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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乱青丝-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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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笙脚尖一点,立于马背,青衫衣袂在脚下翻卷,淡然自若,环视着禁卫军,朗朗开口,声如寒泉,冰凉透彻,
  “你们可知为何黑虎军撤离燕山?你们可知为何虎豹骑拥兵北上?家已亡,何惧国破?戚德福叛乱大周,包围皇城,挟持新皇,江山不稳,百姓流离,这便是。。缘由,若是妻离子散,又何谈毁我家园”,清淡的声音,却落入每个将士的心里,荡起了涟漪…
  “周朝好儿郎,誓战死沙场,兄弟何阋墙,御敌保家乡,不畏孤冢葬,只怕苍生殇”
  “兄弟何阋墙,御敌保家乡,不畏孤冢葬,只怕苍生殇”,
  “不畏孤冢葬,只怕苍生殇。。。。。。。。。。。。”,
  先是一道轻声低哑的的嗓音缓缓唱起来,然后越来越多的声音和了起来,四千黑虎军用着苍凉、粗狂的嗓音,吟唱着斗阵曲,透着入骨的无奈、悲凉,响彻在帝京上空,不断回荡,唱进了每一个将士的心里,激起了涟漪。
  本应是一同抵御外敌的兄弟,却在此兵戎相见,未能与外敌浴血,战死沙场,却死在同胞刀下,心中充满了无奈、不甘。外敌来袭,却是手足相残,不甘心,不甘心。
  “纵是死,我亦要死在沙场,而不是这里!”,铛的一声,一把长枪掉落在地,禁卫军中一人,取下头盔,扔在地上,铛、铛、铛,禁卫军的士兵们,神情悲戚,纷纷扔下手中长兵,不愿再战。
  “临阵脱逃者,斩!”,戚德福勃然大怒,瞪眼张牙,长刀拔出,策马而前,一刀斩下了第一人的头颅,几番刀影,扔掉武器的人头皆落,令得众将士一时不敢妄动,
  “戚德福,今日你已无胜算,束手就擒,尚可留你一命”,青笙立于马背,淡淡说道,
  “你这没长毛的小儿,好大的口气,竟敢口出狂言”,戚德福怒发冲冠,大喝一声,肌肉虬结,手臂鼓动,手中长刀径直向青笙掷去,夺命的呼啸而去,
  青笙纹丝不动,见得那长刀激射而来,抬起右手,曲起手指,在刀背轻轻一弹,长刀蹭地翻转从另一侧而去,深深地嵌入地中,戚德福使了百斤力气而掷的长刀,竟被她以手指轻弹了开,一时竟惊呆了众人。
  随即,更令众人惊呆的事情出现了,“喏。。戚将军,看那边”,青笙仰首抬手,白皙纤细的手指,随意往城墙方向的某处一指,但见蹦的一声,从黑虎军中的投石器中,激射出几个青釉陶罐,似乎冒着火花,准确地朝着城墙方向而去,那里是戚德福最引以为傲的神箭手阵营。
  青釉陶罐在城墙上空突然逐个爆裂开来,响如惊雷,火焰升天,宛若破浪而出的火龙,带着肃杀之意,冲俯而下,气浪层层荡开,从罐中激射出无数的铁刃和碎片,还有陶罐上的尖刺蒺藜,以强大的冲劲,带着燃烧的火焰,射入弓箭手的皮甲中,透身而过,深深地钉入在地。
  弓箭手为了轻便灵巧,都是着皮甲,不着铠甲,是以完全无法抵挡住蒺藜的威力。
