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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玉慧-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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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教他做人,供他念书。儿子,她想,将来还要看着他娶妻生子。正月渐渐习惯这种生命的传承,生活不惊心动魄,却品出了平凡的味道。
刘姓女子来那天,张肇不在家。
正月看明白对方的架势,心里忽然做起了建设。她想起玉慧的曾经,有个女人上门来打架要钱,还说一些难听的话。正月严肃起脸,正准备迎敌。却发现刘姓女子并没走这个套路。平心而论,她相当的温柔委婉,我见犹怜。她坐在那,一点点跟正月说她是怎样认识张肇,她是在风月场所上班,她对张肇一见钟情,爱他已深,她辞了工作住在出租的小房子里,她有了身孕。肚子越来越大,她已经一个多月没回过家见她妈,她本来想听张肇的话,等正月临盆后再来商量这件事,可是她等不及了,叫正月成全她。她说得极其动情,声泪俱下。打了正月个措手不及。
当天正月被送到医院,儿子早产,略微有些弱,不过情况还算好,生出来就很大,同别个足月的孩子一样大,眼睛黑潺潺的,毛发浓密。
正月摸着孩子小小的天灵盖,笑着和张肇说:“像你。”
张肇脸红得不成样子。老妈和丈母娘都在场,正月没给他难堪,只是出院当天,正月跟他说:“离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几天前就写好,一直打不开晋江。其实本银真是很少能说这样的话,由于更文速度很龟,这也是难得的机会啊。。咔咔
预告:可能快完了,感谢大家的阅读指正。最近看奥运,激情与郁闷齐发。祝福中国健儿
☆、第 16 章
一张大红的喜帖送到正月手上来,撒了刘玉芝所有的气和委屈。
谁能说刘玉芝不委屈呢?她自己也怀孕了,却眼睁睁等着情敌临盆。张肇喜欢她,与她建立了一个“小家”。却又迟迟不说离婚的事。他说,等正月临盆了再说。
这无论如何是一句两全的话。可是刘玉芝心里踏实不下来。谁知道正月真的临盆,看着出生的婴儿,张肇还能不能舍得离婚?
如果他不离,刘玉芝又能怎么样。说到底,正月还抱着合法夫妻这个绝对优势呢。
她不得不为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争一把。她决定去找正月,捅破那张包着火的纸。
当然,她成功了,张肇成功离婚,她成功嫁给张肇。
一口长气舒出来,这场仗总算打完了。
每个女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爱情打仗。
正月没有去。正月看到喜帖正中,那排和张肇看齐的名字,原来她叫刘玉芝,秀气雅致的名字。同她的人一样。
然而正月也在打仗,她妈为着她离婚的事情快要闹疯了。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亏了她是领了离婚证以后,才同她妈摊牌。要不这婚说什么都不会离成的,真是好险。
老太太闹了有日子,开始逼着正月说:“你以后可怎么办?啊?!”后来又逼着正月说:“孩子怎么办?!”
正月有些迷惘,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次叫她妈问急了,正月索性问道:“妈,您别忙叨叨的,坐下歇歇,我问您个事儿。”
老太太叫正月严肃的样子震了一下,还真就挨炕沿坐了。
正月肚子里发笑,脸上不敢带出来:“妈。您说,早前,是吧?着急忙火巴望我结婚,恐怕对方是个捡破烂的,您也能叫我嫁了。后来我真嫁了,现在离了。可我就想知道,在您当妈的心里,我是当初一直没嫁好,还是现在嫁了又离了好?”
老太太给噎的。半晌才憋出一句:“个不叫我省心的。我叫你哥找他们去,个老张家,欺负人。那混小子,当初怎么和我保证。你这到底是为点儿啥呀?就过不下去了吗?怎么就不能过下去,啊?!”
