道:“这件事也只能这样,盗卖火枪,这种事情他钟秉直一个人干不了,上头肯定还有人,说不定还牵连到神机营管事的人,这是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所以抓几个顶罪大家相安无事也就算了。”
盗卖军火这件案子不是贺兰冰他们主查的案子,他们关系的是他们那件枪杀丫鬟案。司徒策原以为杀人偿命,却没想到只是判了流刑一千里。虽说流行是仅次于砍头的刑罚,但毕竟相差太远。不过,经贺兰冰一讲解,他也就明白了。古代仆从杀主人,那是绝对要抵命的,但是主人杀死仆从,则是减等处理,所以,只判了流刑里最轻的一种一千里。这就是古代长幼尊卑在量刑方面的区别。
而且,这件案子由于涉及到了贩卖火枪的事情,所以量刑才比较重,若是平时,甚至可以用赎刑花钱就能搞定,不用真正服刑的。
这个结果让司徒策郁闷了好几天。
刁鹏破获这件大案得到了上司嘉奖,很是高兴,设宴酬谢司徒策和贺兰冰,但是两人都拒绝了没去。刁鹏很是扫兴,却也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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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天还没亮,司徒策还在屋里睡觉,突然咚咚响起敲门声,传来玲珑急切的叫声:“师爷!师爷快起来,不好了!发生命案了!”
司徒策一骨碌爬起来,飞快地穿好衣服,拉开门,然后跑回床边穿鞋,一边问:“怎么回事?”
玲珑站在门口,道:“刚才八哥来说,西城米二家当家的被人打死了,刚刚发现的,叫你赶紧去呢。”
“米二家?谁啊?”司徒策飞快地穿好了鞋子,站起来道。
“米二是西城杂货铺的掌柜,人很抠门的,今早上被人杀死了屋里了,我听八哥说的。他在后门那等着你呢。”
内宅里男捕快没有知县大人的许可,是不能进入的。所以叫门房通知玲珑,玲珑又来告诉司徒策。
司徒策问道:“知县大老爷呢?”
“已经派人去叫了,你先赶去吧,甭等了。”
“好!”司徒策拎起自己的现场勘查检验箱,快步出门,来到后院。门外孙八哥已经等在那里了。
贺兰冰问道:“怎么回事?”
“今早天刚亮,就有人到衙门报案,说发生了命案,昨夜是我和萧副捕头我们俩值夜。问了之后得知,是西城杂货铺掌柜米二的邻居报案的,我们赶紧跟他去看,到了米二家,见一地的血,米二死在地上,全身都是血,脑袋都让人打烂了!我们问发现凶手没有,说没有,只发现了尸体,就报案了。我们赶紧让地保叫民壮把看热闹的赶开,不准进去,然后他去叫贺兰师爷,我来叫您。赶紧去吧!”
这时,玲珑已经让衙门马夫牵来了马匹,衙门有专门的官马,除了知县老爷可以乘坐之外,师爷和捕头执行公务时也可以坐的。
这些天司徒策已经学会了骑马,将勘察箱挂在马鞍后面的挂钩上,然后翻身上马,孙八哥牵着缰绳,小跑着往西城去了。
他来到西城米二家,这是一间大院落,正屋三间,两边有两排厢房。院子里都是捕快,贺兰冰已经到了,但是没有进去,站在正屋台阶上,手摇金色折扇等着。司徒策翻身下马,提着箱子过来,奇道:“你站在这做什么?”
“等你啊,不是你要先勘查,才轮到我吗?我怎么敢擅越呢?”
司徒策听她话语调侃,不由笑了:“多谢!我还真的需要先进去勘查,抱歉抱歉!”
“行了,只要能破案,怎么都行。”
司徒策站在门口,呆了一下,他很少见过如此血腥的凶杀现场,只见不大的一间屋子里,映入眼帘的,地上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跟摔烂的西瓜一样的血淋淋的脑袋,然后就是鲜血,——满屋子的鲜血,地上的血泊,床上、墙上、房梁上,飞溅的血花,他感到自己仿佛进了屠宰场。
地上的尸体朝着门的方向仰面躺着,脸上盖着一块蓝色的手帕。司徒策回头问孙八哥道:“尸体脸上的蓝布是谁盖的?”
孙八哥道:“我们来的时候就有了,我问了报案的邻居,说他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脸上就盖有这蓝布,他没有进去过,也没有动过尸体。”
“哦?”司徒策有些意外,自言自语道:“谁给死者盖上这蓝布的?死者自己被打成这样,脑袋都烂了,当然不可能是他自己盖的,那又是谁?凶手?还是曾经来过现场的人?”
贺兰冰在身后道:“都有可能,或许,这会是破案的一个突破口。”
“或许吧!”司徒策继续站在门口观察屋里情况:门口有凌乱的血脚印,还有明显的擦拭痕迹。距离门边两三尺的地方,是那具尸体。尸体上身赤裸,下身穿着一条绸缎宽腿长裤,长裤上全是鲜血。光着脚丫子,尸体头部为中心有一大摊血泊。距离尸体一尺多远处的地上,有一根铁棍。铁棍一头沾满了血污,另一头却十分干净。
在尸体和墙之间有一个四方枕头,枕头上有大量的血迹。
屋子靠里有一张大床。床与靠里的高柜之间也有来回成趟的血脚印!
