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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物语-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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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及一点儿都不犹豫,接过黄豆爽快地随手撒出窗外,扒着窗沿眼瞧几粒小黄豆滚入路旁草丛,之后再没有丝毫动静。
  “好像……不行的。”顾及搔搔脑袋缩回车里,“就说哪有那么简单,把豆子丢出去就能变成兵马。”
  郎中忍俊不禁道:“你这样鲁莽草率,能行才是奇哉怪哉。”
  “我看你就是随随便便丢出去的啊。”顾及放下窗帘盘腿坐好,一扫短暂停留的沮丧,揶揄道,“不过乐仙儿踏云逐雾,弹指间即可上天入地,我确实不能乐仙儿比。”
  “说哪儿的话。”郎中弹了弹她脑门,转口又问道,“话说回来,你想变什么?”
  “好不容易过到春天了,本来打算变几只报春鸟出来迎接一下春天。不过我看到有几只麻雀飞过来,心想反正没有你那么大本事,还不如把豆子给它们吃。”
  “但愿四儿的好心有没有白费了。”
  郎中若有所思地摩挲着鼻尖,在顾及还没来得及拦阻时,她已再度掀开窗帘,探头向后方望去。
  不远处几只腹背苍黄头黑翅蓝的鸟儿正蹦蹦跳跳地追赶着马车,不时发出清泠鸣声。
  无法面对郎中似笑非笑地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目光,顾四像做了错事似的耷拉下脑袋。
  尽管很想看看雍丘别院那本老黄历上有没有写今日不宜见客,但马车经过别院门前时并未停下。
  “虽然没有宵禁,不过天黑前进不了城门的话,就要等明天才能进去哦。”
  “不是说不用着急的嘛。”
  “你想和夜游神打个照面?”
  夜游神游光小仙并不可怕,只是没准儿会遇上专门探听心声的欢喜鬼。不知不觉被探听去内心的想法,光是想象就觉得毛骨悚然。
  眼见顾及脸色异样,乐乔笑道:“看来我家四儿还真的瞒了什么秘密怕被欢喜听到?”
  明知道郎中有心调侃,顾及却没法等常待之,待到乐乔笑容淡去,她讪讪道:“等安稳下来……全告诉你。”
  “好。”
  那之后两人说起京都一些过往趣事。
  顾及提到有年天降大雨,全城唯有甜水巷一条巷子积水过膝。平常不能近汴水,但巷子可是城里头扎过根的,于是孩子们要么光明正大要么偷偷摸摸一窝蜂地全涌到那条窄巷子去了。
  “记得那会儿是三哥偷偷带我去的,结果还没挤进去呢,自己摔了一跤让后边挤上来的小孩把胳膊踩坏了,回家被狠狠骂了一顿。”
  印象里当时顾云抱着被踩伤的手哭喊了一路“手断了手断了”,等回到家由大夫看过确定只是小伤,安生下来才发现二人脚上的鞋子在慌乱中不知遗失到哪里去了,身上也尽是泥水,狼狈至极。这事被嬷嬷们拿来说笑了好几年,起初不明白为什么一件丢人事大家翻来覆去要说那么久,可现今同乐乔讲起,顾及也是捧腹不已。
  笑够了,乐乔忽地想起什么,问道:“甜水巷积水,可是元符四年的事?”
  “你也记得啊?”
  “四儿可知后来积水是怎么退下去的么?”
  “难不成是因为你……”
  “那当然。”乐乔面有得色,随后解释道,“有家人从东南经商归来时带了只长右,把它送回山里,水自然就会退下去。”
  “见则郡邑大水的四耳长右?”
  “正是。”
  顾及惊奇道:“原来古书上写的是真的。怪不得别的地方都好好的,就那一条巷子积水那么深。”
  “甜水巷不止长右,你记不记得三年后那巷子又闹大火,从巷头到巷尾足足烧了三天,但火不烧人不烧物,若非离得近,几乎感受不到热气。”
  “好像听军营里的人讲过,当时我以为是讹传,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稀奇的火灾?”顾及琢磨了片刻,恍然道,“不过既然连你都说起这个,莫非也是传说中的奇怪异兽?”
  “并不。”
  “诶?”
  “甜水巷住了个炼药的老道士,他年轻时收过一个徒弟说要教他点石成金之术。一晃眼徒弟跟了道士三十年,但最后也没能学会点石成金,反而有一天老道士不声不响突然驾鹤西去。于是徒弟一怒之下把道士炼了几十年丹的炉子扔了出去。”
  “哪曾想丹炉里炼了几十年的丹药见风即燃,三天之后火又突然自行消灭,丹药烧过之后竟全变成金粉。”
  顾及连连点头,道:“老道士有真本事,那徒弟这下应该不怪师父了吧?”
  “你还没听后文呢。”郎中掩唇轻笑,“徒弟知道老道士没骗自己,连忙烧了几柱高香,当晚老道士就给徒弟托梦了。”
  顾及连忙抢答:“老道士告诉他如何化药为金?”
