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水岸-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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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抽出一支烟来自己点上。
　　两个人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一个望着茫茫湖面，一个对着树丛和街道，悄无声息地吞云吐雾。
　　直到抽完了烟，吴若旸才将这次事件的缘由说了出来，包括与叶宗霖电话里所谈的内容，以及今早叶宗霖在病房里说的话，全部告诉了薛莉达。
　　薛莉达自始至终没有开口，也没有给出任何意见，直到腿都站麻了，才说了句：“走吧。”
　　吴若旸慢慢转身跳下石堤，看着薛莉达问道：“你真打算辞职？”
　　薛莉达不答，两手插兜低着头站在原地。
　　吴若旸盯着她看了一会，说道：“留下来吧，公司需要你。”
　　离开了大坝回到车上，两人就直奔公司而去。一到公司就一刻也没闲下来，营销中心所辖的三个部门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尤其销售部更是乱作一团。
　　市场部近来还算稍稍清闲，于是薛莉达将市场部人员紧急划为两组，一组协助销售部进行客户安抚和案场管理，另一组则配合策划部专门应对此次的公关危机。
　　此外，策划部提交过来的近期公关活动方案，一律快速审核通过。至于营销推广费用的申请，只要是吴若旸点头同意的，一律绿灯放行。
　　而薛莉达自己，则临时代管起了销售部。虽然整个营销中心暂时由唐总直接领导，但高总走后，唐总要应付公司七七八八的繁杂事务，早已头痛不已。除了重大事项，销售部主管根本不敢随意去打扰唐总。薛莉达到来之后，销售部的混乱局面才稍稍得以控制。
　　吴若旸用一下午的时间，审完了一堆项目宣传资料、营销活动文案，还有公司的形象宣传片，又安排了增加户外广告的投放范围。
　　等到停下手中的活，起身舒展筋骨时，又到了日落时分，薛莉达已给所有加班的同事叫了外卖。
　　吴若旸看着同事们疲惫不堪的面容，一口饭也吃不下，独自端着盒饭到茶水间坐了许久。她努力让自己分散注意力去想一些轻松的事，又拿出手机来，一条一条翻看起那些还未查看的短信。
　　这时她才发现，昨天叶涵曾给她发来一条短信：“这段时间我不能一直陪着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随后还有一条：“你要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和你站在一起。”
　　这一刻，吴若旸很想看看叶涵的脸，很想将她拥入怀中。但脑海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在质问：“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为了追逐自己的爱情，不惜放弃身边的一切，不惜以伤害他人作为代价来换取。这样的爱情即便得到了，你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吗？”
　　吴若旸脑袋里一团乱麻，干脆返回办公室，又一头扎进工作中去。一直加班到九点多，等到其他同事都收工散去，她才和薛莉达一同离开公司。
　　来到停车场，薛莉达坚持要送吴若旸回家，吴若旸却不肯上车。
　　“你先走吧，我想去看看Helen。”
　　薛莉达沉默了片刻，将车门拉开。“一起去。”
　　等车子开到苏婕住的小区门口，薛莉达在路边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在车里等你。”
　　吴若旸朝她看了一眼，心知眼下这两人恐怕还暂时不愿意看见对方，于是点了点头，独自下了车。
　　正要迈进小区大门时，吴若旸却见到人行道上正朝这边走过来的王嘉铭，手里还提着满满一兜罐装啤酒。
　　“买这么多酒？”
　　王嘉铭抬头看见吴若旸，便放缓了脚步，低头看了看手里沉甸甸的袋子，情绪有些低落。“家里的酒都被她喝光了。”
　　吴若旸神色没有变化，心里却被紧紧揪起。
　　“她还要喝，我劝不住。”王嘉铭无奈地摇了摇头，朝小区里走去。
　　吴若旸跟在王嘉铭身后，低着头穿过小区，钻进幽静的楼道，上楼来到熟悉的那扇门前。房门一打开，迎面而来的又是浓烈的酒味。
　　从客厅到露台，一路都是空酒瓶，连零食包装袋也没见到，全是酒瓶。
　　吴若旸还没走到露台，就已经听见苏婕的声音从露台上飘来。
　　“酒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王嘉铭看了吴若旸一眼，连忙提着袋子往露台去了。
　　吴若旸不敢再往前走，这屋子里的酒味让她十分难受，更难受的是苏婕一反常态的沙哑嗓音。
　　啤酒罐的拉环被拉开之后，就听见酒咕咚咕咚往嗓子里灌的声音。接着，苏婕咂了咂嘴，长长叹了一口气，抱怨道：“不好喝。”
　　“不好喝你还喝这么多？”王嘉铭又是责备又是心疼。
　　“你管我！”苏婕说着，使劲推开王嘉铭，然后就闷头大哭了起来。