  三百神箭手,大周朝最精英的弓箭手,八百步内,箭无虚发,无人可近的铜墙防御,此刻脸颊、喉咙、胸膛前,扎满了兵刃碎片留下的血窟窿,浑身着火,惨叫哀嚎,在地上翻滚。
  火势迅速蔓延开来,熊熊燃烧起来,整个城墙的一角,烧如焦炭,如人间地狱,修罗之境,令人毛骨悚然,相隔甚远的两军对垒之地,竟亦能感受那灼热的带着毁灭气势的热浪拂过脸颊,炙热又阴冷的,似是来自幽冥之境的低语,索魂而去。
  “不。。不可。。不可能。。”,戚德福苍白了脸,嘴唇颤抖,嗫嚅着,如此武器之下,三百神箭手尽亡,再无半分胜算,他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处心积虑,蓄谋已久这些年,最后毁了,毁在了这不明的武器之下。
  “戚德福,可敢与你爷爷一战”,宁远武见得禁卫军毫无士气,此刻正是收服众将的好机会,正好取了戚德福的命,他策马而奔,急急冲着禁卫军阵营而来,脸上杀意凛冽,身后是黑虎军震天的威吼声,“杀”,“杀”,“杀”,
  戚德福回头看了眼皇城,金顶琉璃瓦,在阳光下的折射下,散发出璀璨的光芒,那里有着天下至高的权力,数不尽的荣华,他眼中充满了留恋,终是不甘心地转过头,取下头上盔甲,发丝在风中凌乱飞舞。
  一把长枪凌空而出,在马背上挑下了戚德福,寒光一闪,人头落地,他睁大了双眼,不甘不愿。
  “戚德福,勾结南郡王,其罪当诛,尔等不降,更待何时?”,宁远武挑起戚德福的头颅,叉在枪尖,眉眼间杀意凛然,立于马背,俯视禁卫军,目光如炬,带着冷厉杀伐之气,
  早已被那火球震慑住的禁卫军将士,眼看统帅已死,更失了反抗的勇气,纷纷扔下兵器,屈膝跪地求饶。
  “大周将士,铁骨铮铮,上跪君王,下跪百姓,尔等下跪求饶何用?”,青笙立于宁远武身侧,朗声说道,
  “明日,黑虎军便要回去燕山关,用他们的鲜血、身躯,来抵抗胡人,保卫家园,使得你们的家,不致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坟茔被践踏、妇人被欺凌,而你们,不是下跪求饶,而是与虎豹骑一起,同仇敌忾,对抗南郡王的叛军,让大周朝局不再动荡,百姓不再流离失所,这才是一名军人的使命,军人的职责”,
  “何惧孤冢葬,只怕苍生殇”,五千禁卫军齐声高喊,拾起兵器,站起身来,昂然而立,脸上一片坚毅。
  宁子沐看着那风中翻飞的青衫,挺直傲然的身影,眉眼淡泊如水,千军万马之前,泰然自若,弹指笑颜间,降服敌军,原来自己,也有仰视她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归去

  城门大开,虎豹骑随禁卫军入了帝京,由于黑虎军第二日便要赶回燕山,便在龙城原安营而驻,夜里,升起篝火,将士们围坐一起,吃肉、喝酒,痛快恣意。
  “哈。。哈。。果真一一如青笙所料,畅快、畅快”,宁远武端过一碗酒,大口灌下,黝黑的脸上,通红通红,掩不住的喜意,宁远之举过酒盏,与苏暮寒碰了,饮了下去。
  “我倒是真小瞧了此人”,苏暮寒摇摇头,神色不变,眼神却因为宁子沐缠绕在青笙身上的视线,变得冰凉了一些。
  “来,青笙,跟小弟干一碗”,宁远武已经喝得有些茫了,搂过青笙,亦不管辈分,称起小弟来了,“不能喝酒,明日还要入皇城”,青笙摇摇头,心思恍惚,她本来立刻就要冲去皇城找若华的,但是宁远武借着送别的理由,说什么今日一别,他日不知何时再见,硬是将她留下。
