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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良为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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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朋友,就和小主人一般,小人怎么当得起顾娘子这样的话?”说着又低声劝皇帝,“十一娘子,眼下时候不早了,家里头老夫人惦念得紧,咱们起身罢。”
    时候确实也再耽搁不得,皇帝点了头,把顾沅拟好的题目折起来揣在怀里,告辞而出。
    顾沅又抄了一阵书,眼见天色将暮,正奇怪许李两人许久不见踪影,却听院门口说笑声伴着脚步声渐渐临近,许汐与李清两个抱着包裹进门,一见顾沅劈头便道:“阿沅是林府上的西席,如何还在这里?”
    顾沅讶然,不及发问,许汐已经将手里东西堆在案上,一头擦汗一头嘻嘻哈哈,一眼望见桌上茶盏,拿起来一饮而尽,惊讶道:“这是什么茶?我竟从没喝过!”
    “是淮州的阳羡茶。”李清接过茶盏看了看,“我自小在阿舅的茶铺里见过,中等的一两便要七八两银子,这样上等的新茶,只怕翻倍还不止,寻常人家,不要说喝,闻都闻不到呢。”
    “托阿沅的福,我倒是大饱口福。”许汐指着桌上的包裹笑道,“阿沅,我们刚进庵门就被知客师傅拦住,给了好些东西,说是今天有贵客替自己的先生布施了许多,如今散与有缘人结个善缘,我和阿清觉得蹊跷,要了布施簿子来看,上面白纸黑字写了你的名字——你什么时候收了这样大手笔的徒弟?要是还有,就分给我和阿清两个,咱们一起专心教书授业,这辈子就不愁了!”
    顾沅见那包裹甚大,打开却见里面是三床崭新夹被,不由得微微一怔。那夹被料子只是寻常松江布,花色也甚是朴素,她却觉比接了那碗阳羡茶时更不安起来,见李清也是神色凝重,叹了口气道:“我只与十一娘讲了讲时文。她确实不大通,也着实有心学,一点就透,倒真仿佛以前没正经学过似的。”说着想起皇帝的几个破题,又不由得微微一笑,“笔风倒是老练利落,就是格式不太对,也总忘了避讳,想来不是勋贵,就是宗室。”
    “恐怕当真是宗室。”李清脸上没有半分欢喜,“阿沅,咱们人生地不熟,又是自梧州乡下来的,比不得这样繁华地方的人有许多花样儿。我原想等大比之后得了差使,就预支俸禄备些礼去拜望两位小娘子,还一还人情,可如今——不瞒你说,我今日眼皮一直跳,不知道是不是真惹上了什么麻烦?”
    “十一娘虽然来得蹊跷,却还算有礼。”顾沅道,“我看她先前的举动,也像是单纯不知世事,不像是有心怠慢。不知——”
    她一语未了,许汐已经笑出声来,见李清一眼瞪过来,摇手笑道:“我没笑什么,只是觉得你提一句,阿沅替林家小娘子辩解一句,分明就是有了心思,林家小娘子有貌有财,也配得上阿沅,你又何苦做恶人?”
    “我岂会有那样的心思,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顾沅心口猛地跳了一下,定了定神方微微苦笑,“说到底,我们与她也不过是论了两次文,说不定不过就是寻常赏识一二罢了,哪里有那么多想头?”
    “有没有且两说,”李清道,“咱们人生地疏,防人之心不可无。刚刚我与阿汐去街上买笔墨,见学政衙门贴了布告出来,因着秋汛将至,各处急着加固堤防,工部借了些漕船运送草包土方,粮船甚是紧张,凡是大比后要搭漕船回乡的士子,皆到衙门各按领银两自行雇船,我与阿清已经替你也登了名字,倘若日后有什么事,总有个凭证,也能寻学政衙门帮忙出个头。只是这登记甚是奇怪,连上京何处何日搭船,何处何日下船也要写得一清二楚。”
    顾沅道:“想来是防着人冒名,或是随意搭船去他乡游玩,总要和乡籍路引对得上才行。”
    “想来也是。”李清点了点头,又瞪了许汐一眼,“阿沅什么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要富贵,回去成亲不就行了?吕师兄家境殷实,相貌也不坏,性情又是知根知底,阿沅与他一处,不比和这些富贵骄人的小娘子一处省心得多?”
