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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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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有些醒悟过来。宝桥虽然一直对她恶行恶色,拿绳绑她的时候也是咬牙切齿,可并没有往死里捆她,至少她再挣扎也没有被勒出过多深的淤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此刻,她休想动上一动,那绳子简直扎进了肉里,叫人刚一动念就生疼。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个封闭的空间里,什么都看不清,听那沉响的声音像是一个大木箱,里面很安静,而外面传有驾喝声。
这是在去往哪里的路上?
晏栖桐急促地呼吸着。果然人到了不同的环境里不是突然迸发出极高的天资,就是变成僵硬的迟钝,她恰好不幸的证明了后者的存在。并且,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从那僧人的嘴里得到的信息就在于——她被绑架了。
她居然被绑架了。
晏栖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迷药的劲头刚过,头还昏涨四肢无力。她已经被一个世界遗弃了一次,难道又要被这个世界所遗弃?被丢坐在木厢一角,可见不是什么好待遇。那僧人绑架自己干什么?难道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是“晏栖桐”的身份?如果是将会面临什么,如果不是,这驾车又将载自己去哪里?
还有,肚子好饿,至少从而判断她已经昏迷了很久,现在真是五脏如火,焚烧着最后一点体力了。
饿一饿虽然不会死人,但一直饿肯定会的啊。
晏栖桐攒了最后一点体力,努力集中了精神,试图感知周边的环境。
这箱子里黑黑洞洞的,没有半点光,她的膝盖一直蜷曲着,几乎都要僵死了,便试着忍痛伸了伸脚。不料这一脚伸出去却碰着了什么软柔的东西,同时传来一声闷哼。晏栖桐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连忙收回了脚,然后才反应过来,这里并非只有她一个人。于是她便又蹬了两脚,那被蹬之人立即发出更多的哼声,听起来非常的慌乱且与自己一样都被布缠住了嘴巴。
那人也似明白过来一般扭起身来,于是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这顿时如炸开了锅的粥一般起了连锁反应。晏栖桐凝神细听,大致有四到五人在这里,且应该都是女人。
就在里面互探信息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拍打声,并有人恶狠狠地道:“都不准动,再有个动静连人带车都推到河里去。”
晏栖桐听出不是那个僧人的声音,想到蒙自己脸的那只手,又或者还有第三个人、第四个人。不知对方人数则更不敢轻举枉动,其余的人也都被唬住,再没了动作,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晏栖桐把头抵住背后的厢壁,心中真是无限的郁闷。看起来并不是只针对自己的绑架,那么,为什么又会有自己?她不由在心里反省着,远了且不说,就这眼前的倒霉事怎么就又轮到她了呢?脸都蒙起来了就剩一双眼睛怎的也被人打了主意,看来被这身皮囊所害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
这些人到底要把她们运到什么地方去啊?
密封的箱子里氧气本来就少,何论又装了这么多个人。慢慢的晏栖桐顾不上想事了,头渐渐地昏沉起来。她努力地咬破了舌尖叫自己好清醒些,箱子里那几个呼吸声都在逐渐衰弱,再这样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晏栖桐拿头撞了下厢壁,木板发出“呯、呯”的声音。她现在什么也没想,就这么机械地一下一下地撞着。
好在箱子似乎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拿东西撬开了箱盖。晏栖桐本能地闭了闭眼,却发现没有必要,因为显露出来的天空灰暗阴沉,也不知时辰。
一个脑袋伸了过来,拧眉怒道:“哪个找死?”
晏栖桐瞬间又合起了眼,一动也不敢动。
“快把人卸下来。”那人又喊了一句,便听到几个应和声,随后整个木箱的四边竟都全散掉了。
立即开了丝眼缝,晏栖桐低着头迅速扫了眼,果然一共有四个人,看其身形且都是年轻女人。可是她也不能知道更多的东西了,有人上来拿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提起她的双臂把她推下了车。
地面应该是乱石堆,她被堆倒在地,当即刮破了袖口,手臂上也传来尖锐火辣的疼痛。
她真是和痛结缘了,晏栖桐不免闷哼一声,冷汗都下来了。
“晦气!”推她的人啐了一声,把她拖起来直往前带。
磕磕绊绊地走了一会儿,晏栖桐又被推倒在地,同时碰到了别人,感觉起来是她们四个人都丢集在了一起。身边的其中一个人正在瑟瑟发抖,挤靠摩擦间害得她的心也跟着收紧了起来。
很快又有人拿绳把她们绑了起来,且是将她四人捆成一团,结结实实的。
又是一阵脚步声后,有人道“拿去喂她们”。
晏栖桐竖起了耳朵,一同的几个人也立即坐直了些身子。嘴上被绑的布很快被解掉了,晏栖桐听到身边的女人立即细声哀求道: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要钱的话我家里有的是,我让他们给你们。”
又有人紧跟着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娘!娘!”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稚嫩,左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晏栖桐心中一惊,越发摸不到头脑。
这时便有个声音笑着说道:“回什么家,大爷们带你们去更好的地方,哈哈。现在你们好好吃点东西,咱们就在这休息,回头还有很长的路要赶呢。”说罢他就招呼了人过来给她们喂吃的。
晏栖桐嘴里被猛塞进来一口东西,她咬了下,发现是僵硬的馒头,本是不想吃的,她现在连咬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喂她的那人钳住了她的下巴,硬生生逼她含住:“现在不吃,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得吃了,你想饿死也得看大爷同不同意。”
尽管被噎得要死,晏栖桐没有办法,只好慢慢地去咀嚼吞咽。她又听那人问道:“我说你这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妈的真是晦气!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晏栖桐一僵,万分惊悚地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居然听到了一个“卖”字,她们要被卖到哪里去?