  郎中摇了摇食指,道:“老道士说丹炉要是没被丢出去,只消再炼三天便可成为延年益寿的长命丹,四儿你觉得一颗长命丹难道不值万金?”
  “要是真的长命丹怎会仅值万金,要是献贡入朝,区区几座城池都不在话下。”
  “所以说啊……”
  “老道士摆明使坏嘛。”
  乐乔看顾四撇嘴表露不满,嗔语道:“难道四儿不认为这是天命么?”
  “怎么又说到天命了……”顾及捂上耳朵嘟囔道,“天命让徒弟熬了三十年结果就熬出一把金粉?”
  “你想,若是徒弟没有把丹药丢弃,或是老道士没有在长生丹炼成之前突然驾鹤西归,或者再往前数,数三十年前老道士没有收徒,四儿觉得长命丹能不能炼成?”
  顾及并未多想,重重点头道:“肯定能。”
  “你再想,如果有长命丹,哪儿还会有你顾四引颈自刎以命续命之事,而那位会陷入今日之困境么?”
  “譬如长右本是上古隐世奇兽,万幸商人是经水路直返京都,都城有百圣坐镇,长右才没闹出大乱子。若他沿陆路返回,只怕那年要生灵涂炭。”
  “从夏商至今,便是强盛如汉唐终日暮西山退隐长流,足见朝代更迭亦是盛衰有时。”
  “再如秦始皇帝嬴政,一统六国之后穷奢极欲,更妄图千秋百代永世为皇,派出徐巿前往蓬莱仙岛求仙问药,结果呢,两世终结。”
  “若无天命衡量,长命丹尽落权贵之手,如今天下是什么模样你可能想象?”
  一番话令顾及哑口无言。
  见顾及缩头缩脑闷闷不乐,乐乔面色稍有些缓和,安抚道:“我倒不是存心说教,只是有时候四儿容易身陷庐山。况且今非昔比,怎能还像之前那样图一时之快呢?”
  “明白了。”
  顾及深呼了一口气,挺胸抬头,巍峨城门已近在眼前。看到阔别已久的南薰门,顾及的眼睛里再度闪烁出明快的光彩。
  “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惯例捉虫~


☆、雨水·告春乌(其二)

  尽管进宫面圣的仅有顾及一人,但因来路上有乐乔作伴,初接诏书时萌发的忐忑和忧虑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
  四名内官领着顾及在深夜的皇宫里兜转多时,抵至福宁殿已是月上中天。
  内官停在门前,低头扎手分立两列。顾及左看右看,确定这些人是打算让她自己推门进去。无法,她只好自己挽起衣袖,用力将沉重的殿门推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岂料顾及后脚刚进去,方才袖手旁观的内侍们立刻涌上来关紧大门。
  未去深究内官的种种诡异举动意指几何,顾及被扑鼻而来混杂着浓烈烛油味儿的香气呛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烛火通明的福宁殿虽空旷深邃,但因门窗紧闭,浊气凝聚不散,久之自然呛人。
  顾及四下观望,好一阵儿才勉强适应殿内的淡烟浓香,同时捕捉到深处隐约传来说话声。声音断断续续,但越来越近,似乎说话的人正往外来。循声过去,顾及果同两名提着箱子的陌生老者打了个照面,从服饰和佩物来看,这须发皆白的二人应是太医署官员。
  “圣上等您好久了,快去吧。”
  其中一人道。
  太医署的人毋论年纪大小,走起路来通常都是虎虎生风健步如飞。顾及尚未回应时,太医已迈着超乎想象的迅捷步伐绕开她离去几步之外了。
  “圣上龙体如何?”
  先前说话的太医闻言顿了顿脚步,并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也好,也不好。”
  话语夹着股经年累月积存的苦涩药味儿,令顾及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心想太医们是不是把自己泡成药罐子才算医学有成。
  太医模棱两可的答案不久即见分晓。
  寝室内赵煦倚栏而坐,记忆里俊雅的年轻君王如今形销骨立,面色更是惨淡。约是听到声响,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顾及拘谨地站在远处,赵煦招手唤她近前。
  “来,坐。”
  顾及依言坐到榻前。即便方才经历过太医侵熏,另有檀香袅袅氤氲,也无法掩去病人从里到外散发的浓苦。顾及轻咳了声,顺势揉了揉鼻子。不知是因为夜深疲倦还是病痛,赵煦良久没有再开口,而是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
  直到此时顾及才发现令赵煦失去气势的并非是枯槁的面容,他的眼神里再无半分当年的锐气和信念,知天命似的安稳等待着亡期逼近。
  顾及被盯得如坐针毡,战战兢兢问道:“圣上召我前来……”
  她一句话没说完便被赵煦扬手打断:“这里又没外人在,不必拘礼。”他握着顾及双手放在膝上,几乎语带恳求,“毕竟你我是同宗血亲,若不怪我之前那么对你,就叫我一声‘哥哥’吧”
  顾及张张口,“哥哥”颇为意外地轻易滑过唇舌,掷地有声。
  “哎,哎!”
