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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错-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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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梓便笑着又推上一锭足够份量的银块,左右两句,便将那说书人口中的书给要到了手。
☆、第四四章
那说书的本来就已经将书里的内容添颜加色润成了足够的分量;如今成了废纸还能卖出个好价钱,自然是欣喜的离开。
桑梓便开始翻看那本书。
说是书;却居然是手抄本,并非刻印而制。而宏京里字体流派无非那几种,这书里的字体却笔笔端正规范,看不出丝毫的根源。
可这处处隐藏却更是暴露了心机;只是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动手脚。
晏栖桐按捺不住;一把抢了书去看,只见是本薄薄的书本;封面上连书名都没有,若是将它丢在角落里,恐怕看都不会看一眼。而翻了开,头一页便附有一段小字;大体意思就是“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晏栖桐心道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又看了几页,又想不知这里有没有律法管管*权什么的。
这里面写的哪里只是相似的故事,大体上完全套用了晏家所发生的事,甚至直接述到了晏流光的死。可见这本书是最近才出现的,那么该去找谁呢。
“这事我看还是交给你爹去处理。”桑梓轻声道,“书里直将你姐妹二人之情捧得极高,只怕哪日也摔得最重,他们定是不愿看到这种情形的。”她看了眼晏栖桐,“是我去,还是让他们来找你?”
晏栖桐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想来与晏家爹娘相见,是必然躲不过去的。但那可是一国之相,她没有勇气不会在他们面前表现的万无一失。但是,晏栖桐叹了口气道:“你去安排吧,就在你府里见面。”
“好。”桑梓点头,缓缓喝了一口茶。
晏栖桐也没有再做声。
她们在楼上还是能听到楼下的动静的,那说书的讲到激情处,声音也上天入地,起伏跌宕,晏栖桐又听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住了,便与桑梓离开了茶馆。
回府后,桑梓告诉晏栖桐明日还要与她一同入宫,这话是夜间说的,晏栖桐便一心认为她一定是故意的,好教她半夜都还不能入睡,第二天起来后镜子里便多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桑梓笑道:“我师傅也不是那老虎,再者那老虎也没有将你吓成这样。”
晏栖桐腹诽道那老虎是真与你亲近,你那师傅我却看不出对你有什么情义来。
因此,再见曹绣春,晏栖桐脸色还是绷得紧紧的,虽尽量压抑了眼里的警惕,却还是叫曹绣春发现了去。
曹绣春看了看她,这回又是易容而来,桑梓这手段越发的出神入化,其面目还真难以辨识。想来也应是个大美人才是,可惜。虽然可惜,曹绣春却并不会真的怜惜,而是审了她的心脉,然后竟是端出了一盘棋,要与她下。
桑梓欲言又止,不知师傅何意。而晏栖桐却不断朝她投以求救目光,手里捏着棋子半天不能落盘。
曹绣春便皱了皱眉,既说她是晏丞相家的女儿,又是准备要做太子妃的,为何连棋也不会下。想想今天要做的事,他便按下此异,只叫桑梓过来接过白子。
晏栖桐长舒一口气,背上又惊起了汗。琴棋书画现在她算是全走了个遍,倒是坐实了除了穿越纯属巧合外,她是不会灵光一闪,样样拿手的。这便是死了心了,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吧。
因她心思胡乱,故而坐在一旁旁观曹绣春与桑梓这两师徒的对弈也心不在焉。棋盘上起起落落,毫无声息,久而久之,她的目光便只落在桑梓的身上。
传说中天庭的两位神仙下棋,一子千年。那固然是虚构的,但足以证明这黑白棋子会越陷越深,棋力若是相当,一时半会是分不出高低的。而桑梓坐这么久,会不会累。她总是动不动就喊累,张口就要小憩片刻的,看看日头又似偏了一些,低垂着头的姿势也很辛苦吧。
晏栖桐便四下寻找,见有一把椅子里有一只圆形的绣花靠枕。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抱起后一转身,便愣了一下。