显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这句话,还有个刚才没有说话的声音即刻接道:“你们是人牙子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抢强民女去卖,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另有个声音“嘿嘿”笑道:“抢强么,不是你们自己跟来的?王法?王法在天子脚下,可惜不在这里。”
这时突然响起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带有几分柔媚的却又很有威严:“跟她们罗嗦什么,少废话!”
这人一出声,其他男人的声音便都没有了。晏栖桐隐约闻到一阵香风飘来,渐而浓郁,最后停在了她的面前。
这回下巴是被轻挑起的,被人左右摆弄着脸,便听到那人“啧啧”道:“真是可惜了,可惜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晏栖桐紧闭了嘴巴没有说话,那人在她脸上犹有不甘心地摸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这疤看起来是怎么也治不好的了,这可怎么办呢。”
晏栖桐的眼泪瞬间飙了出来,打湿了眼前的黑布。
她想桑梓了。桑梓说她脸上的疤一定能全消,桑梓说你在这静静心,我去去就来,你不要乱走。可她明明是去静心的,却是迷了心智一般。到现在这么久了,桑梓肯定找不着自己,她会去找自己吗?还是说,从今以后两个人再也见不到面了?晏栖桐心中一片酸楚,她虽然想迟早有一天会和桑梓分别,却没想到这么快,还没有问到自己想要问到的东西,现在,却已经是离得十万八千里了吧——如果桑梓找错了方向,或者她根本没有去找自己。
晏栖桐的沮丧或是显露了出来,那女人居然出言安慰她道:“不过别担心,总是有办法的。”
晏栖桐抬头看她,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她笑了笑,冷冷的:“有办法?就算你有办法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么?”
“哟?”那人有些惊奇地道,“竟是个烈性子,我喜欢。”
深知有些人就爱驯服烈马,晏栖桐便不再开口激她,也不再进食。
那女人似乎对四个人都仔细地看了遍,声音颇为满意地道:“这趟干得不错,大家辛苦了,不过接下来也要打起精神,别大意了。”
那几个男人看来是她的手下,都是很恭敬地应着声。
而后的时间尤为漫长,她们一直被绑坐在那不许动,那些人好似轮流休息轮流守着她们,也再不和她们交谈。
嘴依然是被蒙住的,眼睛也是,晏栖桐昏昏沉沉地低垂着头,就这么一直坐着。许久之后她依稀感觉有人在解绳子,她本能地叫了一声“桑梓!”