  “不地道…连老子的酒都不喝。。”,宁远武嘟囔着,一手箍着她,另一手把酒碗就要往她嘴里凑,青笙劲力贯入手指,刚要准备偷点他麻穴,
  “二哥。。放手!”,宁子沐声音远远地传来,替她解了围,宁远武忽的耳朵一竖,咕噜两句,松开手,拎着酒壶,出去找人豪饮方罢休。
  这头,宁远之和苏暮寒两人坐在桌前,一壶酒剩半,款斟浅酌,倒有几分悠然的样子,只是看过去,宁远之双眼迷蒙,目无焦点,白皙的脸上染了红晕,分明醉得不浅。
  “宁兄酒量,着实太浅。。”,苏暮寒有些无奈,宁远武灌了好几坛酒,也不过茫了,这宁远之不过两盏酒,便醉得不浅。
  “青笙…若是她不要你了,我要你…总归是入了宁家…好不好,呵呵。。”;宁远之趴在桌上,脑袋搁在桌上,说着醉话,傻笑连连,嘴里的哈喇子流了出来,还舔了舔嘴唇,
  青笙一愣,有些尴尬地望了眼,倒在桌上的宁远之,习惯性地扫去了那人,见得她,面无表情,琥珀眸子里闪烁着不知是什么样的情绪。
  苏暮寒心里琢磨着这句话,他是谁?宁家人?宁远威还是宁远武,难不成兄弟二人都看上了这宫女?但他心里又觉得不对劲,他与宁家人甚是熟悉,宁家兄弟自幼打到大,即使是一只梨,亦不会相让对方。
  除了宁子沐,会让宁家兄弟心甘情愿地奉上最好的东西。不可能,绝无可能。他摇摇头,驱散脑中这不可思议的念头。
  宁远武出去了,宁远之又醉了,只留得苏暮寒、宁子沐和青笙在帐中。苏暮寒想与宁子沐说会话,不由看了眼青笙,示意她碍眼了,孰知那人装傻充愣,当作没看见一般,兀自坐在一侧,眼神没有焦点地放空。
  “沐儿,今后当是如何?”,苏暮寒犹豫一刻,方才问道,其实他想说既然景文帝已逝,朝局动乱,不如随了他,从此择一处而隐,可是碍着旁人,这话又说不得,才只得问了一句她的打算。
  “回宫罢”,宁子沐迟疑半响,若有似无的眼神落在那人身上,方才缓缓说道,
  “那岂非要孤身到老,沐儿,不如。。”,苏暮寒眼中殷切地望着宁子沐,那眸中的情意和期望,昭然若揭,口中的话语欲言又止,他狠狠瞪了眼那碍眼的人,终是谨慎地隐了下句。
  苏暮寒眼中的拳拳情意与殷殷期望,宁子沐如何不知,她的视线却落在了另个角落,见得那人身形剧震,放空的眼神里恢复清明,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又生生地压抑了下来。青笙蹭地站起身子,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沐儿,先皇已薨,回了宫,便是一生孤独,守着一盏枯灯,青丝化雪。这样的冷清,你的性子怎么受得了?”,苏暮寒眼中不忍,红颜绝世,在孤独落寞中化作白骨,莫不令人心碎哀痛。
  “朝局动乱,便佯称你已薨又如何,我便舍了这将军之位,带着你,择一处而居,如此可好?”,苏暮寒俊美如玉的脸上,眸子如星辰闪烁,低低地说着,言语中竟带了些恳求,
  宁子沐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自幼一起长大,数十年如一日,在意她,呵护她的人,从未变过的人,看着这个为了她一句话,便宁愿顶着谋逆之名,逆天下之意的人,为什么不是你呢?为什么我心里的那人不是你呢?