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流了几次眼泪,见正月还是那么个态度,看不出伤心难过,也看不出着急上火。自然,她也没叫正月他哥去张家找什么茬。离都离了,人结都结了,人孩子生都生了,不过是以后各走各的,最不济两家人陌路罢了。
正月重新支起小卖店又开始当初的日子。索性她人也好相处,来往的邻居渐渐也不再提离婚这茬,爱打牌的爱搓麻将的,也都在她这里支桌。抽烟的嚼零食的喝啤酒的,都很方便,临走谁要是赢了,还给她点场子费。倒也不多,聊胜于无。正月乐得他们在这,除了不愿意儿子进来闻烟味儿,倒也赖得他们捧场。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围的人,小的长大了,大的成熟了,成熟的变老了。几年工夫,仿佛就几天的事情。
正月仿佛陷在时间里,看不出老,也看不出变化,整个人静止了一样。
一晃儿子明年要去学前班了,正月才忽然觉出生命在变化。镇子上,高楼盖起来,渐渐更像是城里一样,越发规整好看。火车站也重修了,小镇的气派打眼全在火车站里。后湖那修了国道。正月领着儿子去了几次。坐在那,看看天,看看地。夏天有小麻雀蹦来蹦去。冬天一切都变成硬邦邦的,只有泉水没被冻上。
镇子上没有工厂,不论冬夏,天蓝云白,空气清新,美得像假的一样。偶尔有风吹过,一切才活过来。正月偶尔想想玉慧,想玉慧的时候,她就抬头看看天。天高地阔,心倒也宽敞。
修了国道之后,来往的汽车声音总是隆隆的响,正月后来就不去了,后湖一层的灰,边上长了好些杂草,水里的虫子跳来跳去,原先的宁静再也找不回来。
又开始有人给正月介绍对象了,对方要么是离异,要么死了配偶。大家又开始帮着正月着急。
正月笑着回绝:“我儿子快上学前班了,等他长大些再说吧。”后来渐渐也没人再给她介绍,她乐得清静。她妈也淡定了,时不时白她一眼,顶天了。
正月35岁那年,镇上渐渐流行闭路电视。
然而正月还是喜欢地方台那个电影频道,时常重播一些好看的电影,好看的名人专访。
地方台的电影频道播了一部片子。两个外国的牛仔,各自有了家庭,有了老婆,有了孩子。在他们都没结婚时候,他们是相爱的。
另类的同□,被埋在社会的规则里,他们的爱无处释放,隐忍前进。
两个男人的亲热戏看得正月既唏嘘,又激动。心里尘封多年的情绪被翻腾出来………………原来这个世界上不光她郭正月爱过同性,原来这世界上不止女人会爱上同性。在她封闭的世界里,那些不被允许的,让她无能为力的感情顷刻间迸发。
当电影演到两个男人婚后,相隔四年的首次见面,当他们瞒着自己的妻子定期的约会,当其中一个因为这种见不得光的憋闷,酒后引起一场打架,被打倒在地,无力还手,儿子清脆的声音响在身后:“那个叔叔怎么不来帮他?”那个叔叔!
正月猛然回身,她不知道儿子看了多久。她不知道怎么跟儿子解释,甚至儿子都还什么都没问。
面对儿子懵懂的目光,正月冷着脸:“谁让你看电视的?”在这一刻她面对不了儿子,像很多恼羞成怒的家长一样,她选择发脾气。
正月回身关了电视,咔吧一声。像是关了一道门。
然而,时光忽然掀开了一角。正月那陷在里面的寄情无论如何都想出来透透气儿,可她还是没有出来。因为大部分还在里面待着呢。这个大部分,包括太多,她的母亲,她的儿子,她的小卖店,她并不光彩也不丢脸的过往,她的整个生活。
晚上的名人专访,访的是一位已故作家的朋友。那位作家据说是与鲁迅先生有着特别的意义,那位作家据说写出了不世出的作品可是始终知道她的人寥寥。
然而对于正月,不管是明星还是信仰,对于她都没什么影响。只是在伺候儿子洗脸睡觉的空挡,偶尔听了一句半句。
躺炕上睡觉的档,那一句半句又回到脑子里,她没有故意记,也没有故意忘。
………………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何如,为什么这么悲凉?
☆、第 17 章
第二天一早,正月从小卖店柜台上拿了包云烟。
拆开包装,扥出一颗,点火,吸一口。
自打有了孩子,正月没抽过烟。眼见着小卖店平时支桌的人一颗接一颗的抽,有时候她也想抽。别人递给她,她又说:“不要。”
想来这还是多年前在玉慧那养的毛病,那时候偶尔点一根抽,抽不出味道,瘾头也没养出来。
第一个来买东西的是后胡同的张家媳妇,张家媳妇一进门就笑了:“哟,正月你会抽烟呐?”
正月也笑:“闲着没事点一根儿。”
张家媳妇又笑大了点:“是呢,你可方便,守着小卖店什么好烟没有。”
打发走了张家媳妇,正月嘴里发苦,捡着柜台下的茉莉花茶泡了一杯。暖壶的热水浇进去,烫得茶叶滋滋响。茉莉花茶最是便宜,闻着香,喝着清甜。老头老太太都爱这个,特别是爱抽烟的,没事冲一杯,烫一烫嘴里苦涩的烟火气。
喝一口,想起才来的张家媳妇。
话说,张家媳妇还和正月家有那么点小过节。那时候玉慧还没搬走,自己还没结婚。
那时候,玉慧还与吕先在一起,她请正月与张肇去吃饺子。就是那一天,玉慧第一次对自己表露了什么………………她勾搭正月给抓痒,正月趁机摸了她的胸。
正月以为这么些年自己都忘了这些蹊跷的事,这一想起来,细节历历在目。她差不多快佩服自己了,那天自己还真是勇猛。她怎么敢,就那么伸手去摸人家,还摸出欲念来。
这时候又有人来买东西,原来李家的小豆丁,现下都长成了大姑娘。原来还满地跑着跟她叫月姨,现在脸色腼腆,梳着长发,黑长的头发,蝴蝶结的发卡。
孩子们都长大了。李家姑娘来买香,说是要上山去拜土地庙。说说笑笑的,大姑娘眼尖:“月姨,你脸怎么这么红,别是感冒了。”
正月笑着说没事。一口茶水抿进去。忍不住自己笑起来。老了老了,倒臊起来。一张老脸还会红。小时候一直觉得35岁是大人了,快是老太太了。如今自己35才知道,人老不老得看心。心不肯老,人再老也安生不下来。
直到她妈进来找暖水瓶,说后屋的暖水瓶没水了,连带着跟她说了好几句话,问十句她应一句,老太太出去时候显有些不痛快:“想啥呢,魂不守舍的。”
正月挑了挑眉。可不么,我这是怎么了?