    “所以说你们都是杞人忧天。”许汐自案头抱起一床被子笑道,“阿沅不动心,就是林小娘子有什么想法,还能明抢不成?我们都有功名,又自学政衙门处登了记,倘若有个万一,咱们拼个鱼死网破,学政衙门必定过问的,就是再不成,当今陛下也还英明,还能去午门敲登闻鼓呢!如此一想,还有什么可怕的?有道是天与之不取反为祸,这床被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不怕你们笑话,我临行前,阿母把家里的新被子都与我带了来,倘若今科不中,好歹还有样礼品带回去与她。”
    她说着抱着被子进了东间,李清瞪了门帘半晌,最后无可奈何一笑:“真是个愣头!也罢,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当真是咱们庸人自扰呢?不过这被子还是不宜用,你那书箱里放不下,我且替你收一床。”说着也抱起一床被子进了东间。
    “庸人自扰?”顾沅立在案旁,手指轻抚被面怔怔出神,良久方轻声苦笑。那位十一娘起身执弟子礼为自己磨墨的时候依旧是那样微垂眼帘目光沉静,没有丝毫越礼之处,可那目光压在顾沅身上,却让她竟然有些坐立难安——不知道是醍醐灌顶的领悟,还是心有灵犀的孽缘,师徒两个举目相对的时候,顾沅几乎生出种引狼入室的后悔来。
    她还在暗自感叹,慧静领着小尼姑进了院,向着屋里打量了打量,客气合掌:“几位在此处可还住得好?今日有几位客人舍了些几案陈设,庵里别处也放不下,便放在施主此处吧!”
    看着小尼姑们抬着的崭新桌椅床榻,顾沅这一次是真的后悔了。
    只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慈寿庵外面,崔成秀师徒也正在嘀嘀咕咕。崔三顺一脸的不安:“师傅,小爷只吩咐送被子来,咱们这样儿,不会坏小爷的事儿吧?”
    “你懂什么?”崔成秀横他一眼,“小爷日后是要常来常往的,每日里坐那样的破烂家什,就是她老人家不在乎,咱们做奴婢的,也替她心疼呀!”
    “要是顾娘子不收——”
    “不收?退都没处退的东西,她怎么个不收法?”崔成秀哼了一声,面上不以为然,心里头乐开了花:皇帝肯关心顾小娘子起居,足见是十成有了七八成了,只是这边看着不怎么上心,不赶快把这块石头给捂热了,他日后的荣华富贵要指望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之前已经有大人在回复里面把皇帝的辈分排列出来了,
    下面把正式的设定表晒一晒

☆、第9章

崔成秀脚刚踏进值房院子,便见仁寿宫总管崔喜立在滴水下头。他是先头昭乾殿的老人,先服侍先帝,后面服侍太后,无论辈分资历,宫里头都是头一份。崔成秀不敢怠慢,忙上前一笑:“该我去给您请安的,怎么倒是您今天来了这儿?”又骂值房里面的小太监,“喜师傅站在这里,你们就戳在房里头干看着?”
    “好容易下了值,我让他们甭出来伺候的,”崔喜服侍先帝多年,性情也被熏陶得一样稳重平和不苟言笑,只道,“和小爷出宫,一切可还顺遂?今天老娘娘高兴,招了几位国公夫人说话,传你去问话,快换了衣裳,一道走吧。”
    宫里头有规矩,凡御前当差的大太监,下了值也要准备一套洁净宫衣挂在床前木架上,以备突然传唤或是意外时方便穿着,崔成秀进了值房,立时就换了衣裳,低声嘱咐崔三顺了几句,匆匆随着崔喜走了。
    仁寿宫里果然十分热闹,崔成秀进殿叩了头,眼睛扫了一圈,见几位国公夫人都在座,回话时更是把皇帝的孝心夸到了十成十,国公夫人们纷纷奉承,太后十分高兴:“皇帝孝顺,是没得说的。咱们自家亲戚,也不说别的话,到时候你们也来,咱们也好好聚一聚。”又吩咐崔喜替自己亲送几位国公夫人出去。
    殿里只剩下几个太后的心腹人,崔成秀渐渐心里有了底,果然太后略一迟疑,便开口问道:“你日日跟在皇帝身边,可看到她私底下对什么人上心了?”
    崔成秀胸有成竹,回话也回得滴水不漏:“老娘娘知道咱们小爷的性情,最是稳当平和不过的了,私底下从不和人聊什么闲话。偶尔提几个人名,也是跟着军国大事一起。最近小爷出宫回来,倒是对见过的那几个赶考的小娘子提得多些,要说是私是公,小爷爱和她们聊天儿是真的,旁的,恕奴婢眼拙,看不出来。”
    太后果然不以为意,只叹了一口气:“皇帝初出宫,又是大比在即,对这些人上心也是应该的。文华殿侍读的那几个国公世子,都是和皇帝自幼一处读书的,你冷眼瞧着,皇帝可有喜欢的?”
    崔成秀苦着一张脸:“奴婢粗心,只觉得小爷对世子爷都是一视同仁,倒没什么分别。”
    “阿郑也这么说。”太后向着身后的许嬷嬷叹息道,“当初我就说皇帝太过稳重,总要找几个活泼善说话的玩伴搭配着才好,可那几家都小心,都怕事,送进来的都是老实孩子,倒真是侍读,除了读书练武,旁的多一句话都没有,如今眼见着皇帝该大婚了,又个个递牌子进宫的着急——早几年都做什么去了?”
    “文华殿里的师傅也是太方正了些,教出来的人也老实,”许嬷嬷宽慰太后,“几个世子爷都跟小爷似的,一门心思上进办差——说不定错有错着,就对了小爷的脾气呢?”