大床上挂着帐幔。古代床上的帐幔跟现代的蚊帐不一样,除了用来防蚊子之外,还有私密作用,所以帐幔都挂得很高,几乎贴近上面的横梁了。
床头的位置也是一滩血泊。司徒策小心避开地上的痕迹,来到床边,发现床头血泊处有八颗牙齿。
床上薄薄的一床被子靠头的一边沾满了血污。被子上有多处抛甩状血迹,床的帷帐靠里的位置和顶部,都有抛甩状血迹。如果地上的铁棍就是凶器,那这些抛甩状血迹,应该是凶手用铁棍猛击死者挥舞时摔出铁棍上粘附鲜血时留下的。
靠里的墙上有一个小门,推开了里面是一间小屋子,放着红漆马桶,还有一个大洗衣盆,盆里放着一套襦裙和鞋袜,上面都沾有鲜血。
司徒策先用纸做的牌子给地上各处痕迹标号,然后把衙门画师叫进来,让他画现场图,再依次提取了地上各处血迹的血样,立即进行检验,发现都是人血,而且血型相同,与死者血型相符。
第四十六章 浑家
司徒策拿起里屋小间洗衣盆里的襦裙和鞋袜,看了看,然后问门口孙八哥:“这是谁的?死者老婆的吗?”
孙八哥眯着眼瞧了瞧,道:“不知道,我去找他浑家来问问。”说罢快步走了。
“浑家”是明朝称呼妻子的常用名词,接触到这个词汇司徒策是在《水浒》里,想不到现在在生活中却真真听到,不觉有些好笑。
片刻,孙八哥回来,带着一个高个子女人,司徒策瞧这女人个子很高,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古代女子中很少有这么高个子的,不觉愣了一下。
孙八哥道:“司徒师爷,这位就是死者米二的浑家高氏!”
司徒策拿着那襦裙和鞋袜,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痕迹,走出来,问高氏道:“这衣裙是不是你的?”
高氏瞧了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是我的。”
“上面怎么会有血?”
“沾上的呗!”
司徒策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对丈夫的死亡混不在意。不觉有些奇怪,道:“怎么粘上的?”
“我回来的时候踩到血上了,还摔了一跤,恶心得很,我就脱了衣裙换了,脏的扔在盆里了。”
司徒策扭脸看了一眼地上的脚印:“这些是你留下的?”
“有的是有的不是。”
地上的血脚印果然是有大有小,司徒策低头看了看高氏一双大脚,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李老头说我当家的被杀了,我被吵醒了,才跑来看的。”
“你没有睡自己家屋里?”
“没有!我在西头厢房里睡的。”
司徒策朝院子瞧了一眼,指了指西边厢房:“你睡那边?”
“是!”
“你是怎么到的屋里,把经过说一遍。”
高氏似乎很不耐烦,翻了翻白眼,才没好气地说道:“昨天晚上,我早早的就睡了,一直睡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朦朦胧胧的听到有人在院子里拍我的房门咋呼说死人了!我就爬起来开门,看见是隔壁的李老头,他说有人来我家杂货铺催帐,找到家里来了,他去找我当家的,发现人死了。然后他就跑去找地保去了。我忙穿了衣裙进屋去看,那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屋里看不清,我一脚踩在血上,摔了一跤,仔细一看他死在地上了,我吓得坐在地上乱叫,然后爬起来跑到门口,发现身上全是血,很恶心,——我最讨厌血了,我就大着胆子进屋到里面脱了襦裙,扔在盆里,从高柜里取了衣裙穿好,还有鞋袜。然后走出门外,在门口等着,地保他们来了,看了之后就报官了。就这样。”
司徒策道:“你不是住西厢房嘛?怎么不回住处换衣裙,偏偏要在这屋换呢?”
“西厢房没有衣裙,我的衣裙都在这屋里。”
“这就奇怪了,你住在西厢房,为什么把衣服放在正房里?”
“你这人真是的,我是原配,我当然要睡正房,东西当然要放在正房,这有什么奇怪的!”
“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睡西厢房?”
“哎呀你这师爷怎么不明白,”高氏很不耐烦,却又不敢不回答衙门的提问,道:“我是原配,所以我的卧室是在正屋,但是,我们当家的有时候喜欢寻花问柳的,而且还召回家里来,这时候我就得去西厢房睡!”说到这,高氏厌恶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司徒策皱了皱眉,道:“这么说,昨夜你丈夫寻花问柳去了?”
“是呀!要不我睡西厢房做什么?”
司徒策瞧了一眼门口的贺兰冰,她没有插话的意思,却一直注意听着。
司徒策道:“你知不知道你丈夫找的是哪里的歌姬?”
“什么歌姬!娼妇婊子罢了!别给她们脸上贴金了!”高氏很显然对招引丈夫的这些妓女很是厌恶,又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他招这些破鞋到家里来,我从来不问,所以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烂货!反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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