“丧子?”一个男人怒道:“你咒谁呢!”并一个巴掌就削在了晏栖桐的脸上。
晏栖桐被掴得脸偏到了一边,半天才能回头,整个人也就从浑噩中清醒过来。并不是桑梓来救她了,而是她们又要被推进木箱子里上路了。
☆、第二三章
此后就这般停停顿顿,晏栖桐都数不清到底走了多少天。从每一次上车下车和偶尔听那些人的零星对话中,晏栖桐也渐渐推算出了规律。她们是白天找无人的荒地休息,晚上则连夜赶路。他们做的不是正经事不是清白的买卖,自然是这样躲躲藏藏。但不知是一惯如此,还是已经有人追查了过来。
这些日子自然是生不如死,比刚去桑梓那还要痛苦百倍。晏栖桐时常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但那些人却始终吊着自己的命,又一息尚存。
一起的四个人里,她到现在都还没有仔细见过长什么样,没有说过话。只是知道那个小一些的女孩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了,时常会被灌一些药给她喝,她自然又是不敢喝的,为此又没少挨打,就这么反复着,据说是已经不能自己走路了;而其中那个家中有可能比较殷实的女孩每一次可以说话的时候都会提价,但不管提到多高,那些人都无动于衷,最后还说句爷爷不是绑匪,就没打算要过赎金,你还是省省吧。那女孩便也要崩溃了,偶然只剩些胡话;至于第三个女孩,晏栖桐暗暗想过,如果想找机会逃走,联合她应该是最有可能的。她说话比较有主见,似是读了些书,态度也不卑不亢,从没有表现过胆怯。至于自己,晏栖桐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像她在观察他人一样观察她,反正她是说话最少的,甚至都不开口。
又是一次被人从车里推出来,这一回脚下十分平坦,倒不像在野外。被逼着日夜颠倒着赶路,晏栖桐整日里都是不清醒的,但也能感到进了个十分阴凉的地方。在木箱子里的时候许是走出太远,那些人也放松了些警惕,她们其中有一人差点窒息而死,所以木箱盖上去掉了中间两块木板,只是用黑色的布覆盖着。那布是有些透气的,可现在外面暑气正热,即使是夜间赶路,也使木箱里难受得很。现在进了阴凉的地方,整个人立即都舒服了些,可随即就被人推搡着往前走了。
隐约是被推进了一间房,带她进来的人没有说话,好半天房里都没有动静,晏栖桐卧在地上,连挣扎着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又等了片刻,终于传来了开门声。晏栖桐现在对声音已经是极其的敏感,来人脚步轻盈,还伴有环佩之声,像是个女人。
“唉哟,这脸是怎么了?”
果然,那声音一开口,便透着更年期大妈的罗嗦,晏栖桐无不恶劣地想。没办法,她也已经快被逼疯了,不过她又发现这声音在一路上都没有听到过。
那说话的女人连声道“可惜、可惜”,将晏栖桐从地上搀坐起来,帮她解了嘴上的布条。
晏栖桐舔了舔快要麻木的嘴唇,低声道:“麻烦你,帮我把眼罩解下来,我许多天没见到光了,再不见眼睛都要瞎了。”
“不会。”那女人声音里还带着笑意,“从没有因为这个瞎过人,你放心。”
晏栖桐心中气噎,又换了个口气道:“那请问我们还要走多久才到目的地?”
“啧,你可真是个妙人。”女人将她扶起来走了几步,然后晏栖桐终于发现她坐着软东西了。她的手还被绑着摸不到什么,但从高度感觉应该是张床。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冷静的姑娘,倒是识趣的很。”
“不冷静的话你们会放过我吗?”晏栖桐声音越发的低沉下去,“你们不放过我的话,也许也有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个你放心。”那女人嘻嘻笑道,“现下离你家已是极远的了,你也再不是你自己了。从此连名字也忘了吧,你会有新名字的。”
晏栖桐顿了顿:“不知我能叫什么名字?”
“本来可以叫牡丹芍药,可惜你因脸上的疤就成了块带瑕之玉,恐怕得不了什么好名字。”
晏栖桐“呯”得从床上站了起来,头直昏,但这还是小的,她又惊又怒地发现,自己的猜测好像成真了。
这一路上什么也干不了,这些人防守之严密是无孔能入。就连那不雅之事都是那个带香风的女人亲自监督,也不嫌弃。这样种种令晏栖桐不得不去猜测她们的去处。想来想去,便只有两条路了。
所谓的卖,要么是卖给人作妾作丫鬟,要么……就是被拉到妓院去卖身。
想到这些还是因为她突然记起了之前在药材铺外等桑梓时遇到的那个男人。
自有这想法后晏栖桐一直企图在那些人的话语里窥探出些什么,但没想到他们做事竟那般严谨,简直是滴水不漏。
“难不成……我们真是要被卖到妓院去?”
“哟,别说的那么难听。”那女人摁住她的肩,把她压坐下去,声音却还是轻轻松松的,“女人的归宿在哪里不是归宿,咱们家也不是叫妓院呀。”
晏栖桐差点儿破口大骂,但连这气力都想要省一省。既然这人敢挑明了跟自己说,想来是离目的地不远了。想到即将要去的地方,晏栖桐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止不住的打颤。
那女人便轻轻摸着她的背道:“别怕,凡事总有个过程,过去了就好了。往后吃香的喝辣的,那不都在等着么。”
“听你的意思那便是个好去处了。”晏栖桐忍无可忍,喘气道,“但不知你有没有儿女,你若孤寡那是你的报应;若有儿女,你女儿是不是里面的头牌,儿子是不是里面的龟公,你们全家都吃这碗肮脏饭,也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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