　　王嘉铭慌了神，连忙哄道：“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
　　吴若旸轻轻迈开脚步，极其缓慢地走到露台的门口，看着露台墙边的两个人。只见苏婕背靠墙壁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只抱枕，将头埋在抱枕里哭得分外伤心。而王嘉铭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束手无策。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苏婕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脑袋和抱枕之间的缝隙传出。
　　“当然不是！”王嘉铭立刻反驳道。
　　“你骗人！”苏婕忽然一头扎进王嘉铭怀里，抱着他失声痛哭起来，“我就是没这个本事！早知道这样，我还争什么营销总监啊？！你说我是不是蠢啊？是不是蠢啊……”
　　吴若旸将视线从苏婕颤抖不止的双肩挪开，仰头看着无边的夜色，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王嘉铭轻轻拍着苏婕的背，无力地将头靠在墙上，呆呆望着一地的啤酒罐。过了半晌，见吴若旸转身走进客厅，他连忙将仍在喃喃自语的苏婕扶起来坐好，起身来送客。
　　吴若旸来到门口，转身看着王嘉铭，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王嘉铭见她欲言又止，便笑了笑，说道：“没事的，我会陪她出门玩几天，散散心。”
　　吴若旸呆呆站了一会，才迈步走出门外，又回头对王嘉铭说了句：“别告诉她我来过。”
　　王嘉铭自然知道苏婕不会愿意让吴若旸看到她今天这副摸样，于是点了点头，沉默地目送吴若旸离去。
　　当薛莉达看见吴若旸走出小区时游魂一般的脚步，就知道苏婕的情况不容乐观。她坐在车里出了会神，谁知半天也不见吴若旸上车，再往车窗外看去时，却见吴若旸正在小区门外的台阶上坐着，双手拄着额头，看上去十分低落。
　　薛莉达下了车，走到吴若旸身旁，站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她还好吗？”
　　吴若旸缓缓摇着头，额角的伤口在手掌摩擦下一阵一阵刺痛，她却似乎浑然不觉。
　　“是我害了她……”吴若旸声音已有些哽咽。
　　薛莉达撇开头看着别处，只觉胸中有些憋闷，却不知该怎样出言劝解。
　　过了一会，吴若旸苦笑着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口中还喃喃说道：“是我害了所有人……”
　　等薛莉达再回过头来时，见吴若旸正抱着手机飞快按着键盘。她走近了些，向手机屏幕上瞥了一眼，见到吴若旸刚刚输入了一条短信：“叶先生，我输了。”
　　薛莉达连忙上前，一把抢过手机来，却看见屏幕上跳出三个字——“已发送。”
　　“你就这点胆量吗？！”薛莉达满脸怒容瞪着吴若旸。
　　吴若旸凄然笑道：“不然我还能怎么样？”
　　薛莉达盯着她看了半晌，心中却也无可奈何，便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想清楚了？”
　　吴若旸垂着头，默然不语。
　　薛莉达暗自叹息一声，在吴若旸身旁慢慢坐了下来，将手机塞回她手中，低声说道：“你好好想想怎么跟叶涵解释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三章　迷路

　　早上吴若旸来到公司，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几天前最先联系的那位报社主编。
　　“小吴，你们的通稿可以上了，我给你安排了明天的头版。”
　　十分钟后，另一家报社也打来电话，同意发布佰世的通稿。之后，吴若旸的手机就几乎没离开过耳边，一个上午的时间，所有之前曾拒绝她的媒体都不约而同转变了态度。
　　吴若旸很清楚，只有佰世的官方声明还远远不够，对普通民众来说，这只不过是自圆其说的辩解。眼下应该趁热打铁，将佰世的真实状况和所有希望让公众看到的信息尽快传播出去。
　　于是她在这几天时间里准备好的各种宣传计划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新闻发布会、高层访谈、现场采访、项目实地考察等等一系列活动立刻进入实施阶段。
　　薛莉达昨天曾联系过在某电视台工作的老朋友，提出在该台的热播栏目“楼市聚焦”做一期关于佰世的专题，今天也得到了回复，说栏目制片人答应进一步商讨，她便立刻开车赶往电视台。
　　等到薛莉达办完公事准备离开的时候，恰好听说梁骞也在台里，正受邀做一期人物专访节目。她在朋友带领下来到梁骞受访的演播室，站在门口远远看着。
　　梁骞在主持人面前侃侃而谈，在被问到和泰近期的发展计划时，他简单答了一句：“和泰近期正在进行一系列内部改组，三年内将完成融资上市。”
　　随后，梁骞又笑着说道：“另外，明年我们和佰世地产合作开发的旅游地产项目已经提上日程。”
　　听到这句话，薛莉达心中微微有些触动。双方合作开发旅游地产项目，只不过是两位老板应付媒体的场面话，圈内人都知道不太可能，和泰当然也不会真的将此事提上日程。但梁骞这一句话所起到的作用，丝毫不亚于佰世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场公关秀。