张家媳妇来时候正月已经有点感慨。你看,什么都能过去,多年前的过节,现在还能像好邻居一样说说笑笑呢。
就是那一天,吕先从外面急走进来:“正月,你店里打起来了。你妈好像给碰了一下。”
正月回来一看,罪魁祸首就是张家媳妇。她男人在家掌勺,看酱油没了叫她出来买。她这一买就是大半天。
他男人心里冒火跑出来找,正看见自己媳妇跟一个道士吵架呢,连带把郭家老太太也给骂了。
张家媳妇年轻时候是个嘴欠的,来买酱油看见正月她妈跟一个道士正唠得欢实。道士说什么老太太信什么。早年张家媳妇受了一次道士的骗,说她的孩子不好养,过不了8岁,让她又是扎纸替身,又是领大仙,那钱花的。后来两口子为这打了一架。全家都来骂她迷信。
这下逮着报仇了。站地上把那道士祖宗八辈一通骂,郭老太太对神神鬼鬼的特别虔诚,看不下眼儿上来劝,她又把郭老太太一通损。
她男人一来看见自己媳妇撒泼,举起大巴掌就把媳妇狠揍一顿。老太太拉架脑壳被蹭破一层油皮。
这事后来是怎么消停下来的正月已经忘了。倒是晚上与她妈说起时,她妈嘴里那些道士的话正月记了个扎实。
那道士说,郭家祖上积德,到了这一辈都没什么大灾难。只不过爷爷那辈的坟朝向不对,断了学业路。这一辈乃至往后他们家都没有学业有成的,再努力都是个白搭。又说屋子阴气重,上一世欠了女人的债,这一世得还。至于怎么个还,郭正月问了一句,老太太这个气:“我不正想着问,那张家媳妇就来了。莫不是欠了她的?!”
正月苦笑出来。正月想起了玉慧。
谁欠谁还真不好说。又不是深仇大恨,可这半辈子搓搓坨坨,是谁欠谁,又是谁还谁?
当时正月不信这些。如今她倒又想起来。反刍一样。
这一日收拾了碗筷,正月拿了钥匙出门左拐。
玉慧走时候没锁大门,正月后来买了把铜锁给她锁上了。如今这个大门只有她能进,可是二门进不去。
正月院里坐了会儿,想了又想,瞅了瞅窗户,心里发空。刚站起要走,忽听见屋里电话响起来。
铃铃的声音,吓了正月一大跳。
按说,玉慧离开这这么些年,话费没人交电话早该自动断了。怎么会响呢?
正月心里越是不信邪,电话铃声越是闹得她心烦意乱。站了好半晌,她终是决定走过去,打开小窗。
那是玉慧给虎子留的小窗。常年不栓,在原有的窗子上开的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子。不栓,却没人进得来。正月却知道,顺着小窗往左下半臂长伸手,能把大窗的栓打开。
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把它打开。可是打开以后屋子也是空的,里面没有人,打开做什么?
电话铃声执着的响,似乎知道这边一定有人接听一样。正月开窗跳进去,忙慌的接起电话:“喂!”
那边立刻断了线。
看着陌生的地区号,正月回拨过去,还是占线。
正月索性挂了电话,安生坐床头等着。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起来。正月沉了一口气,拿起:“喂。”
听筒传来长长的叹,响在电话里隆隆的声音,然后一声轻笑:“月儿。”
正月也笑:“玉慧!”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在哽咽:“你,这怎么可能?!”
玉慧在那边也道:“是啊,怎么可能?!”
☆、第 18 章
一时无言,二人的呼吸在话筒里响,正月把听筒往耳朵上按紧了些,多年不见,听着喘气声也是好的。
一肚子话,对着真人忽然不知道说什么。玉慧干笑了两声:“唔,我干儿子乖吧?”声音竟然也有些抖。
正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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