曹绣春与桑梓是坐在桌边下棋的。桌后有一张大屏风,上刻镂空的玉石山水。晏栖桐分明看到屏风下露出一双脚来,却是一动不动的。
晏栖桐惊悚地掉回头,却见曹绣春正冷冷地看着她,然后他又看了一眼桑梓。
桑梓正低头思索,白子在几个指尖轮转。晏栖桐紧了紧抱着靠枕的手,不敢再回过头去。她慢慢走回到桑梓身边,将那靠枕塞进了桑梓的身后,叫她倚着,坐得舒服些。
桑梓起手落下一子,回眸朝她一笑。
晏栖桐便拘在那个温婉的笑里一时出不来。甚至想着出不来也好,脑子里留着的是桑梓的笑,总好过她师傅冰冷的眼神。
这一盘棋一下便是足足一个时辰。桑梓惜败了半目,下完后揉着眼睛直道难受,曹绣春便让她们离开了。
桑梓一走出太医院后,便放慢了步子,缓缓而行。她的眼力与体力确实都有所退,但鼻子的嗅觉却是更灵敏了。刚才在师傅那里,初时并未觉得异常,但下棋时反而慢慢嗅到了一线沉香气味。师傅这是从不摆香设案的,上次也没有嗅到,那气味是从哪里来……
桑梓她们离去后,曹绣春一颗一颗地收拾着棋子,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正是日前到过的国师。
“看得如何?”曹绣春淡声问道。
国师皱着眉,摇了摇头:“她身上没有符纸,她也没有被下过符咒。”
曹绣春手一顿,一颗棋子掉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国师便忙道:“虽是如此,可她还是与旁人不一样。”
“此话怎讲?”曹绣春捡起那颗棋子,又问。
“我虽无大能,但会使一种符纸,可查看人的三魂七魄命火之源。刚刚进来的两位姑娘,其一阴寒至弱;其一却阳气充盈。前者恐怕鬼门关里伸了一条腿,后者却怕是鬼门关都进不去,只因阳气过盛。这其中此人必不能是活死人,没有那阴气;可另一位却也只是身子极差,倒也魂魄俱全。”国师说着说着见曹绣春的脸又沉了下去,赶忙接着道:“关于那位至阳之火,虽不能断定她是借尸还魂,却书中有过记载。此类魂魄极易还魂,附人即人,附物即物,可离可换,实属世间难得。”说罢国师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唾液,仿佛眼前是一盘子绝世佳肴,不由面露贪婪之色。
曹绣春冷笑了一声,道:“既如此离奇,恐怕百年难遇,你若得手,当如何处置。”
国师倒没有隐瞒,直言快语道:“拘禁起来治练法器。”
曹绣春闭了闭眼,又道:“她若可离可换,那副身子呢?”
国师心知他要救的一定就是刚才的那位病弱女子:“得至阳之火,好比易筋洗髓,便天然是件宝贝了。”那个女子连身体带魂魄都是好东西,只是他也知道不可贪得,若能留得住那三魂七魄,就已足够他功力大升了。
曹绣春睁开眼,看着国师。这双眼有如鹰目般犀利,一下子望穿了国师的计算。他挥了挥手,让国师离开,自己则静静地思索起来。
桑梓与晏栖桐一离开皇宫,便被人拦住了。
其人桑梓以为不会再见,看那人的眼神却是等候多时。
金云柯朝着桑梓欠了欠身,道:“桑梓小姐好。”
桑梓看着他,慢慢走近。这人已经拔除了一身的病灶之火,如枯木逢春,令人羡慕。
“金公子看来已无大佯了。”桑梓缓缓说道。
“天底下能救小生的人不止是你,而小生也已经得救了;可小生见你依旧病容倦怠,不知天底下能救你的那个人会不会救你呢? ”金云柯一口气说完这句话,便露出满眼的笑意来。
那笑意里太得意,仿佛这些话早已等待多时。晏栖桐曾经不知桑梓有病,当初桑梓的那句话,她没有放在心上。可如今听来,想必当初桑梓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可以缓解她的病症,那她话里的那个人,便是自己了?
而这总自称小生小生的,实在可恶,字字在拿话刺桑梓。晏栖桐偷眼去看桑梓,只见她一如继往的保持着温和的面孔。这张面孔原是清清淡淡的,看得久了,倒很耐琢磨。若说它是保护色,可平时里她对自己也总是个这么温和的人;可现在又挂在脸上滴水不露,叫想看她变脸的金云柯好生失望。
桑梓微微一笑道:“看金公子精神大好,想必没有按我的偏方去办,是个大善人也。”
金云柯也笑,却是面皮僵硬:“小生回宏京后便又去找了你师傅,没想到他刚寻到合适的药引来。比之你的杀人取血,毒蛇一类的动物总要好寻一些,早知就不必上什么山,白白死去数条性命。”
“你若没上山,”桑梓静静地回道,“师傅不一定会救你的。”自己是寒,金云柯是热,想必师傅当初还抱着以他相克的想法诱他寻上山去。没想到却是远达不到的。想到这里,桑梓突然想起那个朱半仙对晏栖桐的断言来。难道与她相克之人会是自己?那体质相克反倒是可以相生了。桑梓转头,见晏栖桐直瞪瞪地盯着金云柯,心中略有不适。那人当初因着情花献殷勤于你,如今你改了面目他哪里认得,何以要这么急迫似的相认?