  赵煦喜不自胜,连应两声,十分自然地抚摸顾及的手背。忽而见他面色又阴沉下来,黯然道:“那次之后我时常在想,要是当初听乐少卿的话就好了,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生死之事焉知祸福,我听乐少卿说上仙宫近些个年缺主,众神仙都着急您去执掌九天云霄呢。”
  顾及故意说的轻松,赵煦果然也跟着笑逐颜开。
  “要真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乐少卿说话我是相信的。”他喋喋不休地说起那年乐少卿是如何劝阻他休要逆天行事,劝他莫再造手足相残之孽,即使说到乐乔直言不讳要他早日修好陵墓考量身后事的时候,也没看到他有丝毫怨愤。
  “您不怪少卿?”顾及诧异地问道。
  “怪她作何?”赵煦反问,随后略带自嘲地笑笑,“自古忠言逆耳,我的确不甘心,却也未曾怪罪过他人。”
  “既然谁都不怪,您为何要废立清律司?”
  “清律司啊……”
  赵煦忽然重重咳起来,顾及连忙找到手帕递给他。手帕拿到手里赵煦立时止了咳,顾及疑心这位兄长不愿多言此事,便没再开口。
  片刻沉寂之后,倒是赵煦主动重提。
  “清律司自成一系,口头上说是直属皇帝,但他们向来我行我素,鲜少听从皇命。父皇常说一国二主迟早会酿出大祸,只不过适才度量起清律司的存立,即面临西夏大举进犯的危机。此后数载西夏不断扰乱我边境,王相的变法亦遭遇诸多不顺,内忧外患之下一直无暇分心。”
  说到这里,赵煦喘了口气,累极似的半阖上眼。
  顾及再三犹豫,还是趁赵煦停顿的间隙见缝插针问道:“可是据我所知……清律司诸卿并不干预朝政,何来二主之说?况且诸卿来历非凡,要不是职责所向处理两道之事,大多清心修行,我实在想不出他们会酿成什么祸根。”
  赵煦从她脸上看出未经修饰的疑惑,宠溺地抿唇一笑:“应大人说你像我,果真非虚。”
  “诶?”
  “父皇临终前嘱咐我尽早解散清律司。之所以搁置至今一来因为当时高后主政,二来我和你一样,以为笼具非凡能人处断阴阳两道事务,于黎明苍生亦有千福。”
  “那为何又突然下诏书?”
  “妒忌。”
  顾及瞪大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感想。
  “妒忌”一词仿佛落地生根,迅速枝繁叶茂并开花结果。顾及抬头望去,曝露在层层枝叶外的漆黑果子通体充斥腐败,颇费工夫适应的浓苦气息突然比之前强烈百倍。
  “你如果坐在那张椅子上或许会明白吧。”明明他眼前什么都没有,赵煦却不知何故挥了挥手,“我十岁登基,高后压制我八年,欺侮我母后八年,迫害辅佐父皇的一众老臣八年。”提起高后,赵煦恨不能咬牙切齿,狰狞之色渐现,“那些佞臣奸相一个个置民生不顾,尽想着巴结高后。如果她晚死几年,父皇看重的老臣们怕是全得命赴黄泉!”
  眼见他愈加愤懑,几度呼吸不顺,顾及只好站起来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背,安抚道:“都过去了,过去了。”
  怎料赵煦猛地一把抓紧她的手不放:“但你知不知道,我也是高后啊!”顾及被吓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挣开他,赵煦虽病入膏肓,却像在此刻用尽了全身力气,死死抓着顾及。“我召章惇、曾布回朝执政,可他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他俩,他们害了更多人啊!”
  “吕大防、苏轼、苏辙、李清臣、范纯仁、黄庭坚……”赵煦挨个儿数着那些人的名字,两行清泪扑簌簌落下。“我对不起父皇,对不起他们啊……”
  赵煦嚎啕大哭。
  顾及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彼时她离朝堂甚远,这些事她并不了解。赵煦称章、曾二相绝非善类,那与他们私交过密的父亲呢?在诸多纷争中扮演的角色是好……还是坏?
  “你知道我妒忌什么吗?”赵煦哭了好久,仰起头来看顾及,只见他朦胧泪眼血丝毕露,却张开嘴“嗤嗤”笑出声来,“我妒忌这些臣子一句清律司不预朝政就敢轻而易举置身事外。”
  “他们不跟皇帝争,皇帝却要跟他们算算帐!”
  “高后做那些事的时候他们不管不顾,我做那些事的时候他们同样不管不问。我年少多病,高后却不让太医来看我,他们明明能帮我,却还是不管不问!西夏契丹进犯死了那么多人!两党争来争去死了那么多人!噬血顺养的事儿从开朝之初就有,为什么偏偏到你的时候有人跳出来说不可再造恶业!”
  “我妒忌啊!”
  “妒忌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能活那么久,做了什么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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