　　薛莉达知道，以梁骞的性子是不会愿意在这时候替佰世说话的，今天肯提这一句，多半是听了梁雨桐的劝说。
　　一直等到梁骞走出演播室，薛莉达才上前打招呼，并陪着他下楼来到停车场。薛莉达坐进梁骞的宾利车，陪着聊了一会，将公司的近况简单说了一遍。梁骞听完，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我听说你有辞职的打算，本来想……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到和泰来，不过这时候佰世出了这种事……”梁骞说着，摇头笑了笑，“还是算了。”
　　薛莉达对梁骞的理解报以一笑，说道：“有桐桐和孙航帮您打理和泰，足够了。”
　　梁骞缓缓点了点头，又开口道：“对了，桐桐离婚了，你知道吗？”
　　“离婚了？！”薛莉达立刻愣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梁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什么时候？”
　　“前几天刚刚办完手续。”梁骞有些不解地转头看着薛莉达，“怎么……她没告诉你吗？”
　　薛莉达慢慢摇了摇头，惊讶之色仍久久挂在脸上。
　　车子里安静了一会，薛莉达又问道：“您……不反对吗？”
　　梁骞笑了笑，神色颇为无奈。“我还能怎么反对？这丫头啊，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薛莉达仍然没有回过神来，目光有些呆滞地听着梁骞的话。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会陪我散步，每天都和我聊很多。”梁骞微微笑着，眼神之中夹杂了许多复杂的情绪，“最近一两个月里，我和她聊过的话，大概比这二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她和我说她的想法、她的打算，还有很多很多……等到她告诉我，她决定要离婚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找不到理由来反对了。”
　　薛莉达沉默许久，抬眼瞥了瞥梁骞。她等这一天已不知等了多久，可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却忽然间有些害怕起来。虽然心里盼着梁雨桐与孙航离婚，可她不敢相信梁雨桐真的能为了她去冒这个险，去再次打破整个家的平静。
　　梁骞慢慢合上眼，笑了笑：“而且，我竟然没有觉得太意外……”
　　目送梁骞的车离开后，薛莉达慢慢走回自己车上，摸出手机来却犹豫着不敢拨出那个号码。这次从古镇回来之后，她就给了梁雨桐一把家里的钥匙。昨天梁雨桐下了班就买好晚饭带到她家里，她却不得不留在公司加班。
　　刚才听梁骞说梁雨桐今晚不回家吃饭，薛莉达就猜到，梁雨桐必定仍在等着和她共进晚餐。她开始有些后悔，现在两人都越来越忙，才发现一起吃个饭也变得那么不容易。
　　过了许久，她才拨通梁雨桐的电话。
　　“今晚还加班吗？”梁雨桐的声音既透着期盼，又带了些担忧。
　　薛莉达心中满是愧疚，揉着眉头说道：“今晚要陪电视台的人吃饭。”
　　“又要喝酒了吗？你胃不好，别喝太多。”
　　“我知道。”薛莉达默默叹息了一声，“明晚我一定早点回来，和你一起吃饭。”
　　“没关系，我知道你们最近很忙，注意休息。”
　　薛莉达回到公司时，吴若旸这边一切进展顺利，而且听说刚才任浩打过电话来，替父亲商定了签合同的具体时间。这份合同此时可谓是至关重要，任老板如此表态，其他正在观望的投资商就会打消顾虑，佰世资金链断裂的传言也会不攻自破。
　　唐总得知后特意跑到16楼，就在策划部办公区站着开了个临时会议，确认了各方面进展，最后重重拍了一下吴若旸的肩膀，说道：“辛苦了！”
　　同事们都喜不自胜，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投入工作。策划部的办公区从未向今天这样忙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机会难得的翻身仗。只有薛莉达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看着吴若旸慢慢转身走回办公室。
　　过了一会，薛莉达也跟了进去，站在进门的位置，默默看着坐在办公椅上发呆的吴若旸。
　　现在只有这间办公室里的两人心中清楚换取这场翻身仗的代价，也只有薛莉达看得到吴若旸目光深处尽力掩饰起来的疲惫。她试着搜寻一两句安慰的话语，却发现此刻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
　　吴若旸面无表情坐了一会，才抬头看着薛莉达。“你那边怎么样？”
　　“我去了趟电视台，栏目制片人觉得没问题，不过台长似乎有点意见。”
　　“为什么？”
　　薛莉达笑道：“我们今年在他们台里投放的广告有点少。”
　　吴若旸无奈地笑了笑。
　　“今晚我约了他们台长和几位主任一起吃饭，谈谈明年投广告的事。”薛莉达说着，走上前将手中的一张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