而桑梓的话叫金云柯一怔,刚想开口,却仿佛回忆起自己回宏京再见曹院使后,他是如何细细地询问山上的情形和眼前这女子的身体状况。想到自己怕是被人家利用了,金云柯脸上便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回到宏京后隔一段时间便要去见一次曹院使。昨天便听说曹院使唯一的爱徒桑梓回来了。他立时起了意要见见她,却又不知道她人在哪里。想来总是要去见她师傅的,便一直在皇宫外守着。倒也赶巧了,才刚守了半日,她便带着另一个人出来了。
这会儿走得近了,金云柯才装作不经意地扫了桑梓身边一眼,顿时有些失望。这不是那个自己在山上相识的令他惊艳心悸的姑娘,可这姑娘不知为何只盯着自己在看。
晏栖桐并不知道那两人心中在想什么,倒只知道桑梓当初让他杀人取血固有不妥,可如今他既已好转,还特意守在这里等着落井下石,也毫无君子风范。只凭着这口气,若自己真能救桑梓,那也必须是全力以赴。
自莫名穿越到这里后,晏栖桐终于打起了些精神,有了一件自己想在这里做的事情。
☆、第四五章
金云柯还待说什么;就见桑梓身边的女子两步上前遮住了她;朝他道:“金公子既在此处必然是有事的;不至于是特意来等我们。即如此;恕我们有事先行告退。”说罢;晏栖桐便拉了桑梓的手,绕他离开。
金云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个离去的身影,耳畔还回响着刚才的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分明就是那晚看到的面纱女子所有;莫非是月影迷了人眼;自己无端迷了心智;竟将其看做是天仙下凡一般。金云柯失魂落魄地立在那;心里如猫爪百般抓挠。他唤来随从,交待道:“仔细跟着,看看住在哪里。”
那厢桑梓被晏栖桐拉走,尽管这是她在自作主张,但桑梓却觉得十分享用。晏栖桐常穿的几身衣裳,都被邱缨拿走了,换了些她的尺寸的新衣。邱缨的眼光自是好的,现在这一身大红,很合适于她,尤其是刚才拽自己走时脚下生风,像团焰火一般,直映照到了自己心里,简直是暖烘烘的。
只是桑梓略跟不上她的步伐,走出不过多久,便伸了另一只手去拉她的袖子,晏栖桐则停下步来。
“好了,已经离得很远了。”桑梓温柔道。
晏栖桐看她额间都沁出了汗,脸色也有些苍白,就忙扶她慢慢退到街边。街边摆着一个小吃摊,也不知是吃什么,反正有座,晏栖桐就进去了。
桑梓坐定后抬头,脸色就一变。
这竟是一家现做月饼的小摊,见此物,自然就知道中秋将至。
中秋寓意团圆,于她自小便没有多大的意义。她虽自幼被师傅抱养,却没有姓他的姓,并不是以女儿的名义。虽然年年都去他家过节,可终究并不是一家人。这几年的中秋却更是她痛苦的日子。每年月圆,会引发她体内的至阴至寒到极至,每回都是堪堪危渡,之后身体更是大损大伤。
“桑梓,这月饼看起来不错,要吃么?”晏栖桐看了几眼现做的过程,问她道。
是了,这回晏栖桐在身边。
晏栖桐没听到回答,转过头来,见到桑梓看自己的眼神,如大旱渴雨,如溺水求援。
“桑梓,你怎么了?”晏栖桐靠近了她,却见她眼都不眨一下,仿佛被人定住了心神一般,便一下子慌了,“桑梓?”
桑梓长吁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是,这回晏栖桐在身边,于是自己便有那么一瞬,完全放松了下去。当初师傅放弃自己,逼得自己不得不自救,才活下来。现在突然就体会了师傅的另一层意思。
若是有依赖,若那依赖有一天变得没有,自己只怕会死得更快吧。
“我不爱吃月饼。”桑梓索然无味道,缓缓站起身来,“我们回去吧。”
随着桑梓回去,晏栖桐转头张望了几眼那个月饼摊子。那摊子现做现卖,摊前围了好些人正等着。那般的热络与桑梓的寂寥成鲜明对比,令她的心也忐忑着。
桑梓的情绪如潮水来,也如潮水去,去后留下的一点痕迹最终也渐渐没有了。晏栖桐小心与她相处,这天终于迎来了她无法避开的人。
那时已是到了夜晚,一顶软轿悄然抬进了桑梓的宅里,晏栖桐已被告之她的爹娘会来,然后牵线之人就遁匿了一直没有出现。
宅子里空空如也,连个端茶的人也没有,晏栖桐坐在房里等候时,只觉得手心里不停地出汗,喘气也喘得厉害,虽竭力自持,却丝毫控制不住。
等房门被猛然推开,晏栖桐惊得几乎跳了起来。
晏夫人走在前头,一进房门见到人影,便跌跌撞撞地小跑了上来,双手大张,口里只念着“我的儿,我的儿啊!”就扑向了她。
那呼唤里真真切切又悲悲惨惨。晏栖桐瞬间便落下泪来,双眼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中年女人。
晏夫人一到近旁就将晏栖桐拉进怀里,再忍耐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晏子梁跟在夫人身后,小心地将门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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