    “先帝去得早,我不懂政务,又没养过孩子,臣子们天天上书说前朝皇帝玩物丧志的典故,我也怕辜负了先帝,对皇帝管得太严了些。”太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后悔,“早知道就该听阿郑的话,不应许翰林院那么多日讲,让她松快松快,兴许也能和侍读们亲厚些。”
    “先帝亲自替小爷定的功课,娘娘怎么好改?”许嬷嬷道,“如今小爷眼看着就能撑起江山,足见先帝高瞻远瞩。那几家侍读也是先帝亲自圈点的,兴许日后就自有分晓呢?”
    太后摇头道,“我这些日子冷眼瞧着,倒也都是上进的好孩子,可怎么看都是做臣子的材料,那方面和元嘉似的,都像少了一条筋——唉,我可真怕委屈了元嘉!”说着向崔成秀道,“眼见着皇帝九月里及笄,明年正月就要办亲政大典,虽说这些年的风气,女孩儿都留到十七八才成婚,可也该相看人选了。我想着宫里头规矩多,不松快,六月十六我和皇帝去报国寺进香,正好顺便见见。皇帝若是有喜欢的,有佛祖保佑着,必定是极好的缘分,若是没有,就让他们悄悄回去,也省得惹那些闲言闲语。既然皇帝那里没旁的人选,就先这么着罢。”
    她想了想,又向许嬷嬷道:“我看这些奴婢也未必看得出来。还是你去跟皇帝说一声,就说我说的,倘若她有什么看得顺眼或是想亲近的,不论是什么品级出身,尽管和我开口,到时候一块儿相看,就是没有,也可说说喜欢什么样儿的,是文的武的?是老实的还是爱说话的?什么话都使得,左右咱们还有时候,正可以慢慢挑去。叫她别害羞,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没什么好避讳的,实在说不出口,写在纸上给我也使得的。”
    许嬷嬷蹲身说了一个好字,与崔成秀一道去清和殿见皇帝。皇帝素来是今日事今日毕,传过晚膳便让文书房送了当日的邸报并急递文书进来,正读得入神,觉察有人进门头也不抬:“东西都送到了?”
    崔成秀瞥了身后的许嬷嬷一眼,老老实实回道:“送到了。小的看那床榻也不经使了,又让知客姑子检了几样家什换了换,耽搁了点时候,小爷恕罪。”
    “胡说。”皇帝住了笔,瞥了他一眼,“她连一碗阳羡茶都不肯喝,怎么肯收那些东西?”她一眼见许嬷嬷含笑立在崔成秀背后,忙起身道:“许嬷嬷来了,可是母后有什么吩咐?这些人越来越不晓事了,母后宫里来人,怎么都不通报?”
    “是奴婢不让人通报的,”许嬷嬷矮身朝皇帝行礼,“太后老娘娘的意思,要奴婢悄悄走一遭。刚刚听崔总管的话头,一时听糊涂了没行礼,小爷恕罪。”
    皇帝素来对太后宫里的人十分礼遇,令小内侍搬了小凳来,又赐了茶,才道:“朕出宫遇到了个来考女科的女秀才,说来也巧,是李瑞娘的同乡。朕听瑞娘提过,说那人文章比她还好,只是当年因病误了神童科,就留了心。倒真是个真材实料的人才,人品也好,一边读着书,一边抄了时文集子去书坊卖贴补家计,朕起了爱才之心想让资助她一二,她还耐得住不肯受,光这一点操守,就比许多官员都强了。她行李太单薄,朕让崔成秀想法子拐着弯照顾些,免得犯了旧疾错过大比,朝廷少了一个人才,也可惜了。”
    这话和崔成秀的话如出一辙,许嬷嬷并无疑心,待御前伺候人都退了下去,将太后的话向皇帝转述了一遍,又道:“太后老娘娘这些日子千挑万选,就是怕挑出来的人不合小爷的意。小爷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人,老娘娘也欢喜的。”
    这件事委实出自皇帝意外。她面上温和,骨子里实则要强,读书理政也只想着要高人一筹才符合自己身份,虽然与那些侍读的勋贵子弟朝夕相处,也只视为日后的心腹臣子,从不曾往儿女私情上想过。皇帝自小便不爱和人亲近,只把这几个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到要与其中一人成婚,彼此亲昵,便觉都不顺眼极了,恨不得全部打发了眼前清净,心里头盘算着明年亲了政,便可把这些人都分了差使撵出京去,又担心许嬷嬷看出端倪,目光只盯着奏章不放:“倒是没什么人选。朕心里只担心着亲政,怕政务处置得不好,让先帝失望,倒没想过这些事。”
    许嬷嬷见皇帝不肯看她,也以为皇帝听了这些话害羞,心里头也暗笑这一本正经的小爷终于也有了女儿家心思,又道:“那小爷现在细细想想,在这上头有什么想法,就是稀奇古怪些也使得的。”
    “倒也没什么想法。”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皇帝心浮气躁,奏章也读不下去,见许嬷嬷坐在小凳上一脸笑意望着自己,便也沉下心仔细想了想,冷不防一个念头猛地冒出来,目光霍然一跳,极力板住脸,声气和平地开口,“就是小时候一直有件典故不明白,当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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