  为什么那人如此冷漠、软弱,却令得自己入了魔,为了她,连生死亦顾不得,就算回了宫,亦不过见得她守在太后身边,而自己孤独终老。为了她,终究连外面的自由亦可舍弃,便是看着她,已是足矣。
  宁子沐,宁子沐,你中了她的毒,中毒不浅啊。
  “暮寒哥哥…我意已决”,宁子沐摇摇头,漾开一抹笑,带含着无尽的心酸悲戚,又无奈惆怅,似是在无数个夜里,魂碎过,梦销过,肠断过,亦是无法自拔的苦涩滋味。
  苏暮寒见得劝她不成,心中难以自抑,只是闷着头,将那酒壶剩余的酒,一一饮进腹中,化作满腹愁绪,一醉能解千古愁,不是么,那就今宵一醉罢。
  宁子沐见得苏暮寒饮得醉眼惺忪,掀了帐帘,走了出去,见得那一袭青影,立在营帐外,月落满襟,孤远隐逸,更是恬淡寂漠,宁子沐很怕见到这样的青笙,她怕她一转身,便是冷淡地说着伤她的话语,言语平淡,却字字都似刀刻在她的心间,流着鲜血,剧痛入骨。
  听得身后的脚步声,青笙缓缓转身,如水的月光流淌在她眉间,清冷冰凉,她开口欲语,
  “不准说。。。你我本是陌路,自是不相干的”,宁子沐挺直腰背,急急喝道,刻意做出的疏远冷漠,
  青笙定定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眸子里压抑着疯狂闪动的复杂情绪,那里面似寒潭、似野火、似汹涌的大海,似高远的长空。宁子沐看不懂,她亦从不给宁子沐看懂的机会,只是转身疾步而去,微凉的夜风送来了一句破碎的话语,“何必。。孤苦。。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归去。。”
  带着破碎话语的凉风,拂过宁子沐宝蓝长衫的衣袂,拂过她耳畔垂落的几缕青丝,拂过她怔忡的绝世容颜,拂过她微合低语的樱唇。
  没有你,天下再大,亦是囚笼,与皇宫有何差别。不如归去,心的归宿在哪,只得留在那。
作者有话要说:  

  ☆、话别

  次日,清晨。
  黑虎军一众将士列队而立,肃穆整齐,宁远武一身铠甲戎装,腰圆背厚,剑眉星眼,好不威风凛凛,身侧是温和儒雅的宁远之,俊朗眉眼间,带了点宿醉的神色。
  “你可当真想好了?”,宁远武刻意压低了粗大的嗓门,像只投进麻袋的鸭子的闷叫声,鬼祟地走在宁子沐身前,抬起蒲扇大的手掌,挡住众人视线,凑近宁子沐的耳畔说道,虎背熊腰的人做起这等偷偷摸摸的行为,自是碍眼的很。
  宁子沐浅笑颔首,拍开他的大手,静静看了他一眼,终是踮着脚抱了他一下,轻轻说道,“二哥保重”,这般乖顺的宁子沐,令得宁远武双眼泛红,开口道,“小。。”,顾忌旁人在场,他不敢出声,只得低声说道,“做事不许顾忌,有二哥护你”,脸上一副宁家人招牌的护短样。
  他眼神又警告地瞪了眼旁边的青笙,见得那人波澜不惊,冷哼了一声,脸上横肉抖了抖,跟苏暮寒行了礼,寒暄几句。
  “照顾好自己”,宁远之宠溺地看着宁子沐,轻轻抱了下她,摸了摸她的头,还想捏捏她的脸蛋,见得她眼神开始不善,才转过身子,温文儒雅地拱手说道,“苏兄,我们改日再聚,饮个痛快”,
  苏暮寒想到那日他的酒量,不由有些好笑,拱手回礼,淡然笑道,“宁兄,后会有期”,
  宁远之回了礼,才走到青笙面前,见得那虽无十分姿色,却有动人之处的人,心中亦是不舍得紧。宁远武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一点,两人站在青笙面前,皆是定定看着她,
  “别忘了,宁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宁远武扯着嗓门,大咧咧地说道,再是恼她伤了小妹,但此行而来,却早已把她当做了自家人,自是要关照的。
  “别忘了,我的胸襟永远为你敞开”,宁远之扭捏了下,低着声音,有些羞涩地说道,温文儒雅的脸上腾起了朵红云,
  宁远武和宁子沐的眉毛同时一挑,宁远武狠狠骂道,“臭老三,还敢打她的主意,你不想活了”
  “快走罢,别耽误了行程”,旁边传来宁子沐有些不耐的声音了,再话别下去,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宁远武这才转身走回,扯着嗓门吼了声,“这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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